浅谈秘色瓷莲花碗的文化和艺术价值

李研

摘要：中国是最早发明瓷器的国家，几千年来创造出了无数精美的瓷器。“秘色瓷”则因其稀有和神秘而著称。现苏州博物馆的镇馆之宝“五代秘色瓷莲花碗”是古代秘色瓷中的稀有珍品，精美绝伦。文章主要通过解析秘色瓷莲花碗的概况.阐述其艺术价值和文化价值，进而对现代瓷器艺术的现状进行思考，探讨其对现代艺术设计的启发。

关键词：秘色瓷；蓮花碗；艺术价值；文化价值

1秘色瓷莲花碗概况

“五代秘色瓷莲花碗”（图1）堪称苏州博物馆的镇馆之宝，虽然历经千年，莲花碗依然莹润如新。莲花碗由碗和盏托两个部分组成，碗高8.9厘米，口径13.5厘米，盏托高6.6厘米，口径14.9厘米，底径9.3厘米，通高13.5厘米。莲花碗的露胎处，呈灰白色，细腻致密，颗粒均匀纯净，釉色滋润内敛。莲花碗造型规整，碗身及盏托都饰有大瓣莲花的图案，如浅浮雕凸起，整个造型恰似一朵盛开的莲花，构思巧妙，浑然天成。该碗器形敦厚端庄，比例适度，线条流畅，丰腴华美。莲花碗通体施以青釉，晶莹润洁，是五代时期越窑的精品。

1.1秘色瓷莲花碗的发现

1957年，秘色瓷莲花碗在苏州虎丘云岩寺塔第三层的天宫中被发现。云岩寺塔矗立在苏州虎丘山上，因而又称“虎丘塔”。原有云岩寺在清咸丰十年（1860年）已全部焚毁，只此塔仍屹立山巅，很远就可以看见，成了苏州城市的标志。云岩寺塔创建于五代末后周显德六年（959年），北宋初（961年）建成，距今已有1000多年，规模宏大且结构精巧，是仿木结构的楼阁式砖塔，每层均施以腰檐平座，塔高58米，是中国最古老的砖塔。虎丘塔共有七层，其八角形的构造，是中国佛塔由四边形向多边形过渡的一个创举。虎丘塔塔内有两层塔壁，仿佛是一座小塔外面又套了一座大塔。江南多雷雨，明代崇祯年间，虎丘塔顶遭遇雷劈，七层塔身和塔刹全部毁坏，后予以重修。这是虎丘塔塔顶不设天宫的最重要原因。因此，虎丘塔将藏宝的天宫选择在塔的中间。

由于自然因素和人为因素，从明代开始，虎丘塔就逐渐向西北方向倾斜，因其套简结构可以有效防止塔身变形，造就了虎丘塔以斜而不倒的姿态屹立达千年之久的奇迹。“胜迹虎丘多奇韵，千年斜塔藏洞天”，苏州市政府为了保护好虎丘塔，从1956年开始对其进行加固修复，在修复中意外地发现了塔中暗藏的文物，埋藏在古塔中千年的秘色瓷莲花碗才得以发现。1957年5月15日，一位维修工匠在虎丘塔的第三层修补一个洞，往里浇灌水泥砂浆的时候，发现灌了很多砂浆一直灌不满，出于好奇心，扒开塔砖发现里面有一个很小的空间，人无法进入，用手依稀摸到一些东西。然而事实上，就在宝塔的第三层和第二层之间暗藏着一个狭窄的夹层，夹层背后的塔心窖穴内则藏有秘色瓷莲花碗。文物考古人员用火钳分两次从塔心室里把这件莲花碗夹出来，莲花碗从此重现世人眼前。当时考古人员分析莲花碗为青瓷中上好的瓷器，但是没有足够的证据确定它是秘色瓷，故而在发现之初，莲花碗被定名为“越窑青瓷莲花碗”。中国最早的瓷器便是越窑青瓷，越窑在中国陶瓷史上具有瓷器鼻祖的地位。

1.2莲花碗确定为秘色瓷的考古依据

1995年后，“越窑青瓷莲花碗”被重新命名为“秘色瓷莲花碗”。莲花碗确定为秘色瓷的考古依据源于陕西省法门寺地宫中秘色瓷的发现。1987年，考古人员在对法门寺地宫进行发掘时，发现了释迦牟尼的指骨舍利，在供奉佛舍利的地宫中，发现了13件唐代瓷器和一块石碑，石碑上面刻有《衣物帐》，碑文详细记载着皇帝进献给佛祖的各种珍宝。《衣物帐》碑文上清楚注明“瓷秘色碗七口，内二口银棱，瓷秘色盘子碟子共六枚。”“瓷秘色”三个字揭示了这些瓷器就是传说中的秘色瓷。法门寺地宫中发现的13件秘色瓷器，是世界上发现碑文记载的最早最精美的宫廷瓷器。在法门寺地宫内，连接前室与中室的甬道中，考古人员还发现了一只八棱静水瓶。它虽然没有同其他13件碗盘放在一起，但从质地、釉色上看，与地宫内的其他秘色瓷如出一炉，瓶子底部也留下了一圈点状的支烧痕迹。这只八棱静水瓶也同样是秘色瓷，故而法门寺地宫内出土的秘色瓷一共14件。

法门寺秘色瓷为专家鉴定莲花碗提供了可靠的依据。苏州博物馆收藏的这件瓷器，不仅是秘色瓷，而且烧造的年代最晚也应该是法门寺地宫封闭之前（即公元874年），这证明秘色瓷工艺在中国五代时已经达到了高峰。如今全世界存世的秘色瓷不超过30件，每一件都是旷世珍品，其中秘色瓷莲花碗是保存最完好的一件精品。

2秘色瓷莲花碗的艺术价值

秘色瓷莲花碗是古陶瓷艺术品中的无价之宝，其华美瑰丽令人惊叹。莲花碗精湛的制瓷工艺，精致的造型设计，蕴藏着我国古代深厚的传统文化艺术价值。

2.1秘色瓷莲花碗的工艺——温润的釉色

“九秋风露越窑开，夺得千峰翠色来”，唐代诗人陆龟蒙在《秘色越器》一诗中描绘了越窑秘色瓷的精美。秘色瓷莲花碗釉色滋润，呈现玉一般的温润感，经历千年时光，依然莹润如新，每一个细节都透露着简约、清灵、淡雅、脱俗、的艺术气息。秘色瓷一般通体施釉，釉色多呈现出莹润略带透明质感的青色、翠绿色和青绿色等不同的颜色。秘色瓷莲花碗的釉色呈青绿色，釉质晶莹润泽，色调鲜亮清新，色泽纯正，像翡翠一样淡雅柔和，又像美玉一般青翠秀丽，恬静柔雅，巧夺天工，营造了空灵神妙、生机盎然的感觉。体现了中华民族崇尚的“如玉”般纯洁美好的品德。这种明亮清新、淡雅滋润、美轮美奂的釉色给人一种清纯、自然的美感，更是体现了极高的艺术审美价值和工艺制造水平。

另外，秘色瓷莲花碗青绿的釉色不仅具有含蓄、冷静、自然、质朴、平淡之美，而且还蕴含着坚韧和容忍的性格色彩。这也是传统儒学思想在瓷器中的表现，与文人士大夫所推崇的“中庸”之道不谋而合。秘色瓷的釉色集中体现了青绿山水的神秀，这种源于大自然的色彩与中国人的传统性格相得益彰，体现了“天人合一”的儒家思想。

2.2秘色瓷莲花碗的设计——莲花造型

莲花一直是中国文人士大夫心中端庄、高洁、清廉的象征，其“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君子美德，使其成为历代文人艺术创作的重要题材。莲花有着良好的生长环境和独特的娇艳娉婷的姿态，因而具有清幽、恬适、微妙的诗意境界，被文人逸士借景移情寄托多种情感和思绪。汉魏时期，随着佛教的传人，莲花就被融入了一种神秘的宗教色彩，象征着极乐净土和再生的生命意义，成为佛教艺术的主要题材之一，被广泛用在净土环境、佛座、雕刻、绘画之中。

秘色瓷莲花碗的整体是莲花的造型，碗身外壁有三层浮雕的莲花图案，盏托内壁和盏托的底座上也各有两层，整个造型就像一朵出水芙蓉，共由七层的莲花花瓣组成。莲花瓣图案圆润舒展，简洁大气，富于装饰性，与瓷器本身的莲花造型巧妙地结合起来，将莲花的自然形态体现得淋漓尽致，丰富了瓷器的装饰艺术，符合人们的审美需求，使莲花碗更富有装饰艺术价值。由于莲花碗发现于佛教圣地虎丘塔内，故而秘色瓷莲花碗的设计不仅具有审美价值，而且还带有佛教的宗教文化色彩。

3秘色瓷莲花碗的文化价值

秘色瓷莲花碗作为失传已久的秘色瓷，具有很高的历史价值。秘色瓷始烧于唐、五代和北宋初期，一千多年前的唐朝，南方的越窑就已经举国闻名，聪明的匠人们不断完善着青瓷的烧造技术，其中的精品如冰似玉，令人惊叹，成为皇室专用的特供品——秘色瓷。唐代帝王曾经把它当作一种最高级别的礼品，深埋在不为人知的地下，用这样的方式，表达自己的虔敬。然而到了清乾隆年间，乾隆贵为天子，富有四海，他曾下旨在全中國寻找秘色瓷，虽倾尽全力，但却最终无功而返，因为秘色瓷在清代已经绝迹。秘色瓷莲花碗的出现不仅揭开了虎丘塔尘封了千年的秘密，也为人们揭开了中国五代时期那一段鲜为人知的历史。

秘色瓷莲花碗还具有很高的佛教文化价值。“巍峨虎丘塔，古朴神奇；翠色莲花碗，青瓷淡雅”它们是中国佛教文化悠久历史的见证，展现着中华文明的千年风采。虎丘塔是一座历史悠久、形制独特和装饰精美的大型佛教建筑物，也是中国佛教塔中的一件典范作品。中国佛教具有几千年的历史，佛塔是佛教传承的重要载体之一，很多佛教奇珍异宝能够传世，大多与佛教建筑的藏宝传统关系密切，它们悉心护卫着佛教圣物。秘色瓷莲花碗的盏托托心正中镂有一小圆孔直通器底，孔边刻“项记”窑工二字（即莲花碗的设计者为项氏），这位项氏不仅是一位匠心独具的造型艺术家，而且是一位虔诚的佛教信徒。所以，这件秘色瓷莲花碗是一件境界极高的精神产品，佛法与艺术完美地统一在这件举世无双的千古不朽之作中。

4对现代瓷器艺术的思考及启发

经过不断地发展创新，现代瓷器在制造工艺上有了新的突破，在设计上也融入了更多现代化的理念。在快节奏的现代化时尚生活中，人们关注得更多的是艺术品的视觉冲击力、张力、形式感、节奏感……追求多元化、多向性的发展方向和发展渠道，接着是批量化的生产。这种有些浮躁的审美心理，似乎缺少了一些放慢脚步，耐心钻研，细细品味的像古人那样的恬静淡雅的心境。笔者认为，现代瓷器艺术不能仅仅研究其高科技的快速批量烧造的方法，需要更多地注重对瓷器的胎料及釉料的研究，及其烧造工艺的研究。制瓷工艺家在掌握了技术的同时，更应该与艺术设计市场相结合，提高瓷器的艺术化水平。制瓷家不懂艺术，艺术家不懂制瓷技术，这样的一个断层，必然无法产出优秀的艺术品，相信两者的和谐融合会有无穷的潜力，挖掘这种潜力，才能创造更多具有审美艺术价值的现代瓷器。

秘色瓷莲花碗所呈现给我们的不仅是它表面的精美，更值得我们深思的是古代匠人钻研技术的精神，这种坚忍不拔，才造就了秘色瓷这样的青瓷中的极品瓷。秘色瓷莲花碗简约大气、清秀脱俗的设计，每一寸每一厘都没有任何多余的杂糅，柔美流畅的线条更是无可挑剔，对一件艺术品的设计从造型到装饰都是几近完美的创造，古人对于完美的崇尚与追求，是我们的现代设计中所缺乏的。也许现代人会说不完美何尝不是一种美，但是在笔者看来，完美作品的魅力是可以触摸到人的心灵深处的，即使是尘封千年，它们依然可以打动欣赏者，使人们为之震撼。

5结语

五代秘色瓷莲花碗是中国陶瓷史上登峰造极的佼佼者，它蕴含了深厚的文化底蕴和丰富的艺术价值。传统工艺需要传承和发扬，在快速发展的今天，瓷器艺术需要把握新时期特点，将传统工艺与现代潮流巧妙结合，不断地开拓创新，营造新时代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