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剧《虎妈猫爸》中冲突性话语的语用分析

余荣芳

摘 要：争吵是人类生活中最为常见的现象之一，是一种冲突性话语。本文以电视剧《虎妈猫爸》中的冲突性话语为研究对象，从语用学的角度进行分析，着重探讨争吵与合作原则的关系。争吵是一种普遍的社会现象，又是一种特殊的人际沟通模式，重视对争吵这一冲突性话语的研究既有理论意义也有重要的现实意义，对构建和谐社会，特别是建立和谐语言极具参考价值。

关键词：《虎妈猫爸》；冲突性话语；语用分析；合作原则

争吵是生活中最为普遍的现象，通常发生在两者或两者以上，在不愉快的环境下发生，具有一定的负面性及排斥性。从话语类别上讲，争吵属于冲突话语。冲突话语“即一方话语与另一方话语发生冲突，这种冲突表现为交际的一方反对另一方的言行、举止或就某人某事双方持有不同意见，继而产生话语冲突”。（赵英玲，2004）冉永平（2010）对冲突性话语是这样定义的：在会话、访谈等言语交际中，受制于对同一事件的不同意见、观点、立场、视角等，交际主体之间就会出现争论、争吵、反对、反驳、异议等对抗性的言语事件和言语行为，并体现为交际一方反对、不同意或不支持另一方的话语，影响甚至通过话语去阻止某一交际目标的实施。此类话语及言语行为统称为“冲突性话语”或“冲突言谈”（conflict speech）。

国内外对冲突性话语的研究从上世纪80年代开始，李祥云和张德禄（2007）完善了冲突话语的类型结构，概述了冲突性话语的语类结构潜势，并进一步研究了争吵话语语类结构。前人丰硕的研究成果为我们的进一步研究奠定了良好的基础。但是这些研究也有其局限性，例如：只注意到争吵的某个方面，并没有从言语行为的角度做出解释，缺乏对争吵现象的理论分析等。从研究的重点来看，以往人们侧重于争吵的话语特点和结构类型分析，没有对争吵中违反的合作原则进行分析。因此本文将着重探讨争吵这一冲突性话语与合作原则的关系。

《虎妈猫爸》是一部45集都市家庭轻喜剧，于2015年5月3日在东方卫视和天津卫视首播。该剧讲述的是毕胜男和罗素这对原本幸福的小夫妻，因女儿茜茜的教育问题而出现观念分歧，从而产生了一系列家庭矛盾和感情冲突。为了探讨和揭示争吵言语行为的特点和规律，笔者搜集了该剧中的主要冲突性对话。本文将以这些冲突性话语为语料来源，从语用学角度，以格赖斯的会话含义理论为理论框架，对争吵言语行为进行分析和研究。本研究有利于形成对争吵行为的整体性认识，有利于完善争吵行为的理论基础。同时重视对争吵言语行为的研究既有理论意义也有重要的现实意义，对构建和谐社会，特别是建立和谐语言极具参考价值。

一、争吵与合作原则的违反

美国哲学家格赖斯在20世纪60年代后期首次提出：在所有的言语交际中，说话人与听话人都有一种默契和合作，使整个交际过程所说的话语符合交流目的和方向，从而使交流得以有效、顺利进行。这就是“合作原则”。（何兆熊，1989）格赖斯在《逻辑与会话》（1975）中首先提到了合作原则。为了使会话得以顺利进行，交际双方需要遵循相互合作的原则，该原则又包含四条准则：

1.质量准则：就是指在言语行为中努力说真话，包括：不要说自知是虚假的话；不要说缺乏足够证据的话；

2. 数量准则：要求提供适量信息，言语信息不多也不少，包括：所说的话应该包含交谈目的所需的信息：所说的话不应该包含超出需要的信息；

3.关联准则：即交际双方所说的话要有关联，要切题，不能答非所问或答而不问；

4.方式准则：即所说的话要清楚明白，包括：避免晦涩；避免歧义；简明扼要；井井有条。

以上四条准则的遵守可以保证会话顺利、正常地进行。但是， 交际双方在交际时并不总是愿意遵守这些准则， 会有意无意地违反这些准则。无意的违反会引起误会， 给交际会话带来理解上的障碍。交际双方产生冲突性话语时， 多是直截了当地用言语表达相反的观点、直接产生分歧， 但也存在是通过违反合作原则， 间接地表达“反抗”与“争论”。违反合作原则就是不遵守以上四个准则。违背质量准则是指说没有根据的话或假话；违背数量准则是指话语信息量不足或过多；违背关系准则是指答非所问或避而不答；违背方式准则是指话语模糊有歧义。生活中很多争吵的发生都是因为违背了合作原则，下面我们结合实例来具体分析。

（一）质量准则的违反

格赖斯合作原则中质量准则的要求是会话双方要真实、真诚地说话。1.不要说自己认为是不真实的话；2.不要说自己缺乏足够证据的话。但在实际会话中，由于种种原因，说话者可能会违反这一准则，即并不是所有的对话都是真实可靠的。在日常生活中，出于礼貌和面子的原因，人们往往会说一些谎话，而违反合作原则。

例1：

蕊蕊奶奶：年轻时候，你就傲，你就瞧不起人，你眼珠子从来都朝下的！

茜茜奶奶：我眼珠子朝下比你好，你显摆什么呀，来两个小时，一会儿这一会儿那，你不就叫她（蕊蕊）显摆吗？

蕊蕊奶奶：我显摆什么，我告诉你，没有你这么教育孩子的，我跟你说，你这么带孩子，你会毁了你孙女你知道吗？

茜茜奶奶：你放心毁的不是我，是你，你看你们那个孩子，从头到脚有一点小孩子样吗？

装小大人，一点都不可爱！

以上例子发生在电视剧中的第一集，茜茜一家去蕊蕊奶奶家做客，两位奶奶因孙女间的小摩擦吵了起来。对话中“你眼珠子从来都朝下的！”、“你看你们那个孩子，从头到脚有一点小孩子样吗？装小大人，一点都不可爱！”显然都是两位奶奶在争吵中情急之下用来中伤对方的，并不是她们发自内心真实的想法。因此都是违反了合作原则中的质量准则的。如果二人能够不使用这些偏激的语言，而是真诚地与对方沟通，或许不会闹到不欢而散的结局。

（二）数量准则的违反

在言语交际中，数量准则的违反主要表现为：1.信息不足：说话者有时为了避免某种尴尬故意提供不足的信息量，让对方理解言外之意。2.信息过量：说话人提供的信息量超出听话人所需要的那部分信息。在争吵中，违背数量准则的现象非常普遍。

例2：

裴奶奶： 昨晚你儿媳妇没事吧？

茜茜奶奶：我儿媳妇有事没事你不最清楚吗？

裴奶奶： 不是，我也没说什么呀，怎么了？我也没别的意思啊。哎，你们家茜茜到底去哪儿啊？

茜茜奶奶：茜茜上哪儿她不上哪儿，跟你有一毛钱的关系吗？关键是我的儿媳妇她有本事，她可以把人家主任请出来，光明正大地谈哪，谈不成，咱们就去上一个普通的学校也不觉得丢人哪，不像有些人，背后就嚼人家的舌根子！

以上对话发生在电视剧中的第五集，前一天晚上毕胜男为了女儿能读第一小学，陪学校主任喝酒喝到烂醉回家，所以第二天裴奶奶看到茜茜奶奶后产生了以上对话。裴奶奶问茜茜到底去读哪所学校，显然是希望从茜茜奶奶那儿得到茜茜是去读第一小学或是第九小学的答案，然而茜茜奶奶非但没有告诉她茜茜会读哪所小学，反而还加上了过多的信息，甚至还说她在嚼舌根。这样的对话明显违反了合作原则中的数量准则，难免会引起说话者和听话者双方的不愉快。在会话交际过程中，信息量不足会造成误解，而信息量过多又会让人厌烦，只有符合了数量准则的交际才可能顺利进行。

（三）关系准则的违反

格赖斯认为在语言交际中，人们必须遵守关系准则，即说话者所说的话和听话者的反应要有关联，否则双方之间的谈话无法进行下去。那么到底怎么样才能获得交际的最终成功呢？赵忠德、张琳（2005）指出：交际是一个涉及信息意图（自然信息）和交际意图（话语背后的意思）的明示---推理过程。首先，交际双方应该达到互明。互明指的是交际双方共同明白的事实或交际者之间对共同话题的相互明白的表现：其次，交际是一个认知过程，交际双方之所以能够配合默契，明白对方话语的暗含内容，主要是由于有一个最佳的认知模式---关联性，这就需要听话者对说话者的话语进行推理。言语交际中，有些话语冲突是由于说话人没有以明确无误的方式表达自己的信息意图，或听话人没能准确把握说话人话语中的信息意图而造成交际双方信息意图非关联而发生的。

例3：

杜峰： 你怎么在这儿？

毕胜男：哎呀，你不能总给孩子吃盒饭，对身体不好的。

杜峰： 谁让你来的？

毕胜男：你先过来，你看，这也不知道是哪一天的猪肉跟油麦菜，这些绿叶菜是不能过夜的，会产生毒素，不光大人吃了不好，对孩子生长发育也不好啊！

杜峰： 你没事吧你？跑到我们家里来指手画脚。

毕胜男：你神经病啊，一进屋就喷哪，我看孩子可怜，给他做一顿热乎饭怎么了？

杜峰： 你有什么资格这么做？这都什么东西，什么东西呀？膨化食品？这孩子吃了能好吗？我告诉你，杜一诺从小到大就没吃过这种垃圾！

毕胜男：给他吃点零食不至于上纲上线吧？

杜峰： 你在干涉我的生活！

以上对话发生在电视剧中的第二十四集，毕胜男接女儿放学时顺带把老板杜峰的儿子送回家，看孩子一个人在家吃没营养的盒饭太可怜，就好心好意为他做顿热乎饭。结果杜峰回来后非但没领她的好意，还认为她在多管闲事，因此产生了以上冲突。对话中，毕胜男对杜峰问的问题“你怎么在这儿？”、“谁让你来的？”都没有回答，而是告诉他总给孩子吃盒饭不好，没营养。这些答案与杜峰的问题没有关联，显然不是杜峰想要听到的回答，违反了合作原则中的关系准则。虽然毕胜男认为她是因为想要给孩子做一顿热乎饭，不想孩子总是吃没营养的盒饭才留在这儿的，但她没有以明确无误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意图，导致杜峰也没能准确把握她话语中的意图，从而导致了交际的失败，产生话语冲突。

（四）方式准则的违反

格赖斯合作原则中的方式准则要求会话时，说话者应把话说得简练，清楚，有条理，这样可以使会话进行得更顺利。1.避免晦涩的词语；2.避免歧义；3.说话要简要（避免累赘）；4.说话要有条理。但是有时为了达到某种目的，说话人故意使用晦涩、歧义性话语违反方式准则。

例4：

裴奶奶： 昨晚你儿媳妇没事吧？

茜茜奶奶：我儿媳妇有事没事你不最清楚吗？

以上对话发生在电视剧中第五集，裴奶奶希望从茜茜奶奶那儿得知毕胜男头一天晚上喝醉酒了要不要紧，然而茜茜奶奶并不想回答她的问题，所以故意使用有歧义的话语，这种做法明显违反了合作原则中的方式准则。不论裴奶奶是真的关心毕胜男，还是仅仅只为了从茜茜奶奶那儿打听到一些八卦消息，茜茜奶奶这种不配合的回答方式都使得对话无法顺利进行下去，两人的争吵在所难免。

二、结论

言语交际的基本形式是会话，而会话需要说话人与听话人的合作才能进行，合作是会话的前提，如果会话中违背了合作原则就可能导致言语冲突，使言语交际不能顺利进行。一般来讲争吵是因为会话双方违背了合作原则从而导致的言语冲突。争吵中交际一方或双方为达到自己的目的会采取不同的方式和策略，而本文着重探讨的是在电视剧中冲突性话语违反合作原则的现象。观众在进行观影时，对于剧中人物的冲突性会话，不仅要看到交际双方的正面冲突， 而且也要领会冲突话语背后所隐含的真正含义， 从而更好地抓住人物内心。电影、电视反映的是现实生活，剧中的语言与自然状态下的语言有很大的相似之处，这对于我们理解日常生活中冲突性会话的隐含意义也有帮助。

参考文献：

[1] 赵英玲.冲突话语分析[J].外语学刊，2004，（5）：37-42.

[2] 冉永平.冲突性话语的语用学研究概述[J].外语教学，2010，31（l）：1-6.

[3] 李祥云，张德禄.争吵话语结构特点研究[J].外语与外语教学，2007，（12）：4-7.

[4] 何兆熊.语用学概要[M].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 1989.

[5] Grice P.“Logic and Conversation” in Cole Peter & Jenny Morgan （eds）. Syntax and Semantics [C]. Vol.3 New York： Academic Press，1975.

[6] 赵忠德，张琳.从关联理论看话语冲突[J].外语教学，2005，26（l）：17-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