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之素斋

程咏梅

早间的雾霾如同我现在的状态，迷茫、无所适从。出嫁时公主般的生活早已被油盐酱醋熏染得失了颜色，每一天周旋在孩子的功课，公司的报表、PPT，无休止的家务，还有间歇性和老公的争执中。想要逃离这样的生活，却一直重复这样的日子，内心烦躁不安，胸中似乎总是藏着一堆炸药，稍稍一点火星就会引爆。

朋友一直劝说我食素，现代人肉食过多，失去了应有的平和。或许真如她所说，在素心的同时，应该也要素味。于是，我接受了好友的邀请，跟随她来到一家她极力推荐的素菜馆，品品素菜，静一静心！

这家餐馆坐落在幽静的新华路上，一路行来，经过好多大大小小的弄堂，朴实无华中透着点悠然自得。木制的门上，雕着一朵莲花，门把手，是一朵铜质莲蓬，似乎握住把手推开门，就真的能飘然尘外。

我们靠着窗坐下，路边梧桐，虽然已叶片尽落，但是粗壮的枝干依然遒劲有力。我翻着桌上的菜谱，甚觉新鲜。牛皮纸色的线装菜谱，内里的菜式介绍都是手写的。朋友告诉我，为了提倡环保，这里的所有菜单不是印刷的，而是用钢笔或水笔手写而成。对于菜谱这样用心，让我感觉这菜谱是餐馆的主人和食客的一种对话。主人把她对大自然、食物的理解，以及对食物制作的诚挚和热爱都书写在其中。看看这段：“卤汁腐乳：中年以后开始理解中道。保持自我的个性，又不如年轻时那么锋芒毕露。融合于大势又在群体里保持独立的轮廓……四年里，不知道晾了多少杆子腐竹，把这份原味与大家分享至今。我们用30千克的浓豆浆，才可以晾出来2千克干腐竹。”类似这样对菜的解释比比皆是，间或还有一些心得感悟。

这里推行的是“本味素食”，没有仿荤菜，无煎炸炒，无味精，无碳酸饮料，让味蕾真真正正地体会食材原有的味道。而店主也将食材的新鲜发挥到了极致，同时将对生活的领悟也放入了菜式中，不是哗众取宠，也不是追求新奇，而是真正地去理解这些素食。

第一道菜是“烤土豆”，其貌不扬，却是店内点击率最高的菜。浓浓的土豆香，让我忍不住一口接着一口往嘴里送，酥软的土豆在舌内被轻轻拈化开，土豆里竟然还有股奶香味在嘴里散开，那是一种难以名状的感觉，似乎这一刻就停在了此时。接着又陆续上来了几道非常有特色的菜，诸如精选九珍盒。店主的菜谱中这样解释：“九珍盒是老上海的‘好人家逢年过节用来装干果蜜饯用的。我们用景德镇定制的仿古九珍盒来盛放每季精选的九味冷菜。”特色酱萝卜脆爽，珍珠菇拌菠菜清爽……这九味菜中，每一味都是如此精致，美味却不失清雅。当然，我们也点了口味稍重的，诸如咖喱三宝船、泡椒野山菌。特别是这咖喱船，随着黄澄澄香喷喷的土豆、萝卜、蘑菇进入胃里，这船也慢悠悠地载着暖意沉入肚里。

忽然发现，我真的很认真地在品尝食物，去感受食物，有别于早上为了送孩子读书，到公司简单吃个包子的早餐，中午边谈工作边吃的午餐，晚上因为要赶着给孩子复习而匆匆忙忙、狼吞虎咽的晚餐。

当我们崇敬食物，珍视食物，专注在食物上，才能体会出食物带给我们的快乐。在这家店里，每一道用心做的菜，我都用心去品尝。我的这顿午餐，不仅用来果腹和满足食欲，也品尝了大自然，感悟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