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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析民国以来汉语基督教期刊出版地的分布概况
——以上海市档案馆、上海市图书馆馆藏为主

2016-05-16曾嘉玲上海大学文学院历史系

浙江档案 2016年8期
关键词:基督教民国刊物

曾嘉玲/上海大学文学院历史系

一、引言

鸦片战争前为汉语基督教报刊的初创时期,其时报刊的出版地点集中在广州和南洋地区。伴随着墨海书馆、华美书坊和美华书馆等三大新教出版机构的迁入,以及天主教土山湾印书馆的创办,一系列颇具影响力的中文报刊如《六合丛谈》《教会新报》等开始陆续在上海出版[1]。到19世纪70年代前后,上海的基督教出版机构已有7家;民国后,由于社会环境的变化,教徒的数量也相应增多,为了满足教会和教徒以及社会的需要,出版机构也越来越多,出版的杂志种类越来越丰富,而上海又因地域优势和受社会局势的影响,逐渐成为民国年间汉语基督教期刊出版的中心。正因为这样,上海各图书馆收藏的民国汉语基督教期刊更为丰富,且保存得也相对完好。

笔者从上海市档案馆、上海市图书馆、哈佛燕京图书馆、广东省立中山图书馆等地,对晚清到建国后1955年发行的汉语基督教期刊进行搜集和整理,共得到1195种期刊。本文主要研究民国以来的汉语基督教期刊,但因收集少量晚清的天主教和新教期刊,也将其收入进去做量化分析。同时因为时间的特殊性,有些杂志在建国后发行或者停刊,此类杂志也收录进来,这样就把时间延续到1955年。如下表格所示:

汉语基督教期刊各时间段发行量表

其中,天主教期刊共119种,包括晚清5种,民国114种。新教期刊共1074种,包括晚清55种,民国1019种。从馆藏地点来看,上海市档案馆有565种,上海市图书馆有521种,哈佛燕京图书馆有30种,广东省立中山图书馆有77种。

对于期刊时间,笔者以1912年民国元年前后、1927年民国政府成立、1937年抗日战争爆发、1946年国共内战爆发等作为时间点,划分晚清和民国基督教期刊的概况。这样不仅可以清晰地知道民国以来汉语基督教期刊的发展脉络和细微变化,同时也方便各学者充分利用各地馆藏资源查找和使用基督教资料以及相关考证资料,为基督教各领域研究挖掘更多的一手资料。

下文根据笔者从上述四馆收集和整理的数据以及前人统计的各种汉语基督教期刊为主,重点以上海市档案馆和上海市图书馆收藏的期刊为例,来分析民国以来的汉语基督教期刊出版地的概况。

二、民国以来汉语基督教期刊出版地的概况

18世纪初,因罗马教皇克雷芒十一世订立“禁止中国教徒尊孔祭祖”之禁约,加上西方教廷干涉清廷政务,引发康熙帝的愤怒。随后在1720年起清廷开始实行禁教政策,禁刊物宣传,禁止洋人居留。当时基督教本想进入中国市场与已在中国本土立足的天主教角逐较量,却遭到禁教。于是基督教传教士转移阵地,乘船由澳门到南洋的马六甲一带开始传教工作,并于1815年创办了第一份刊物《察世俗每月统纪传》藉以宣扬福音。

此后的二十年里,南洋一带成为基督教刊物的出版活动地,马六甲出版2种,巴达维亚和新加坡各1种。清道光十八年(1838),在广州创办了中国本土境内的第一份中文报刊《东西洋考每月统纪传》。鸦片战争中清廷战败,清廷相继签订了《南京条约》《虎门条约》等,并被迫按约开放广州、上海、福州、宁波、香港等五个地区作为通商口岸,西方传教士便借着这个不平等条约,踏入中国的土地上开始他们的传教工作;之后《北京条约》《辛丑条约》的签订,使传教士获得向内地传教的特权,他们的传教范围进一步扩大到位于西南地区的成都。由于种种的便利条件,传教士们开始在内地成立出版机构并发行刊物。故1815年至1911年间,出版地多以五口通商口岸为主,缓慢延伸到北平、汉口、九江、华北等地。其中80%以上都集中在上海、广东、福建、江苏等沿海地区,上海发行了42种,位居第一;广州8种,次之;福州6种;其他地区几乎只发行一两种,甚至有的地区发行数为零排;不详者1种(注:此数据来源于见附表《基督教期刊主要出版地的分布表》)。近一百年来,传教士已取得进入内地传教的资格,为何新教期刊的出版地仍在东部沿海,而内地的发展进程如此之慢?美国芝加哥大学的何凯立在他的博士论文《基督教在华出版事业(1912-1949)》中提到三个主要因素:一是缺少读者,内陆地区的教会信徒绝大多数是文盲;二是缺少印刷条件;三是教会方面对期刊出版事业缺乏紧迫感,前往内陆的传教士大部分属于保守的中华内地会,他们认为办期刊远不如传教重要[2]。

1912年至1922年间发行期刊257种,其发行地从东部沿海城市扩展到华东、华中、华北和西南地区。其中广州创刊数量骤增到35种,比前清时期上升了4倍;上海以118种仍保持出版地的老大地位;北平13种,南京5种,福建7种,苏州5种;西南地区的成都、重庆、昆明和中原地区的河南、山西等地共15种;华北地区7种;海外包括美国、巴黎、比利时、法国、菲律宾、新加坡、香港等地共有26种,占总数的10%左右。这时,期刊发行仍以沿海开放地区如广州、上海为主,内陆地区和华北地区的发展依旧缓慢,内地出版的刊物加起来只有22种,约占总数的9%,不详者7种(注:此数据由笔者在上海市图书馆和档案馆、广东省立中山图书、哈佛燕京图书馆等四馆对相关资料进行搜集和整理所得,下文数据来源一样,故不再说明)。

1927年至1936年间开展的扫盲教育和平民教育大大提升了识字基督徒的比例,他们渴望阅读书籍报刊的需求愈发强烈,由此刺激了基督教刊物的增长。这10年中,70%的刊物依旧出版于沿海省份,上海以93种稳拿冠军头衔;广东以52种位处亚军,其中广州30种,其他地区共22种,分布在珠三角和粤东粤西地区;福建22种,福州占14种;江浙一带有33种;内陆省份的发行地打破了前期局限在大城市的局面,逐渐进入中小城市、县城及农村,在327种总数中占52种,比前期增长了2倍左右,约占总数的30%;海外的美国、新加坡、日本共4种;出版地不详者有18种。

八年抗日战争期间,大部分期刊因为战乱而被迫停刊,其中上海虽然被攻陷,其出版事业一度陷入瘫痪之中,但仍是数量最多者,为92种;由于避战而随政府搬迁到西南地区的出版机构在这段岁月里承担起领头羊的重任,不仅承担继续发行由全国各地原发刊物的责任,而且还在当地创办新刊宣传福音、报道战况;成都和重庆出版的刊物共有18种;不详者9种。内战至建国后1955年中,大部分出版机构迁回上海,此时的上海出版事业又回到昔日的辉煌时代,上海发行111种刊物,重新成为出版地的中心;而重庆和成都发行的刊物只剩8种;广东地区108种;北平和华北地区有18种;新疆有1种,是前面四个阶段都没有过的情况,比较特殊。其他省份共计68种,新加坡3种,台湾1种,不详13种。

基督教期刊主要出版地的分布表

三、总结

通过对上述出版地刊物的数据进行分析,可以看出1815年至1861年的广州是南方的出版中心。之后在1937年至1946年的战争岁月里,广东地区的出版事业达到高峰期,教会组织和出版机构投入大量精力致力于出版事业,共发行119种,除了在广州发行67种外,还在粤东的梅县、汕头、珠三角的中山、佛山、惠州、粤西的清远等中小城市甚至到县、村(象山)等地发行刊物来布道,使得这段时期广东地区的期刊数量大增,一度超越上海地区。究其根源有二:一是省会广州拥有先天的硬件条件:地理优势、印刷设备、技术、出版机构。广州作为清前期对外贸易的城市,早期来华传教士都通过广州入境传教,成立了广州美国海外传教委员会出版社、广州中国益知学会等出版机构,并带来了早期的出版印刷设备及印刷技术,在此背景广州发行了中国第一份基督教刊物、发行期刊的种类长期名列前茅,便不足为奇了。二是后天的便利条件:交通便利,远离主战场。抗日战争爆发后,上海、武汉、天津等沿海城市相继沦陷,广州成为中国与海外进行联系的枢纽;加之抗日前期广东政局比较稳定,上海、南京等地的不少出版机构、报刊、著作家和出版工作者纷纷来广州创办刊物,此外不少书局和出版社赶赴广州开设分支机构,如美化书局[3]。国共内战时期,广州所在华南地区远离内战主战场场,受内战的影响较小。根据1947年中华民国内政部对新闻报刊的统计显示,广东共有137家报纸,居全国首位,高于上海的96种[4]。而韶关、曲江等地因经济落后、交通阻塞、缺乏设备、战乱等因素,基督教期刊出版事业便相对落后。

既然广州不仅拥有先天的优势,有设备、技术和出版机构、资金、人才等便利条件支撑;而且后天有较为宽松的政治环境、受战争影响不大,却没有如上海那样成为基督教期刊的出版中心?在城市化过程中,城市都会因突出的区位优势、良好的投资回报、大量的就业机会、令人羡慕的生活方式、宽松的政治环境、丰富的文化底蕴,以及政治、军事等因素而呈现出集聚效应,这是其自身拉力和外部推力合力作用的结果[5]。基于上述认识,笔者认为有以下几个因素导致了这一现象:

首先,上海位于长江入海口,交通便利,具有地理优势,19世纪末成为中国最大轮船航运基地。上海经济贸易发达,工商业快速发展。鸦片战争后,上海作为五口通商口岸之一,被迫成为开放城市,其海外贸易逐渐发展起来,至1870年上海的进出口贸易已占全国总额的50%左右,取代了广州的外贸中心地位[6]。19世纪末,上海工商业高度发达,已成为中国的制造业中心。“上海的特征有了相当大的变化。以前它几乎只是一个贸易场所,现在它成为一个大的制造中心……主要的工业可包括机器和造船工业、棉纺业和缫丝业。”[7]这为上海吸引了大量的海外资金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地理优势、贸易发达、商业繁荣、资金聚集,为上海出版事业提供了资金的支持和技术变革的动力,教会出版机构纷纷迁移和落户上海,大量购买先进的印刷机器、引进新式的印刷技术。

其次,上海的教会出版机构数量多、规模大、善经营,懂管理,它们凭借地理优势和雄厚的经济基础,为上海成为全国出版机构最多的城市奠定了物质、技术、资金等基础。1870年的上海拥有广学会、美化书馆、益智书会、墨海书馆、华美书坊和天主教的土山弯印书馆等7所出版机构;1917年有20家出版机构,约占全国65家的1/3[8];到1933年全国125所基督教新教出版发行机构中有49所在上海[9]。外国传教士善于经营出版机构,懂得商业管理模式,把出版事业经营得很好,在各地设分销点、书店、书局等,可现场售卖,也可通过邮寄的方式把出版物流通到国内外市场。如《女青年》,该期刊由上海中华基督教女青年会出版,通过晓星书店、广学书局、现代书局、青年协会书局、生活书店、广学会书店、上海杂志公司、中国图书杂志公司、新月书店等处进行售卖,或以邮寄方式邮寄给作者。上海的大规模、善管理和资质好的出版机构占全国总数的1/3,上海地区所发行的刊物种类和数量名列全国之首,上海自然成为发行地的中心。

再者,租界对此具有较大影响。由于租界是外国传教士得以居留中国的一个特殊地方,也是中国政府无从干涉的地方,在租界里有着宽松、舒适的工作环境,不受中国政府的干扰,传教士可以安心传教,做好出版事业工作,出版符合社会需要、迎合读者需求和贴合市场的期刊。

最后,上海作为当时中国的文化中心,聚集了大量优秀人才,尤其是五四运动后,上海取代北京成为全国文化中心,吸引了全国各地的知识分子,其中不乏基督徒,如神学院教授赵紫宸;教会领袖吴耀宗、刘廷芳、徐宝谦;青年书局的主编谢洪赉、奚伯绶、范子美;卫理公会月刊主编赵宗福;真光杂志的主编张亦镜;基督徒如谢颂羔、张仕章等,他们为教会刊物的发展做出很多贡献,此外他们为刊物撰写高质量的稿件,吸引读者的购买,由此增加刊物的发行量。

综上所述,民国以来基督教出版地虽然遍布中国的沿海、内陆、西南、边疆等板块,但其分布不均,出版地的分布大部分在沿海一二线大城市,尤其以上海为代表的沿海城市分布最多;之后逐步向内陆地区辐射,发展到西南、边疆一带,最后又回到以上海为出版地中心的最初状态。

注释与参考文献:

[1]邹振环.基督教近代出版百年回眸——以1843-1949年的上海基督教文字出版为中心[J].出版史料,2002(4).

[2]何凯立著;陈建明,王再兴译.基督教在华出版事业(1912-1949)[M].四川:四川大学,2004(221-222).

[3]叶再生.中国近现代出版通史(第三卷)[M].北京:华文出版社,2002(261).

[4]内政部.全国现有新闻纸杂志数目[J].民国三十七年中华年鉴(下册),1948(1942).

[5]陈昌文.都市化进程中的上海出版业(1843-1949)[M].上海:人民出版社,2012年.

[6]吴永贵.民国出版史[M].福建:人民出版社,2011(86).

[7]徐雪筠.上海近代社会经济发展概况——〈海关十年报告〉译编[M].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1985(33).

[8]G .A .Clayton, ed . , A Classified Index to the Chinese Literature of the Protestant Christian Church in China, Shanghai :Christian Publishers’ Association of China, 1918, PP. VII-VIII.

[9]Christian Publishers’ Association of China, A Classified Index to the Chinese Literature of the Protestant Christian Church in China and Supplement, Shanghai: Christian Publishers’ Association of China, 1938, Prefa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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