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护一条绣龙的复活

陈杨

纺织品文物修复保护方法的选择是根据织品的现状而决定的，针线修复法是纺织品修复方法中最为传统的修复技术，主要针对那些纤维强度较好的织物而进行。针线修复的针法操作种类较多，有绗针法、回针法、锁针法、铺针法、缭针法、交叉针法等，根据织物的损伤情况选用不同的修复针法。刺绣工艺，是用针线在织物上绣制各种装饰图案的总称。在纺织品文物修复保护领域，刺绣技法大多用来对文物破损的刺绣图案做补绣，比如，一件文物上破损部分使用的是刺绣工艺，那么就要用与破损处相同的刺绣技法进行补绣，已达到被修复处的图案完整，文物风格整体统一的目的。然而把刺绣技法与针线修复技术相结合，共同应用于文物破损部位的修复缝补技法还是首次尝试，此篇文章就是想通过对这一保护修复的过程的记录，对这种尝试性的修复方法加以介绍和探讨，以期找到更好的方式方法应对不同类型的损伤。2010年，对一件刺绣类纺织品文物进行了修复，因为此件纺织品文物最终要用来展览、展示，所以送修方希望该件文物在保护修复后达到“整体统一”的效果。基于上述要求，常规的修复方法只能起到加固的作用，无法做到把破损处掉落的纤维重新恢复到纬线之上。所以，就需要在保证文物安全、不违背修复原则及不再次损伤文物的前提下，做到既加固了文物的破损部位，又使破损处的纬线不暴露在外，用其他工艺来完成对纬线的安全覆盖，并且使覆盖面积的表面肌理接近于原文物，从而达到整体统一。

这件纺织品文物长200cm，宽190cm，缎纹组织面料，上用垫绣技法绣行龙图案。经实验室红外设备检测和纤维横切面切片判断主体部分的材质为丝棉混织，底衬材质为棉纤维的平纹组织面料，刺绣部分的绣线材质为蚕丝纤维。通过观察，这件文物的经线细纬线粗，并且经线为蚕丝纤维，纬线为棉纤维。这种经细纬粗的织造形式本身就容易造成经线断裂，再加上年代久远，断裂的经线面积逐步扩大，导致经线的老化、破损及缺失现象严重，织物表面多处露出纬线。考虑到这件纺织品文物的整体纤维强度相对较好，并且底衬保存状况良好，有一定的承载强度，所以采用了针线修复的方法。在针线法介入前，先对这件纺织品文物进行除尘清理。缝线的材质要选用天然蚕丝纤维，因为这种纤维的强度与被修复的文物近似，缝线细度要与该文物经线的细度相近，可避免修复用的缝线不会隔断文物的纤维。在选择染料时，由于天然染料的固色能力较差，所以，使用化学染料进行染色来保证颜色比天然染料的时间更为持久。在补配材料及缝线进行染色的过程中，预设了16种不同比例配比拼色试验。首先，做单一颜色的染色，把筛选出的几种与原文物色调相近的单色染料进行染色之后就能判断每种颜色的色相以及其属于冷色或暖色。单一染料好后的布样可以做拼色染色的参考颜色，毕竟，染料不同于颜料，在染色之前无法确定浸染之后的颜色偏差。在这方面，颜料在画纸上的应用更为直接，让绘画者可以直接进行两种或以上颜色的相互调和，从而产生另一种色彩，简单直接的辨别色彩，传达给视觉各种信息。其次，此次的染色难点在于黄色染料的选择，分别选出蓝钠素4C、蓝钠素CE等三种不同色相的黄色染料，裁剪出布样后分别浸染，根据染液浓度、比例的不同，选出最为接近的一个颜色，再与橙色、红色、棕色分别拼色浸染，直至染出最理想的补配材料。

破损处纬线的固定方式，采用散点式，先用弯头镊和直缝针整理纤维，使纤维排列整齐、垂直于经线，并且服帖于背衬材料。再以钉金绣的针法用染好的单股生丝线对破损处暴露出的纬线进行加固。由于无法放置背衬材料，所以把破损处与底衬缝合在一起，起到加固绣面的作用。用钉金绣的针法，先把暴露的纬线固定，固定的方式与针法的操作都用钉金绣的方法来完成。通常情况下，刺绣中的钉金绣技法是用捻金银线盘曲出图案，再用经过练染的熟丝线作为加固的绒线。而把这种技法用于修复破损部位，破损处暴露的纬线就等同于捻金银线，用丝线将纬线逐一固定，在每根纬线上每隔三毫米固定一针，不仅起到了加固的作用，还起到了对于破损纬线的保护作用。在用钉金绣针法固定完纬线之后，为了达到与整体面料的视觉统一，遵循远观一致、近观可辨识的原则，再使用长短针刺绣的技法来完成对破损面积的补绣。这种长短针的刺绣技法是苏绣的主要针法之一，参针的种，又名“擞和针”“羼针”，这种针法是长短针参差互用，后针从前针的中间羼出，边口不齐，有调色和顺的长处。针法组织与散套大同小异。敞套针，线条重叠，较浑厚，针迹隐伏于线条间；擞和针线条平铺，较平薄，针迹显露。施针之后的效果与整体较为统一。针法的操作过程：由内向外进行。第批绣线用长短线条参差排列。第二批用等长线条上下参差间隔，嵌入第一批线条的空隙小。第三批与第一批线条末尾相接，以后各批以此类推，线条组织较灵活。就像在露出的纬线处进行长短针的刺绣一样，用底衬作为支撑的载体，针迹施于破损处的边缘，与刺绣的工艺要求相同，附加的针迹要做到直线挺直、针迹整齐、丝缕不歪斜、边缘无参差现象，针距一致，不露底，不重叠。这样才能确保施针范围内的部分同周围远观一致，做到整体统一。

常规情况，在补绣修复的过程中，使用的丝线是经过练染后的熟丝，俗称绒线，绒线的规格要按照所需补绣的破损部位绒线作为标准。修复人员要掌握好缝纫的力度。并且为防止操作过程中缝线断裂，每根绒线的长度不能超过20cm。整个绣片有破损22处，在起针操作时掌握好力度，使针的方向顺着褶皱的方向进行修补，将各个局部损伤修复完好后，整个针线修复过程结束。但并不意味着此次修复保护过程的结束，修复人员还要对今后的保存方式、展览形式、运输注意事项等提出相应的建议。此件织品虽然面积较大，但绣龙部分属于垫绣较为突出，所以不能采取卷轴式储存的方式，还是建议以平摊放置的方式储存；适宜温度为20℃-25℃、湿度为45%RH-55%RH，保管人员应在修复完成后按照这些建议对文物进行长期的保存及保护，做到修复与保护相结合才能延续这些历经沧桑的脆弱织品的寿命。（编辑/陈彦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