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民营美术馆崛起，重构艺术版图

万露贞

上海是中国大陆第一大城市，四个中央直辖市之一；是大陆的经济、金融、贸易和航运中心。2015年12月，上海交大舆情研究实验室社会调查中心，与社科文献出版社联合发布了《中国城市品牌认知调查报告》。报告显示，上海在人才吸引力、国际化形象等方面“深得人心”；上海以70.2%的得票率位于最国际化城市排行榜第一位，远高于第二位的北京（36.2%）。异彩纷呈的中外文艺交流活动，无疑是上海的国际化形象中浓墨重彩的一笔。近年来，上海民营美术馆的活跃无疑重构了艺术版图。

上海私立美术馆数量和质量全国领先

据2015年末Larry's List Ltol和雅昌市场监测中心AMMA共同编撰发布的《国际私立美术馆调查报告》，上海地理便利、经济发达、文化国际化，公共展示和交流的机会较多，相对于政治中心的北京，上海有着丰富的经验和创造力，加之近几年民间组织的文化机构增多，企业的资助，政府对文化领域的建设和支持（如徐汇区的“西岸文化走廊”），种种原因促使下，上海私立美术馆成批出现并迅速成长壮大，其数量和质量在中国遥遥领先。

民营美术馆的建馆热潮最先在上海兴起，据统计，早在2002-2004年间，上海民营美术馆只有4家。2005-2007年，新增了8家，其中较为著名的是人民公园内的上海当代艺术馆。2010年增加至19家，包括作为洛克外滩源项目之一的上海外滩美术馆。

2012年，喜玛拉雅美术馆（新馆）与建筑总面积约为1万平方米的龙美术馆浦东馆，两座大型民营美术馆落成；OCAT馆群的首家深圳区外分馆在苏河湾优秀历史保护建筑中华实业银行货栈成立。2013年，昊美术馆开幕，坐落于浦东新区上海世和中心，拥有近1万平米的展览和陈列空间；源自香港的K11艺术购物中心在上海最繁华的淮海路商圈开幕，地下三层有3000平米的展览空间。2014年，余德耀美术馆和建筑总面积约33万平米的龙美术馆西岸馆在徐汇滨江开幕，占地4万平米的二十世纪民生美术馆在世博会法国国家馆基础上脱胎而成。

上海官方公布的数据显示，截至2014年全市共有47家美术馆，其中民营有31家，超过了总数的2/3。现在上海已然成为民营美术馆的重镇，这些崛地而起的民营美术馆，通过其专业化的定位、学术化的展览、普及性的公共教育与社会广大公众产生互动，成为上海新的城市文化名片。

民营美术馆特展的群聚效应显著

上海特展层出不穷，热闹红火。曾任《东方早报》文化新闻部主任、《设计新潮》杂志执行主编的媒体人贾布，以上海特展市场为样本，对行业内系列重要问题进行了专项研究，出版了专著《特展时代20》。书中为特展作了如下定义：“在文化创意相关的领域中，以普通公众为目标观众，在事先策划的特定主题下，由主办方组织展览内容与各类产业资源，以门票、衍生品和赞助为主要运营模式，以巡展和异业合作作为辅助运营模式，在一定场所内举办的有时间期限的展览。”贾布作为重点案例进行分析的五个展览中，有四个都由民营美术馆策划主办的。

2013年末“草间弥生——我的一个梦”，四个月展期中创造了33万人次的观众量，日均3000人次，最后一日突破6000人；2014年的“印象派大师莫奈特展”，吸引了40万人次观众，是高端艺术特展进商场的特别案例，展览期间K11商场日常营业额增长了20%。

2015年，龙美术馆举办了“伦勃朗的时代——重要十七世纪荷兰巨匠绘画私人收藏”大展。2016年3月推出了冰岛艺术家奥拉维尔埃利亚松在中国的首次个展“无相万象”。

失恋博物馆的创始人是艺术家情侣Dozen Grubisic和Olinka Vislica，二人在分手后复合的爱情境遇催生了“失恋博物馆”。由此生发的“失恋展”在全球巡回展览，上海是中国首站，主办方月星环球港也是商业中心，近年来还举办了“helo kitty40闫年展”《ForeverLove Kitty跨越时空的爱》、“传奇·毕加索艺术大展”、“卢浮宫珍藏版画展：中法建交50周年限量定制版”等国际大展。

除此之外，余德耀美术馆的《雨屋》（Rain Room，2012）4个月内共吸引20万名参观者。据报道，若在高峰期体验10分钟的《雨屋》，观众至少要等1小时以上。2016年3月余德耀美术馆开启了全球最大规模贾科梅蒂回顾展，也是贾科梅蒂在中国的首展。

这类商业特展大多数为国际化运作，也不乏大师级真迹，门票由2013年的50元，迅速飙升至150元甚至200元。显然，上海的艺术消费市场也在全国领先，大师与票房齐飞的神话在沪频频上演。特展既能最大程度吸引公众参与，辐射出巨大的舆论能量，又能加强民营美术馆的造血能力。

相较于公立美术馆，私人美术馆创建者具备充足资金，其资源和资金无需依赖公款，因此将继续主导美术馆特展领域。以龙美术馆为例，每年的运营费用超过500万，据王薇的估算，浦东馆年开支1300万1600万，浦西馆每年的运营费用预计更是高达2000万。

2015年底，chiK11 art space开幕的“跨界大师鬼才达利”特展，和外滩18号“疯狂达利”特展结结实实撞在一起，连苏州金鸡湖美术馆也举行了“达利的盛宴”艺术展。尽管像达利展这样的“连环撞车事件”出现的概率非常低，（因为达利生前转让了许多合约，间接造成了他的艺术市场环境较为混乱的局面），但展览同质化现象仍然存在。上海油画雕塑院美术馆副馆长傅军在一次被访中谈到，就目前来看上海的艺术市场需求很大，并且对周边城市有一定辐射力，一年来两三个世界艺术大师展览完全可以容纳。如何引进与自主研发出更多优质的、公众乐于参与甚至买单的项目已构成美术馆领域面临的重要议题。

常规运营中展览仍以中国语境为主，但公教等活动国际范儿十足

除了外滩美术馆，上海的民营美术馆常规运营中，大部分展览项目仍以中国语境为主。以龙美术馆为例，2015年两个美术馆一共举办的24个展览中，从展览主题来看，仍以中国艺术家的作品为主，但更受媒体偏爱、更受文青追捧的，是更多元的国际知名艺术项目。

龙美术馆2015全年策划了51场公众教育活动，超过7成颇具国际范儿。既有邀请了知名外国艺术家、策展人、学者做嘉宾的讲座，如日本美术学者潘力教授介绍“日本战后艺术之路——从具体美术协会到可爱文化”、美国艺术家Maff Lunz分享的“The Power ofColor”；也有与知名国外机构＼艺术家合作策划的活动，如“虚拟美术馆的现在与未来——龙美术馆·Gooogle文化学院艺术论坛”“龙美术馆X申美璟（韩国艺术家Meekyoung Shin）洗手间计划Toilet Project”，以及由墨西哥、智利、哥伦比亚、秘鲁驻沪总领事馆联合发起的电影交流项目“太平洋联盟”电影展映活动。最为常规的亲子活动，会以万圣节和圣诞节等西方节庆为契机策划。参与进公教活动的国内艺术机构，向小朋友介绍的也是达利、安德烈布勒东、马克思·恩斯特等西方著名超现实主义艺术家。

主创团队国际化，基础岗位英语要求高

郑好的目标是，使吴美术馆在未来10年内能成为亚洲地区重要的美术馆。他聘请尹在甲（YunCheogalo）担任馆长，正是看重了尹在甲在亚洲艺术领域具有的专业素养和深厚经验，尹在甲曾担任第54届威尼斯双年展韩国国家馆策展人，还当选了将于2016年9月开幕的釜山双年展的艺术总监。

上海喜玛拉雅美术馆现任馆长李龙雨（YongwooLee）也来自韩国，在牛津大学获得艺术史博士学位，任韩国大学艺术史和批评理论系教授，艺术评论日志《NOON》主编，并长期担任光州双年展基金会的执行主管，集艺术史学家、教育家、评论家和策展人等多重身份于一身。2016年3月，喜玛拉雅美术馆公布了“上海种子”综合文化双年展项目主创成员名单：伦敦蛇形画廊联合总监小汉斯和馆长李龙雨担任艺术总监，策展人颜晓东、副策展人Michelle Hyun。项目组主创的国际化背景，必然要求其他成员具备“完全英语办公”的语言能力。

上海外滩美术馆是国内首座全力支持当代艺术创作与艺术创造力的当代艺术馆。馆长拉瑞斯弗洛乔曾担任法国雷恩市La Criée当代艺术中心总监，还曾任教于法国雷恩大学，教授艺术理论、艺术史和策展课程，同时也是巴黎社会科学高等学院与艺术批评文献库的研究员。外滩美术馆艺术委员会委员均为国际美术馆资深专业人员及策展人，展览、活动、教育、研究呈现出全面国际化的水准。外滩美术馆最基础的工作岗位，对英文听说读写均有很高的要求，“因为馆长是法国人，跟你只能讲英语”。

国际艺术基金会支持民营美术馆

缺少相关支持政策、缺少税收优惠政策和缺乏资金，三大主因制约着中国民营美术馆的发展。全球范围内的私立美术馆，有é半以上是通过基金会的方式来解决长期发展的资金问题。国内民营尤其是私人美术馆发展时间相对较短，如何完成其基金会或理事制是许多美术馆面临的挑战，这直接关系着预算融资、创收模式以及经营方式。目前国内民营美术馆只有10%以基金会的形式建馆，比如上海当代艺术馆由龚明光在香港成立的个人基金会出资建造，现在这个基金会已经改名为上海当代艺术馆基金会。

2008年民生银行董事会建立了中国银行业第一个公开承诺固定比例的公益基金，该基金由中国民生银行出资。二十一世纪民生美术馆的运营主要依靠这笔基金，加上政府的政策支持和一些社会支持。据美术馆负责人介绍，这在国内民营美术馆的资金渠道方面已是相对成熟的例子，从中也可以看到国外民营美术馆解决运营资金方式的影子。

余德耀美术馆在基金会运营方面无疑走在前列。创办于2007年的余德耀基金会，旨在为亚洲和西方的当代艺术与艺术家，建立交流和发展的平台。通过上海和雅加达的余德耀美术馆，为艺术家提供展览机会；并通过每年在巴厘岛举办的当代艺术学术交流项目，搭建起长效持续的交流平台，推动当代艺术向前发展。与此同时，积极赞助当代艺术出版物，并参与一系列专业艺术机构的借展，国际现代艺术美术馆和收藏委员会2010年于上海举办的学术会议，也得到余德耀基金会的大力支持。

K11艺术基金会注册于香港，以孵化大中华区年轻新锐艺术家的使命。K11艺术基金会一方面致力于培育新兴艺术家，让他们走向世界的舞台，另一方面通过在艺术商场举办展览和公共教育，将经典作品和当代艺术带入大众生活。K11艺术基金会不选择资金赞助个人或机构的方式，而是透过平台的搭建和使用来实现其目标和价值。日前与央美美术馆展开了一项为期三年的战略合作，为央美美术馆合作的展览、巡展提供香港及上海的场地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