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斯坎音乐创作精神内涵的文化分析

谷海涛

【摘 要】若斯坎·德·普雷（Josquin des pres，约1400-1521）是十五、十六世纪之交的一代尼德兰乐派的突出代表，也是文艺复兴时期最重要的作曲家之一。若斯坎是一位无可争议的复调大师，复调音乐在他的手中，已从技术的约束中解脱出来，达到了一个新的、可以表现情感的高度。本文以若斯坎为研究对象，通过对现有资料的梳理和分析，在前人研究的基础上，运用音乐社会学、音乐史学以及作品分析的方法对他的音乐创作及其精神内涵进行系统研究。

【关键词】若斯坎；音乐创作；精神内涵；文化分析

欧洲文艺复兴运动对欧洲社会产生了巨大的推动。而若斯坎作为文艺复兴时期的一位音乐巨人，其创作的精神内涵就是在人文主义的启发和影响下把技巧与内心的灵感融化在他的作品里，把“意大利富于感情特点的旋律与尼德兰高度发展的复调音乐相结合”。

若斯坎的音乐创作重视感情因素，强调以情动人，他是第一位试图在音乐中以各种和谐的方式表现情感的伟大作曲家。由他首创的“以音乐来对一个词或一个句子进行音画式的表现”、“进行形象的解释和象征”的作曲技术——“绘词法”（word painting），在文艺复兴后期和巴罗克时期被大量采用。他的艺术作品结构清晰、段落分明，同时己经有了主调思维的萌芽。和声风格明晰，四声部和声在结构上得到确立，和声进行中使用导音多，终止式清楚。他把复杂的复调技巧与和声相结合，有意识地将和声作为音乐的表现手法来运用，使之更具有感染力，这使得他的创作在和声史上具有转折意义，同时也提高了复调音乐的艺术审美价值。

一、以人的情感表现为核心

文艺复兴时期，以人的情感表现为核心的音乐审美观——“情感说”己经占据理论上的优势地位。语言中的人文主义趣味以一种新的方式影响着声乐作品，音乐与语言的结合是这个时期的一股热潮。“绘词法”是当时作曲家中流行的手法，即用音乐描绘特定的歌词形象的表达手法，“当歌词表现哭泣、痛苦、令人心碎、叹息、流泪和其他类似的境况时，就让和声充满悲伤”，扎利诺曾这样写道。

为了使音乐同语言更为贴近从而加强其情感表现的明晰程度，文艺复兴时期的音乐家们推出了单旋律音乐风格。以这种方式写作出来的音乐作品，一方面减少了复调音乐在节奏上的繁缛和声部层次上的庞杂，给听觉创造出一种明晰、质朴的效果，同时也弥补了纯粹单声部音乐单调平板的不足之处。

音乐与语言的结合以及单旋律音乐风格开始兴起这两种现象之间有着内在的联系。这种联系就在于它们的出现是基于对同一审美理想的追求，这一审美理想就是用音乐来准确、清晰而有效地表现和打动人的情感。

15世纪末16世纪初，声乐艺术中复调手法的运用己达到相当复杂的程度，但音乐的艺术表现力相反有所减弱。若斯坎则发展了与中世纪后期相区别的、文艺复兴期音乐的某些风格特怔：应用模仿，唱诗班暂时分成几个对比的组，以及把歌词处理得更富于表情等。他把完美的技巧和最宽广的范围内的表情与气韵结合起来。

若斯坎的音乐常能以简单的旋律表现出那纯朴和诚挚的信念。乐曲方面的各种曲式，他均能随意使用，随心所欲地创作。和声方面已很明显地属于调性的和声处理。他的音乐不再像数学式的，而像诗般似的。他所采用的歌词内容常是那么新鲜，皆是前人所未用过的。为了使乐曲产生更多的变化效果，他还常使用主调音乐的风格与复音音乐风格在同一首乐曲内交替出现，二声部独唱的过渡，各种样式变化的模仿等，但无论使用哪一种高深的技巧，若斯坎皆能用最简单方法来表现，并且能产生预期的效果。若斯坎有别于同时代作曲家最突出的一点是，他着力在音乐中表现情感，因此费尽心气地使词曲关系更为协调，他的作品歌词清晰可辨，配乐注重在音调重音方面与语言水乳交融，细致地表达出歌词的意境，这一点使他将中世纪音乐的余风远远抛在身后，无可争议地站在了时代的最前列。

如前所述，技术为表现服务是若斯坎音乐的特征，他的音乐常常被认为是专用音乐的前兆。（专用音乐指的是一种高度表现性的音乐，在这种音乐中作曲家以某种艺术手法把歌词强烈鲜明地传达给听众。它也有另一层意思，即这类音乐是留供自认为是行家的某一特定人群专用的。）这一倾向的一个最雄辩的范例是若斯坎的经文歌《我儿押沙龙啊》（谱例16），据信此曲系为教皇亚历山大六世而作，为了悼念他于1497年被人谋杀的儿子胡安·波尔贾。全曲将近尾声时，在歌词“但哭着跌倒在坟前”一句处出现一段出色的音画。各声部不仅在旋律上而且在和声上向下进行，音乐历经四个五度（从bB到bG）。这表明若斯坎是一位大胆的实验家，因为在16世纪初按规定从来不在这个方向超出bE的限度，即使是bE，也是极少用的。

若斯坎的大胆创新和新鲜尝试使他从众多的尼德兰作曲家中脱颖而出。他的音乐情感丰富，旋律安静优美，和声有表现力。他的音乐的明晰结构及表现出来的人文主义精神充分体现了文艺复兴时期的人的情感追求。

二、提倡人的个性自由发挥

经过杜费、奥克冈等几代作曲家的创作和努力，在若斯坎出现前，文艺复兴的声乐艺术己经有了坚实的基础，而若斯坎以更富于的创新精神的艺术大师的姿态，将这些已有体裁和形式得到完善和巩固。他打破以前一般只将圣咏来作为定旋律的传统，将世俗音乐曲调也作为他创作音乐的核心主题。他的《各音级上的<武装的人>》就是此类型弥撒曲的代表作。他甚至将人物姓名中音节的元音来构成定旋律的各个音级，这可是一种对当时很多人看来不可思议的举止。在一些作品中他不将定旋律固定在Tenor声部，而是让它流畅自如地从一个声部进行到另外一个声部。在音乐记谱法上他也有其独特的地方，他在为奥克冈作的挽歌《悼念奥克冈逝世》，为了与音乐情绪和意境相吻合，整首合唱曲全以黑音符来写作。诸如此类，若斯坎个性的创新精神，不仅赋予当时声乐音乐以新的艺术品质，同时深深地影响了同代及后世的作曲家。

在人文主义复调音乐的发展中，歌词也起了相当重要的作用。驾驭对位音乐的复杂技术是中世纪后期作曲家们全神贯注的事，是与那一时期的理性精神密切相关的目标。如果听大部分中世纪的经文歌而不读其歌词，单凭音乐我们极难说出这首乐曲是叙述性的还是思考性的，其主题是忏悔的还是欢乐的。经文歌的歌词中显露了它的实质意义：是乐观的还是悲观的结束。不过，若斯坎是研究人本主义的文艺复兴，对宗教的表达方式及人类对其与外在世界关系看法的第一人。随着若斯坎日益注意表达歌词的细节，他晚期作品风格的纯粹音乐性特征也变得越来越突出：他放弃复杂错综的节奏、惯于成对地写作声部而产生乐句的对称性（如“烦恼和困惑”中的两声部交替演唱）、有规则的模仿、富于流动感并像“连续模仿”一样强而有力的越来越长的音阶进行、C调式的使用（“万福，马利亚”中的直接运用，或通过降B转入F调式）。他的风格和表现手法十分多样，甚至在宗教作品中也是如此。他在“上帝的羔羊”（“在乐声以外的‘武装的人”的第二首羔羊经）中炫耀最高深的学识，又在“万福，真正的圣体”中用人们所能想象的最简单方式表达了出神入化的境界。他那二十余首多样化的弥撒曲令人赞不绝口。

文艺复兴时期，是一个人才辈出的时代。他们以个性鲜明和其出其不凡的创作直接体现出文艺复兴时期音乐艺术的辉煌成就，展示了一个时代的音乐不断从成熟走向精致和完美的艺术过渡过程。他们的创作建立起了西方优秀多声作曲技巧的基础，在音乐史上和人类历史上写下了重重的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