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漫瀚调与单弦牌子曲的润腔之比较
2016-05-14陈奕萱
摘要:润腔是我国民族声乐中对唱腔的美化、装饰和润饰的方法。民歌和戏曲音乐在演唱时所使用的润腔都有自身的特色,漫瀚调民歌中善用滑音、颤音、嗖音等,而单弦牌子曲中讲究唱腔与唱词的和谐统一。本文通过对两首曲子进行记谱来比较它们各自润腔的特征。
关键词:单弦牌子曲 漫瀚调 润腔 比较
“润腔”是中国民族音乐中特有的现象,也是中国民族声乐和戏曲演唱时的一种技法,它的产生与人们生活的地理环境、生活实践、语言环境、审美要求等息息相关,受到各因素的影响而产生不同。漫瀚调中的“润腔”的形式多种多样,如倚音、滑音、颤音等,而单弦牌子曲中的润腔,最大的特点就是“腔词相顺结合的原则”。因此,两者在演唱时会有异同之处。
一、漫汉调中润腔的使用
漫瀚调是蒙语“芒赫”的音译,意思为“沙漠”“沙丘”,主要流行于蒙汉杂居的地区,如:鄂尔多斯准格尔旗和达拉特旗、包头市土默特右旗以及呼和浩特的土默特左旗。因为流行于蒙汉杂居的地区,所以其旋律以鄂尔多斯短调民歌为主,同时吸收爬山调的特点,歌词为汉语,将两种民歌的特点融汇在一起。
(一)滑音
在漫瀚调的演唱中,滑音使用普遍,变化极为丰富。从滑音滑动的方向来看,分为上、下两种,从幅度上来说分为大滑和小滑。滑音通常只记起音,滑音滑到的音高位置由演唱者决定。滑音在演唱时要与旋律形成统一,成为流畅的线条。在不同的乐曲中,根据乐曲的情感而发生多种变化,主要体现在音色、力度、速度等方面,由此而产生不同的风格特征。如:谱例1:
《北京喇嘛》(片段)
刘虎全、王慧萍 演唱
陈奕萱 记谱
谱例中“三十里的明沙,二十里的水……”中“沙”字,从“xi”下滑到“la”音,像带着一个小小的尾巴,发音轻巧,出了音头后,甩出音尾,这是典型的有固定音高的下滑音。滑音的使用,使乐曲有别样的风味和浓郁的地域风情。
(二)鼻腔音
鼻腔音在漫瀚调中也使用广泛。汉字的发音有三个部分组成,分别是字头、字腹、字尾,在歌曲演唱过程中,有些字是字尾的鼻腔音,如n、ng。汉字演唱时要求咬准字头、延长字腹、收清字尾,如“情”的字头q、字腹i、字尾ng,连起来便是“q-i-ng”。但是在演唱时都运用鼻腔音,以鼻腔音来唱其后的拖腔。例如:谱例2:
《北京喇嘛》(片段)
刘虎全、王慧萍 演唱
陈奕萱 记谱
在上述谱例中“大山水刮不断,芦(呀嘛)芦草根”,“根”字是前鼻音字,但在使用鼻腔音演唱后,听起来类似后鼻音字“geng”。此曲中,女声唱段中多次出现使用鼻腔音演唱,这里使用的鼻腔音除了跟当地方言重鼻音有关系外,也为了适用于上、下两个乐句的押韵。
(三)方言特色
在广阔的中国大地上,各地区、各民族都有自己的语言特点,因而形成独有的民歌风格。传唱民歌,只有掌握它的方言规律和特点,才能更好的表达民歌的思想感情,听起来才会倍感亲切,更加完美的表达出地方特色和独有的风格。如谱例2中的“大山水割不断芦呀么芦草根”一句中,虚词“呀么”就是本土方言特点,还有“根”字,要唱成“geng”而不是“gen”。
以上只对漫瀚调《北京喇嘛》这一民歌中,比较突出的润腔做了简单介绍,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到,润腔特点的形成离不开地域环境和淳朴方言的影响。
二、单弦牌子曲中润腔的使用
单弦牌子曲主要流行于乾隆年间,京津地区的说唱音乐,它与梅花大鼓、快书、码头调等,统称为“八角鼓”。早期的表演用三弦伴奏,一人自弹自唱,后改革为三弦伴奏由另一人弹奏,演唱者手持八角鼓伴奏。单弦牌子曲的演唱内容与其他说唱音乐相似,都是民间的戏剧或故事;结构可分为“岔曲”和“牌子”,有时会加入数唱。单弦牌子曲是由曲头、数唱、若干牌子和曲尾组成。
(一)后滑音
单弦牌子曲中使用的后滑音有两种,为后上滑音和后下滑音。在单弦牌子曲中唱词和唱腔都有其各自的功能,唱词以表义为主,揭示人物性格和思想情感;唱腔则是以表情为主,侧重于表现内容的感情和情绪。由此可见唱腔的所要表达的内容情感更加强烈、复杂。为了保全唱腔自行的服从唱词,由此在两者关系上有一定的活动原则。单弦牌子曲是运用北京方言进行说唱的艺术表演形式,其必定受北京方言的字调、调值的影响,这样唱腔必须符合字调的变化规律,才能避免“倒字”的出现。一般后上滑音都是补正阳平、上声字,用后下滑补正去声字。如:谱例3:
《杜十娘》[头曲](片段)
石慧儒 演唱
陈奕萱 记谱
上述谱例中,“院”字由“re”开始后下滑,“院”为去声字,所有由后下滑音来补正,不然则出现“倒字”现象,听众难以听懂唱词。
(二)注音和绰音
单弦牌子曲有强烈的叙事性,并词多而音少,为了使唱腔符合字调,频繁的使用注音和绰音。上述谱例3中,“十”“娘”两个字为阳平字,故演唱时每个字前面都加入了注、绰音,使得补正字腔。听起来感到轻松、轻快。
(三)颤音
在单弦牌子曲中,演唱者常用颤音对唱段进行修饰,使的唱腔变化丰富又有韵味。颤音的修饰方式多样,有上颤音和下颤音之分,从颤音的密度上来看有快颤和慢颤之分,还有颤音幅度的高低之分等等。这些都是根据演唱者的需求而自由使用的,但不能出现“倒字”现象。在唱段中也有利用颤音正字的现象。如:谱例4:
《杜十娘》[数唱](片段)
石慧儒 演唱
陈奕萱 记谱
这句“转江南,有一个小小的行箱”中,“南”字为阳平字,在此处演唱者用上颤音来补正阳平字,既使得颤音的功能得到体现,又使戏曲的韵味更加浓郁。
三、二者之比较
在漫瀚调《北京喇嘛》和单弦牌子曲《杜十娘》的记谱中,笔者发现虽同为中国的民族声乐艺术,但在许多方面是不同的。《杜十娘》是有数个牌子曲连缀而成,每个曲牌都有各自的特色,作为单弦牌子曲音乐,既有唱也有说,说的部分很少,基本都夹在唱段中,说的部分虽没有旋律,但有着表演者的情感宣泄。《北京喇嘛》是常见的二段体结构,演唱是以旋律为主,唱词明显带有地域方言的特色。整曲只唱不说,旋律性较强,唱词不强调“字正腔圆”,可以说是两首曲子最大的区别。两者相同点在于都使用润腔进行修饰,不同点在于具体润腔修饰的方式不同。在《北京喇嘛》中,滑音的出现使得乐句流畅而自然,以三度内的滑音为主,也在旋律音前使用倚音。而《杜十娘》中,后滑音使用频繁,除了强调唱段的韵味外,也起到了“正字”的作用。在唱腔中,“字正”有助于演唱者吐字清晰,使听者易懂又顺耳。另外在《北京喇嘛》的演唱中,几乎没有出现颤音,而是喜用直音来处理长音的演唱部分,但在《杜十娘》中却出现了颤音的使用,用在句尾处,颤音出现时,与演唱者的神态表演极为统一,富有强烈的单弦牌子曲的韵味。《北京喇嘛》在演唱女声唱段时,频繁使用鼻腔音演唱,来加强地域特色,再使用方言来诠释,使得乐曲更加“接地气”,使听众感到亲切。《杜十娘》中都使用北京方言来演唱,但也受到腔格的限制,却也具有它自身的语言特色,如唱腔中“白”“百”不念“bai”而念成“bo”。这是演唱者在受用北京方言表演时,不断吸收其他姊妹艺术的念白、吐字方法的结果。
润腔是中国民族特有的旋律修饰方式,不光在单弦牌子曲和漫汉调中有体现,在曲艺、戏曲、民歌及民族器乐演奏时,润腔都无处不在。润腔的使用会产生特有的韵味,不同剧种使用的润腔修饰方式都不尽相同,最后都会产生自己独有的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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