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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丽丝·莱辛《另外那个女人》中的女性形象分析

2016-05-14邵夏沁

文学教育 2016年8期
关键词:多丽丝莱辛女性形象

内容摘要:文章从女性主义的视角,对多丽丝·莱辛的著名短篇小说《另外那个女人》中的女主角柔斯形象进行分析,得出女主人公无论是“强势型”、“受害者型”还是“天使型”,都是男权文化下的消费品的结论,并且,这种女性形象也体现了社会对于女性的矛盾心理。

关键词:多丽丝·莱辛 另外那个女人 女性形象 男权文化

多丽丝·莱辛是战后英国最杰出的女作家。她一生创作了多部长篇小说,如《金色笔记》、《暴力的孩子们》等等。而她的短篇小说也相当出色,《另外那个女人》是她的代表作之一,本文借助西蒙·波伏娃的女性主义理论视角,分析《另外那个女人》中女主人公柔斯的形象。《另外那个女人》讲述的是女主人公柔斯在失去亲人后遇到吉米并与其相爱同居,后来知道他其实还和妻子在一起生活,在经历多番挣扎后她和吉米的妻子一起离开吉米决心独立生活的故事。

“一个女人之为女人,与其说是‘天生的,不如说是‘形成的。没有任何生理上、心理上或经济上的定命,能决断女人在社会中的地位,而是人类文化整体,产生出这居间于男性与无性中的所谓‘女性。”[1]23在男权社会中,因为各种因素,女性形象会有不同的表现形式,根据奈尔姆的分析,这些形象体现为:“强势”型、“受害者”型、“天使”型等等。[2]262本文剖析了《另外那个女人》中的女主人公柔斯的形象,发现在面对生活中的诸多变故时,她的形象也随着周遭环境以及对象的变化而转换着,以期探索当时女性作为男权社会下的消费品而存在的困境。

一.强势型的柔斯

波伏娃在《第二性》中说道:“从女人有自由的时候起,她只有一种命运,即为了她自己而去自由地创造。于是两性关系成了一种斗争关系。既然成了同类,女人就仿佛是令人望而生畏的,如她身为异己的大自然的一部分面对男人时那样,此时女人全都变成了敌人,但是,和其他外表一样,这种充满敌意的外表也不是女人的最后面目。”[1]90,645这说明在男权社会中,虽然大部分女性都温顺软弱的成为男性的附属品,但也有一些女人选择另一种方式生存,她们如同男人一般强势不依靠别人,这种女人则被视作不讨喜的异类,令人望而生畏。

在小说《另外那个女人》中,作者最初将柔斯塑造成一个独立、冷静且强势的形象。在柔斯母亲意外身亡的时候,她“表现得过于镇静”、“眼睛里闪烁着冷光”、“语气辛辣”[3]1这让警察觉得不合情理,因为警察觉得她作为一个女人,此时应该伤痛欲绝;她没有告诉未婚夫乔治这个噩耗,让父亲责问,让未婚夫怒火中烧,因为他们觉得她作为一个女人,此时应该寻找依靠。随后当乔治回忆到过往的种种细节,他为柔斯给他写信结尾没有加“忠实于你的”这几个字生气,他为柔斯挑剔新房生气,这些细节都表现出他对柔斯的占有欲,并且对柔斯有主见这一点很不满。乔治大晚上赶到柔斯家去,说要抚慰柔斯,其实更重要的是要确保柔斯不会受到这个噩耗的影响,乔治刚听到噩耗时的第一反应就是:为什么那个老太太现在被车撞死,不能晚死一个星期?[3]3这也侧面说明他根本不在乎柔斯家人,在乎的只有自己的婚礼,在乎的是尽快把柔斯归为自己所有。他象征性的安慰了柔斯几句后便“发动进攻”问这件事对他们两个人有没有影响。在柔斯以父亲为借口拖延时,他自作主张说她的父亲可以另娶,乔治的这番话对于母亲刚去世的柔斯来说是很不尊敬的。柔斯自己内心想着以前乔治还是她的一切,现在他什么也不是了,这说明她内心已经开始独立想要摆脱乔治的束缚了。文中说到柔斯以前很“通情达理”,或者是“我喜欢一个人活得规规矩矩,不喜欢那些胡乱来的人”,“而她现在就不通情达理”[3]7,这说明在当时人们眼里,软弱顺从就是规规矩矩,而独立自主就是不通情达理。在柔斯拒绝乔治后一个月,乔治便火速同其他女人结婚,说明柔斯对于乔治来说并没有那么重要,乔治想要的只是一个家庭、一个附属品而已。

柔斯的这种强势深受其母亲影响,母亲常教育她“女人必须自己照顾自己”[3]12,因此她努力工作存钱,这与当时社会上对于女人的定位相反,人们认为“女人需要的是一个能养活她们的男人”[3]12。对此柔斯反驳:“别老说女人女人的。我不懂得女人,我就知道我自己是怎么想的。”[3]12柔斯把自己排除在女人之外,是因为对于男人来说,女人是附属品。在波伏娃看来:“女性在其生存中总是表现为一种被规定的和未展开的状态”。[4]14这也就是说,女性的存在总是表现出一种,虚无的,失去自我的存在方式。[5]17柔斯否认了这种存在方式,如同母亲一样辛勤劳动,赚钱养家,通过自强自立来证明自己和男性一样具备能力,以求摆脱弱者的身份。

二.受害者型的柔斯

作品中柔斯的形象是“小个子,皮肤黝黑,身体过于瘦削”[3]5,这一形象体现出一个背负着生活重担的劳动女性形象。在男权社会里刻画女性形象必须使她受压迫而成为受害者,以期博得读者怜悯,正如男权社会里,男性欺压女性的形象普遍存在。[6]65

在本作品中,柔斯最初强势的形象被父亲的去世所击溃。她一个人躲在被炮弹摧残的岌岌可危的家中,哪怕天花板有一条大裂缝,她也不肯离开。她不听前来帮助她的吉米的劝告,固执的留在家中。但她已经无法保持面对母亲去世时的那份冷静,她“全身一阵痉挛”、“紧咬牙关”,最终终于哭出来,作品中对她此时的描述是固执且脆弱的,她执拗的守护在破败的家中,是因为她已孤身一人,只有这间残破的地下室能给她归属感。此时的柔斯完全是一副脆弱无助的“受害者”形象,她的强势被炮弹击毁,这也给了吉米可趁之机,让柔斯迅速对他产生依赖。

在和吉米同居后的柔斯变得小鸟依人,她对吉米多加照顾,想和他结婚生子,跟他说话也大多温顺体贴,甚至在她知道吉米有个妻子后也选择了原谅。而吉米则是永不满足,对她诸多限制,把柔斯当做自己财产一般严加看管,他责备柔斯之前三年的恋情,反对她去陪伴前未婚夫的小孩,而自己却周旋于前妻、柔斯和酒吧女招待三个女人之间。他对柔斯撒谎且不耐烦,两人经常发生争执。在和吉米在一起的柔斯“脑门横着一条忧郁的皱纹”[3]37,说明柔斯并不幸福。吉米认为“男人都信奉一夫多妻”,虽然柔斯言语上反对这一点,但是并没有什么实际行动。她此时因为对吉米的依赖,已经沦为男权制度下的牺牲品,男权文化下的“受害者”。正是因为这种依赖,最后皮尔逊太太邀请柔斯一起出去独立生活时,柔斯虽然行动上答应了,但“走到门口时,她又迟疑了一会儿,怀着希望看了吉米一眼。即使在即将离开这幢房子的时候,即使在这最后时刻,如果吉米肯说句话,她仍然会跑回他身边,同他待在一起的。”[3]71这段描写说明直到结局,柔斯也没有真正醒悟过来。

波伏娃认为,女性的生存就是选择一种自欺的方式,她们因为逃避责任而逃避了本该属于自己的自由,从而沦为男人眼中的“他者”。[5]18而柔斯正是为了归属感而选择自欺,沦为了吉米眼中的“他者”。

三.天使型的柔斯

波伏娃在她的《第二性》中谈道:“所谓具有女性气质,就是显得软弱、无用和温顺。她不仅应当修饰打扮,做好准备,而且应当抑制她的本性,以长辈所教授的做作的典雅和娇柔取而代之。”[1]385在男权社会里,女性的普遍形象便是天使类型,她们不惜压抑本性去迎合男性期待。

柔斯在和吉米同居之后,便一直扮演着天使角色,她贤惠温柔,勤俭持家,虽然会跟吉米争执,但最后又总是温顺的和好如初。她在知道吉米有个老婆之后,并没有选择离开他,而是听信了吉米的解释,甘愿做一个第三者,甚至想要为他生子。在男权社会中,女性沦为“他者”的原因不仅是来自男性的压迫,也有女人自身的原因:女性自身的生理特征如怀孕,分娩,哺乳生理原因以及家庭琐事使得女性不得不呆在家里,而男性则因为担负养家的责任而在社会上处于主体性的位置,女人则处于一种必须依附男人的地位。[5]19而柔斯为了能和吉米在一起,已经甘心从自强女性沦为“他者”了,这一转变也符合当时男权社会对女性的期待。

柔斯的天使形象并不仅仅是对于吉米,同时也是对于乔治的女儿吉尔,在得知乔治去北非参战后,她开始关注乔治的女儿吉尔。在吉尔成了孤儿之后,柔斯还努力想要争取抚养权,并且不顾吉米反对去陪吉尔玩耍,扮演吉尔的母亲角色。“收养孩子”不仅体现柔斯对战前和平生活的留恋,更深透出女性经受战争洗礼后迸发的深层人文关怀。[7]36吉尔是柔斯和乔治关系由对立到和谐的转折点。不仅使柔斯迸发母性光辉,更是使她走向独立的导火索。

四.结论

以上的三种形象都出现在柔斯一人身上,这些形象都是按照男权社会中男性对女性的爱憎来定位的。尤其在这部小说中战争时期的背景之下,经历了一系列突变,柔斯的形象也在不断转换,而并非一成不变。“在时代问题的压力下,男性和女性都遭受这种种压力与束缚,在此情况下,单纯的女性的解放是不可能实现的。”[8]79因此,无论是强势形象、天使形象还是受害者形象,这些在此作品中都代表着女性思想的慢慢探索的过程。

正如《另外那个女人》的后记所言:“无论是聚焦当代现实生活,还是以人的内心体验或虚幻的太空世界为题材,莱辛的作品都体现着一种强烈的道德责任感。她关注个体的人——特别是女性——的处境、选择和责任,也关注社会整体或人类整体的长远命运。”[3]176多丽丝·莱辛在小说中并未狭隘的勾勒男权社会下的女性形象,而是更深层的挖掘在社会中女性思想的转变过程与原因。

参考文献

[1]西蒙·德·波伏娃.第二性[M].湖南文艺出版社,1986.

[2]Jill Nelmes. “Gender and Film,” from An Introduction to Film Study[M]. London: Routledge,2003.

[3]多丽丝·莱辛.另外那个女人[M]. 傅惟慈等译.浙江文艺出版社,2003.

[4]张雅哲.存在主义的女性主义—从波伏娃的《第二性》谈起[D].杭州:浙江大学文学院,2006.

[5]王妹.对波伏娃《第二性》中女人“她者”处境的本源性探讨[D].陕西:延安大学,2013.

[6]罗晓燕,胡佳惠.繁华落尽,何处是归处[J].湖北理工学院学报,2014(4):63-66.

[7]李术华.战争中的爱情,爱情中的战争——比较《倾城之恋》和《另外那个女人》的战争和爱情主题[J].鞍山师范学院学报,2010(5):36.

[8]周毅军.多丽丝·莱辛的女性生存观[J].江西:江西社会科学,2004(11):77-81.

(作者介绍:邵夏沁,中南财经政法大学外国语学院2014级英语语言文学专业研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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