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扎提·苏里坦三人谈
2016-05-14
三五出重云 当知我忆君
王蒙
阿扎提·苏里坦是我的小兄弟,也是我的老朋友。
多年前,在新疆时,我在读了他的来稿后约他为《新疆文学》杂志修改短篇小说《暴风雪中》。初次见面,我们很谈得来,就这篇小说的创作交谈了许久。我对一位自小并未系统接受汉语教育的维吾尔族年轻人能够用汉语写出这么流畅和出色的小说感到非常欣赏。也是那一次相识会面,聊到最后,才发现我们居然同住在乌鲁木齐市第十四中学的大院里。后来,他的这篇小说在《新疆文学》上发表了,我们早晨在大院里排队打牛奶,偶尔,也碰着,时不时地,趁排队打牛奶的间隙,相互聊聊家常,也谈谈彼此的写作近况。
离开新疆后,在北京,我也总能听到他的消息,有时,他也会寄他的作品与评论文章给我。得知他自南开大学毕业后,在新疆不仅从事创作,更多时间投入学术研究,写出了大量评论文章,尤其他所著述的《论当代维吾尔文学》《20世纪维吾尔文学史》影响深远,开维吾尔族当代文学史研究的先河,奠定了当代维吾尔族文学研究在中国当代文学研究中的学术地位。我一方面为维吾尔族小说创作中分流出去一位优秀的小说家而感到惋惜,另一方面又为中国文学研究中多了一位维吾尔族文学研究学者、专家感到庆幸。不时听闻新疆的朋友和我说起他在新疆对本地少数民族语言文学学科建设、人才培养、作家推介所做出的巨大贡献,尤其是在他供职新疆大学期间,为新疆贡献了第一个少数民族文学研究的博士点,培养了大量少数民族文学研究的人才,着实令人欢喜。其间,我也多次读到他评论新疆各民族作家作品的文章,许多文字读来一如当年我读他写《暴风雪中》时那么亲切,富有情感,小处见大,充满温度,又兼具理论的气势与逻辑。
知道他后来担任了新疆维吾尔自治区文联主席,我深感亲切和欣慰。我知道新疆的少数民族同胞,对于语言文字有一种特殊的崇敬与迷恋。他们的说法是语言可以通神。他们认为诗人学者是社会的支柱。他们将美好的言语视为金科玉律。“文革”甫结束,我在鄯善农村,经历过众农民欢迎诗人铁依甫江并纷纷朗诵他的诗的盛况。在这里做文联主席的重要性,我感同身受。
及至2014年,我看到他呼吁二百多位维吾尔族著名作家、文学翻译家联合签名,发表了《永不沉默是我们的责任和使命——致维吾尔同胞的公开信》,令人感动。可以想象,身处近年由于暴恐事件而处于举世关注与各种说法中的新疆,他必然面对多方面的挑战,承担着十分艰巨的任务。作为一名少数民族的精英知识分子,一名维吾尔族的头面人物,作为新疆文艺工作者的带头人,他表现了坚定的立场、清醒的选择、郑重的责任感与对于一些不无困惑的乡亲们的苦口婆心。2014年8月,在清华大学举办的“清华南疆论坛”会议上,我见到了他,一时百感交集,交流沟通甚多。我在他大病痊愈的双眼里依然看到乌鲁木齐暴风雪后的阳光,温暖晴朗,清澈明亮。
2015年中秋节前,收到他的这本评论集,多是这些年来他的文字精选。获闻它将付梓出版,由衷地为他高兴。这本文集中所评论的作家既有近年进入国内文学主流视野的维吾尔族作家阿拉提·阿斯木、帕蒂古丽,也有早年闻名文坛的维吾尔族诗人铁依甫江·艾里尤夫、阿布都克里木·霍加、小说家祖尔东·萨比尔等。他们多是我熟悉的老朋友。他对他们作品的评论,中肯真挚,有民族情感,有世界—中国文学的总体格局。其知识的系统性与文化视野的开阔性,让我感佩。除了对维吾尔族传统精英文学进行总体点评与个案分析,他对当今维吾尔族网络文学的理解也令人印象深刻,其论述见地不仅具有前瞻性更具有对少数民族“网生一代”文学创作的文化自觉。
另外,他对维吾尔族民间文学有所涉猎,文集中有关民间文学中阿凡提艺术形象的分析,生动活泼,妙语如珠。这部评论集,言语朴素,文辞简约,读之畅快,掩卷之余,让我对中国当代文学版图又有了一些新的认识。
庭外已是中秋月圆,桌前文集墨香扑鼻。记得南朝诗人何逊写过一首思念友人的诗,叫《与苏九德别》。其中有两句,我很喜欢:“春草似青袍,秋月如团扇。三五出重云,当知我忆君。”大意是指,作者离开友人后,看到春草便念及友君当年穿的青袍,秋日明月,就觉得它仿佛是友君曾用过的团扇。自分别以后,每逢月半十五、明月当空的时候,他都惦念远方的友君。这个中秋节紧连着古尔邦节,我面对这部文集,惦记起我的这位新疆的维吾尔族兄弟,想到当年在新疆乌鲁木齐与他一起排队打牛奶的旧日时光。回忆那个并不快乐的历史时期,我为与各族朋友的友谊、为有关文学的切磋而暖从心来,深感幸福。
祝贺该评论集的出版。祝福它的作者阿扎提·苏里坦。祝福新疆各民族老友至亲。祝福新疆的文学事业。我对新疆充满思念,更充满信心。
人生在追求中辉煌
董立勃
2006年新疆作家协会换届,谁当主席?大家都在议论,都在猜测。直到马上开大会了,才传出准确的消息。这是头一次听到阿扎提·苏里坦的名字。我头一次听到,不是说他的知名度不高,而主要是说我在兵团农场长大,又长期在市文联工作,对整个新疆文学界缺少了解。一块儿工作的少数民族同事,知道了阿扎提·苏里坦要当主席,兴奋地对我说,这个人了不起,是个大学者、大文学评论家、大校长。连续用了三个大,说明了他的影响力和地位。从此以后,直到现在,我一直与阿扎提·苏里坦共事。算算年头,已经有十年了。十年来,他作为主席,举旗掌舵,把握大局,我作为常务副主席、秘书长,制定措施,狠抓落实。我们同心合力,一起奋斗,使得新疆文学的繁荣,进入了一个空前的阶段。
与阿扎提·苏里坦主席一起工作了,也就熟悉了,了解了。随着这种熟悉了解越多越深入,对他身上的那种“大”,也就有了具体的感受。
他是一个有着大理想的人。他与共和国一起成长,他的名字叫阿扎提(译成汉语为“解放”)并非偶然。他不甘于人生平庸,不管生活有多难,决不放弃追求。在知识最贬值的年代,他却在一个军马场里沉醉于“禁书”里,偷偷地写作。1975年,他就有小说在《新疆文学》上发表,当时来找他谈稿件修改的,就是当今的中国大文豪王蒙先生。当时他只是一个小编辑,文学让他的心智不再迷昧。1977年恢复高考,他作文满分,考进南开大学,成了恢复高考以后考进该大学中文专业的维吾尔族第一人。再以后,他成了学者,成了教授,成了大学校长,成了著名文学评论家。他的许多著作、论文,成了新疆文学研究的重要成果,填补了维吾尔族文学评论的多项空白。他的分析判断,一直对维吾尔代表性作家创作以及历史地位,产生着重要的影响。从一个早先的牧工,到如今的文化泰斗,这样的人生不能说不辉煌。谁都有理想,可又有几人能梦想成真?阿扎提·苏里坦真正做到了有志者,事竟成。
他不但有大理想,还有一个大情怀。他的胸中,“祖国”二字,真的是比泰山还重。面对“宗教极端势力”的猖狂,他从没有一丝的犹豫和彷徨。这些年里,从“七五”之后的告世界书,到二百多名作家的致维吾尔同胞书,从组织“唱响时代最强音”诗歌全疆行活动、新疆诗歌全国行活动到民族文学原创暨民汉互译工程的实施,还有他一场接一场地奔波于天山南北,对民众和文化界的宣传演讲,他都是在用生命表达着对中华民族的爱。但有谁知道,那时他才刚刚做过癌症的手术?又有谁知道,因为忧国忧民,已经让他无法安睡,不得不经受整夜失眠的折磨?在他身边工作的我们这群人,多次劝他要注意身体,别太劳累了。他却总是笑笑说:“这把年纪了,我已经无所谓了。党把我放在了这个位子上,有些话我不能不说,有些事我不能不做。”提到那些极端分子的恐怖行为,他也是淡淡一笑,说:“我和他们势不两立,我还有一口气就要和他们斗到底,我不会退却的。”如此的责任感和使命感,让人无法不心生感动。我经常在想,若我们新疆人,人人都有他的这种情怀,新疆面临的许多矛盾和问题,何愁不能早日化解!
阿扎提·苏里坦还有一个“大”,那就是大智慧。作为新疆文学界的领军人物,近期安排、长远规划、决策部署、具体实施,必须方向正确,容不得半点失误。文学界要有影响、有作为、有成就。每一项工作的推进,每一项活动的开展,都需要领导有杰出的才能。多民族文学在以现代化为引领的新疆改革开放的进程中不断有所作为,发挥作用,是和他的智慧和勤奋分不开的。作为新疆文学界在中国作协的代表,他的多项倡导和建议被采纳,如发达省区与西部省区的“结对子”、实施全国少数民族文学工程、鲁迅文学院加大对少数民族作家的培训力度等。可以说,是他的金点子,改善了中国当代文学的生态环境,推动了中国少数民族文学的更大进步。一个边疆的文学领导者,获得国家文学高层的如此关注和重视,是新疆的骄傲,更是他的光荣。
这部文集,收录了他在各个时期,在百忙中撰写的文学评论文章,有对文学的理解,有对作家的评价,有对作品的分析,体现了他的专业水准。每篇文章,都有自己的思考和见解,都曾在学术界得到过高度的肯定,也在文学工作者中引起过较大的反响。其中,如写著名文学家、文学界口碑极好的老领导《平凡而又伟大的人》,写自己人生经历的《我的文学故事》,还有《风尘坦途》等,虽然体量不大,却富有文学价值,真实朴素,自然流畅,富有韵味,自有一种艺术的力量,征服着人心。更重要的是,从中可以深切感受到阿扎提·苏里坦的人格的高尚、情感的丰富、内心的善良、信念的坚定。
我马上就要退休,非常有幸能在工作的最后十年,与一位杰出的维吾尔人相识,并能一起为着一个崇高的事业而奋斗。年长我六岁的阿扎提·苏里坦却仍坚守在岗位上,并对工作没有一丝一毫的松懈和怠慢,这不能不让我从内心对这样一个知识分子充满敬意。我想,任何一个新疆人,只要翻开了这本文集,都会从中得到知识和启迪,并获得许多人生前行必须的力量。我想,不管以后的日子怎么变化,这本书,我都会永远放在身边,并会时常回忆起我与作者在文联和作协共同度过的一段时光。
为新疆文学艺术事业耕耘的
阿扎提·苏里坦
克里木江·阿不都热依木
新疆多民族文学、特别是维吾尔文学,近些年发展迅速,成果丰硕,空前繁荣。这的确是文学前所未有的发展期。这一时期作家队伍壮大,作品数量和质量均有大幅度提高。为此,有许许多多热心的文学人做了努力。其中,有一个人的努力和付出值得提出,值得总结,他就是阿扎提·苏里坦。这位一生都在研究当代维吾尔文学和文化的学者,虽然已经年过花甲,但凭借着在教育、文学艺术和学术领域的积累,以强烈的使命感和责任感,至今仍在为新疆的文化及文学的研究做着不懈的努力。
阿扎提·苏里坦在忙着具体管理工作和社会活动的间歇,接连不断地推出了一系列研究成果。如:论文《维吾尔文学50年》《20世纪维吾尔文学概况》《关于维吾尔文学的多样性》《祖尔东·沙比尔作品中的崇高感》《论维吾尔小说创作中的悲剧意识》《论阿·乌提库尔小说创作特点》《维吾尔文学一颗新星——哈丽黛·伊斯拉依尔》等。他在这些研究论文中,不但全面分析了当代维吾尔文学的普遍现象和特殊问题,还清晰地梳理了其发展脉络,总结了其在不同阶段的特征及其形成原因。他的研究有深度有广度,有论有据,为这门学科奠定了基础。
阿扎提·苏里坦还撰写并主编了《当代维吾尔文学研究》《20世纪维吾尔文学史》《维吾尔文学史(近代部分)》《论新疆多民族文学》《新疆当代多民族文学史》等专著,填补了维吾尔文学研究多个空白。他和他的同行们,如,麦买提·普拉提、安尼瓦尔·阿不都热衣木、克里木江·阿不都热依木等评论家一起,把维吾尔文学的评论工作推向了一个新的高度,从而也对整个新疆的多民族文学发展,起到了推动作用。可以这么说,有了他对文学评论的如此关注并倾注心血,民族文学才形成了如今的评论队伍和评论氛围,维吾尔族文学批评才由此而进入到新的发展阶段。
阿扎提·苏里坦文学研究活动开始于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对文学的热爱,让他自觉地投入到开始复苏的文学批评中。他撰写的《浅析现代派文学》《再论现代派文学》《文学欣赏及其文学发展的关系》等文章,发表后引起较大反响。他的开阔心态、世界眼光、新鲜见解和文学主张,激起了许多维吾尔作家的兴趣,在诗歌和小说创作上随之出现了一批富有探索性的作品。对此,他及时地组织讨论,并写出评论文章加以引导。从那个时候起,他的名字就和新疆民族文学,具体来说和维吾尔族文学批评工作紧密地联系在了一起。
阿扎提·苏里坦认为,文学传统是根,要让文学的参天大树根深叶茂,对传统仅仅继承是不够的,还应该创新,在创新基础上的继承,才能让传统发扬光大。他以开放的心态接触古今中外的文学遗产,包括研究借鉴西方现代派文学。这种包容性拓宽了他的视野,丰富了他的文学观念。不过,他并不想只做一个单纯的研究者,他想得更多的是如何为民族的文化进步做更多的事情。于是,他把精力和时间,大部分用在维吾尔族当代文学研究领域,重点研究维吾尔族新时期文学产生的一些基本文学现象、著名作家及其作品,以及文学创作中普遍存在的问题及趋势。在他的带动和组织下,一批学者把关注和推动当下文学潮流作为自己的任务,一举改变了维吾尔族文学长期以来重创作轻研究和评论的状态。
阿扎提·苏里坦以自己扎实的文学知识、丰富的研究经验、敏锐的观察和分析能力,科学、公正、严谨的批评态度,获得了维吾尔族文学理论界的高度评价,也使他无可争议地成为当下该领域的领军人物。由于他对所有的创作现象以及重要作家的创作都给予了高度关注,所以他的研究不论宏观还是微观,都能做到全面、深刻,使得每一个被论及到的作家,都能从中得到启示和鼓励,都把他当成了良师挚友。他的文章和专著,也一样成了大家喜欢传阅的经典、学习的重要教材和参考书。他撰写的《维吾尔文学一颗新星——哈丽黛·伊斯拉依尔》《祖农·卡迪尔研究》《论阿布杜克热木·霍加诗歌创作》《祖尔东·沙比尔作品中的崇高感》《论阿·乌提库尔小说创作特点》《麦麦提·热依木诗歌创作之我谈》等论文,可称之为研究当代维吾尔族文学的权威性成果。他在《维吾尔文学一颗新星——哈丽黛·伊斯拉依尔》一文中,以热情洋溢的情怀、敏锐的洞察力对崭露头角的女作家哈丽黛·伊斯拉依尔的小说创作给予客观的评价,并从题材选择、文体结构、叙述风格、语言特色等方面都进行了深刻的分析,特别是对她的叙述特点给予了充分的肯定,且寄予厚望。这篇文章对她以后的发展发挥了很好的作用。
他在该文中对哈丽黛·伊斯拉依尔的《啊!生命》《根》《鸿毛湖》、中篇小说《沙漠的梦》等进行了深度的分析,认为哈丽黛·伊斯拉依尔在作品中塑造人物形象打破了传统老套模式,表现出了人性的本质特征和人物性格的多面性、复杂性,尤其是对大自然的描写与人物的刻画融为了一体。这在当今文学回归现实主义的趋势中是难能可贵的尝试。阿扎提·苏里坦在该文中对以上作品给予这样的评价:
以其精美、鲜明、抒情的叙述手法,创造出了吸引感染读者的艺术形象,这些形象有血有肉,很有真实感,使读者久久不能忘怀。
阿扎提·苏里坦扎实的文学功底、长期的学习积累和读书思考形成的文学素质,使他总是能在纷纭的文学现象中发现本质性的问题。不管分析什么作品,都能抓住重点,切中要害,并提出独到见解。小说家祖尔东·沙比尔在维吾尔族文学中具有很高的地位,一直被阿扎提·苏里坦重点关注。阿扎提·苏里坦充分肯定了作家在维吾尔族新时期小说创作中起到的重要作用,把他誉为小说界的“阿凡提”。他评价祖尔东·沙比尔将传统的阿凡提故事的思想艺术精髓同当代的维吾尔族生活融会起来,形成了其小说创作的独特风格,把维吾尔族文学独有的幽默机智发挥到了极致。这篇文章,可视之为他以美学角度透视有关作品的系列评论中最出色的一篇。他的美学系列拓宽了文学批评领域的研究空间,使维吾尔文学评论界千姿百态、丰富多彩。特别值得一提的是,他在论及祖尔东·沙比尔的文学创作时,把他放在整个中国文学的大背景里进行分析,提出:“如果我们试把80年代初维吾尔文学中呈现出来的,从作品主题到内容、表达手法到审美倾向等诸多方面的创新趋势和改革热潮作为当代文学第一次较为彻底全面探索的现象,那么祖尔东·沙比尔无疑是一位打开文学探索现象之门、并把它引入深处的推手。”指出:“祖尔东·沙比尔作品中表达的审美特点就是一个高度,他全力反映时代精神,勉励人们珍惜生命、热爱生活、克服困难、创造美好的明天。他就是这样想的,并将所思所想融入到理想之中,理想之花绽放在文学作品中,祖尔东·沙比尔弘扬了维吾尔文学中宝贵的人文精神,也就是正能量。”
阿扎提·苏里坦潜心研究维吾尔族当代文学的发展过程,尽力使研究深入到纵向和横向、各体裁以及重要作家创作等方面。他在《维吾尔小说中悲剧意识》《当今的维吾尔戏剧舞台》《初探维吾尔长篇小说》《关于维吾尔文学的多样性》《20世纪维吾尔文学概况》《维吾尔文学50年》等多篇论文和《维吾尔当代文学史》《20世纪维吾尔文学史》《新疆多民族文学研究》等学术专著中,就维吾尔族当代文学进行了比较系统、全面、深刻的研究,铺筑了维吾尔族当代文学史研究的基础。他撰写的维吾尔族文学宏观研究成果中,《维吾尔文学50年》一文具有非常重要的地位。评论家梳理了新疆维吾尔自治区成立后五十年中民族文学发展进程,探讨和概括了各文学体裁和类型中涌现出来的创作成就,分别阐述了维吾尔族诗歌、小说、戏剧、散文,乃至文学评论的概况,指出了取得的成就和存在的问题,分析了各类种文学现象,以及对将来可能会面临的困难和问题也提出自己的看法。可以看出,他的研究有论有据,实事求是,以文本说话,是敢于担当的。
阿扎提·苏里坦的专著《论维吾尔当代文学》是他标志性的成果。它不仅在维吾尔族文学中有着很重的分量,而且在维吾尔族当代文艺学领域也被看作是一部重要的学术著作。这部专著以史为线索,比较科学地阐述和分析了从1949年10月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新疆和平解放开始到二十世纪末的半个世纪文学发展历程,论述了二十世纪历史发展进程中涌现出来的各类文学现象、作家队伍及突出的文学成果。这是一部探讨各历史发展阶段文学、各文学体裁的文学专著,著作中对维吾尔族当代文学史上的前辈们的创作道路、创作特点、代表作、社会影响及贡献进行了重点探讨,给予客观、公正的评价。《论维吾尔当代文学》确实是一部在维吾尔族文艺学历史上占据重要地位的专著。对它本身在研究方法的独特性、科学体系的完整性、理论基础的新颖性、论断的全面性和深刻性、对各种文学现象提出评价的科学性、写作技法的纯熟性等特点在文学界得到了较高的评价,引起了强烈的反响,强有力地影响了维吾尔族文学的研究工作。该成果相应获得了全国第六届少数民族文学“骏马奖”。该研究项目的审定组对本专著的学术价值提出了以下评价:“本专著的作者把维吾尔文学现代发展过程作为自己的研究对象,以马列主义理论为指导,按照历史唯物主义观点和方法,准确掌握了维吾尔族当代发展,理论结合实际,并打破了陈腐的理论观点,提出了符合维吾尔文学现实情况的新思路和论点。对创作现象、作家及其作品的评价和论断有一定的科学性和深度。该专著观点超前,具有独创性,结构合理,所选素材准确,语言流畅,通俗易懂,填补了我国当代文学研究领域的一个空白……这部专著的问世加深了我们对中国现代文学,乃至现代维吾尔文学研究的认识,必将对维吾尔文学研究起到科学指导作用。”这部专著以其自身价值,出版后在学术界和同行之间备受欢迎,得到了一致好评,围绕本专著发表了许多评论性文章和读后感,还有不少研究人员、专家经常应用它,也有不少作者在自己的文集前言或序中摘录本成果的内容片段。这些足以表达当今社会对本书的高度认可,普遍认为《论维吾尔当代文学》这部专著扭转了维吾尔族当代文学这一重要命题一直得不到重视的被动局面,填补了维吾尔族文学一大空白,而且为当代维吾尔族文学研究树立了典范,为这一领域的研究提供了重要资料。此书出版以后,很快成了维吾尔族现代文学研究参考书中的抢手书,始终处于学术领先地位。维吾尔族当代文学此前也有过不少的研究,但它们很少贴近维吾尔族文学史的研究概念。直截了当地说,这些研究离研究客体相差甚远,可以说它们还没有形成实际意义上的维吾尔族当代文学概念。而阿扎提·苏里坦通过《论维吾尔当代文学》一书,给这项研究打下了基础,为维吾尔族文艺学发展成为一门学科作出突出的贡献。
2002年,阿扎提·苏里坦与笔者合著了高校维吾尔族语言文学专业学生通用教材。这本《维吾尔当代文学史》,从教材的角度审视当代文学全过程,全书纵横交错,宏观微观交织,难易度适当,章节篇幅及习题安排合理,以历史的线条为框架,阐述了作家及其创作情况,分析了各种类型的作品,容纳了大量文学知识和信息。该书按诗歌、小说、散文、话剧等体裁分类,以历史的角度展示了为当代维吾尔文学呕心沥血的作家们的创作成就。此书的出版,结束了大学维吾尔族语言文学专业没有当代文学史教材的状况。
由阿扎提·苏里坦牵头,与张明、努尔麦买提·扎曼等学者合作,用汉语合著的《20世纪维吾尔文学史》一书,比较系统地展现了维吾尔族文学将近一个世纪的发展历程。该书的出版填补了维吾尔族现代和当代文学史没有用汉语编写的教材及学术著作的空白,促进了各民族学者之间的交流,满足了社会需求,成为学习和研究维吾尔现当代文学的重要资料。
新疆维吾尔自治区社会科学院牵头编撰的《维吾尔文学史》是维吾尔族文艺学史上的重要学术活动之一,自治区人民政府对此也高度关注。阿扎提·苏里坦非常关心其编撰工作,担任编委并亲自撰写本书当代文学部分,与笔者协同完成了编写任务。四卷本的维吾尔族文学史的出版,不仅在自治区而且在全国学术界也算是一件了不起的大事,它是维吾尔族当代文学史研究中一项令人欣慰的研究成果。
阿扎提·苏里坦在主持《维吾尔现代文学研究》《新疆20世纪多民族文学研究》《维吾尔20世纪文学发展史》、“新疆多民族文学中重要作品研究”和《维吾尔文学理论研究》等多个国家级研究课题并结项后又出版了好几部论著,《论新疆多民族文学》一书就是其中很有价值的学术著作。这是把新疆维吾尔、哈萨克、柯尔克孜、乌孜别克、回、塔吉克、锡伯、蒙古等多个少数民族从十九世纪末到二十世纪末长达一个世纪的历史过程中产生的文学作品作为研究对象的专著。这是在新疆乃至全国对上述民族的文学情况进行如此深入全面研究的第一部学术著作,只因使用维吾尔文出版,而无汉文译本,从而局限了它的阅读范围。这是较为遗憾的。这一专著的价值在于它填补了新疆文学缺乏专门研究文学作品之空白,在各民族文学相互了解和相互交流方面起到了重要作用。除此之外,阿扎提·苏里坦帮助夏冠洲教授组织撰写了《新疆当代多民族文学史》,共有二十多位资深专家参加,并承担编撰工作。阿扎提·苏里坦除了组织以外,还亲自编写了该书维吾尔族当代文学概论和维吾尔族诗歌等部分。作为该专著主编之一的他,为全书的组织和完成付出了很多心血。
阿扎提·苏里坦是一位非常勤奋好学的文艺研究者和文学评论家。上述的学术成果只是他在维吾尔族文学、文化领域研究上所做贡献的一小部分。这部论文集也同样只是他研究成果的一小部分。
虽然他整天忙碌着去处理行政和管理工作,但他还是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参加维吾尔族文艺学的研究和各种学术、社会活动。特别需要提出的是他为学科建设所做的卓越贡献。他一直以来把全疆各大学维吾尔族文艺学学科建设、教材建设、队伍建设、科研基地、平台建设等一系列工作作为自己非常重要的职责和任务,做了大量实际而富有成效的工作。例如:他时刻关注新疆各高校中国少数民族语言文学博士、硕士点的建设、博士后工作流动站建设、新疆大学少数民族语言文学专业国家级重点学科建设、新疆大学文科基地建设,乃至自治区级重点学科建设、自治区高校具有地方特色民族文字教材建设工程等。这些工作他自始至终都亲自参加。因为他知道,学科和学科平台的建设是学校工作的核心工作之一,没有领先的学科,教育的跨越、学校的发展无从谈起。机会是留给那些有准备的人的,所以只可以珍惜,绝不能怠慢,绝不能辜负一代代前辈对自己的期望,要牢记自己的责任和使命。
总之,阿扎提·苏里坦的文艺研究活动,为维吾尔族文学的发展繁荣所作出的具体贡献难以完全表述。归纳起来主要有以下几点:他把维吾尔族文学各类文学现象、著名作家学者及其重要作品、文学成果作为自己的主要研究对象,把文学研究和文学评论的重点放在当下重要文学现象及其作为文学现象主体的著名作家诗人及文学创作研评上,对20世纪维吾尔族文学领军人物们的创作进行了探索和研究;他细心观察评论对象,进行深刻而有意义的探讨,将每个对象放在整个文学的整体格局里进行评价,把每个作品放在中国文学及其特定历史大框架里分析。因此,他的论文著作科学性强,有理论深度,渗透了严谨的分析研究方法,具有经得住历史考验的学术价值;他始终把文学评论当成学术研究来进行,文学批评注重文学创作实践过程,把作品的分析和研究作为主要手段,注重传统民族文化和演变史,注重把文学实践放在文学史上进行研究,遵循文学发展规律,从哲学、文化、政治、经济、道德范畴进行解读。
阿扎提·苏里坦无论是作为教育家,还是文学艺术家,或是文艺界的领导,还是学术领域的学科带头人,都用自己高度的自觉和勤奋,作出了许多人难以做到的贡献。他是一名呕心沥血的耕耘者,也是一位敢为人先的开拓者,并因此而被新疆文艺界、教育界的各民族作家、艺术家、教育工作者所爱戴、所敬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