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女性形象塑造分析李碧华小说的艺术风格
2016-05-13赵妍
赵妍
摘 要:李碧华的小说通过历史和传奇构筑了许多既具有戏剧性又具有传奇色彩的故事情节,塑造了很多既率性痴情又叛逆倔强的女性形象,而这些女性形象又隐约透露出宿命论的意味。本文拟对李碧华小说中的女性形象进行分析,以此探究李碧华小说的艺术风格。
关键词:李碧华 女性形象 艺术风格 小说 创作
有“天下言情第一人”之称的李碧华是我国现代文坛尤其是华文文学领域中的极具个性色彩的女作家。作为记者、电视编剧、电影编剧及舞剧策划的她,在创作过程中,始终坚持“先娱乐自己、再娱乐他人”的原则,不断追寻并践行这一创作理念。她的小说中充满了情天恨海、怨女痴男、悲欢离合。并由此形成了清丽、冷峻,又不拘常理、洒脱诡异的文风。
一、李碧华小说在中具有传奇色彩的女性形象特点
作为当代香港最受欢迎的编剧之一的李碧华,与其说她很善于编故事,不如说她更擅长写情,尤其是女性爱情。虽然她笔下的女性在追求自身价值,实现自身理想上表现得比男性更为坚强、更为执着,但字里行间,李碧华也流露出对笔下女性恨铁不成钢式的爱怜以及对其沉迷于爱情幻想的无情嘲讽。这种创作手法使得她小说中的女性形象格外有魅力,不管是《生死桥》里的丹丹、《胭脂扣》中的如花、《青蛇》里的青蛇、白蛇,还是《霸王别姬》里的菊仙都个性鲜明、栩栩如生。在李碧华的笔下,她小说中的女性大都是不甘屈从于命运又痴心满满、为爱痴狂,具有很强的抗争、反叛意识的女性。尽管在大的社会历史背景中,这些女性的抗争是如此的心有余而力不足,但是作为个体而言,她们为爱痴狂,飞蛾扑火般全力以赴追爱的姿态却格外打动人。敢作敢当、不肯认命、为爱痴狂等特征几乎是李碧华小说中女性形象的共性。
(一)追逐爱情的形象特点
李碧华小说中的女性大都以不顾一切的生命追求去诠释了一场又一场爱情悲剧。在她的文学作品中,不论是女鬼蛇仙还是普通女性,往往都具有为情痴狂、一往情深的角色特点。《胭脂扣》里的如花,明明是一个女鬼,却对阴阳隔阂毫不顾忌,宁愿减寿跨越阴阳追求她心中那份念念不忘的爱情。这种超越时空、不顾一切的爱情观简直可以说是惊世骇俗,然而却又感人至深;《青蛇》里的白蛇,为了追寻一刻春雨后的邂逅,宁愿用千年的道行作为赌注,为了许仙甘愿盗仙草,水漫金山也在所不惜;《生死桥》里女主角丹丹,为了追求爱情,将自己的生命与尊严放的很低很低,甚至用生命来祭奠自己一往情深的爱情;《霸王别姬》中的菊仙更是对“婊子无情,戏子无义”说法的彻底回击。为了段小楼,菊仙可以洗尽铅华,可以忍受程蝶衣的责难与嫉妒,可以在段小楼楼落魄时不离不弃,只因心中认准了那份爱。
这些敢于为了情爱而奉献所有的刚烈女性,应该说都饱含了李碧华对女性含蓄而深沉的赞美。或许是为了寄托作者自己对圣洁爱情的向往和期许,希望爱情能够纯真而长久。这些柔弱而坚持的女性虽然出身卑微,甚至不是人类,但是对待爱情的态度却一样。遗憾的是,这样的期许与寄托往往事与愿违,在命运的驱使下,一个个纯情、淳朴、漂亮的女子不得不一步步走向失望与痛苦,并最终酿成无法挽回的悲剧。
(二)敢爱敢为的形象特点
在李碧华的笔下,不愿屈从于命运、敢爱敢为的女性特点是她小说中女性形象的又一共同性格特征。综观李碧华的小说,几乎小说中的任何一个女性都不顾一切地同自己的命运进行过不同程度的抗争,即便是明知力量差距悬殊,也无所畏惧、绝不退缩、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这种与命运抗争的精神又与她们的痴情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为了追求自己的爱情,哪怕面对万劫不复的命运深渊也勇往直前,绝不退缩。《青蛇》中,最耀眼的女性不再是大家熟悉的白娘子,而是冷眼旁观的青蛇。在她看来“一杯羹,难以两分尝”,所以当她爱上许仙时 为了让这个心爱的男人成为自己的,她主动勾引许仙,甚至不惜与白蛇兵戎相见;而当她看清许仙胆小鄙陋的丑态后,便义无反顾地否定掉自己心中的偶像,而后又不顾一切地去追求法海,当感觉到男人都是一类人,都不可相信之后,她并没有由于失望而自甘堕落,被动地接受命运的安排,而是悲壮地进行了抗争,甚至决绝的将剑刺向许仙的胸口;丹丹在《生死桥》中从不惧怕失败,不断地从挫折与失望中奋起,不甘在平庸男人的羽翼庇护下生活的她,在错综复杂的上海滩中硬是闯出了一片属于自己的新天地。菊仙无疑是《霸王别姬》中最为出彩的女性形象,她大胆,泼辣,无所畏惧的抗争着、勇敢的与自己的妓女生活进行抗争,遇到段小楼后,她认定这是自己的真爱,于是勇敢的去爱,甚至为了爱宁愿舍弃全部家当。
这种抗争与反抗在李碧华的小说中虽然更多地表现出女主人公们人在江湖的身不由已,而且这种抗争的结果也并不尽如人意,但至少显示出这些女性懵懂的独立意识的觉醒。在抗争中,这些看似柔弱的女子慢慢认识了自己,也认清了现实,并且在逐渐觉醒中证明了自己。李碧华在小说中用这种努力抗争的意识向我们证明,即便是地位卑微、力量弱小的女子,她们勇敢的抗争意识会在持续的反抗中闪烁出最美的光辉,进而反衬出小说中男性形象的猥琐与怯懦。这群女性用自己独特的叛逆和追求体现着自己有血有肉、坚贞不屈的人生追求。李碧华正是通过塑造这样一群独特的女性形象,展示着自己对强势的父权社会和男权社会的质疑和反驳。
二、李碧华小说的艺术风格
李碧华的小说多取材于人们耳熟能详的经典民间传说和历史故事,并赋予其新的内涵,展现出与原本故事截然不同的内容。因而,她的小说中常常流露出对命运无常的唏嘘与无奈,其小说中看似命中注定的故事情节,充满了令人回味的暗示意味。
(一)李碧华小说创作中奇特怪异的叙述特点
文风的独辟蹊径是李碧华小说的追求方向,因此她的小说富于想象,天马行空,处处可以感受到张扬诡秘的文字书写。这也使得其小说内涵深厚,往往背离人们惯常的思维方式,具有很强的传奇性,同时也具有一定的诡异性和荒诞性。
《胭脂扣》中的女鬼如花,可以横跨阴阳两界,以十年的阳寿来换取十日的还阳。在小说中,作者以现代香港为背景,对如花的时间记忆进行了穿插、混乱和模糊,只让读者知道她是生活在特定阶段的香港,具体时间却无从推晓,但情感却是真实存在的。通过两者之间的对比,极大提升了作品的传奇色彩气息。再比如小说《霸王别姬》中,段小楼和程蝶衣都是从幼年写到老年,前后跨越了半个世纪。然而李碧华却寥寥数语就带过了半个历史的时间跨度,对其中的细节变化并没有进行非常详细的阐述,反而对主人公的人生变迁更为注重。作者在创作中,把握时间方面并非刻意追求细碎的分秒,而是具有弹指一挥间的宏大。她任由时间飞逝,不做精细的阐述,这种对于时空跨越的良好处理,反而让她的作品多了一份神秘和虚幻的气息。此外,在叙述层面,频繁转换的小说空间也是李碧华作品传奇性的一个体现。在《生死桥》里具有很多变化的场景,变换的场景带来的是人物命运的变更和故事情节的深入,将地点和时间都设置在了不同时期的北平和上海、杭州,让小说从北平开始,最后又在北平结束,在转换空间的过程中实现了时间的推进,不同时间、地点上的轮回与其中的人物命运密切相连,进一步提升了小说的戏剧性和传奇性。
(二)李碧华小说创作中的宿命论思想
隐喻、暗喻、对比等方式在李碧华的小说中常常被用以营造那些氛围浓厚的预言,好似所有的一切本就是命中注定的,同时,这些预言又会在最后被一一实现。或许她是想用这种方式来进行情节设定,也或许是想通过这些来展现对命运无助的感慨。在宿命阐释层面,李碧华常常用下述几种情形展示自己的宿命观:
第一,“偶然”之中的“必然”。作为一种“客观”存在,宿命的这种“客观”常常是各种组合性的“偶然”质变的结果。不经意之间发生的事物往往会非常准确的指向命运的终点。在小说《青蛇》里,青蛇本来只是西湖中一条心无旁骛、潜心修炼并且小有道行的小蛇,与白蛇情同姐妹。一次偶然,好奇心盛的两“蛇”偷吃了“七情六欲丸”,化成了人形,去了人间,于是才有了之后一系列命运的转折。这种好奇的“偶然”显然成为了小说剧情的转折点,通过“偶然”设置出必然,也注定了这场爱情的短暂,这不仅是宿命不可违的感慨,更是命运无常的叹惜。
第二,“必然”导致的宿命。宿命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说是一种无法违背的客观规律,是外在趋势的必然结果,不以任何人的意志为转移。这种观念在小说《生死桥》中表现得淋漓尽致:在北平的一座庙宇中,还是孩童的丹丹、怀玉和志高偶遇一位洞察先机的老太监。阅人无数的老太监给每人算了一卦,说他们三人一人是死不如生,一人是生不如死,剩下的那位会先死而后生,经历有限。懵懂的三个孩子自然无法明白其中的深意,谁也没有将这个老太监的话放在心上。在军阀横行、百业凋零的时代,国家存亡旦夕的时刻,三个孩子逐渐长大成人,怀玉和志高都对丹丹有所动情,而丹丹却对怀玉心存爱慕。在历史前进的洪流中,为了名利、爱恨苦苦挣扎的三个人,终于应了老太监的卦意,不管如何抗争都无法寻回曾经懵懂、纯真的爱怜,反而弄了个一无所有。在李碧华的笔下,男女之间的情爱往往会在特定的社会背景中萌发,然而面对时代禁锢,任何个体的抗争都显得苍白无力,最终陷入悲剧的宿命漩涡。
在李碧华的作品中,这种浸染着浓厚的东方情感色彩,又不乏西方存在主义对现代文明的批判和反思的宿命观思想,更多地是一种面对悲剧的无奈与期许,愈发刻画出感情在现实面前的脆弱和人生命运的无常。
三、结语
李碧华的小说将古典审美与现代意识完美融合,以独特的文风,诡异的文字塑造出一群性格各异的独特女性形象,为华文文学增添了一道亮丽风景,也由此奠定了其在当代文坛史的独特地位。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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