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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遗迹、写作“中段”与自我辩护
——王蒙《这边风景》读札

2016-05-13江苏方岩

名作欣赏 2016年10期
关键词:王蒙

江苏方岩



历史遗迹、写作“中段”与自我辩护
——王蒙《这边风景》读札

江苏方岩

摘 要:《这边风景》可以被称为“历史遗迹”,它的出现意味着作家王蒙被遮蔽的一段写作历史浮出水面。仔细辨析作品本身及其涉及的主要问题,不仅是为了还原王蒙更为复杂、丰富、完整的作家形象,而且对纠正当代文学史中的断裂性叙述具有重要意义。

关键词:王蒙 《这边风景》 历史遗迹 自我辩护

“80后”批评家:我们的观点和立场 特邀主持:周明全

青年批评家方岩在硕士、博士两个求学阶段分别从事“五四”思想史研究和当代文学批评史研究,以20世纪80年代文学批评史研究系列论文引起学术界关注。他在研究中尤其关注文学文本、事件、现象与历史语境中的社会、政治等问题的关联与互动,这一点亦表现在他近年来的长篇小说现象观察系列批评文章中。该文在当代文学史、王蒙自身的创作历程和建国以来的意识形态的整体变动三者的互动关系中,对王蒙的《这边风景》进行了文本细读。因此,这篇文章不仅是具体文本的精细解读,更是关于文学史现象的反思和当代文坛症候的批判。

——周明全,青年批评家

方岩

以赛亚·柏林在谈及思想控制严苛的斯大林时代的文学创作时说:“他们无一不遵守他们的政治领导所指示的方式行事,留下的大多是一些以专业的笔法,模仿19世纪末的作品创作的极其平庸的作品,冗长、符合要求、政治方向正确,诚恳,有时颇为可读,但总体上水平一般。”①我想,这个评价也适用于王蒙的《这边风景》。坦率地说,我并不认为对《这边风景》的整体艺术水准做出稍显苛刻的评价,便是消解王蒙之于当代文学史的重大意义和重要贡献。在我看来,这意义和贡献中相当重要的部分在于:除了因言获罪中止写作的那段时期,王蒙的创作贯穿于从20世纪50年代至今的每个文学史时段,与其说王蒙在每个文学史时段都留下了经典文本,倒不如说在每个时段王蒙均有作品及其相关言论引发了巨大的争议,而正是这种争议构成了激活当代文坛的批评和创作的一种动力。比如,20世纪80年代初的“东方意识流”,80年代中期的长篇小说《活动变人形》,80年代末的短篇小说《坚硬的稀粥》,90年代初在人文精神大讨论中的相关言论,新世纪以来的“自传”系列等。这些争议均没有局限于具体作品的价值判断范畴,而是涉及历史现场重要思潮、现象的描述和判断。因此,王蒙的创作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被称之为“王蒙现象”。因为,对其作品的评论总是难以绕开当代文坛的重大问题,或者说他的创作总是与当代文坛的种种症候存在着密切的关联。从这个角度来看,“王蒙现象”确实构成了当代文学史中意味深长的“风景”。《这边风景》正是在这个意义脉络中呈现了它的复杂性和可阐释性。

长篇小说《这边风景》写作于1974年至1978年间,时隔三十余年后首次公开发表于2013年的《中国作家》并出版单行本,两年之后获第九届茅盾文学奖。这个看似简单明了的陈述涉及几个值得讨论的问题。

我认为,直面《这边风景》在艺术形态方面的时代印迹和历史局限,以及它与当下中国文学整体水平之间的落差,是谈论所有问题的起点。虽说,经典的基本含义之一是指文本在时势变迁之后依然能够提供新的阐释空间,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可以颠倒这个过程去刻意制造新的经典。也就是说,发现、出版一个经典作家很久以前的散佚之作,与把这些散佚之作追认为经典,是两个层面的事情,要建立两者之间的逻辑联系需要翻越重重障碍。其中最重要的一点便是历史情境更迭中审美/意识形态的变迁。

从王蒙重新公开发表作品的20世纪70年代末到其获茅盾文学奖的2015年,其间相隔近四十年。四十年之于一个常态的现代社会,或许会显得平淡无奇,但对于当代中国则显得变幻莫测。从1949年至今的历史进程中任意截取四十年,我们都能清晰地辨认出那种迅速波及整个社会的或动荡或曲折的历史时刻。因此,兼具“感时忧国”的旧传统和“政治标准第一”的新规训的当代文学不可避免地深陷其中,并在审美/意识形态层面与之形成较为明显的呼应或对应关系。

在这四十年间,当代中国文学的文学观念、创作方法、文学潮流在迅速更迭,与之相伴的是峻急的社会历史进程。这在20世纪70年代末到90年代初这段历史中表现得尤为明显,这个时段亦是王蒙创作力最为充沛的时期。具体到《这边风景》的创作时间跨度,这四年恰好处于当代中国从“革命中国”向“开放中国”转变的历史转折期。

1974年的王蒙尚是戴罪之身(不仅是“摘帽右派”,而且被开除了党籍),此时的中国亦前途未明、阴晴不定。多年之后,我们固然可以说此时的中国依稀可见变革的曙光,但身处历史情境中的民众却是另外一番感受:尽管危机重重,但是“继续革命”“不断革命”的国家机器依然轰鸣,政治宣传和思想控制依然是悬在日常生活上空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仅从当时文艺界的氛围来看,此时“批林批孔”运动还在“如火如荼”地开展。王蒙完成作品时已是1978年,在国家自上而下的政策调整中,历史进程已经发生改变,具体到文艺界则是大量带有新的审美/意识形态的作品成为舆论的焦点。所以,《这边风景》虽经过了王蒙的修改,但是现有的文本形态依然表明,王蒙是在接受原有的政治规训的前提下开始创作的,而这一切在新的历史语境中显得不合时宜。于是,在两种历史语境的更迭中,《这边风景》不可避免地成为夹缝中的“历史遗迹”。其中的原因并不复杂,坦率地说,从根本上来讲,《这边风景》是一部论证“四清运动”的政治正确性和歌颂其历史成就的小说。但是不管是历史事实还是此后的历史叙述,“四清运动”都构成了“文化大革命”的预演。事实上,小说也是写到1965年便匆匆结尾了。虽说以官方决议的形式为“文革”定性要等到1981年,但“四清运动”与“文革”在“阶级斗争扩大化”层面上所建立的历史关联却是从民间到高层的一种共识。所以,在这种情形下,王蒙将完成的小说“遗忘”是审时度势后的一种选择。他自己也并不回避这个问题,只是解释得有些敷衍而已:“三十八岁时凡心忽动,在芳的一再鼓动下动笔开始了书稿,在写出来的当时就已经过时,已经宣布了病危。作者也确认了他先天的绝症,草草将它埋藏。然后在房屋的顶柜里,像在棺木里,他的遗体安安静静地沉睡了四十年。”②

我将《这边风景》称之为“历史遗迹”,不仅是指小说所涉及的政治内容和历史背景,如反苏联修正主义、社会主义教育运动以及此前的大跃进等,均被设置了讨论的边界和价值判断前提,以至于这些问题成为只可远观而无法进入内部探究的历史景点;而且还指这部小说完全是用特定历史年代里才会有的文学观念、创作方法乃至具体的结构、语言、人物所建构出的一个文本。这样的小说之于当下的读者,很难产生基于经验和情感层面的交流。对它的阅读更像是,为了了解特定历史时段的文学史基本面貌而不得不去阅读,这是获取知识的需要而非审美需求。

《这边风景》只能在特定的历史情境中产生,这也就重新确认一个事实,即“历史遗迹”本身也包含了部分的“历史真实”。《这边风景》令人怀旧地想起“十七年”时期现实题材的现实主义长篇小说。这里的“现实”并非是历史情境中的日常,而是指新政策指引下的新生活,即具有历史进步性的生活方式和精神面貌。所以,此类小说通常以国家政策的颁布、执行和成效作为结构、组织叙事内容的主要框架。《这边风景》的基本结构和内容同样如此:从1962年到1965年,也就是反对苏联修正主义、社会主义教育运动期间,维族党员伊力哈穆带领伊犁地区跃进公社爱国大队特别是第七生产队的社员们,对外与“美帝”“苏修”斗争,对内与富反坏右、地方民族主义、民族分裂主义斗争。特别是以社会主义教育运动在农村推行四清运动为背景的故事,是完全依照中央下发的关于四清运动的纲领性、阶段性文件,如前期的纲领性文件“前十条”③、中期的带有经验总结、推广性质的文件“后十条”④、后期的调整、强化运动目标的文件“二十三条”⑤,来设计情节的起承转合。简单说来,虚构的动力来自作者对意识形态动向的领会能力,叙事内容里问题的提出和矛盾的解决都依赖于文件、政策的传达和解读。这样的例子在文中随处可见,比如:“他学习党的八届十中全会公报。是的,在社会主义社会还存在阶级、阶级矛盾和阶级斗争;存在着两条路的斗争;存在着资本主义复辟的可能性。”⑥又比如:“这是每天最严肃、最激动、最幸福的时刻……他每每从革命导师中,找到了自己的、千万共产党员和贫下中农的愿望和道路;从本村五花八门的、具体的工作和社会现象中,领悟到了毛主席的书和中央文件所讲的博大精深的道理。”⑦

《这边风景》里的一些细节描写亦是政治规训形塑的结果。通过人物外貌来彰显人物的道德品行、阶级立场、政治素养,并以此作为标示人际关系及其性质的依据。这是此类小说常见的叙述技法。比如在正面人物出现时,便有如下描述:“坐在车门旁边的尹队长——他的名字是尹中信,今年四十二岁,中高身材,方宽脸庞,短而浓的眉毛一点也不肯弯曲,嘴角上的线条显得刚毅而且严厉。但是他的目光是柔和的,使他的严肃中有一种和蔼而宽宏的神采。”⑧而在反面人物出现时,则是另外一套笔法:“那里站着一个驼背的、满脸褶子的老太婆,鹰钩鼻子,两腮耷拉,眼泡水肿。”⑨所以,脸谱化不仅是一种叙述手法还是一种政治甄别。

同样涉及政治甄别的叙述技法还有:作品中的人物身份往往与他在文本中的角色功能是紧密对应的,这个角色功能其实就是政治功能。1949年后,国家通过身份鉴别对全民进行了分类,并将其政策化、制度化。由此,每种身份类别都获得了一种既定的政治评价。这种情况同样深深地影响到小说的叙述技法,特别是在那些涉及路线斗争的小说中,在《这边风景》中同样如此。作者在写到工作组的一个负责人给社员的最初印象时,出现了这样一句话:“对于章洋这样的从乌鲁木齐来的戴眼镜的干部,他们有一种敬意,也有一种隔膜。”⑩“乌鲁木齐”之于生产队是城市与乡村的对立,“戴眼镜”之于“他们”则是知识分子与农民的对立,“敬意”与“隔膜”则是价值观的差别。这些细节的组合暗示了一个城市知识分子/小资产阶级即将到来的命运。果不其然,在随后的情节铺展中,章洋成为路线错误的代表人物。这一点完全符合1949年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国家对知识分子的基本政治判断。

还有一个不得不提却又无法深入探讨的问题,即小说中的少数民族问题。《这边风景》从创作动机和政策依据上来讲,是少数民族在党的领导下如何同各种敌对势力、错误倾向斗争并最终取得胜利的故事。这样的小说自然免不了对少数民族风俗、风情、风景的描写和对少数民族品格的歌颂。但是几乎所有的小说都无视了少数民族深层文化心理所可能展现的复杂性。由此,少数民族的风俗、风情、风景在很大程度上沦为论证国家政策政治正确性和伟大成果的装饰和点缀。这不仅是个虚构问题,而且是个现实问题。这不仅是王蒙个人和他生活过的时代的局限性的问题,也是一个从当年延续到现在还有待继续讨论的问题。

我之所以喋喋不休地谈论《这边风景》的时代局限性及那个时代普遍存在的写作症候,是因为“历史遗迹”的出土意味着作家王蒙被遮蔽的一段写作历史浮出水面。仔细辨析这段历史是为了还原王蒙更为复杂、丰富、完整的作家形象。王蒙自称这段写作历史及其成品是他的“中段”⑪。这个“中段”的出现,对纠正当代文学史中的断裂性叙述亦具有典型意义。

从20世纪50年代的“历史的受害者”的作家形象到80年代兼具“制度的反思者”和“艺术的先行者”的思辨型作家形象,是当代文学史谈论王蒙的常见思路。在没有更多史料和证据的前提下,从“历史受害者”到“历史反思者”未尝不是一个顺理成章的历史叙述逻辑,这个叙述逻辑同样可以用来描述许多和王蒙有类似遭遇的作家。然而当王蒙说:“这是‘文革’后期的作品,并无大智大勇出息的小说(不是大说)人,在拼命靠拢‘文革’思维以求‘政治正确’的同时,怨怼的锋芒依然指向极左!其用心良苦矣。”⑫这句自白中的自我辩护暂且不论,重要的是,一个在政治重压之下转而积极主动接受政治规训的作家形象已经出现了,而这个形象恰恰横亘在“历史的受害者”与“历史的反思者”这两种形象之间。所以,《这边风景》的出现,不仅修正了王蒙的文学史形象,而且为20世纪80年代文学的历史起源(或者说新时期文学的“史前史”)的复杂性提供了新的证据。事实上已有很多研究表明,类似的情况还有很多。但是,史料的散佚、研究者的历史观、作家的刻意隐藏与回避等因素,都在影响着我们对类似问题的探究。只不过这次是王蒙主动将其“中段”呈现出来。于是,“历史的真相”与“历史的同情”再次暧昧地汇聚在王蒙的历史评价上,这也是“王蒙现象”复杂性的一种表现。

当我们把《这边风景》重新安置在王蒙的作品序列里的时候,便会发现:从情绪的感染力和经验的可信度上来讲,它不如《青春之歌》《组织部新来的年轻人》;从艺术观念和创作手法上来讲,它更是大大地逊色于王蒙在20世纪80年代以后的创作。所以,这个“中段”更像是两座山峰之间的低谷。事实上,前述的几处引文中已经表明王蒙自己很清楚这部作品的实际水准。于是便有了发表、出版前的修改,其中最重要的修改便是在每个章节的后面添加上“小说人语”,对每一个章节的内容进行评价、解释、补充。这个修改被出版社冠以“79岁的王蒙对39岁王蒙的点评”这样的口号来进行新书宣传,王蒙在接受媒体采访时也在强调,这是“79岁王蒙与39岁王蒙的对话”⑬。事实上,在我们仔细辨析之后,便会发现,“小说人语”的具体内容指向了如下几个方面。

最重要的是交代自己的写作动机:“这篇小说很注意它的时间与空间下的‘政治正确性’,他注意歌颂毛主席与宣扬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它符合在‘文革’中吹上天的‘文艺新纪元’种种律条。但写来写去它批判的是极左,是反农村干部贪腐阶级斗争化的态势。”⑭

其次是强调历史的局限:“其实这些都属于定义、命名、编码,小说人没有可能另行编码,只能全面适应接受当时的符码与驱动系统,寻找这种系统中的靠近真实的生活与人,当然也必会有的靠拢小说学的可能。”⑮

再者是解释某些政策的合理性:“有好就有坏,有是就有非,有是非好坏的区分就有斗争,斗争可能被夸大或缩小,斗争可能没有戴上最适合的帽子,斗争可能被迷恋也可能被厌恶和躲避,至少斗争提供了人生的某一面线索。”⑯

还有就是维护自己的政治信仰:“我们有一个梦:他的名字叫人民。小说人知道现在已时过境迁,例如改造主观世界、与工农兵相结合的说法已经不再流行时,也许你聪明的还感到了轻蔑——所谓关于‘洗脑’的嘲笑和反叛。不,它不是来自愚忠,而是来自天良、人情味与革命的旋风。”⑰

这些内容想要实现的效果便是:唤起读者必要的历史同情,进而理解《这边风景》在当下存在的合理性。诚如王蒙自己感叹的那样:“你永远的小说人的四十个春秋以前的早年写作。你永远的迎春舞曲,那历史的脉搏与生命的旋律。那时代的讴歌与圣洁的美梦。”⑱于是,所谓“点评”与“对话”实际上变成了王蒙关于自身、关于作品的“自我辩护”。

《这边风景》后来获得了第九届茅盾文学奖,“王蒙现象”再次引发了争议。我觉得有几个因素是值得讨论的。首先,一个作家过往的文学成就很难不对评奖产生影响。我觉得这是任何性质、类型的文学评奖都会面临的问题。其次,茅盾文学奖在本质上是政府奖,在当下多元共生的评价体系中,这种带有意识形态褒扬性质的授奖只是其中的一种。再者,获奖虽是一种肯定,但是作品能否成为经典,还需继续参与到过往、现在和未来的文学生态的竞争中。所以,在我看来,《这边风景》作为“王蒙现象”的新表现,它为当代批评和文学史研究提出的新问题才是我们应该关注的。

①〔英〕以赛亚·柏林:《苏联的心灵:共产主义时代的俄国文化》,潘永强、刘北成译,译林出版社2010年版,第15页。

②王蒙:《这边风景·后记》,花城出版社2013年版。

③参见《关于印发〈中共中央关于农村工作中若干问题的决定(草案)〉(一九六三年五月二十日)》,《建国以来重要文献选编》(第16册),中央文献出版社1997年版。

④参见《中共中央关于印发和宣传农村社会主义教育运动问题的两个文件的通知(一九六三年十一月十四日)》,《建国以来重要文献选编》(第17册),中央文献出版社1997年版。

⑤参见《中共中央关于农村社会主义教育运动中目前提出的一些问题(中共中央政治召集的全国农村工作会议讨论纪要,一九六五年一月十四日)》,《建国以来重要文献选编》(第20册),中央文献出版社1998年版。

⑥⑦⑧⑨⑩⑫⑭⑮⑯⑰⑱王蒙:《这边风景》,花城出版社2013年版。

⑪参见刘颋、行超:《王蒙:〈这边风景〉就是我的“中段”》,《文艺报》2013年5月17日。

⑬参见《“79岁王蒙与39岁王蒙的对话”》,《海口日报》2013年4月19日。

作 者: 方岩,1981年12月出生,安徽霍邱人。南京大学文学博士,青年评论家,中国现代文学馆客座研究员。现为江苏省作家协会《扬子江评论》编辑。主业编辑,副业当代文学批评,近年来于《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丛刊》《当代作家评论》《文艺争鸣》《扬子江评论》《文艺报》《文学报》等报刊发表文章数十篇,计四十余万字。曾获《当代作家评论》优秀论文奖(2014年)。

编 辑:张玲玲 sdzll0803@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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