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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听牧歌轻吟

2016-05-10王伊妮

作文成功之路·教育前言 2016年4期
关键词:牧歌翠翠边城

王伊妮

如题,“牧歌”一词似乎是不恰当的。谈起田园牧歌式作品,我们多会想起《德伯家的苔丝》之类英伦作品,而《边城》之美,却如六朝烟水,清澈淡雅。然两者之间,那份安宁闲适却是相通罢。

初读《边城》,也许是在小学,具体些的都已记不清了,只是脑海中常浮起那个“风日里长养着,把皮肤变得黑黑的,触目为青山绿水,一对眸子清明如水晶”的女孩模样。“翠翠”…那时我已是大孩子,自以为世事已通,对于乡村风土人情很是不屑,兼之沈老的语言质朴, 不同于平日接触的,因此也就离开了,离开那个极简单极静默的世界。

再拾起书来,大约是在和“翠翠”一般大的年纪了。十四五岁,虽只有苍白寂静的青春,可也只能任凭少女心思百转千回如茶峒白水。那个川、湘、黔交界处的临水小城的风物。人情显得那样纯,那样美。正如沈从文自己所言“一切充满了善”,《边城》着眼于普通人、善良人的命运变迁,“然而处处是不凑巧,因之素朴的善也难免产生悲剧”。这时的我,有叹惋,有惆怅,会牵动于翠翠的情窦初开,会感动于翠翠与老船夫之间祖孙的脉脉温情,会哀伤落寞于“那个让她的灵魂在梦里轻轻浮起的人,也许明天就回来,也许永远都不回来”。彼时的我,续《边城》,如身临桃花源,眼中溢满人间仙境的美好,却浑然忘了,作者的妻子也曾对其产生怀疑,“这写的到底真不真?”“你怎么不问它美不美?”,作者心里,亦存着一份犹疑与无奈罢。

近来,又重温经典,读了沈从文与他的《边城》。沈从文,湘西作家,较之其情书出名的,是他身上深深烙印的湘西印迹,我曾后悔未去过凤凰,却也心中庆幸,想此“凤凰”非彼“边城”倒大扫我兴。湘西之于从文,是故土,是梦境,是其灵魂永远的归宿。他自己亦如是说,“我前半生活在湘西,后半生活在对于湘西美好的依恋中”,由是可见,他浓郁得比解不开的乡愁了。正如孩童对于母乳的依恋,男子对于情人的难舍,沈从文于上世纪四五十年代饱受政治迫害神志不清之时口中仍喃喃“我要回湘西去,我要回湘西去”,此番深情,写出《边城》这种作品也不足为奇了。

而沈从文其人又表现出十分理想化的一面。其笔下的《湘西》《湘行散记》《边城》等无不呈现“君子田”样貌。而其作品中无一例外的黝黑皮肤,清澈的眸的姑娘,实则是其妻为原型。课堂一瞥后的穷追不舍,“请乡下人来喝杯甜酒”的甜蜜清新,“ 我一生行过许多的路,看过许多的云,喝过许多不同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纪的人”的情深款款,旁人看来自是恩爱美满,可其中情状,那些摩擦、苦闷、隔阂又有谁解?一心让翠翠等待归人的作者,何尝不是呢也活在孤寂与等待中?等待着,被信任,被理解,被包容,等待一份平等的爱。他的“三三”张兆和也这样说:“从文与我这一生,究竟是幸还是不幸……他死后我整理他的文稿,才算是真正理解了他一些。”

理想化的爱情,年轻时以为活在云端,可生活的磨砺,学识、出身的差异却使两人渐行渐远。较之张家四姐妹中其他张元和、允和、充和夫妇,又或比之钱钟书杨绛夫妇,沈张二人显然没有那么幸福。一个人的痴心不悔终究抵不过两个人的情投意合。

沈从文写《边城》,写自己对故土的乡愁与羁绊 。同时期的作家,巴金的激流三部曲《家》《春》《秋》以青年形象从故乡出走,试图挣脱封建礼教的禁锢;鲁迅同样执笔描故乡,可他笔下的不是翠翠、傩送、大佬、爷爷等朴实善良乡下人,而充斥着孔乙己、比老栓、假洋鬼子、赵七爷等病怏怏的活物。沈从文坚定,鲁迅彷徨;沈从文理想、浪漫;鲁迅清醒、焦灼;沈从文是相当单纯的文学家,鲁迅还兼着最为沉重的思想家。

萧红不是思想家,她是自己口中“丢了故乡”如云漂泊的离人,她笔下的呼兰河风物人情亦甚是动人。那个与祖父在菜园子笑闹的小女孩,却也只是她客居香港孤苦无依时回忆童年的美好幻象。满篇尽是萧索,满纸俱是离情,终比不得从文的边城简单美好。

我爱极这份质朴,爱极从文对故乡“盲目”深切的爱。细细品来,“星斗其文,赤子其人”,如一支牧歌,且听且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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