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再标榜“改变世界”

摘编自《金融时报》2016年3月3日

作者：露西·凯拉韦

编译：曹劼

我写下这些文字，并不是要试图改善你的生活，也不是要试图改变全人类的命运。我所尝试做的一切，就是在读完这篇文章所需要的3分钟里让你保持注意力。

我认真地对待我的目标。英国《金融时报》的读者大多是聪明人，他们可能有其他事情可做，如果我能说服足够多的读者忘掉那些事情，读完我写的850个字，我就认为我完成了任务。

在我看来，这是个雄心勃勃的目标，然而我意识到，坚持这个目标让我成为了异类。我对自己工作的描述缺失了现在几乎所有人对一份工作的要求：更高的目标。

以销售即时消息软件的公司Asana为例。上周我看了一下这家公司的网页，上面用大字体写着，该公司的存在意义是“通过让所有团队轻松合作以帮助人类繁荣发展”。如果以我使用Asana的同事作为参考的话，Asana没能实现它的目标，因为他们在抱怨又被强加了一种沟通方式。

或许Asana立下如此宏愿是可以得到原谅的，因为该公司的总部设在硅谷。在Facebook誓言“让世界更开放更透明”、微软承诺“让地球上的每个人和每个机构做得更多、实现更多”以后，妄自尊大已经泛滥了。

在某种意义上，这些IT公司真的改变了世界——它们让其他几乎每一家公司也自称想改变世界。

盛世长城（Saatchi & Saatchi）是这股“我们把世界变得更好”狂潮的热切追随者，但当我浏览这家公司的网页，寻找这种改变的证据时，我意外看见了该公司制作的新的帮宝适（Pampers）“便便脸”（Pooface）广告。广告在理查德·施特劳斯（Richard Strauss）的音乐声中，展示了10个小宝宝排便时表情的慢动作。这条广告很有趣。拍摄得很棒。但可以肯定的是，这条广告给世界带来的仅有改变可能只是多卖出了一些帮宝适婴儿湿巾——并且给网络带来了比以前更多的婴儿排便的可爱图片。

广告商存在的意义是吹捧它们的客户，因此它们也吹捧自己的作用就毫不奇怪了。更让人困扰的是传统企业也在跟随这种趋势。3M公司的最新目标是“提高每一家公司。提升每一个家庭。改善每一个人的生活”，对于这家曾经用报事贴（Post-it）这种绝妙的发明改变全世界文具柜的公司而言，这是一条悲哀、冗长和空洞的下坡路。

然而对我来说，最糟心的是上周稳重的发动机制造商康明斯（Cummins）也跟风了。“释放康明斯力量，让人们的生活更美好”，这家公司糟糕的使命描述写着。

即使是过去十年没有明显让这个世界更美好的银行，也喜欢坚称它们做到了这一点。花旗银行（Citibank）的目标包括“推动增长和经济进步”，而巴克莱（Barclays）则深情地表示，其目标是“帮助人们——用正确的方式——实现他们的抱负”。

然而，在标榜更高目标方面无出其右的是毕马威（KPMG）。毕马威付钱给一家机构设计了一张海报，海报上提出了这样一个问题：“你在毕马威做什么？”同时还给出了包括“我们拥护民主”和“我对抗恐怖主义”在内的答案。唯一一个似乎没人给出的答案是“我检查企业账目和财务控制系统。”

根据该公司人力资源主管最近的一篇文章，这种实现更高目标的使命大大振奋了士气。为了证明这个观点，他讲述了一个关于3个砌砖工的老掉了牙的故事：当被问到他们在做什么的时候，第一个人说他在砌砖，第二个人说他在修一堵墙，第三个人说他在建造一座大教堂。这个故事的寓意是，第三个人富有远见，是个英雄，必须鼓励每一个低微的工人像他这样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