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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飞宇小说的语言风格的嬗变

2016-04-19马刚

青年文学家 2016年3期
关键词:语言风格嬗变毕飞宇

摘 要:毕飞宇在文学领域的成就是有目共睹的:《哺乳期的女人》获首届鲁迅文学奖短篇小说奖,《玉米》获第三届鲁迅文学奖,《推拿》更是荣获了第八届茅盾文学奖。可以看得出,毕飞宇在文学创作的这片土地上,无疑是一位辛勤耕作的劳动者。本文聚焦于毕飞宇小说语言风格,从早期、中期、近期的作品出发,分析其语言方面的特点,揭示其语言从生硬刻意到成熟灵活的过程。

关键词:毕飞宇;语言风格;嬗变

作者简介:马刚(1988-),男,辽宁铁岭人,文学学士,辽宁大学亚澳商学院研究实习员。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6)-03-0-01

在语言艺术上,毕飞宇就像是一名独具慧眼的雕刻家,虽然也经历了早期的不成熟,但在进入成熟期后,他的语言艺术风格便表露无遗,为我们雕刻出了一件件美不胜收的文学艺术品。

一、早期:刻意、斧凿的语言

毕飞宇早期作品以《孤岛》《楚水》《叙事》为代表,它们有各自的特点,但却在语言风格上统一展现出了毕飞宇此时的特点:竭力用语言去承载那些宏大的历史、哲学、人生画面。毕飞宇在行文过程中,一边叙事,一边议论,有时这些议论仿佛大坝里蓄存的水,一旦开闸便汹涌而出。问题在于,这些议论虽然富有哲理、充满智慧,但却一直像是游离于文本之外的先锋派诗歌,以至于回归文本之后,反倒让读者感觉到消化不良。因此,毕飞宇早期作品中的语言难免透露出一种刻意的,斧凿的气息,叙述语调总是很庄严端重,书生气很浓。这显然是毕飞宇早期创作中过分的语言功利化认识的一种表现,也由此产生出了一种“炫技”的遗憾。

二、中期:诗化、自由的语言

从《哺乳期的女人》开始,毕飞宇开始自觉地克服语言放纵的缺点,想要摆脱长篇大论的说教倾向,语言风格上更加注重直白与明亮的表达。《哺乳期的女人》这篇作品的语言清新淡雅,颇有些诗的韵味,很值得去把玩欣赏,因此它获得了鲁迅文学奖短篇小说奖的青睐,也就在情理之中了。如《哺乳期的女人》中有一段叙述:“旺旺没事的时候坐在自家的石门槛上看行人。手里提着一袋旺旺饼干或旺旺雪饼。旺旺的父亲在汇款单左侧的纸片上关照的,‘每天一袋旺旺。旺旺吃腻了饼干, 但是爷爷不许他空着手坐在门槛上。旺旺无聊, 坐久了就会把手伸到裤裆里, 掏鸡鸡玩。”

这种诗化的语言风格,究根揭底是对废名、沈从文、汪曾祺这一脉的借鉴与继承。他们都追求一种田园风格,追求小说语言和意境的诗化,不以客观、精致、传神的写实为为目的,小说也不会容纳严肃的、严峻的思想,更多的是表达自身对现实生活的感受,宣泄自身的情感体验和情感意志,具有突出的写意特征。

除了语言的诗化风格以外,这时期毕飞宇的作品还显现出一种更自由、放松的叙述语调,代表作品是《青衣》,久居城市的毕飞宇对于都市人的生活状态有了切身的了解,《青衣》也正是对都市人物欲横流的生存状态的一种反讽,这种不经雕琢的大白话同样也是对早期庄严宏大、精雕细琢叙事的一种反叛,颇有些豪放的风格,口语、幽默色彩也大大加强,读者阅读这样的作品,肯定是没有什么障碍了。

三、近期:成熟、灵活的语言

经历了早期和中期的毕飞宇,在近期进行了一种新的话语实践,即把创作的视角从城市拉回了农村,创作了《玉米》《平原》等一系列乡村题材的作品,其叙述技巧更加挥洒自如,语言风格也终于趋于成熟。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便是语言的陌生化的倾向。俄国形式主义学者什克洛夫斯基认为由于语言被反复使用,许多话语已经成了一种“自动化”的言语,词语原有的新鲜感和表现力已耗损殆尽,已不可能引起人们的关注,因而“艺术的目的是要人感觉到事物,而不仅仅是知道事物。艺术的技巧就是使对象陌生,使形式变得困难,增加感觉的难度和时间长度,因为感觉过程本身就是审美目的,必须设法延长。”陌生化即是对公众话语麻木不仁态度的一次疗救,是对生活经验的一次积极复苏。以《玉米》为例,它的语言就具有一种陌生的气息,而这种陌生的气息,又是通过公共话语的解构来达到的,《玉米》中把王连方对村中妇女的奸淫说成是“斗争”,把施桂芳的干呕说成是“没有观点,没有立场”的“八股腔”,把王连方对老婆的讥讽说成是“批评”,这些庄严的词汇都是那个时代所特有的,毕飞宇将这些话语挪用到自己的小说中,进行创造性的解构,赋予了它们一种奇妙的新鲜的感觉。可以说,此时的毕飞宇,已经完全褪去了早期佶屈聱牙,故作艰深的笔法。

除了陌生化的倾向,这一时期毕飞宇对于修辞手法的运用也更加灵活,比喻、反讽、象征、通感等交替出现在他的作品中,充满了一种淋漓尽致的快感。如《玉米》中的这一句:“女孩子的心里一旦有了心上人,眼睛就成了卷尺, 目光一拉出去就能量,量完了呼拉一下又能自动收进来。”这少女的心思在毕飞宇的笔下,少了些尴尬,更多了些灵动的感觉。

毕飞宇语言风格的嬗变并不是一个个偶然的结果,而是一个渐变的过程。可以说,从一开始,毕飞宇就在努力地摆脱权力话语的控制,他那“把我的生命人格注入语言, 永远不要当语言的奴才”的创作信条驱使着他不断地进行着语言的实验,并在不同的创作时期表现出不同的语言风格;毕飞宇作品的语言风格也是一个继承与创新的过程。继承,指的是毕飞宇小说创作中一直存在的诸如富于哲理、擅用修辞这类共性的东西;创新,则是指其从斧凿走向成熟的过程,这集中表现为毕飞宇以《玉米》《平原》为代表的口语化的乡村叙事以及语言陌生化的技巧,是作者对下层边缘化群体关怀的结果,显示出了毕飞宇人道主义精神的创作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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