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鸽子在阳光中静立

郭涛

一只鸽子在阳光中静立

一只鸽子在阳光中静立

我看它时它在想些什么

鸽子在阳光中挥霍阳光

阳光应该归人类享用

我这样想时它怎么想

一只鸽子在阳光中静立

我画不出它的姿势与线条

我只觉它离我如此亲近

这只鸽子我梦中见过

我不敢说它丝毫没变

一只鸽子在阳光中静立

我看它时 它也在看我

就不知这时它在想些什么

水

那完整的水

盛在透明的杯中

从开始到结束

水作了位移运动

许多的鸟儿临水照影

许多小草根须向水靠近

许多的手伸向杯子

而透明的杯中

盛着完整的水

又一次

水作了位移运动

钉子明亮 木板厚实

钉子明亮 木板厚实

楔入的部位一点点地疼

我看到木匠满头大汗

太阳照在头顶

我不觉得有什么异样

木匠习惯的动作一刻不停

钉子步步深入 木板内部

比黑夜更黑

我常来这里

这里钉子明亮 木板厚实

我无法手握铁锤 挥汗如雨

却感到了某种力 不可抗拒

我此刻写作这些

钉子明亮 木板厚实

它们就在我的手边

伸手可及

我不伸手 它们来到纸上

钉子明亮 木板厚实

木匠满头大汗

太阳照在头顶

马

马在纸上喘息

与我近得没有距离

马四顾茫茫

雪花覆盖了马的眼睛

马扬鬃一啸

满世界是它的回声

从十一年前的春天

马涉水过河

到了此刻

马仍在涉水过河

水雾升起

水雾升起

我现在看

水雾继续升起

比水更轻的雾

比雾更轻的影子

比影子更轻的时间

难以一一表述呵——

一闪即逝

生 活

像火的影子

一生的经历

仅仅证明

夜更像 夜自身

脚下的大地

其实大不过

一只鞋底

火终将成灰

但火的影子

比时间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