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从业者”兼做“报道者”——《中国红十字报》拓宽策划思路延长新闻手臂的实践

■吕进福

让“从业者”兼做“报道者”
——《中国红十字报》拓宽策划思路延长新闻手臂的实践

■吕进福

“人人都有麦克风” “人人都是记者”，意味着人人都能报道新闻，信息传播不再是媒体特权。进入移动互联网时代后，新闻报道的门槛进一步降低，使更多人的 “记者梦”得以实现。

既然人人 “可以当”并 “能够当”记者，那么，可否让具体的个人、就特定内容做一回报道呢？比如，让相关从业人员 （特定个人）兼做某方面 （特定内容）的报道，即在特定时候让 “从业者”做一回 “报道者”。

缘此想法， 《中国红十字报》近几年在国内重大自然灾害救援和国际救援报道中，动员救灾人员——从业者运用新媒体技术兼做前方报道，探索并取得了一些成功经验。

实践情况：从短信到微信

《中国红十字报》是中国红十字会机关报，周二刊。 “服务总会中心工作，服务各地红会工作”，是我们的报道宗旨和基本遵循。

俗言 “水火无情”，中国红十字会所从事的 “三救” （救灾、救援、救助）工作，无论自然灾害还是社会灾害、国内灾害还是国际灾害，哪一项都伴随着危险、紧急，都具有时空、对象的不确定性。由于工作性质与特点的限制，致使我们的记者常常无法亲临新闻现场，无法及时获取信息，特别是救灾初期。而重大灾害的发生及其救援，无一不是社会热点。这便形成了一对 “供需矛盾”。

为化解此矛盾，从2010年青海玉树地震救援报道开始，到2016年斯里兰卡洪灾救援报道， 《中国红十字报》多次在国内外重大自然灾害救援中，约请前方救援人员利用手机短信、微信等现代通讯技术，记录、传播前方工作情况，弥补记者无法进入现场实施报道的缺憾，取得了良好效果。

（一）国内救援报道：玉树地震，收到从高原发来的短信

2010年4月14日，青海省玉树发生7.1级地震，中国红十字会于当日下午派出由副会长郝林娜带队的救灾工作组紧急赶赴灾区。15日，随着手机铃声响起，编辑部陆续收到救灾工作组成员、总会赈济救护部副部长李立东发回的来自 “一线”的手机短信。依靠这些带着救援人员急促喘息声的简短文字，辅之记者在后方的采访，本报在一版推出以 《你们是最快的 你们是好样的》为大标题的集中报道。

其中，李立东手机短信所发4条信息，全面、完整地记录了总会救灾工作组第一天的工作情况，时间、地点、人物、事件等要素完整、清晰，被我们以 《短信连线直击灾区》为题，编发在报眼位置。

4月17日，工作组完成任务返京。在4月20日出版的第二期报纸中，我们在一版以 《即时短信 记录救灾》为题，再次刊发了李立东发自一线的短信。

因为灾害发生于高海拔地区，工作组在灾区紧张工作两天后被迫紧急撤回。也就是说，本次关于前线救灾的报道全部依靠前方工作人员的短信完成。换言之，没有这10条短信，就没有我们的 “前线报道”。

第一次尝试的成功，让我们对发挥前方救灾人员积极性、将新媒体技术运用于平面媒体报道，有了现实而真切的感受。其后，在2013年的鲁甸地震、2014年的雅安地震等国内重大自然灾害救援报道中，我们如法炮制，均取得了满意的效果，受到了系统内外的肯定和赞许。

（二）国际救援报道：菲律宾救援初尝 “甜头”，从单一文字报道到多媒体立体展示

2013年11月8日，超级台风 “海燕”重创菲律宾，造成4000多人遇难。中国政府派遣应急医疗队、中国红十字会国际救援队和海军 “和平方舟”号医院船奔赴菲律宾，执行人道主义救援任务。

赴菲救援，是1923年中国红十字会参与日本东京大地震救援后，第二次走出国门实施国际救援，具有里程碑意义。但是，由于受出国人数、办理手续等因素限制，我们的记者却无法随队前往。

何以解忧？为了不留历史性遗憾，我们只好再寻他途——让救援队兼做报道。救援队出发前，我们与其郑重约定：救灾之余，帮助我们写好报道！

国际救援队20日出发，26日 （其间隔了一个出报日和周末），第一篇 “援菲赈灾日记”在二版头条与读者见面——《在菲律宾灾区的两个日夜》，记录了救援队最初4天的工作情况，内容十分丰富。

其后，我们连续5期推出前方救援人员撰写的 “援菲赈灾日记”，分别是： 《志愿者让我们走得更远》 《从宿务到塔克洛班的艰辛旅程》 《扎营塔克洛班》 《废墟之上，生命悄然复苏》 《无论何时何方，随时准备出征》。

至此，在历史性的菲律宾救灾报道中，我们先后刊登救援人员发自现场的6篇报道，拼成了一个全面、完整的事实链，以独特的视角、感性的文字，真实、生动地向国内读者及国际社会展示了中国红十字会及中国民间救援队伍卓越的工作、强大的救灾能力以及工作中展现的人道情怀，出色发挥了党和政府赋予红十字会的 “民间外交重要渠道”的职能和作用。

认识与体会：发挥 “从业者”积极性，有效延长新闻手臂

几次重大国内国际救灾报道，报社未派一兵一卒，却及时、全面、无一遗漏地记录了所有重大自然灾害的救援工作，得到了系统内外高度评价。

实践使我们认识到，没有前方救援人员的真实记录，就不会有这些富有成效的报道， 《中国红十字报》就会在重大事件面前因为 “无法报道”而留下深深遗憾。特别是，国际救援报道，如果没有救灾主战场 “核心事实”的呈现，只有一些后方的捐款捐物、起运物资等 “次要事实”填补版面，整个报道就是表面的，片面的，不真实的，没有分量的，有严重缺陷的。几年来，我们因应行业特点实施的让 “从业者”兼做 “报道者”的做法，较好地解决了 “无法去现场”的困难，取从业者之 “长”补媒体之 “短”，延长了新闻的手臂。

1.发扬从业者之 “长”，科学利用媒体外新闻采写力量。

所谓从业者之 “长”，指前线救灾人员有做好报道的主观意愿和客观条件，媒体可以 “放心地”把报道任务交给他们。主观意愿体现在责任感、神圣感和可靠性三方面。客观上，出国救援人员皆属精挑细选的精兵良将，不仅具备高超的救援专业能力，而且具备基本写作能力和水平，能够客观、真实地记录相关事实。

2.克服媒体之 “短”，不派记者也能获得 “独家新闻”。

所谓媒体之 “短”，指在各种条件限制下， 《中国红十字报》无法安排记者奔赴现场采访、报道新闻的现实。让救援人员兼做报道的做法，既满足了受众的信息需求，又化解了媒体 “无米下锅”的尴尬，补齐了媒体的 “短板”，延长了新闻的手臂，“鱼与熊掌兼得”。

3.充分发挥了新媒体特点，挖掘并拓宽了新媒体的功能。

除2010年玉树地震报道，用了一次短信外，2013年之后的报道主要利用了微信。媒体方面，在报社统一安排下，编辑部指定一版编辑与前方救援人员 “单线联系”，具体沟通，统一接收传回的消息。接受任务后，负责联系的编辑即刻建立一个临时微信群，将前方救援人员悉数纳入其中，搭建一个小型多媒体传播平台，前方救援情况、编辑部想法以及所有图文、音像信息的收发，悉数集中于该平台，并在该平台完成，使其既是一个信息集散平台，又是一个思想碰撞、沟通交流的平台。编辑部将接收到的内容进行编辑后，由分管领导决定怎样发、发什么版面。

实践证明，微信的强大功能不仅体现在交流和传播方面，更能为新闻报道提供强大助力。

几点说明：多媒体竞争时代，媒体要有开放思想

1.“报道者”与媒体本质上是一种契约关系。

让 “从业者”兼做 “报道者”，不是让做实际工作的人真去 “吃记者饭”，而是编辑部就特定事件约请其帮助完成特定采访报道任务：出发前，报社与其 “约稿”时，对内容、形式有明确的交代；任务完成，关系解除，他们的 “角色”实际上与传统媒体时代的通讯员并无二致。这些 “从业者”只是采写、报道新闻，但不发布新闻，主要是贯彻执行媒体的报道意图，完成双方约定的报道任务。

2.救灾人员 “兼做记者”与一般所说 “自媒体”不同。

救援人员传回的信息多数是一些新闻素材，还要经过编辑、加工过程，才能公开见诸报纸、网站、官微和客户端，能否发布、怎样发布，最终由编辑部决定。 “把关人”的存在，保证了稿件的真实性、规范性、适用性，体现了媒体行为。

3.由实际工作者直接记录、报道所做工作，写出了更多思想与情感。

报道中有更多内心的袒露，文字更柔软、细腻，有更多可触可摸的质感——这是记者采访无法得到的真正的 “第一手材料”。救援队员把自己 “摆进去”的那些 “赈灾日记”，更是打破了新闻报道僵化、刻板的限制，以独特的视角、独到的观察、新颖的叙述，实现了客观事实与内心情感的完美交融，使阅读者可以走进其内心，既见事又见情。

从编辑部收到的反馈意见看，此种文字比所谓 “纯新闻”更有可读性，更受欢迎，能给读者更多身临其境的阅读体验，更抓眼球，更有吸引力，是一种超越表象真实的更高层次的真实。

这让我们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在开放的、多媒体、多业态竞争的时代，无论平面媒体还是电子媒体，最终需求无非是及时、有价值的新闻。至于该新闻由何人提供、怎样提供的，是本报记者还是特约记者、通讯员提供的，通过什么方式提供的，则是次要问题。这方面，媒体要有开放思想。

（作者系中国红十字会总会报刊社总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