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明清时期浙江慈城环境崇拜的解构

2016-04-16邹赜韬陈名扬

浙江水利水电学院学报 2016年1期
关键词:民间信仰

邹赜韬,陈名扬

(宁波大学 科学技术学院,浙江 宁波 315211)



明清时期浙江慈城环境崇拜的解构

邹赜韬,陈名扬

(宁波大学 科学技术学院,浙江 宁波315211)

摘要:以《慈溪县志》等文本资料开展基于意义链的浙东小城镇环境崇拜研究,认为环境敬畏是以慈城为代表的浙东小城镇明清时期环境崇拜的重要根源;佛、道二教传统的教理、儒文化圈的社会信仰与价值伦理民间的自然经验与局域禁忌是明清浙东小城镇环境崇拜的重要意义本源.明清浙东小城镇的环境崇拜在今世仍有较完好余存,为当今的小城镇环境保护事业提供了良好的历史模型.但受城市化浪潮冲击,明清浙东小城镇环境崇拜文化风险预期较高,急需科学系统保护.

关键词:慈城;边缘城镇;环境崇拜;民间信仰

明清时期,以慈城为代表的浙东边缘城镇发生了诸多的自然怪异事件.这些边缘城镇的自然怪异事件与普通民众的日常生活产生交集,从而凸出显现了当时住民的环境伦理意识及“天人同感”的世界观.在这林林总总的事件中,“怪异链”的塑造是所有相关文本述写的基本程式(见图1).通过“怪异链”的展开,这些自然怪异事件的原因或被赋予颇具主观色彩的诠释,其破坏力亦有被人工模糊化的特质.甚至其中的一些个案还鲜明地显露出为“宣教”而刻意比附的造作色彩.作为普通社群对怪异事件的具像感知结果,“环境崇拜”横亘了当时浙东小城镇的公共心理舞台.这些复杂的公众心理景象在流传至今的方志、文艺作品、传说故事中得到了淋漓尽致的记录.本文拟从与慈城自然异象相关的文本材料入手,初步解构明清浙东小城镇的环境崇拜文化.具体的讨论将从三部分着手:首先,探索异象如何成为环境崇拜语境中的意象,进而引发崇拜心理;其次,重构这些环境崇拜的组织过程,发掘其立论的思想资源;复次,基于比较视野考察慈城明清时期环境崇拜对今日慈城民俗的延续性影响.欠缺之处,祈请方家斧正.

图1 明清浙东小城镇环境崇拜意义链示意制图:叶凌鹏

1从敬畏而发:明清慈城环境崇拜的心理渊源

《尔雅·释诂》对“灾”解道:“灾,殆也,危也.”,危机是先民生业模式对以“灾”为中心的自然异象的最直观感触.危机感的萌发意味着畏惧感的增生,而畏惧感又往往会触发先民们的崇敬心理.这样一来,物化的怪异便会顺着这一思想进路逐级演化成为先民们对环境的敬畏.我们认为,这一心理渊源机制参与了明清时期慈城居民环境崇拜的组构.以下我们就尝试解读文本文献中折射的,慈城明清时期居民的怪异敬畏,并浅论其随上述思想进路的心理转化路径.

我们认为,慈城先民们对自然的怪异敬畏可依据其依托形式粗分为两类,其一是间接表现型,即假托“人化”这一载体来表达敬畏之心.雍正八年本《慈溪县志》记载的“骠骑山神”案例,便是其典型代表.现将文本迻录如下:

“丙辰,岛寇入犯至雁门,逼近骠骑山南.居民匿深林中,遥见赭衣将卒,壁立云屯,控其要路.倭警为御兵,虽回戈向东去,民得赖全.”[1]

检同本《县境图》可知:位于县东北的骠骑山,本是龙山所过后扼守往县治通衢的卡点.自然障碍物的交通摭断功能被神化为“山神”之功,充分展现了慈城居民在躲过劫难后内心对自然事物——骠骑山的感激涕零.但具像的、物质的山并不能很好地承载居民对“御倭寇”的心理诉求,于是,“山神”,这一抽象且居处神秘语境,与人保持一定距离的意象便应运而成为了人们感激敬畏的对象,承载了慈城居民对抵御倭寇袭扰的精神寄托.

第二种形式我们姑且称其为“直接表现型”,其基本特征是径直把自然物质作为敬畏对象.雍正八年本《慈溪县志》中所收入的“坠石”一事,便是这一类型的典范.以下我们就依据“坠石”这一故事来管窥这一类型.

雍正八年本《慈溪县志》记述道:

“正德二年,邑东清道观之侧山岗有巨石,竟丈余,盘陀附巅阜.忽坠于田,有声如雷.偃仆田间,人莫能举.传以为旱征,次年果验.”[1]

在这一轶事中,自然之物“巨石”崩塌坠落引发了民众的恐慌,其主要原因有二:其一,这块“坠石”体量大,且坠落毫无征兆;其二,这块“巨石”坠落于农田间后仿佛为神力所附着,无法人工清除.这实质上是当时慈城居民“自我语境”下自然认知的镜象:产生对自然的直接恐惧,是因为“人力”远不及自然的某些神奇造化,对自然之力不可拒,甚至是不可知.这件异事也很清晰地显现出“直接表现型”的一个立足点:其所依附的灾害是“天灾”,而非“人祸”.且其发生学意义上的缔造过程相对更自然顺畅,即不需假借某些神秘主义意象,即可依据先民们的自然常识得到清晰完备的因果衔接.

以上我们简谈了慈城明清时期居民们的两种自然敬畏分类以及两种敬畏形式各自的发生路径.以下,我们就顺蔓摸瓜地尝试重构这些敬畏心理转化为环境崇拜的思想凝成过程.

雍正八年本《慈溪县志》记载了发生在明初的“里社鸣”、“雹异”二事.我们不妨就以之作样本来一窥慈城先民们环境崇拜的思想达成:

“里社鸣”:“成化四年,县东北山鸣,隐隐若雷声,乍巨乍细,从北迤逦至南已.而东北一区,举贤科者十余人.传曰:‘贤人出,里社鸣’.”

“雹异”:“万历三十二年三月间,倏忽瞑,雷电交作,雹大如升斗,相击如杵.须臾,阶宇砌玉,蔬麦尽空.是年,杨守勤首春闱,廷试第一,识者以为先兆云.”[1]

综观前文引用,我们不难发觉:慈城明清居民的自然敬畏并未全盘转化为环境崇拜.真正的环境崇拜是某些具有较强可塑性的案例遴选出来后,进行思想深加工而成的.这里所谓的“思想深加工”,其实就是“怪异链”上因果关系的“社会向逼近”.简而言之,就是“灾异链”延长到了社会领域,成为了某些具有较大冲击力的社会现象的前兆.由是,在某些社会殊象与自然异象间搭建了臆想性质的意义互动.

我们在此将上述理路具化展现一番:例如在“里社鸣”故事中,自然的声响“鸣”,因其在文化学层面具有“一鸣惊人”,出人头地之意义,而被“巧合地”联想到了慈城东北区人才辈出,这一社会性特征上.这样一来,非必然的自然|社会联系就在不经意间达成了一种“双向妥协”:东北区的科举“伟业”是受益于自然之力保佑的结果,而慈城东北区域的科举成功也促使该区域某些自然要素在公众心理中地位的抬升.“里社鸣”故事在叙述过程中还有意扩大其崇拜的波及面:所谓“(鸣)从北迤逦至南已”,把作为科举“福音”的“鸣”遍布到了慈城的每一个角隅,使这种“异象”的社会昭示作用不仅仅再局促于东北一区.经过这样的“思想深加工”,难以留存的异象“鸣”被文化地捕捉,形成了基于科举成就诉求的一个典型明清慈城居民环境崇拜.

“雹异”故事也与之类似.冰雹对民众的感官冲击是震撼的,在温润的江南地区尤其如此.因而,“雹”这种自然异象便被赋予了与“社会震撼”之间的紧密联系.“顺其自然”地昭示了“廷试第一”这一千载难逢的巨大喜讯的到来.这种后起的比附可以视作是后人为增添“廷试第一”的喜庆而作的“先抑后扬”的渲染.更可以也应当作为慈城先民对“科举”这一文化崇拜的自然寄寓:慈城居民企盼能够有更多的自然异象能为慈城的科举事业带来更多的福运.

需要指出的是,生态伦理作为另一种心理机制,在建构慈城明清时期环境崇拜过程中的作用亦是不容小觑的.在雍正八年本《慈溪县志》中,我们可见“宝山卿云”、“风变”、“地震”等与生态伦理密切关联的自然异象故事.在这些故事中,“人与自然和谐则宁,人与自然冲突则乱”的主旨于无形中被充分彰显.这些模糊但成型的环境伦理观念助推着当时慈城居民的“自然敬畏”保持,同时也激发着居民对人地关系语境中“自然是社会之因、之前兆”的遐想.环境伦理扩张了慈城环境崇拜的思想疆域,也深化了其之意义程度.

2寻溯由来:明清慈城环境崇拜的思想本体

葛兆光先生曾敏锐地指出:“如果对于思想史的连续性的追求还没有被彻底放弃,那么,知识与思想的起源处就需要探讨.”[2]我们在探讨明清时期慈城环境崇拜这一“观念史”现象时,不可不着力追溯其组建材料的本体.我们认为,明清时期慈城环境崇拜的思想来源主要可以被划分为三者:第一,宗教传统,特别是佛、道二教的教理;其二,儒文化圈的社会信仰、价值伦理;第三,早先民间的自然经验与局域禁忌.本节我们就尝试依据现存的文本材料,管窥上述三种思想来源的具像,并剖析其成为明清慈城环境崇拜的思想脉络.

宁波乡土学者黄文杰曾指出:“宁波佛教贴近普通百姓,既潇洒风流,又简单易行.”[3]同样,起源于本土的道教在明清时期的宁波也片区化地融合到了居民的日常中,凝聚了较为广泛的信众群体.这些宗教文化在无形之间重构了甬地文化圈的一些旧有内容,使得甬地文化老树逢春,活力迸发.作为典型的浙东边缘小城镇的慈城,明清时期可谓是一贯地受着佛、道文化双线交织的影响.据雍正八年本《慈溪县志》所载,慈城城内有藏经颇丰的永明教寺,五公里半径圈又涵盖了普济寺、清道观等佛、道教场所.慈城居民受到的佛、道文化的浸润在其环境崇拜中也得到了较好的表现,从雍正八年本《慈溪县志》所刊的“秦子遇仙”中,我们或可略知其状:

“隆庆间,书生秦元忠患足疮痛楚.一日途遇道者,布袍敝履,项挂一囊.目瞩之曰:‘……吾能疗之.’……乃拔地上草涂患处,俄顷而愈.取草果食之,可疗饥,甚甘.……(倪姓肿瘤患者在水井边打水时)忽有一老人指井上瓢曰:‘子可汲水以饮我?’倪如其言.老人遂以手摩患处,须臾瘤已销亡.回顾老人,不知所之,因名仙井.”[1]

在这一故事中,作为“道士”、“老人”功力触媒的是自然因子“地上草”及“仙井水”.仙风玉骨的“道士”利用“地上草”迅速高效地治好了书生秦元忠脚部的疮害,这一情节实质上道出了明清时期慈城居民对“道士”社会作用的一个预设:利用自然之精华救难济危.在这一预设的语境下,明清时期慈城居民便赋予道教所用自然之物以“神灵”的地位,对之加以崇拜.佛教讲求“因果报应”,外化为底层民众的伦理,就是所谓的“诸恶莫作,众善乐行”.在这样的思维指向下,“仙井水”的独特功效因倪某帮扶老人的善举而得以激发,成为老人救助倪某笃疾的“灵丹妙药”.至此,善因善果,实现了程式中完满的轮回.由是,我们可以推定,慈城居民对“仙井水”的环境崇拜建筑于佛教伦理之上.

慈城文脉流长,自东汉末年名臣阚泽舍宅为寺,宋儒杨简创辟书院,千载弦歌不绝.到明清时期,慈城俨然具有了“以地域为主的乡人公建书院、以学院为主的族姓公族书院”[4]等完备儒学教育体系.以文庙、校士馆为典例的儒文化公共空间也广泛散布于慈城的民生场所之中.浸润在丰厚儒文化积淀中,慈城居民在创制环境崇拜的过程中充分杂揉了儒学理念、儒家精神.例如雍正八年本《慈溪县志》记载了一件名为“天刑不孝”的异事:

“邑十九都有赵姓者,忤逆不孝,爱养鸲鹆.一日他出,其母方作粥糜,鸲鹆误落沸汤中,母惧避邻舍.赵归,取利刃藏出石穴中,以甘言迎母归.行过藏刃所,手探石穴,如有力掣之者,竟死道左,死而手乃得出.人见石罅中有刃,方知其欲杀母也.天刑不孝,众共快之.”[1]

“孝”是“因人际的第一亲情以及人性之中必有的道理而立”[5]的,因而其在儒文化渗入骨髓的明清慈城,有着非凡的受众面、主导力.不孝,在当时的社会话语中等同于作孽、犯罪,要受到多方谴责,乃至暴力惩处.然而,有形的行政处罚或是可避的,无耻者亦或对乡里的“千夫所指”亦可以置若罔闻.唯有无声无息却又强盛无阻的自然神力,才可以将对“不孝者”的惩戒毫无疏漏地贯彻落实,且从根源上杜绝一些妄图“不孝”的居民的侥幸心理.[6]如是,环境因素中的自然物——石穴,便成为了儒文化意志的执行者,终结了“不孝者”的性命.

此外,传统儒伦理中的“忠”、“义”、“信”、“和”也参与到了慈城明清时期环境崇拜的本体塑造当中.这些美德倚借环境要素的神化“张力”,成为了具有较高忠诚度的规范约束,深透地左右了慈城当时的民俗风气.

在检阅雍正八年本《慈溪县志》时,我们可以发觉一番有趣的景象:慈城东南郊的夹田桥被渲染了浓厚的神秘主义色彩.依笔者之见,这即是慈城民间的自然经验与局域禁忌在环境崇拜中的显现.名为“夹田桥异”的故事如此描述道:

“县东夹田桥岁久将圮,议更新之.郡侯方应明、邑令李逢申捐俸为倡,率士民祷于江.择万历庚申七月二日奠石定桥,朔日江潮不至,次年四月八日夜三鼓,忽江浒喧沸,如万夫执役声.宿庵中者从壁隙窥之,见满江灯火,阑然更余始寂.五月初一日,将合龙间,有巨鱼白鳍者凡六条,侑若小艇,盘戏水面,作朝拱状,半日而后去.十一月桥成,是日,江潮又不至,并江流若断,得就桥底取石.刘伯渊作诗记之.”[1]

在这件多异象共同组构的复杂故事中,夹田桥的修葺事业得到了三种自然征兆的“铺采摛文”:知时的江潮、无人而喧闹的江面、呈拱卫状的巨鱼.从现存的《慈溪县志》中所列的“潮候”来看,慈城明清时期居民已能科学把握慈溪江江潮来退的行进路线及其运动规律.所以,当潮水“顺应”人们建桥的欲求,在特定的时间节点上隐匿而退,慈城明清居民的自然常识就自觉地联想到了其背后可能存在的“神力”.同样,慈溪江中腾跃的巨鱼也是“反常识”的特殊现象,且巨鱼能够呈拱卫状,与人们修建拱桥的样式“不谋而合”,也就顺理成章地缔造了慈城居民对这一环境因子的崇拜心理.[7]暗夜在中国古典时间观中具有耐人寻味的特殊蕴意,中国“阴阳判然”的世界观将黑夜划割给了与“我在”世界相对立的另一个神秘空间.[8]由此,当黑黢黢的寂静江面陡然被冲天火光、响声鼎沸所打破,且持续甚久,束缚于暗夜禁忌下的“我在”世界居民自然会受到官能乃至心理的强烈冲击.从上述解析中,我们不难发觉:慈城居民的自然常识、局域禁忌在参与组构其环境崇拜的过程中,实质上扮演了“逆向准绳”的角色.[9]即某现象与慈城居民的自然常识、局域禁忌相牴牾,则被判定为异常,当这种异常触发的“不可思议”达到一定水平后,环境崇拜也就自然而然地被塑造了.

3斯脉悠长:慈城明清环境崇拜的今世余存

作为慈城地区文化圈的原型形态,慈城原始居民的文化社群至今仍在慈城古镇这一地域范畴中扮演着“文化优势”的角色,为民俗民风之相对主导.即便近年来随着慈城因卫星城镇建设而涌入了大量文化背景驳杂的非常住人口,但依据文化学理论,弱势外来文化元素皆会为土著文化元素所改造,其风俗形态并不会对慈城原住民的主流习惯造成根本冲击.这样一来,稳定延续的慈城古民俗便以“活化石”的状态续存于今日的居民生活中,对当下民众的生业产生着潜移默化的影响.明清时期慈城的环境崇拜亦隶属于民俗大类,其余脉不绝,传递至今.这使得眼下慈城原住民的一些社会行为具备了基于传统环境崇拜的某些表征.

明清时期慈城慈城居民对生机勃发的春日景物有环境崇拜,雍正八年本《慈溪县志》对此如此记述:

“立春一日,以彩杖迎春至.……清明各家……门首皆插柳或簪于首”[10]

这一风俗在今天的慈城仍旧是广泛流行.笔者2014、2015年春季寓居慈城时,就见证了不少古宅住户在春来之时悬系彩色丝带于门前,并在清明时节折断柳枝,插放于住宅中.这一习俗是慈城居民认定彩带能够迎接散漫于环境中的福运,柳枝对自然界中的邪气有排斥抗拒作用的产物.虽然于今,其立论基础已在一定程度上为现代自然科学所否定.但在新春时节用象征生机与活力的彩带、柳枝装点居所,确实蕴含着慈城居民向往辛福对的美好祈愿,满足着慈城居民的审美诉求,具有独到的魅力.

与其他江南地区类似,慈城明清时期的端午风俗也较为完整地延续至今.雍正八年本《慈溪县志》描绘了是时慈城居民在端午节的生活画卷:

“端午取菖蒲及艾挂门户,且杂菖蒲、雄黄杂酒饮之,为辟邪禳毒.”[10]

端午风俗较之其他节日具有更浓重的自然禁忌色彩,与慈城居民的环境崇拜联系更为紧密.菖蒲、艾叶作为中国传统文化中典型的驱邪避害之物,担纲着为慈城居民抵御自然界中不良因子侵扰,捍卫居民生命财产安全的使命.慈城在历史时期作为一个边缘化的小城镇,公共卫生事业显不如核心地区发达.因而,如何在既有生存模式中与自然界的有害物质作斗争,是慈城居民亟待解决的问题.在这样的背景中,作为有清新芳香,小环境净化能力较强的菖蒲、艾叶,自然地被升格为慈城居民环境崇拜的对象,并延续至今.据现代科学论证,菖蒲具有驱虫、去味、观赏、药用的价值,艾叶则可被用作药用、食用乃至染印手工业的原料.由是,这些传统慈城居民的环境崇拜对象,于今日看来也全然具备了较高的实践价值.

乡土文化的着力点是乡土社群的心理认同,乡土社群团结的力量泉源又是乡土文化的维系作用.乡土文化与乡土社群相辅相成,塑造着别致的文化景观.[11]慈城明清时期的环境崇拜,出于乡土社群,又助力着慈城乡土社群绵延生息,缔造了颇具价值的慈城环境文化风貌.毋庸置疑,慈城明清时期的环境崇拜并非单纯意义上的“短时段”历史现象.其于精神、物质双系统中的“长时段”影响已然并将在未来一定时期内持续地感染着慈城地区未来的人地关系认知过程.

然而,不容忽视的是,作为新一波城市化浪潮的目标区域,慈城古镇已然被“乡村里的推土机”[12]所包围.诸多乡土情愫、共同记忆也随着时光的流逝而逐渐淡化.在这样的情境下,我们应当充分认识到慈城明清环境崇拜文化的岌岌可危.并且这一警报不仅局限于慈城一地,其他诸多的浙东小城镇也存在着令人痛心疾首的环境崇拜文化湮灭现象.而就现状言说,学界尚未能较好地系统整理保护浙东地区的小城镇环境崇拜文化,公众对此的关注度也有待提升.倘若我们能借鉴历史语言学等相似学科的保护手段,及时开展广泛的小城镇环境崇拜文化普查,建立小城镇环境崇拜文献的语料库乃至语料库集合.那么,或许我们可以在不可避免的近郊开发进程中挽回部分消逝的珍贵环境崇拜文化资料.假设我们能够综合环境史学、文化人类学、环境伦理学等多学科力量,对这些抢救得的材料进行成规模的阐释的话,或许个中的人地交感经验可以帮助我们在近郊开发事业中更好地理顺人地关系,正确把握好“金山银山”与“绿水青山”这二者的双赢.“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希冀拙文绵薄的呼声可呼吁一批志士仁人参与到保护浙东小城镇环境崇拜文化的队伍中来,为这一艰巨而又神圣的事业添砖加瓦.

4结论

通过本文的讨论,我们得出如下结论:分为间接表现型与直接表现型两者的环境敬畏是以慈城为代表的浙东小城镇明清时期环境崇拜的重要根源.对遴选得的材料进行社会向的意义加工是浙东小城镇环境崇拜驾驭力的重要塑造途径,生态伦理亦贯穿始终.佛、道二教传统的教理、儒文化圈的社会信仰与价值伦理民间的自然经验与局域禁忌是明清浙东小城镇环境崇拜的重要意义本源.明清浙东小城镇的环境崇拜在今世仍有较完好余存,为当今的小城镇环境保护事业提供了良好的历史模型.但受城市化浪潮冲击,明清浙东小城镇环境崇拜文化风险预期较高,急需我们施以科学系统的多维保护.

致谢:本文承蒙宁波大学刘恒武、冯革群、傅明善、裴爱民师指教.学友王东绮提供了英文翻译,叶凌鹏负责制图,张馨协助整理了部分材料,特此致谢!

参考文献:

[1](清)雍正.慈溪县志[M].卷12:纪异.台北:成文出版社,1975.

[2]葛兆光.中国思想史·导论[M].2版.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13:7.

[3]黄文杰.文·化宁波:宁波文化的空间变迁与历史表征[M].杭州:浙江大学出版社,2015:206.

[4]白新良.明清书院研究[M].北京:故宫出版社,2012:27.

[5]严飞生.地域文化学若干问题研究[D].南昌:南昌大学,2006:32.

[6]康琼.中国神话的生态伦理审视[M].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14:38.

[7]涂师平.我国古代镇水神物的分类和文化解读[J].浙江水利水电学院学报,2015,27(3):1-6.

[8]王汎森.权利的毛细管作用:清代的思想、学术与心态[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5.

[9]叶涛.浙江民间信仰研究管窥[J].温州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0,23(4):35-44.

[10](清)雍正.慈溪县志[M].卷6:风俗.台北:成文出版社,1975.

[11]陈彬,刘文钊.信仰惯习、供需合力、灵验驱动——当代中国民间信仰复兴现象的“三维模型”分析[J].世界宗教研究,2012(4):100-107.

[12]亚当·罗姆.乡村里的推土机:郊区住宅开发与美国环保主义的兴起[M].高国荣,孙群郎,耿晓明,译.北京:中国环境科学出版社,2011.

信息启示

水文局获“全国水利行业技能人才培育突出贡献奖”

【本站1月26日讯】近日,在第九届全国水利行业技能人才评选中,省水文局被水利部授予“全国水利行业技能人才培育

突出贡献奖”,是我省唯一一家获此殊荣的水利单位.

近年来,在省水利厅和省人保厅的大力支持和帮助下,水文局高度重视水文技能人才的培养,根据全省基层人才技能情况不同的特点,不同内容需要,分层次、多渠道、多途径地开展技能人才教育培训工作.2012年底,省水文局成立胡永成技能大师工作室,全力做好水文勘测技能人才传、帮、带活动.2014年组建完成全省水文情报预报、水文资料整编技术团队和省水文应急机动测验队,创造条件帮助技术团队开展活动,带动全省水文职工队伍提高技术水平和服务能力.三年来,共举办水文勘测技能等各类培训班32期,培训人员达2346多人次.

同时,全省水文系统还积极开展技能竞赛、练兵比武、青年岗位能手选拔竞赛,组织活动的观摩和研讨,使一大批水文勘测技能人才脱颖而出.近年来,全省水文系统干部职工获“全国技术能手”1人

,获“全国水利技术能手”8人,获“浙江钱江技能大奖”1人,获“浙江省首席技师”2人,获“浙江省技术能手”13人,获“杭州市首席技师”1人.通过培训鉴定,全省获得水文勘测工高级技师资格20名,技师资格62名,基本形成了一支高素质的水文勘测工技能人才队伍.

摘自浙江水利网

Deconstruction of Environment Worship in Cicheng in Dynasties of Ming and Qing

ZOU Ze-tao, CHEN Ming-yang

(College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 Ningbo University, Ningbo 315211, China)

Abstract:In recent years, along with the development of suburban towns in Zhejiang Province, the problem of environmental ethics has been rising from nearly invisible to prominent. Formed in Ming Dynasty and Qing Dynasty, environmental worship of marginal towns located in eastern Zhejiang is a crucial historical model of environmental ethics, which is still of significance in contemporary time. This thesis referred to text materials including County Journal of Cicheng, and made a meaning chain-based attempt to explore both the root and the occurrence of the environmental worship of marginal towns in eastern Zhejiang. The research shows that the root came from both direct and indirect environmental reverence existed in Ming Dynasty and Qing Dynasty, representatives of which includes Cicheng. An important way to reinforce the dominance over environmental worship is to process the meaning of selected materials socially, which ecological ethics run through. Ideological sources of it incorporate the doctrines of Confucianism and Dao, social creed and ethics inside Confucian culture circle, folk natural experiences as well as local taboos. Environmental worship of towns in eastern Zhejiang is well preserved, providing an ideal historical model for contemporary environmental protection in marginal towns. However, stricken by the surge of urbanization, this worship-based culture is at foreseeable stake and in urgent need of scientific and systematic preservation.

Key words:Cicheng; marginal towns; environment worship; folk belief

中图分类号:K921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8-536X(2016)02-0052-06

作者简介:邹赜韬(1997-),男,浙江宁波人,助理教师,研究方向为历史地理、环境史、区域考古.

基金项目:宁波大学大学生科研创新计划(SRIP)基金项目(NS156001)

收稿日期:2015-10-23

猜你喜欢

民间信仰
论苗族民间信仰的社会意义及社会功能探析
基于问卷调查的民族高校大学生民间信仰问题调查分析
探析民间信仰作用下的社区公共生活
民间信仰与元明以降淮北地区社会变迁
日常生活、景观与民间信仰
仡佬族民俗体育文化的历史溯源及民间信仰
遵义仡佬族民间信仰中的伦理观念
“民间信仰”与诗化乡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