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高含金量的矿脉，史学新视野的一种实践

金国平

喜闻《葡萄牙外交部藏葡国驻广州总领事馆档案：清代全档》刊行，作为这一出版计划的早期联系者和后期审定者，我有感而言数语。

这套档案丛书的出版是澳门回归后中葡文化交流合作的成果。随着中葡关系的发展，葡萄牙方面对中国全面开放了这批资料，无偿提供并授权可全面存藏档案复制件，可用各种方式出版发行。获悉这一消息后，广东教育出版社在澳门基金会、广东省立中山图书馆的支持下，立即策划并迅速形成了这套丛书的出版计划，向国家有关部门申报“十二五”国家重点出版选题并得以批准，组成项目组，远赴葡萄牙实地考察这批档案的存藏情况，历时三个月，将其悉数复制带回国后，进行整理编辑工作。

这套内容丰富，真实可靠档案，现已经上述单位联合整理出版，对研究澳门历史、粤港澳关系、中葡关系乃至整个中国晚近对外交往、政治、经济、文化、军事和社会民生等均具重要价值，对广东历史研究也有重大意义。它所包含的丰富资料对于我们了解当时广东和澳门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尤其是中外交涉、商务、司法及侨民等情况，都有极大的见证、佐证、补正等意义。广东学者在丛书付梓征求意见阶段已经纷纷引用，并开始用于研究。

葡萄牙驻广州总领事馆是在中国境内设立的最早外交代表机构，日积月累，留下了很丰富且珍贵的档案资料。此次是首次系统整理出版，可庆可贺。当然，档案文献整理工作永无止境。32卷的《葡萄牙外交部藏葡国驻广州总领事馆档案：清代全档》也只是葡萄牙外交部外交历史档案馆所收藏的涉华、涉澳档案的一小部分。葡萄牙外交部外交历史档案馆在整个19世纪、直到20世纪初，都是葡萄牙外交部的内部机构。外交图书馆和外交历史档案馆合并运作。直到1966年，档案馆才分出，成为一个独立的部门并向公众开放。任何人可以自由、免费查阅30年前的档案资料。外交历史档案馆收藏有多个涉及中国和澳门的文献系列。这些文献以葡文居多，但在领事馆档案中含有相当数量的中文文件。计有广州总领事馆档、北京公使馆档、上海领事馆档和福州领事馆档等。广州总领事馆档的起止年限为1904年—1948年，共计39簿，15箱，305扎。另外，还有一个系列的广州领事馆档案，起止年限为1890年—1929年，共计4箱。香港领事馆档的起止年限为1854年—1924年，共计1箱。上海领事馆档的起止年限为1878年—1929年，共计4箱。北京公使馆档的起止年限为1902年—1932年，共计4箱。还有一组中国公使馆档，起止年限为1905年—1929年，共计4箱。此外，尚有一更老的系列———葡萄牙驻中国、日本和暹罗公使馆档，起止年限为1858年—1902年，共计3箱。这些宝贵资料都有待我国出版机构整理出版，以飨学者，永惠学林；更有待我国专家学者开发研究。

我认为，继《葡萄牙外交部藏葡国驻广州总领事馆档案：清代全档》之后，首个急需整理出版的是上海领事馆档。上海开埠后，大批澳门葡人和本地人跟随英国人去了上海，打拼天下。同时也有大批香山或中山籍人士，从当地直接、或经澳门、香港前往上海创业。相信有些人是拥有葡萄牙国籍的，因此在上海领事馆档案中会有所反映。在此意义上说，上海领事馆档对于研究香山、中山籍人士对上海开埠及早期建设所做出的贡献是重要的。其次需要整理出版的是北京公使馆和葡萄牙驻中国、日本和暹罗公使馆档。这部分档案，除了领事材料外，涉及较多的是外交档案。上述档案是研究中葡关系、澳门历史和澳粤关系的宝藏。目前所做的工作，虽然已经成绩斐然，但还有大量含金量高的矿脉有待发掘。

中国学界一贯倡导中国西文史料学，也就是说，以各种西方文字写成的关于中国的档案和资料不仅应该被视为外国史料，而更应该被视为中国史料。明末以来，中国与世界接触的机会渐多，各类外文涉华档案，尤其是包含中文材料的档案，无疑是中国历史资料的一部分。从此视角来看，不能再将中国历史仅仅理解为以汉语写成的历史，西方文字写的中国历史和档案同样是中国历史的一部分。32卷的《葡萄牙外交部藏葡国驻广州总领事馆档案：清代全档》正是这种史学新视野的一种实践。现在出版的部分犹如九牛一毛，在葡萄牙外交部外交历史档案馆内还有浩如烟海的史料等待我们去发掘、整理和出版。我们要以古代中国人建造长城的魄力，在21世纪，建造一座多语种的中国史料长城，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这个意义深远的中国梦何时能实现？只要我们大家共同努力，不是遥不可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