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古风流什刹海

2016-04-15杨乃运

旅游 2016年4期

杨乃运

元代以来的北京城，曾与什刹海有着那么紧密的联系。在这个和南锣鼓巷一样，让人激情燃烧的地方，有太多的文化旅游亮点，时尚休闲的璀璨火花，是与厚重的文化积淀之石撞击而生的，而这文化之石深得什刹秀水的浸润淬炼，是一方水土的独有魅力使然。古老的荷花市场经久不衰，沿海文化酒吧夜夜狂欢，胡同里、大街上、各海沿，红篷铜铃的三轮车队日日火龙绚舞，古都风韵和当代时尚依水融合而起的旅游休闲潮无时无刻不扣动人们的心弦，想想，都让人热血沸腾。一年一度的什刹海文化旅游节又开始了，去什刹海乐呵，没有谁会不认为那是自己的不二选择。

文化的什刹海

人们喜爱什刹海，是因为它是北京这繁华大都市中一片碧翠旖旎秀丽的水域，是与太液池一脉相通的水之姊妹;是原生态保存的历史文化街区，隋唐开始兴起的寺庙群、元代漕运促生代代繁荣的商市、清代的王府精华、鳞次栉比的名人老宅故居、以荷花市场为代表的京味民俗、新世纪的时尚风情、拥有首创权至今兴盛的乘三轮车胡同游都在它的周边演绎不衰的精彩。

什刹海的人文史是悠久而厚重的。如果说没有什刹海便没有元代以后的北京城，这太过夸张，什刹海水域只是促生孵育元代以来北京城的一部分。

人是离不开水的，喜水乐水为水而狂。城市也一样，依水而生，依水而建，依水而发展兴盛。北京的建城建都史都未离开水。作为首都的都城，辽代的南京城、金代的中都城都是看中了莲花池的水和莲花河的水才定在其旁建设发展起来的，到元代，莲花池畔的老都城被废弃了，首都的都城向西南迁移，迁移到了什刹海这边的水系。迁建的原因，就是觉得莲花池水系的水不够用的，它已无法支撑一个更大的北京城。

用不着惊讶，忽必烈定都北京选建城址时，什刹海的名字还没有出现，这一片水域也不是现在这个样子。这片水处在永定河的故道上，由高梁河水积存成湖，金代称其为白莲潭;元代，称海子、积水潭。

让现代人琢磨不透的，是高梁河的发源地。高梁河的发源地在那儿？平地泉，即今叫紫竹院的紫竹院湖。北京西郊多泉，玉泉山一带多山泉，紫竹院一带多地泉。此处不远是万泉河，万泉河也是地泉形成的。可以想象出，这一带的水是多么的丰饶。紫竹院湖是水荡，万泉河两岸是水荡，沿高梁河西下不远，又是水荡，是看上去辽阔无边的水荡，马背上的草原游牧民族蒙古族习称湖为海子。后被称为积水潭的这片海子当时还没有被分割，没有形成民用的三海、君用的三海，骑在马上纵望，连天接地，荡气回肠。刘秉忠受命设计规划元大都城，相中了这片水域，想以这片浩瀚的水域为中心建新城。忽必烈对刘秉忠的信任度极高，这片水域也的确让人欣喜。他对这片水已有了亲切感，灭金后他主要住在金代开发的琼华岛上，琼华岛周边的水正是这片水的一部分。刘秉忠是精通天文、地理律例、易术以及历代典章制度的专家，他还有个及门弟子，即精于水利工程和天文历算的郭守敬。元大都的设计紧傍着积水潭，在积水潭东岸选定了全城自北向南的中轴线，以中轴线的起点为全城平面布局的几何中心，建立了中心台，并在其东侧建了中心阁，在湖的南部东岸，兴建了皇宫，西岸建了太子宫、太后宫。金代就开始开发的琼华岛和瀛洲位于三宫中央。元以三宫为中心四面修建皇城城墙，城墙将高梁河上的这片湖泊一隔而二，南半部包入了萧墙以内，成为皇家园林，命名为太液池，北面被隔在了萧墙以外，沿称积水潭或海子。元代被皇家苑林圈起的太液池有北海、中海，明代在中海之南新开了一湖叫南海。为解决南粮北调的运输问题，以积水潭为漕运码头，开通大都城到杭州的大运河，郭守敬引昌平白浮泉的水到翁山湖，增大翁山湖的水量往东引，与高梁河水相汇，再凿河入通州。明代改城，把白浮泉的水脉切断了，通惠河被圈入城内不再通漕而开始缩水，有一部分变为湿地和民居，名称上也开始出现变化，西湖、北湖、后湖之名都出来了，十刹海之名也开始叫。清代，水域名称又有变化，出现了细分化的倾向，到了民国，名称基本定型，有了十刹前海、十刹后海、十刹西海，省称前海、后海、西海。什刹海是十刹海的俗称，两名并用。十刹海之名源于寺名，有说是依十刹或什刹一寺而起的，很难具体考证，因为两者都存在。确有什刹一寺，海子边庙宇众多也是实情，隋代有汉寿序侯庙，唐代又有了火神庙、佑圣寺。元以来，至少有庙二十多座。什刹海名称的细分化与水域的地理位置有关系，也反映了地貌地标的变化。前海后海是被银锭桥分割了，桥窄，桥下有水闸，桥南的一大片地面是历史上逐步填平变成住宅区的。西海既称西海也称积水潭。积水潭是沿用元时旧称，不过所含水域缩小了，西直门城外的积水潭建国后改称太平湖，修地铁时被填平。门内外积水潭也叫过积水滩和苇塘。什刹海还有过一海，叫西小海，即现在的什刹海体校位置，文革中被彻底填平。

厚重的什刹海都市与民间民俗文化依什刹海而兴起而发展。

前海景区的时尚嬗变

在北海北门外的张自忠路上，看到荷花市场的大牌坊，走过来，就到了什刹海的前海了。前海的西岸俗名前海西沿。对前海西沿，北京的老人和北京的年轻一代会有大不相同的认知和感触吧！星巴克荷坊店、欲望都市分店、好梦江南等等酒吧、餐饮店广受年轻人青睐，老北京人可能更多的是怀念。这里就是有名的荷花市场，从清末已开始成为京城著名的消夏胜地，杂耍的、唱曲儿说书的、摆摊卖荷叶粥卖冰糕卖菱角卖芡食的，绿柳垂丝下，红衣腻粉中，花光人面迷离掩映着的多少平民趣事都会在这里发生。大蒲扇摇着，大裤衩子汗衫地穿着已不符合文明的都市形象。赏荷倒是比过去有派头了，遮阳伞，长桌宽椅地伺候着，凭栏望荷海，红红白白的一水的鲜亮。我看有老外在这里坐，很闲在的样子，一杯咖啡或一杯碑酒一两个同伴，就好半天儿不动窝。荷花有那么大魅力？我想，他们是在享受旧荷花市场隐退后的那种宁静。绿味儿的宁静，水味儿的宁静。海子不算大，但足够容纳放飞的思绪和魂灵。海子和海子四周有太多的看点和诱因让客人懒散着躯体却活跃着头脑。在宁静中品酒品景都是一种题味，也是一种生活方式。新建筑几乎无一不是仿古的，海中心绿色小岛还弥放着一种神秘。好动的，不甘寂寞地在绿树浓荫下沿着水沿走，从南面沿斜插着的短街走，关注不关注旅游小礼品店和茶社你都会注意到古老的钟鼓楼在眼前的画面里，它们隔海相望，与海共成一景，不但延展了海景的纵深，还为这片秀美的海子平添了崇丽感或历史的厚重感。那是明以来北京中轴线的最北端，却是大都城的中心。夏季的海子多游船，游船日日载着百家欢乐。不知你是否注意到，北京老字号名店烤肉季前停靠的船有点特殊，午晚饭口都有食盒送到船上，游客在船上用餐，享受烤肉季的美味。食盒可不是现今流行的一次性快餐盒，它是老祖宗们用的那种，饭菜盛在碗儿里盘里，用盒拎过来，饭吃完餐具人家要一一收回。这可让您找到老荷花市场的感觉了。过烤肉季就是银锭桥，桥接烟袋斜街，也是前海和后海的分界线。桥两岸，霓光幻彩，经装修过的老铺面房一水儿的新潮，这是时尚市民和中外游客夜夜狂欢的地方，它是南锣鼓巷和五道营的水畔版本。

魅力后海

什刹海银锭桥之西就是后海了。银锭桥连接着烟袋斜街、大小石碑胡同和金丝套地区。串胡同，看老房子，感受北京民居与民俗的风采，咀嚼在老北京时光之河中徜徉的滋味，这里无疑是理想的地方，而且这里也是什刹海最时尚最前卫的休闲娱乐区，以历史原貌示人的老街老胡同中的房子差不多都被租用来开酒吧、咖啡厅和小店铺，灯红酒绿的氛围浓浓的。沿着后海北沿走，能看到古老的原汁原味的四合院门楼，残损的砖雕很有沧桑感。更多的是新修复的建筑，譬如大藏龙华寺，小小的山门在绿树浓阴中挑出小环境里的幽趣。南书房，一栋古阁，临海而筑，是古宅体系中较为别致的一所。最惹人注目的是望海楼，而欣赏望海楼最好是隔水相望，也就是在对面的河沿上依栏面对，它凌水剪波巍拔高耸的气势跃然而出。从望海楼再向西，就看到了占了后海北河沿大半条街的醇亲王府。醇亲王府除了西花园的宋庆龄故居，大部分都是不开放的，也禁止拍照。这正是历史的原味，醇亲王府怎么能是说进就进的呢！门前墙外走一走，也是很养眼的。宋庆龄故居的大门一走进去，立即满眼放光，是湖是石是廊都那么有趣，宋庆龄的生平展更让人获益匪浅。从南书房进鸦儿胡同，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东端是著名的广化寺，西端经整修的门脸房门楼和院墙夹峙出的老街展现的是地道的历史胡同风貌。百十多年以前，老北京的胡同就是那个样子的。常在后海住的人，常逛后海的人未必就羡慕杭州的西湖。后海有西湖所不及的味道。后海像一条侧卧的丝瓜，又像一只腰葫芦。葫芦嘴、丝瓜尖是银锭桥。银锭桥是历史名胜，景名银锭观山。天清气朗时，站在桥上向西望，确实是可以看到北京西山倩影的，天然形成的借景效果。明清两代人都刻意地在这里打造江南风韵。明朝最早的官宦人家大多来自江南，而清朝，随康熙与乾隆的癖好，权贵们也染上了江南情结，何况这里又有这么好的水，稍加利用开发就是江南。恋水的老北京人好在后海中横渡，有心的生意人在湖中建岛或在湖中设篷船招揽游人，而游人最乐衷的却是坐三轮沿海沿走着看水景，一天里常常有一趟又一趟龙似的脚踏三轮车队，那道景观很奇特也很壮丽。湖中的野鸡岛意趣横生，浮游的野鸭娴静的身姿一俟入目便滤去人的浮躁。后海的西部是后海的最开阔处，夏日荷美，冬日冰美，沿岸的酒吧食府则借景生辉，空中吧廊茶座迷倒休闲客，透过大玻璃窗纳进的水天盛景也颇具诗情画意。感受什刹海和后海的时尚，是人生的一乐，常去后海南岸的后海花园走走是很美的人生享受。南岸树木繁茂，景色宜人，休闲开发很到位。这里有八角亭茶室、时尚私家菜、孔乙己酒楼、金帆水上俱乐部、芾林酒阁、老峪沟啤酒屋、爱美丽裁缝酒吧、水畔吧、鉴园、桃之夭夭、听海汀等等。夜间暴走族们乐于来这里暴走;周末收藏爱好者们喜借这一方宝地交流;情侣们的浪漫更爱在这里演绎;美食族的口腹之快，也隔三差五地在这里选择着满足。他们汇成的时尚风很精彩。你不妨也做一回时尚中人，叫一杯美酒，一杯咖啡，坐在一角静静地欣赏美景。

后海斜向，东南向西北斜。从银锭桥起，后海北沿有几家酒吧咖啡屋，过北海幼儿园分园有望海楼、摄政王府马号，后海健身园，醇亲王府（北府）、宋庆龄故居、京城九门传统小吃，后海西沿又是组酒吧，在音乐酒吧之南有渠通到德胜桥。后海南沿有酒家、酒阁、后海公园厉家菜馆、北京航鑫园宾馆、水畔吧、听海汀等，酒吧咖啡屋密集的东南沿和前海北沿共夹的三角形是金丝套地区。其间有大金丝胡同小金丝胡同。胡同游的三轮脚踏车多在这一带活动。三轮脚踏车比较活跃的地区还有钟鼓楼地区，对着银锭桥的烟袋斜街是步行街。

宁静的西海，化尽千般烦恼

西海面积和前海差不多大。以德胜桥为界，一条水渠向西延伸，之后就是开阔的水面。西海北沿有汇通祠、郭守敬纪念馆、三官庙、净业寺。西海西沿河南沿的夹角处是两海鱼生（餐馆），南沿有47号画廊、普济寺、棍贝子府花园。积水潭医院在西海南。

汇通祠是复建的，建在原来的位置上。它建在有石堆砌的山包上，高挑于高树茂林之上，红墙灰瓦，绿云托日的崇雄感觉。殿堂里设的郭守敬纪念馆，比较详细地介绍了郭守敬的科学成就和对北京的贡献，这里是您了解北京水系和积水潭开发史变迁史最便捷的地方，很系统，关键是可以对照实物。祠西就有历史遗存下来的水闸，用山石垒砌的堤岸和河床层次错落，流水像小瀑布，美的品味中由不得对很是简陋的水闸多关注几眼，推想当年的景象。祠的正南，山根下植了一片芦苇，苇丛中塑了一尊郭守敬立像。茂盛的苇荡助推联想，当年的大运河最北的码头是开设在这里吗？它离元代的皇宫并不太远，皇帝不嫌弃宫墙外野荡芦花中千帆竞树的喧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