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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记述·经学阐释·文学演绎
——息妫本事考辨及其形象的嬗变历程

2016-04-13苟家容刘子珍烟台大学人文学院山东烟台264005

绥化学院学报 2016年5期

苟家容 刘子珍(烟台大学人文学院 山东烟台 264005)



历史记述·经学阐释·文学演绎
——息妫本事考辨及其形象的嬗变历程

苟家容刘子珍
(烟台大学人文学院山东烟台264005)

摘要:息妫是颇具魅力的历史人物,但文献关于其事迹的记载存有争议,尚无法形成共识。有鉴于此,文章结合清华简《系年》有关记载,对有关史实详加考辨,梳理出大致可信的息妫本事,在此基础上,结合《列女传》以及相关诗赋作品,探讨息妫在经学与文学中形象的嬗变历程。

关键词:息妫;历史记述;经学阐释;文学演绎

息妫作为一个颇具魅力的历史人物,长期以来不仅被史学家关注,其事迹也为经学家和文学家所称赞。关于她的事迹,学术界向有异辞,聚讼纷纭。基于此,笔者希望通过对息妫本事加以考辨,梳理其基本史迹,并分析经汉代经学阐释后所衍生新内涵,进而探讨息妫在后世文学作品中的多重艺术形象。

一、息妫本事考辨

细检先秦时期文献,关于息妫的记述,主要集中在《左传》、《国语》和《吕氏春秋》。相较而言,《左传》所载息妫史事尤为详明。

蔡哀侯娶于陈,息侯亦娶焉。息妫将归,过蔡。蔡侯曰:“吾姨也。”止而见之,弗宾。息侯闻之,怒,使谓楚文王曰:“伐我,吾求救于蔡而伐之。”楚子从之。秋九月,楚败蔡师于莘,以蔡侯献舞归。(庄公十年)[1](P241- 242)

蔡哀侯为莘故,绳息妫以语楚子。楚子如息,以食入享,遂灭息。以息妫归,生堵敖及成王焉。未言。楚子问之。对曰:“吾一妇人而事二夫,纵弗能死,其又奚言?”楚子以蔡侯灭息,遂伐蔡。秋,七月,楚入蔡。(庄公十四年)[1](P252- 253)

楚令尹子元欲蛊文夫人(笔者按:文夫人即息妫),为馆于其宫侧,而振《万》焉。夫人闻之,泣曰:“先君以是舞也,习戎备也。今令尹不寻诸仇雠,而于未亡人之侧。不亦异乎!”御人以告子元。子元曰:“妇人不忘袭仇,我反忘之!”(庄公二十八年)[1](P289- 290)

前两处史料涉及“息蔡交恶”“蔡国被伐”“息国被灭”三事。息妫自母家陈国至夫家息国,途经蔡国。蔡哀侯以息妫为其小姨为由,执意让她在蔡国留宿,并多有非礼之举。息侯为解娇妻被辱之恨,借强楚伐蔡。蔡侯亦借楚国复仇,最终息侯落得国破身死,其妻被掳的厄运。《史记·管蔡世家》和《国语》韦昭注记载与《左传》大致相同。

需注意的是,《吕氏春秋》所载与《左传》有较大不同,可视作该故事的另一版本。《长攻篇》载:

楚王欲取息与蔡,乃先佯善蔡侯,而与之谋曰:“吾欲得息,奈何?”蔡侯曰:“息夫人,吾妻之姨也。吾请为飨息侯与其妻者,而与王俱,因而袭之。”楚王曰:“诺。”于是与蔡侯以飨礼入于息,因与俱,遂取息。旋,舍于蔡,又取蔡。[2](P333- 334)

显然,楚王先有攻取息与蔡之战略,然后假意与蔡侯友善,与之密谋灭息。待攻破息国,楚国再攻取蔡国。

《左传》和《吕氏春秋》均为先秦时期典籍。它们所载息妫事迹究竟孰是孰非?从成书时间看,《左传》应不会晚于战国中期。《吕氏春秋》成书于战国末年。相较而言,《左传》去古未远。从文献性质看,《左传》是史家著作,而《吕氏春秋》乃杂家之说,并多诬楚之言,因此,《左传》所载应更近史实。

庆幸的是,清华简《系年》涉及息国史事,并提及息妫,为我们考辨息妫本事提供了新的线索。现将简文迻录如下(为论述方便,采用宽式释文):

蔡哀侯娶妻于陈,息侯亦娶妻于陈,是息妫。息妫将归于息,过蔡,蔡哀侯命止之,曰:“以同姓之故,必入。”息妫乃入于蔡,蔡哀侯妻之。息侯弗顺,乃使人于楚文王曰:“君来伐我,我将求救于蔡,君焉败之。”文王起师伐息,息侯求救于蔡,蔡哀侯率师以救息,文王败之于萃,获哀侯以归。文王为客于息,蔡侯与从,息侯以文王饮酒,蔡侯知息侯之诱己也,亦告文王曰:“息侯之妻甚美,君必命见之。”文王命见之,息侯辞,王固命见之。既见之,还。明岁,起师伐息,克之,杀息侯,取息妫以归,是生堵敖及成王。[3](P147)

简文中有“息妫乃入于蔡,蔡哀侯妻之”。陈伟先生认为,“妻”有侮辱之意,是非常极端的不礼敬之举,并以《后汉书·董卓传》“又奸乱公主,妻略宫人”与《通鉴》胡三省注“妻者,私他人之妇女,若己妻人”为据[4]。陈先生之说可从,这与《左传》和《史记·管蔡世家》所载相一致。

经比较发现,《系年》与《左传》所载大致相同,但某些细节还是略有出入。《左传》认为楚文王是在宴请息侯时灭息的,而《系年》则是楚文王与息侯宴飨后的第二年起师伐息。对此,有观点认为,《左传》庄公十四年所记楚国灭息之事,只是为了引出后面楚灭蔡内容,是对楚灭蔡这一事件背景的一个介绍,并不一定是在鲁庄公十四年发生的,这样根据简文记载,楚国灭息国应该是在鲁庄公十一年[5]。笔者较认同这一观点。

徐旭生先生《中国古史的传说时代》亦对对息国被灭时间有独到见解:考楚灭息是因为蔡哀侯败于莘怀恨,那末,应在庄公十年九月以后。到庄公十四年秋天息妫已经生了两个孩子,那么,灭息当在庄公十年冬至十二年时间[6](P176)。在此基础上,闫孟莲《息国历史与地理论考》则将息国被灭时间精确至鲁庄公十一年[7]。这与后来刊布的《系年》所载相一致。

此外,关于息侯的命运,《系年》较《左传》更为明确。在《左传》中,息侯生死不明,而《系年》则点明息侯在息国覆灭时被杀。

综上分析,《左传》有关“息蔡交恶”“蔡国被伐”“息国被灭”记载的可信度较高。由此可推测《左传》所载庄公二十八年,楚国令尹子元意欲对文夫人不轨之事,也应该是有史可征的。

在《左传》《国语》《史记》和《系年》中,息妫均是权力对抗的牺牲品,形象模糊,语焉不详。但根据散见史料,我们还是可以大致勾勒出她的人生轨迹。

息妫,陈庄公之女,生卒年不详。公元前684年,息妫嫁给息侯。出嫁时,她由陈国至息国,途经蔡国,为蔡哀侯非礼。公元前683年,息国被灭,息侯被杀。息妫被掳至楚国,成为楚文王妃子,并生堵敖及成王。公元前680年,楚文王为纾解息妫心中之愁苦,命楚军伐蔡。公元前676年夏,楚文王暴病而亡,息妫再度丧夫。公元前672年,楚成王杀其兄堵敖,息妫深陷二子相残之痛。公元前671年,息妫之子楚成王即位,息妫为太后。公元前656年,楚令尹子元垂涎息妫美色,在息妫宫室旁建别馆,跳万舞,遭到息妫严辞叱责。此后之事于史无征,无从考察。

二、《列女传》对息妫本事的道德化改造

除了先秦文献,汉代的《列女传》对息妫也有记述:

夫人者,息君之夫人也。楚伐息,破之,虏其君,使守门。将妻其夫人而纳之于宫。

楚王出游,夫人遂出见息君。谓之曰:“人生要一死而已,何至自苦!妾无须臾而忘君也,终不以身更贰醮。生离于地上,岂如死归于地下哉?”乃作诗曰:“榖则异室,死则同穴。谓予不信。有如皦日。”

息君止之,夫人不听,遂自杀。息君亦自杀,同日俱死。楚王贤其夫人守节有义,乃以诸侯之礼合而葬之。[8](P144)

在楚国,息妫与息侯幽会,后两人殉情自杀。楚文王“贤其夫人守节有义”,以诸侯之礼将二人合葬。《列女传》所载虽与史实相抵牾,不足为据,但是却研究息妫事迹在汉代的流传提供了重要资料。

虽然刘向《列女传》有小说家色彩,但他对息妫本事改造也非毫无根据。我们推测《列女传》所重构的息妫贞烈形象,应由《左传》中息妫“吾一妇人而事二夫,纵弗能死,其又奚言”的感伤之语发挥而来。

如果结合刘向治学经历,该推测的可能性比较大。作为西汉著名的目录学家,刘向曾奉命领校群书,主持中国历史上第一次大规模的图书整理活动。期间,刘向有机会查阅官府藏书,其中就有古文本的《春秋左氏传》。诸如此类文献或成为刘向编纂《列女传》所依傍的材料。

此外,刘向还是西汉今文经学家,崇尚穀梁学。据《汉书·儒林传》载,当时公羊学盛行,专治穀梁的学者并不多。汉宣帝时,征江公之孙为博士,诏刘向从其学《穀梁传》,并协助江公之孙教授十位学生。从中可大致了解刘向与穀梁学的渊源,而此渊源则又与《列女传》的编纂主旨有着直接关联。《穀梁传》则更强调“亲亲上恩”,宣扬儒家宗亲礼制。由此就不难理解,刘向《列女传》要求妇人应贞节刚烈的题中之义。

另外,西汉后期,外戚专权,后妃逾礼制的现象时有发生,刘向故“采取《诗》《书》所载贤妃贞妇,兴国显家等法则,乃孽嬖乱亡者,序次为《列女传》”,达到“以戒天子”的目的。息妫在《列女传》中被归为“贞顺”类,认为是具备“避嫌远别,为必可信,终不更二,天下之俊,勤正洁行,精专谨慎”[8](P1-2)的品质。为符合此标准,刘向对息妫本事进行有意识地改编。

第一,对息妫改做楚王妃事讳莫如深,只是含混地说“将妻其夫人而纳之于宫”。此外,刘向对息妫为楚王生二子之事更是三缄其口。估计只有这样息妫才能符合“终不更二”的标准。

第二,让息侯“复活”,并让他做楚国看门人。刘向此番设计可谓用心良苦,意在凸显两人地位悬殊,但息妫对息侯依旧忠贞不二,不离不弃。

第三,编造“榖则异室,死则同穴。谓予不信。有如皦日”誓言,以两人自杀殉情为终。如此这般,息妫符合“避嫌远别,为必可信”的标准。

总之,刘向《列女传》将先秦史书中出身高贵,命运多舛的貌美息妫,改造成对夫君忠贞不二,求死成义的烈女。这一改变也为后世文人提供新的发挥空间。

三、古典文学作品中的息妫艺术形象分析

在中国古典文学中,有关息妫的作品,就笔者目力所见,主要有诗和赋二种文学样式。其中,诗歌的创作数量最多,比较有代表性的有唐代宋之问《息夫人》、王维《息夫人》、李白《望夫石》、施肩吾《经桃花妇人庙》、罗隐《息夫人庙》、韦庄《庭前桃》、胡曾《息城》、杜牧《题桃花夫人庙》和刘长卿《过桃花妇人庙》;宋代徐照《题桃花夫人庙》;明代袁中道《汉阳怀旧》;清代邓汉仪《题息夫人庙》、吴天章《桃花夫人》、哀枚《息夫人》等。辞赋主要有唐白敏中《息夫人不言赋》。

文人骚客在借息妫咏怀时,虽然所据资料不出《左传》和《列女传》畛域,但咏叹侧重点有所不同,创作出丰富而饱满的艺术形象。

(一)矢志不渝的怨女。据《左传》载,息妫入楚宫后整日沉默寡言。楚王不解,问她有何心结,致使容颜不展。她则做出了“吾一妇人,而事二夫,纵弗能死,其又奚言”的回答,简短的言语流露出无尽的哀怨。如王维《息夫人》曰:

莫以今时宠,难忘旧日恩。看花满眼泪,不共楚王言。[9](P1299)

此类诗歌还有“有恨同湘女,无言类楚妃”(李白《望夫石》);“一生虽抱楚王恨。千岁终为息地灵”(罗隐《息夫人庙》);“感旧不言长掩泪。秖应翻恨有容华”(胡曾《息城》)等。除了诗歌,唐代白敏中的《息夫人不言赋》亦将息妫成怨女形象。该赋开篇写道:

有一人兮甚美,事二夫兮深耻。不咄咄以怨人,常默默而伤已。何窈窕兮若彼,而寂寞兮如此。舌虽在而口不言,身未亡而心已死。殆其丧主失身,去故从新。[10](P559)

首句“有一人兮甚美,事二夫兮深耻”,直接点明红颜薄命的悲剧。白氏围绕《左传》“未言”加以发挥,通过“默默而伤己”“寂寞兮如此”“舌虽在而口不言,身未亡而心已死”等句,将息妫刻画成抑郁寡欢,黯然伤神的形象。

接着又写息妫在楚国虽贵为妃嫔,但仍是“触类无言”“含情不语”。她不忘息侯的“旧宠”,楚王对她的新宠,在她看来只是如同浮云般的“新欢”,故息妫容颜少有舒展,做到“挺节操以自持”。

最后,白氏在赋中大量铺陈,写道:“既而载离生育,几变寒暄。想蘼芜之不见,厌芣苢之空繁。势异丝萝,徒新婚而非偶华,如桃李虽结子而无言,及夫云梦春游,章华夜侍。永忘一顾之念,难夺三缄之志。起居有节,惟闻佩玉之声。应对无时,不吐如兰之气。君王于是崇其意,重其义。”白敏中对息妫的同情与欣赏由此可见一斑。

(二)忠贞不二的烈女。《列女传》所载内容是这一艺术形象创作的主要文献依据。此类诗歌比较有代表性的是宋之问《息夫人》。其诗曰:

可怜楚破息,肠断息夫人。仍为泉下骨,不作楚王嫔。

楚王宠莫盛,息君情更亲。情亲怨生别,一朝俱杀身。[9](P618)

此时息妫是重情重义之女子。楚国灭息,息夫人被掳至楚宫,深受楚王宠幸,但却不忘息侯恩情,宁死不做楚王嫔妃。待与息侯偶遇分别后,二人殉情自杀。息妇人对爱情之忠贞,为后人所慨叹。

宋之问将《列女传》中极富有教化功能的息妫入诗,虽不免有道德说教意味,但主要是在创造息妫求死赴义的悲剧效果。

(三)致使君死国破的祸水。有诗人认为息妫是红颜祸水,致使君死国破,她应以死赎罪,不应苟活于世。如唐人杜牧《题桃花夫人庙》:

细腰宫里露桃新,脉脉无言度几春。至竟息亡缘底事,可怜金谷坠楼人。[9](P5980- 5981)

杜牧咏史多喜作翻案文章。这首过桃花夫人庙的咏怀之作亦不例外。杜牧一改此前诗人对息妫贞节肯定的基调,反弹琵琶,认为息夫人苟活于世。杜牧将息妫与西晋石崇爱妾绿珠坠楼殉情之举相对比,虽不直言息妫应自杀殉节,但对息妫刻薄冷酷之态度却不言自明。

清人洪亮吉《题息夫人庙》命意与杜诗基本相同,其诗曰:

空将妾貌比桃妍,石上桃花色可怜。何似望夫山上石,不回头已一千年。[11](P1567)

该诗首句将息妫容貌与石上桃花相比。息妫虽有桃花夫人之名,但她却叹息其容颜不如桃花娇艳。接着,诗人一面盛赞望夫女之坚贞,另一面绝口不提息妫,但对比之意已显。诗人对息妫嫁二夫之事还是颇有微词。

现在看来,诗人在创作过程中,除了标新出奇动机以外,很大程度上还与士人看重妇人贞节观念有关。

四、小结

《左传》《系年》对息妫记述虽略有偏差,但史事主体基本一致。这说明早在战国中期对息妫就有较一致的记载。因此,我们可以说,息妫史迹的定型应不晚于战国中期。

当然,息妫除被史家较记述,后人还对其故事进行有目的改编,最具有代表性的是刘向《列女传》。刘向围绕息妫本事从多方面改编,注入当时看重的宗亲礼制观念,将息妫塑造成恪守礼制的道德圣女。至此,息妫由历史中命运波折的女子转变为能够具象阐释宗法礼制经学内涵的样板人物。

如果说历史记述还能接近客观真实,那么《列女传》则是对息妫经学内涵的再创造。可以说,刘向将息妫从史书中近乎失语的存在状态解放出来,使她从历史的后台,走上了经学的前台。这时她不仅形象更加生动、饱满,而且还具备崇高精神品质。

历史记述的基本框架和经学阐释的核心精神,也成为后世文人在创作过程中的两大源泉。历代文人或取其一,或两者兼用,创作出数量众多的诗赋作品,塑造出了怨女、烈女等多样化的、褒贬不一的艺术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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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李学勤主编.十三经注疏·春秋左传正义(上)[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9.

[2]许维遹.吕氏春秋集释[M].北京:中华书局,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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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陈伟.读清华简《系年》札记(二)[EB/OL].(2011-12-21) [2015-10-1].简帛网.http://www.bsm.org.cn/show_article.php? id=1598.

[5]陈晓丽,万德良.清华简《系年》所见息国史事小札[J].枣庄学院学报,2013(3):52.

[6]徐旭生.中国古史的传说时代[M].北京:文物出版社,1985.

[7]闫孟莲.息国历史与地理论考[J].信阳师范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0(1):95.

[8]张涛.列女传译注[M].济南:山东大学出版社,1990.

[9][清]曹寅、彭定求等.全唐诗(第二册).北京:中华书局,1960.

[10][清]陈元龙.历代赋汇.文渊阁四库全书荟要(影印本)·集部·总集类·八二.台北:台湾商务印书馆,1986.

[11][清]洪亮吉.洪亮吉集(第四册)[M],北京:中华书局, 2001.

[责任编辑王占峰]

中图分类号:I109.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5- 0438(2016)05- 0056- 04

收稿日期:2016-02-02

作者简介:苟家容(1990-),女,贵州遵义人,烟台大学人文学院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先秦史;刘子珍(1989-),男,山东临沂人,烟台大学人文学院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国古典文献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