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合作原则看郭德纲相声中的话语幽默

张秀艳

（绥化学院外国语学院　黑龙江绥化　152061）

从合作原则看郭德纲相声中的话语幽默

张秀艳

（绥化学院外国语学院黑龙江绥化152061）

格赖斯于1967年指出，为了保证会话等言语交际的顺利进行，说话人和听话人双方必须共同遵守一些基本原则，特别是“合作原则”(CooperativePrinciple简称CP)。利用合作原则来分析郭德纲相声中的话语幽默，可以发现，合作原则中的量准则的违反、质准则的违反、关系准则的违反及方式准则的违反在郭德纲相声制造幽默效果中得到了很大程度的应用。文中结合实例拟对郭德纲相声如何对四个准则的违反进行分析，希望能起到抛砖引玉的作用。

合作原则；郭德纲相声；话语幽默

“合作原则”(Cooperative Principle)认为,言语交际中人们总是互相合作的，双方都有这样一个共同愿望；双方的话语都能互相理解，共同配合。[1]因此，人们遵守一定的合作原则，以求实现该愿望。

在日常生活中，人们交际时大多数是遵循合作原则的，但是违背合作原则的情况也时有发生。在一些艺术形式中，比如相声，为了达到理想的幽默效果，就会经常故意违反合作原则，郭德纲相声便是如此。事实上，违反合作原则也是遵守合作原则的一种形式。

一、量准则的违反产生幽默

量准则（QuantityMaxim）要求人们会话时所提供的信息应是交际所需的,且不多也不少。具体是指（a）所提供的话语应包含交际目的所需要的信息。（b）所提供的话语不应超出所需要的信息。但在实际生活中,会话者提供的信息量经常出现过多或过少的情况,都可以产生强烈的幽默效果。[2]比如:

郭：我们合作十年了，可真不容易，我得感谢于老师，陪我一步步走到今天，如果说郭德纲有些成就的话，那么完全归功于我自己。

于：您要是以后不准备介绍我，就别往我这比划，成不？

郭：独木不成林，单丝不成线，没有人家的帮助，我能有今天吗？（手指于谦）借济南这宝地，我要感谢我夫人。

于：这里头到底有我没我？

郭：有你，要是没你，我早火了。

在这个例子中，第一句话的前半部分给出了很多信息，包括郭说“我们合作十年了，可真不容易”“我得感谢于老师，陪我一步步走到今天”“如果说郭德纲有些成就的话，那么完全归功于……”，这些信息给予观众的心理预期是他想感谢于老师，所以要完全归功于于老师，可这句话的结束部分却与观众的心理预期完全相反，他不是要感谢于老师，而是“完全归功于我自己”。在这个例子的后半部分，郭德纲先是做了很多铺垫，包括郭说“独木不成林，单丝不成线，没有人家的帮助，我能有今天吗？”“（手指于谦）借济南这宝地，我要感谢……”听到这里，观众会再次以为是要感谢于老师，结果是要感谢他夫人。郭德纲正是把一句话断开来说，向观众提供不足量的信息，让实际话语与观众的心理预期截然相反，从而制造出幽默效果，引起观众的捧腹大笑。

郭：我们家门口有一家粤式的茶餐厅，他们有钱人早晨都到那吃早点去。

于：喝早茶。

郭：我也去。

于：您去呀？

郭：我凭什么就炒肝打发了。

于：哦，不行。

郭：大步进去，掏100块钱。

于：嗯。

郭：啪！

于：嚯！

郭：来100块钱早点。

于：100块钱早点。

郭：对不起先生，不卖半份的。

于：100块钱才买半份。

郭：太伤我自尊心了。

在这个例子中，郭德纲说到了“家门口的粤式茶餐厅，有钱人都到那吃早点，自己也不甘心就被用炒肝打发了，也想去吃早点，大步进去，掏100块钱”，看他说的时候的表情，100块钱应该是吃了早点还会剩余很多的样子，结果在他“啪”地把钱拍给服务员说“来100块钱早点之后”，对方给出的回答“对不起先生，不卖半份的”，与观众的心理预期恰好相反，100块钱刚刚够买这家粤式茶餐厅的半份早餐。在该例中，郭德纲正是利用对量准则的违反，制造了笑料，从而逗得观众哈哈大笑。

二、质准则的违反产生幽默

质原则(QualityMaxim)要求人们在说话时所提供的信息应是真实的。（a）不要说自知是虚假的话；（b）不要说缺乏足够证据的话。这里所说的真实是指说话人认为是真实的话,不否认会存在说话人自己认为是真实的,但实际上却是不真实的情况。[3]相声表演中,演员有时故意说些不真实的事情,观众明知不是真实的,但由于没有脱离可能存在的“合理性”,观众仍会发出会心的笑。

郭：就说说于先生的父亲——王老爷子。

于：是于老爷子。

郭：啥？他姓啥？

于：姓于。

郭：你姓于，他也姓于，你说咋凑一起去的？

于：这是什么话？

该例中，郭德纲提到了于谦的父亲。众所周知，儿子的姓与父亲的姓肯定是一样的，所以于谦的父亲只能是“于老爷子”，但是郭德纲故意称其为“王老爷子”。很显然，这是对合作原则中质准则的违反，但正是这种交际双方都知道的对质准则的违反，给观众制造一个很好的“包袱”，博得观众的开怀一笑。

三、关系准则的违反产生幽默

关系准则（Relevant Maxim）要求说话人所提供的信息要关联或相关。也就是说，不说和话题无关的话,然而，有时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荒唐语言,驴唇不对马嘴,还会带来意想不到的幽默效果。比如，郭德纲在介绍于谦时说：

郭：多精神呀，看这脸，眼睛长得跟丸子似的，耳朵长得跟饺子似的，鼻子长得跟蒜似的，头发跟粉丝似的，胡子跟海带似的，豆皮的嘴，蚕豆的牙，这东北乱炖的脑袋。

于：一盆菜呀。

郭：有名呀。

于：谈不上有名。

该例中，郭说要介绍一下于谦，在描述他的外表的时候说道：“眼睛长得跟丸子似的，耳朵长得跟饺子似的，鼻子长得跟蒜似的，头发跟粉丝似的，胡子跟海带似的，豆皮的嘴，蚕豆的牙”，在这番描述中，郭用了很多比喻句，把眼睛比喻成丸子，耳朵比喻成饺子，鼻子比喻成蒜，头发比喻成粉丝，胡子比喻成海带，嘴比喻成豆皮，牙比喻成蚕豆。仔细观察这些比喻，喻体和本体在形状或形象上特别相似，但是喻体和本体之间没有任何关联。这些喻体有一个共同点，就是都是食物，郭德纲把于谦的脑袋说成是东北乱炖的脑袋，正是契合了之前比喻所做的铺垫。因此，郭德纲正是通过这些不着边际甚至荒唐的话语，利用对关系准则的违反制造了幽默，给观众带去了快乐。再比如：

郭：上我门口去串门去，家里那大个的等离子电视，我也弄一个。

于：您也买一个。

郭：我找朋友给我攒一个。

于：等离子电视还攒一个。

郭：攒一个，一面墙那么大。

于：那么大。

郭：大电视，摩托罗拉牌的。

于：摩托罗拉出电视吗。

郭：看着看着没人了，电视里出声音：“您收看的电视不在服务区！”

于：电视都不在服务区啦！

在该例中，郭德纲说也弄个大个的等离子电视，一面墙那么大，摩托罗拉牌的，他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墙和电视的外形之间有相似之处，都是平面的，但电视一般肯定比墙小。电视和摩托罗拉手机的相似之处是都需要通过接收信号才能正常使用，因此，郭德纲说：“电视里出声音：您收看的电视不在服务区！”在这里正是利用对关系准则的违反，制造出笑料。

四、方式准则的违反产生幽默

量准则、质准则和关系准则强调的是话语内容,而方式准则更注重交际方式,如果不顾对象、场合、话题等具体语境需要,乱用、错用词语、语气等,就会在说话方式和说话内容之间产生不协调。方式准则（MannerMaxim）的总原则就是提供信息时要清楚明白。（a）避免晦涩；（b）避免歧义；（c）要简练（避免啰嗦）；（d）要井井有条。这条准则体现在相声中，其一大障碍就是歧义，比如，在郭德纲相声中有很多双关修辞引起的笑料，如“这帮大姑娘们一个个穿的肉隐肉现（若隐若现）的”“小解（小姐）”等都属于由双关引起了歧义，从而违反了方式准则，正是因为表面含义与本身含义有着强大的反差，才制造出幽默的效果。例如：

郭：我就说孔圣人是文盲，我就说诸葛亮是跳大神的，我就说李白跟李清照俩人同性恋！

于：李白跟李清照俩人一男一女会同性恋？

郭：都姓李嘛。

在该例中，郭德纲提及同性恋这个词，顾名思义，同性恋应该指两个性别相同的人恋爱，但是他说李白跟李清照俩人同性恋，显然与同性恋这个词本身的含义相悖。因此当于谦说道：“李白跟李清照俩人一男一女会同性恋？”郭德纲却说：“都姓李嘛。”道出了其中的原因，他所说的“同性恋”应是“同姓恋”，是指李白和李清照的姓氏相同。这个包袱正是由于对方式准则的违反产生歧义，从而制造出幽默效果，引来观众大笑。

结语

十几年过去了，观众对郭德纲相声的热情不减当年，这足以证明郭德纲相声有其自身的优势和魅力，究其原因，是因为郭德纲相声中运用多种手法抖“包袱”，制造幽默效果，尤其是他对合作原则的运用非常微妙，让人在开怀大笑之后回味无穷。当然，格赖斯的合作原则仍存在诸多不足之处，它的各条准则并不是逻辑上的必然结果，有待于学者们在以后的研究中去不断丰富该理论。

[1]何自然，语用学概要[M]．长沙：湖南教育出版社，2001: 124.

[2]刘楠，郭德纲相声的语言特色分析[D]．济南：山东大学，2009:45-46.

[3]王勤玲，幽默言语的认知语用研究[D]．上海：复旦大学，2005:23-24.

[责任编辑靳开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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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95-0438（2016）11-0091-03

2016-04-22

张秀艳（1981-），女，黑龙江巴彦人，绥化学院外国语学院讲师，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语用学、跨文化交际、翻译。

绥化学院青年基金（人文社会科学）项目“幽默话语在郭德纲相声中的语用研究”（RQ13020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