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与海德格尔:重建全新的自然观——兼谈生态文明的哲学基础
2016-04-13苏州市农村干部学院江苏苏州215011
李 华(苏州市农村干部学院 江苏苏州 215011)
马克思与海德格尔:重建全新的自然观——兼谈生态文明的哲学基础
李华
(苏州市农村干部学院江苏苏州215011)
摘要:生态文明建设应该首先从生态文明基础理念的重新奠基开始。必须重新深刻把握马克思思想的原则高度,把握马克思的自然观的开创性意义,在新的存在论的基础之上重新建构新的自然观,明晰生态文明建设的全新的哲学基础。同时,由于海德格尔对工业文明存在论基础进行了彻底批判,也在存在论基础上树立了一种全新的自然观,借鉴海德格尔的自然观,对于我们全新的自然观的构建、重建生态文明的哲学基础也就具有了极其有重要的借鉴意义。
关键词:生态文明;海德格尔;存在论;自然观
当前,文明的发展已经呈现出不可解的困境,生态危机已经成为历史性存在的人们挥之不去的存在焦虑,深刻危及到了人类生存和发展的根基。生态文明作为一种后工业文明正在悄然兴起。20世纪60~70年代兴起的西方生态主义、生态马克思主义等思潮对资本主义制度进行了深度批判,在推动生态文明的发展方面作出了自己贡献。其中生态主义的主要代表是海德格尔。他从他的存有历史性思想出发对人类中心主义进行性极其彻底地、影响深远地批判。但在这一批判的过程中,他指责马克思应该为今天的环境问题负责。显然,他误解了马克思。他们所理解的马克思,仍然是传统自然观的意义上的马克思。因此,阐明马克思的全新的自然观及其与海德格尔的自然观的共识,明晰当前生态文明研究应站立的哲学基础,具有重要的意义。
一、一直被误读的马克思的自然观
西方学界对马克思思想本身、对马克思思想的生态向度的误读和指责,可以说是由来已久。海德格尔不是最先的,也不是最后的,但却是最具影响力的。海德格尔的存有历史性思想对西方生态主义具有深刻的奠基性意义。对马克思的实践观、马克思对生产、经济发展的重视,海德格尔都给予了强烈批判。海德格尔判定,马克思哲学是一种极端主体性的哲学,马克思的“实践改变世界”的观点是其哲学主体性的主要表现。马克思对生产的强调,目的在于改变世界,但是,人类自身的生产,带来了人类自身毁灭的危险。由此,马克思对生产的强调,就成了马克思思想反生态倾向的最有利的证据。
这一所谓的证据的思想观点,被一代又一代学人以各种各样的方式来继承,包括马克思思想的各种各样的“支持者”和“后继者”们。比如,福斯特就批评马克思对生产的强调导致了对生态和自然环境的忽视,认为马克思持一种类似于培根的“支配自然和发展经济的思想”[1],认为,马克思否认自然在本体论上的优先权,把自然看作人类发展的产物,显然是一种根深蒂固的人类中心主义。非常明确,他这是在亦步亦趋地跟随海德格尔的脚步。由此,我们可以看出海德格尔思想的影响力。
由于海德格尔对马克思的批评,西方生态主义一直困扰于生态中心主义和人类中心主义的二分,难以取舍。大多数学人认为,海德格尔批评人类中心主义,就是在生态中心主义的基础上来阐述自己的观点,要求返回丛林。但是,我们认为,海德格尔虽然批评马克思的实践观的人类中心主义倾向,海德格尔本人的自然观(在这里,将海德格尔的存有历史性思想在人与自然的关系上的主张称为“自然观”,是一种权宜之计。实际上,海德格尔本人反对将自己的思想称为理论和世界观,这和海德格尔反对人们将他的思想称为“存在主义”是一个道理。在海德格尔看来,任何“主义”、“世界观”,都是一种理论,都是前理论的、前逻辑的存在领悟的派生性结果,不具有源始性,不是在先的东西,都根源于存在真理发生之处的、源始性的存在领悟。)却并非生态中心主义的。那是一种全新的自然观,全新的人与自然的相辅相生。这也是为什么我们认为“西方许多生态主义的思想,不是从海德格尔的前进,他们的思想甚至无法达到海德格尔的水平,更多的是从海德格尔的后退”的原因之所在。同样,从马克思思想的后退,也是各种各样的马克思主义的继承者们天命般的命运。
总的来说,由于海德格尔的存有历史性思想对形而上学的批判极为深刻,影响极大,他对马克思思想误读的影响也非常深远。因此,重新阐明马克思全新的哲学范式(自然观=实践观)的原则高度,借鉴海德格尔存有历史性思想在人与自然关系问题上的深刻性和彻底性,讨论建立全新的自然观对于生态文明建设的必要性和迫切性,就具有了非常重要的意义。
二、马克思:重建全新的自然观
马克思哲学是一种极端主体性的哲学。究竟是马克思感性活动还是资本主义的生产,带来了人类自身毁灭的危险?实际上,基础理念——自然观的根本性变革,不仅是海德格尔的吁求,而且是马克思的主张。海德格尔不知道的是:马克思早已完成哲学范式的根本性变革,早已实现了基础理念——自然观的伟大变革。马克思的实践观已经抛弃了旧的唯物主义的范式,诞生了一个新的哲学范式,这个范式就是新的自然观、新的实践观范式。
在马克思那里,人与自然首先是一种感性对象性关系。在这一关系中,自然界首先在本体论上表现为“感性”的。“感性”的自然界,首先是人的本质力量对象化的世界,是人和自然从自身而来存在着的那个存在关系。[2]在这一世界之中,人与自然相互映照,自然是人的自然,人是自然的人。对此,马克思认为,“直接的感性自然界,对人说来直接的就是人的感性(这是同一个说法),直接的就是另一个对他说来感性地存在着的人……人——就是自然界、感性”[3](P128~129),他还说“人对人说来作为自然界的存在以及自然界对人说来作为人的存在”[3](P131),这都是在谈人与自然的源初关联中的人与自然的相互映照。
由此,我们不禁要问,这就是马克思哲学的原则高度吗?显然不是,费尔巴哈早就谈到了人与自然的感性对象性关系。马克思哲学的原则高度在于,继续追问人与自然的这种感性对象性关系是何以生成,追问人与自然的源初关联的根基何在?历史之谜的答案在于,“感性活动”才是“感性对象关系”的根据,才是人与自然的源初关联之所在。这一点,卜祥记先生在《“生态文明”的哲学基础探析》一文中,也非常详细而又清楚明白地进行了阐述。
实际上,自然界并不直接地就是人的本质,这只有在历史性存在的人们的历史性的感性活动中,才是可能的。人与自然的感性对象性关系,不过是历史性存在的人们的历史性的感性活动的一个确证。在这样一种感性活动中,人与自然都是从自身而来存在着,这才是海德格尔一直追求的人与自然的存在关系。这种感性活动,绝不是主体性的人的主体性的生产,而是历史性存在着的人们存在本身,是历史性存在着的人们的历史性行动。只有这种历史性的行动,才建构着存在历史,才创造着人类历史。因此,感性活动的境域,不同于异化劳动中人对自然的控制,实际上意味着人与自然的全新关系,一种海德格尔终生追求的人与自然的源初关联。
三、海德格尔在何种意义上误读马克思
海德格尔认为,马克思哲学达到了主体性哲学的极致,马克思所倡导的生产带来了人类自身毁灭的危险。马克思对生产实践的重视,是他反对马克思的最大的证据。实际上,海德格尔误解了马克思,没有区分资本主义的生产和马克思的感性活动,不知道马克思的哲学革命已经实现的实践观的根本性变革,已经确立了新的自然观=实践观。
海德格尔认为,在形而上学的存在领悟的基础之上的生产,是决不能改变海德格尔意义上的世界的,只可能是在原有的主体性世界中继续前进并逐步走向极致。实际上这一点也是马克思的主张。马克思认为,资本主义的生产方式,必然要伴随着经济危机,并在将来必然要被新的更高的生产方式所取代,因为,这种生产有严重的自我追逐、脱离根基的趋向。不变革这种生产方式本身,那么我们的生产实践,就一定继续是资本主义的生产实践,不管这种生产实践具有了多么美丽的外观。因此,必须变革资本主义的生产方式,人类的生产才有可能回归自身、返回根基。只有变革资本主义的生产方式,在新的、回归自身根基的新的生产方式中,才有可能从根本上解决资本主义的经济危机,也才能在根本上出现人的自由而又全面的发展。这就是要在一种新的实践中,而不是在资本主义生产中,寻求一种新的可能性的道路,马克思称之为社会主义/共产主义的道路。虽然马克思没有使用存在论的术语,依然借用了传统的学术语言,但马克思也显然是在要求一种回返,一种海德格尔终生努力追求的回返。实际上,马克思在要求从资本主义生产回撤的过程之中,已经确立了新的实践观和新的自然观,对人与自然的关系也有全新的解读。马克思穷尽一生的努力去研究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自我毁灭倾向,这是人所共知的东西。海德格尔对这一点视而不见。海德格尔对马克思的批判,实际上是对资本主义生产的批判,他将马克思的新的实践观与马克思穷尽一生去批判的资本主义生产,等同起来,这是在误读和贬低马克思。
海德格尔也许会说,虽然马克思用一生的努力寻求变革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道路,但是,马克思对生产本身、对经济因素的强调本身,就是当今之占统治地位的思想,就是人的主体性的极致展现,就是主体性哲学的极致。我们认为,这就是海德格尔的存有历史性思想,容易被别人误读之处,也是海德格尔的极端之处。海德格尔认为,形而上学的存在领悟在今天的绝对据统治地位、人类自身生产的自我毁灭倾向、生态危机的日益加深,是任何历史性存在的人们的任何行动和实践都不可能根本扭转的存在天命,只有专注于存在的思想才有可能为遥远的未来的某种新的道路奠定基础。只有思和诗的道路,才是海德格尔最大程度认同的道路。他看不到马克思终生强调的历史存在的人们的历史性的感性活动,在存在历史中的重要意义,看不到存在历史,究其实质,就是历史性存在的人们的现实的感性活动历史。
当然,思,在海德格尔这里完全不同于形而上学意义的思。海德意义上的思,是真正的思之行动,是从自身而来的、逗留盘桓在存在身边的、守护存在本身的思之行动。这种真正的思,本身要求历史性存在的人们的真正的历史性的行动,本身蕴含着历史存在的人们创造历史的历史性的行动本身。这种思,与形而上学意义上的理论,与形而上学意义上的意识,相去甚远,站在不同的层面上。
这种思本身蕴含着行动,但是,海德格尔却将马克思要求的、从资本主义生产回撤的、在新的存在论基础上的感性活动,直接评判为马克思批判一生的资本主义的生产。海德格尔对马克思建立新的存在论的努力、对历史性存在的人们的历史性的感性活动的重视视而不见,这是他的严重失误。这种失误与他存有历史性思想中根深蒂固的、轻视历史性存在的人们的历史性行动意义的倾向有关。库尔德认为,海德格尔虽然终生都在努力克服形而上学,但由于形而上学的某些根深蒂固的缺陷,他依然保持着形而上学的一般姿态。正是这种姿态,使他无法真正重视历史性存在的人们的历史性的感性活动,在创造新的可能的历史中的意义,看不到这种历史性的行动本身不断建构着存在历史,由此也不能正确地理解马克思努力的重要意义,不能正确评判马克思的思想。
可见,无论是海德格尔还是马克思,都要求从形而上学的返回,都不遗余力地批评当今占统治地位的思想的极端主体性,都不断强调当代占统治地位的生产的自我毁灭特性,都要求在一种新的存在论的基础之上建构一种新的自然观的必要性,这是他们思想的共同的生态向度。必须在新的存在论的基础之上重新建构新的自然观是海德格尔与马克思的共识。海德格尔通过他自身思想的深度和影响力,呈现了构建新的自然观的重要意义,而马克思早已完成了这一工作。因此,借助于海德格尔的存在论,我们可以更加深刻地把握马克思思想的原则高度,把握马克思的自然观的开创性意义,我们可以更清晰地认识到,在新的存在论基础上讨论生态文明问题的重要意义。总的来说,我们必须在存在论视域中分析生态危机产生的根本原因,追问生态危机的根基以及生态文明究竟如何可能。我们必须坚持以马克思全新的自然观、实践观为指导,分析资本逻辑与生态危机的必然相关性,讨论生态文明作为一种后工业文明得以可能的根本条件。
四、海德格尔的自然观对重建生态文明哲学基础的全新借鉴意义
海德格尔认为,改变世界的行动需要有能够回返源始性的存在领悟的支撑,否则,在传统的极端主体性的存在领悟的基础之上任何实践,都只是将原有的危机推向极致,不可能实现对世界的任何真正意义上的改变。生态文明作为一种后工业文明何以可能?这一文明的彻底变革究竟如何才能发生?没有基础理念的重新奠基,真正的生态文明是不可能到来的,我们的“生态文明建设”也不可能在我们期望的道路上行进,我们建设的文明就依然是工业文明而不是后工业文明。基于此,随着生态危机的日益加深,重新讨论生态文明的哲学基础,为生态文明重新奠基的工作,已经越来越迫切。
那么,如何才能够有可以返回开端的存在领悟呢?这是海德格尔在《存在与时间》中重点论述的问题,也是他终生研究之所指。他认为,在遗忘存在、意义消隐的今天,人,普遍只处于一种存在领悟——形而上学的存在领悟之中,处于遗忘存在的沉沦状态中。在这种存在领悟中,人乃是极端主体性的人。这种人把自己当作主体,把自然当作征服的对象,人与自然的关系处于一种对抗之中。同时,整个世界对于这种主体性的人来说,成了一个图像。这种主体性的人对世界的主体性的理解和把握决定了他的思想和他的实践的极端主体性。只要他的存在领悟是极端主体性的,他对世界的解释和在这种解释之下的行动就必定具有相同的存在论性质,都是极端主体性的。如此,解释世界和改变世界之间就不可能存在区别,这二者都受控于起决定作用的存在领悟。海德格尔批评了马克思的“哲学家们只是以不同的方式解释世界,而问题在于改变世界”的观点,强调解释世界和改变世界之间没有马克思所认为的那种绝对的对立性,强调解释世界的存在领悟本身,就是对世界的一种改变,而任何一种改变世界的实践,都有一种预先的存在领悟、一种理论前见在起决定作用。
显然,在海德格尔这里,这个世界概念与我们所理解的物质世界是不同的概念。在物质世界的意义上,解释世界与改变世界之间当然存在着天然的界限。但是,物质世界的意义上的世界,并不是历史性的人们真正处身于其中的世界的全部。当然,主体性的人,也不是历史性存在的人们真正处身于其中的那个世界的全部。这两者都与海德格尔意义上的天地神人的四方世界意义上的、整体的、存在本身在其中现身的世界相去甚远。后者是一个历史性存在着的世界、一个意蕴整体的世界。
要进入这样的一个世界,首先要求历史性存在的人们从沉沦状态的回返,返回存在真理发生之处,实现从遗忘存在的主体性的人到应和存在本身之召唤的、经历了本质性转变的历史性存在的人的转变,实现从主体性的人到历史性此-在的转变。这是实际上是一个沉沦状态的主体性的人,在忍受存在的遗忘之际,在生态危机日益加深、技术的全面统治逐渐引领虚无主义走向极致、人类自身的生产带来了自身毁灭的危险之际,返回本真、返回存在真理之发生处、返回与从自身而来在场的自然的本真关系的过程。这也实际上是一个人与自然关系的彻底性转变的过程,一个全新的自然观建立的过程。
在海德格尔强调的这样一种世界中,在这种全新的自然观中,历史性存在的此-在而不是主体性的人,与自然一起,都从自身而来在场,逗留盘桓在存在本身本质性的现身之处,逗留盘桓在存在真理发生之处。在这里,不仅每一个历史性的此-在,而且每一个从自身而来存在着的“事物”,都是从自身而来,而不是被主体性的人作为对象而强制在场,不再是主体性的人的控制、奴役的对象。历史性存在的人,不再是畸形的主体;从自身而来的自然,不再是被逼迫的对象;整个世界是存在着的,不再是主体的意识中图像。显然,在这种自然观中,整个世界才从根基上是生态的,和谐的,因为无论是历史性的此-在还是从自身而来在场的存在着的“事物”,都是从自身而来存在着。
这要求返回存在历史的开端、返回存在真理之发生。实际上,这种返回,并不经常发生。在海德格尔那里,只有那么几个人才可能经受这种返回。这几个人“在公众之外孜孜不倦于鲜活地保持一种专注于存在的思想”,从而“为一个遥远的未来奠定(对这种思想的)传承之可能性的基础”。[4]这只有海德格尔式的精英人物,才能够经受。绝大多数的芸芸众生都只不过是处于沉沦状态的“公众”,形而上学的存在领悟是主导他们观念和实践的根基,而不是存在真理本身。他们对“物质世界”的任何改变,都行走在形而上学的存在领悟的基础之上,都是继续在将自己当作主体,逼迫自然供应能量,将整个世界继续变成一个“更完美、更美丽”的图像。
海德格尔对传统形而上学的极端主体性进行了深刻而彻底的批判,促使人们深刻地认识到了工业文明极端主体性的本质,认识到了生态危机产生的最根本原因在于工业文明的这种极端主体性。虽然海德格尔误解了马克思,但是由于海德格尔对工业文明的存在论基础——主体性哲学批判的彻底性,我们看到了改造哲学传统的必要性,看到了建构全新的自然观的迫切性。也恰恰是由于海德格尔的深刻批判,我们更清晰地看到了马克思的哲学革命与旧唯物主义的分野。因此,借助于海德格尔的工作,我们今天能够重新领悟马克思所发动的这一场哲学革命的本质之所在。在此基础上,努力在新的基础理念即马克思的新哲学范式之中讨论当下的生态文明问题,确保切中当前生态危机的日益加深的根基,我们才可能期待真正作为一种后工业文明的生态文明的到来。因此,借鉴海德格尔的生态思想,在与马克思生态思想的比较中,明确我国生态文明建设的哲学基础改造的必要性,从经济社会发展的存在论根基上考察我国生态文明建设战略,具有极其重要的意义。
五、生态文明研究应该确立新的存在论基础
2015年3月,中共中央政治局审议通过的《关于加快推进生态文明建设的意见》,首次明确提出:“协同推进新型工业化、城镇化、信息化、农业现代化和绿色化。”“绿色化”由此成为亮点,“四化”由此变“五化”。这就再次明确了我国高层的战略选择——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要以制度保护绿水青山,也再次展现了我国从上到下推动生态文明建设的强大决心,同时凸显了明晰我国的生态文明建设的全新哲学基础的重要意义。
事实上,随着生态危机的不断进展、国外的环境保护运动的蓬勃发展,国内外对于生态文明的研究也日益广泛。在国外,学术背景不同的学者对生态问题都提出了各自的理解,产生了诸如环境伦理学、环境美学以及环境社会学等学科门类。在哲学上,对人类中心主义进行了激烈批判的,除了以海德格尔为代表的生态主义,另外极其重要的代表是法兰克福学派的生态马克思主义。法兰克福学派试图重新理解马克思的自然观念,而今天的生态学马克思主义者继续在做这方面的工作。比如,福斯特批判了生态保护与资本主义之间的固有矛盾,奥康纳提出了改良的生态社会主义方案等等。但是,福斯特等人只是在新旧唯物主义杂陈的基础之上对马克思的自然观进行了简单的更新,实际上依然不懂得马克思哲学革命的本质所在,不懂得马克思的自然观已经抛弃了旧的唯物主义范式。[5]
总的说来,国内外学人对“人类中心主义”的生态价值观大都持反对意见,国内学人绝大部分是在马克思恩格斯生态思想的视域中来把握生态文明的哲学基础。但是,对于在何种自然观的基础上来讨论生态文明的问题,太多的学人依然滞留于旧唯物主义的自然观,滞留于旧唯物主义的人与自然的“二元对立”,并立论于斯来把握和理解马克思的生态思想。这种局面显然必须变革。必须回到真正的马克思,必须重现马克思已经本质确立的、长期被遮蔽的人与自然的源初性关联,并在此基础之上,考虑中国的生态文明建设问题。总的来说,当前的国内外研究,在更深刻也更本真的层次上把握马克思的自然观方面还有欠缺,对生态文明建设的基础理念和建立在这一新型理念基础之上的实践路径的探索也还不够深刻。
所以,当生态文明建设日益成为人们的共识之际,应该在马克思和海德格尔共同推崇的全新的自然观的基础上反思工业文明,构建生态文明。在实际的研究中,应该努力凸显在旧的哲学基础上讨论生态文明的局限性,努力破解在工业文明的人与自然“二元对立”的基础上研究生态文明问题的理论困局,重新追问生态文明作为一种后工业文明究竟何以可能的重要意义,从生态文明基础理念的重新奠基开始推动我国的生态文明建设,以确保我国经济社会发展的“绿色化”方向。
参考文献:
[1][美]约翰·贝拉米·福斯特.马克思的生态学:唯物主义与自然[M].刘仁胜,肖峰,译.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6.
[2]卜祥记.“生态文明”的哲学基础探析[J].哲学研究,2010(4).
[3][德]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全集(42)[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9.
[4][德]海德格尔.晚期海德格尔的三天讨论班纪要[J].丁耘,编译.哲学译丛,2001(3).
[5]卜祥记.福斯特生态学语境下的马克思哲学[J].哲学动态,2008(5).
[责任编辑刘金荣]
作者简介:李华(1976-),女,江苏徐州人,苏州市农村干部学院科研处讲师,哲学博士,研究方向:马克思主义哲学和技术哲学。
收稿日期:2015-11-19
中图分类号:A8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5-0438(2016)03-0034-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