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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重心的转移与人的幸福的嬗变

2016-04-13巢传宣

关键词:伦理政治生活

任 旺,巢传宣

(1.天津师范大学 政治与行政学院,天津 300387;2.南昌工程学院 马克思主义学院,江西 南昌 330099)

当前学界一般把文化的重心等同于文化的中心,但实际上这是两个不同的概念。文化的中心是文化的空间性概念,指的是一个国家、民族或地区最集中体现其文化特点的地点;文化的重心则是文化的内容性概念,指的是在众多文化现象构成的文化体系中哪种文化内容处于主导地位并普照其他文化内容。[1]因此,文化的中心是指文化在某地点上的集中,而文化的重心则是文化在某内容上的偏重。文化是不断发展变化的,文化的发展变化不仅表现为文化中心的变迁,而且表现为文化重心的转移。根据我国著名学者陈序经的观点,从文化发展的重心来看,文化的发展可分为四个时期:一是宗教时期,二是政治时期,三是经济时期,四是伦理时期。[2]226陈序经认为,西方文化从希腊罗马以至中世纪末年,其重心在宗教方面;自宗教改革后,重心逐渐趋于政治方面;自18世纪末年,工业革命发生以后,重心遂转移到经济方面。陈序经认为对中国文化重心,太平天国以前在宗教方面;自太平天国以后,政治的生活,民族主义的膨胀,国家主义的发达,是中国文化趋于政治重心的表征。自北伐成功以后,文化又逐渐趋于经济重心,当今中国,政治还是文化的重心。延续陈序经在20世纪40年代表达的上述观点,笔者以为,自太平天国以后至文化大革命结束,中国文化的重心在政治方面;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至小康社会建设的基本完成,中国文化的重心在经济方面;构建和谐社会的提出标志着中国文化的重心准备向伦理方面转移,“中国梦”的提出则是对中国文化的重心要向伦理方面转移的进一步声明。

人是文化的动物[3]81。人与其他生物之所以区别开来,就在于人有文化。正如前苏联学者斯比尔金所说:“在人之外或在人之前不可能有文化,同样,在文化之外或在文化之前也不可能有人:文化——这是人的本质,人类的特性。”[4]46人又是有追求的动物,而人的追求的最终目的是幸福,因为“只有幸福才有资格称作最后的,我们永远只是为了它本身而选取它,而决不是因为其它别的什么”[5]11。文化并不是特别玄乎的东西。梁漱溟先生说:“文化是什么东西呢?不过是那一民族生活的样法罢了。”[6]24人在文化中诞生,在文化中成长,其生命追求,其幸福向往,毫无疑问受到文化的影响和制约。因此,随着历史的发展与进步,当文化的重心沿着“宗教——政治——经济——伦理”逐步转移时,人的幸福也会随之嬗变。

一、宗教文化时期:人是神的仆人,获得虚幻的幸福

西方有着较为深厚的宗教传统,这已成为学术界公认的看法。但一般的看法是,中国对于宗教的信仰很薄弱。众所周知,西方的宗教普遍主张神人分离,即“上帝的归上帝,凯撒的归凯撒”,也就是说,人的生活由精神生活和肉体生活两部分构成,精神生活的幸福通过宗教来实现,肉体生活的幸福则由世俗国家来负责。“神人分离”表现在国家层面则是“政教分离”。纵观西方的历史不难发现,尽管罗马帝国曾经实现过政教合一,英国亨利四世也有过政教合一的做法,但西方绝大多数时期内的主流主张和做法都是“政教分离”。正是“政教分离”这一理念,使得西方人的宗教生活具有了独立于政治生活之外的显著特点:高度组织化并具有相当独立性的教会组织,严密系统的教会法,规范统一的宗教生活。西方的宗教也因此色彩鲜明而又传统深厚。

在中国,如果仅从中国文化的主流——儒家文化来看,中国文化确实是有意忽视宗教的作用和地位。《论语》载:“子不语怪力乱神”,“未知生,焉知死”、“未能事人,焉能事鬼”,因此,儒家文化可以说是“敬鬼神而远之”,只讲“此岸”不讲“彼岸”,不倡导宗教信仰。然而,儒家并没有否定“神”“仙”“鬼”“怪”的存在,只是“不语”而已,正如不是儒家人物的庄子在《庄子·齐物论》所言:“六合之外,圣人存而不论。”而且我们知道,儒家文化确实是中国文化的主流,它与道家和佛家一起奠定了中国传统文化的基本框架,并铸成了中华民族的心理结构乃至骨肉血脉。道家和佛家虽然在“此岸”不能与儒家并肩,但在“彼岸”却大放异彩,丰厚了中国传统文化的内涵。在此种文化的浸染下,中国人往往是入世则为“儒”,出世则为“道”或为“佛”。

对于普通的中国百姓而言,崇宗拜教则与其生活不分不离。生、死、婚、葬,少不了拜祖宗或崇佛道的典礼;遇事不决,则或算命,或卜卦,或祷神。中国人可以说是和神生活在一起,家里除了有祖宗神位外,还有门神、灶神等诸路神仙;村内有祠堂,村旁则有土地庙。此外,树有神,石有神,天有神,地有神,风雨雷电有神,江河湖泊有神。生儿要求神,有病要求神,结婚要问神,死葬要祭神。造屋看日子,出门看日子,进京赶考也要看日子。因此,中国人生活里的方方面面无不与宗教有着直接或间接的关系。而且,自汉以后,儒家本身也可以说是一种广义的宗教,孔庙的建造,孔子的祭拜,正是宗教的表征。到了近代,康有为等人试图变孔教为国教,作为救国图强的文化工具,也正好说明儒家具有一定的宗教性质。如果肯定儒家具有一定的宗教性质,那么,根据范文澜所说,中国的“帝王终究要依靠儒家的礼法来统治人民”[7]140,中国实际上走的是“政教合一”的途径。“左宗庙,右社稷”,正是中国“政教合一”的国家形象的说明,而以“忠”为核心的匡扶社稷、报效国家以及以“孝”为核心的成就功名、光宗耀祖的人生追求或伦理标准,则是“政教合一”在个人层面的客观要求。“政教合一”使得生活于宗教生活中的中国人,并不知道自己的生活很大程度上也属于宗教,正所谓“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也使得宗教生活独立于政治生活之外的西方人,惊异于中国人没有宗教生活。实际上,包括中华民族在内的世界各个古民族,差不多在同一时期各自独立地产生了神的观念,只是在后来的演进途径上显示出了各自的文化特点而已。[8]

宗教之所以长时期成为人类生活的一部分,是因为人们认为宗教能给信仰者带来幸福。心理学研究表明,宗教与幸福确实存在着相关性,相对而言,有宗教信仰者的幸福指数比无宗教信仰者的幸福指数要高。[9]235但是,“宗教是人们摆脱在现实世界中不可能摆脱的不幸的手段,是人们求得在现实世界中无法求得的幸福的象征性补偿和替代性满足”[10]4。所以,宗教幸福是虚幻的幸福,宗教则是人们放弃自我意志去遵从神的意志成为神的仆人,从而获得虚幻幸福的方法。新托马斯主义宣称:“人只有与上帝联系在一起才能受到尊重,因为他的一切——包括他的尊严在内——都是从上帝那里得来的。”[11]416所以对基督教徒而言,幸福不是人们在现实生活中获得的幸福,而是在信仰上帝之中的幸福,达到幸福的途径不是实践活动,而是爱和信仰上帝。其他宗教也与此基本类似,只是所信仰的神有着不同的称谓而已。

人类社会的生活是复杂多样的,每一个人的生活境遇也不尽一致。对于一个具体的人来说,有些幸福是他能够得到的,有些不幸是他能够避免的,但是也有一些幸福是他不可能得到的,也有一些不幸是他不可避免的。罗素说:“人类的某些欲望是漫无边际的,而且不能获得完全的满足。”[12]263即使在科学日益昌明的今天,人的某些欲望——如长生不死——还是无法实现的,所以人生于世,可能感觉不到幸福,但注定能感觉到不幸。宗教正好可以给人心灵上的慰藉,人在“此岸”得不到的幸福,宗教生成一个“彼岸”,让人在“彼岸”得到。这种在“彼岸”可以得到的幸福尽管不是人们对幸福的真正体验,是虚幻的幸福,但毕竟比让人感觉不幸要好得多,比毫无幸福要好得多。所以,在科学高度发达的今天,尽管很多人都知道“上帝死了”,但还是有一些人坚定地认为“上帝活着”。

二、政治文化时期:人是政治的工具,狂热地追求政治幸福

中国传统文化在历史上也曾发生过一系列的变化,并形成了一些新的文化成果,如春秋时期的诸子百家、魏晋时期的玄学、宋明时期的理学,但是,中国传统文化的基本精神和基本特点并没有发生较大的改变。在历史上,中华民族的主体同时也是中国传统文化的主要承担者——汉民族尽管曾经经历过几次严重的民族危机,如蒙古族建立元朝时期,满族建立清朝时期,但汉民族并没有因此而产生文化危机感。[13]431鸦片战争后,中华民族不仅遇到了通常意义上的“亡国”、“亡天下”的民族危机,而且遇到了中国传统经济结构和政治制度解体的危机,以及与之相联系的传统文化的危机。所以,陈序经认为,自太平天国后中国文化的重心逐步转移到政治方面。可以说,中国作为“儒教文明”的核心国,和“以一国自成文明”的国家,其历史从未中断过。[14]中国的文化也因此从未有过大裂变时期。但是,随着鸦片战争的一声炮响,中国原有的历史文化进程受到西方文化火与剑的猛烈冲击。被称为睡狮的东方巨人猛然惊醒,因为救亡图存的迫切需要,由睁眼看世界,进而要求学习世界的先进文化。中国文化在经历了物质、制度和观念三个层面的变革后,逐步由传统宗教伦理型文化转变到现代政治型文化。中国人在政治文化的感召下,从“两耳不问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谦谦君子变成了“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的勇敢斗士,热心于政治,人们的幸福则指向政治生活和政治运动。近代的中国人,对外的要求是获得民族的独立与解放,使中国拥有作为一个国家的地位与尊严,从而能够平等参与国际事务;对内的要求是获得人格的自由与平等,使个体拥有作为一个公民的身份与资格,从而能够自由参与国家政治生活。如果说在宗教文化时期,人的幸福来自于神的恩赐,是被动的拥有,那么,在政治文化时期,人们日益意识到幸福必须靠自己主动争取才能获得,正如《国际歌》里所唱道的:“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要创造人类的幸福,全靠我们自己。”

政治文化时期,政治几乎是万能的,政治禁锢着人们的思想,指引着人们的行动。然而,人们参与政治生活或政治运动往往是“动员式的、情绪式的、非理性式的,且往往是被蛊惑利用的参与”[15],因此,政治文化时期的幸福,其显著特点是对幸福追求时的狂热。“砍头不要紧,只要主义真。杀了夏明翰,还有后来人。”正是这种狂热,造就了千千万万个不要“头颅”只要“主义”的“夏明翰”。太平天国、洋务运动、变法维新、辛亥革命、护法讨袁、五四运动、抗日救国、解放战争,等等,正是中国各种阶层、各种人士狂热投身于政治生活的明证。这种狂热性,如果与正义相连,在个人则是追求自主,在国家则是救亡图存或富国强民;如果与非正义相连,在个人则是谋求特权,在国家则是穷兵侵略或黩武扩张。这种狂热性,如果失去理智,在国内可以酿成浩劫(如文化大革命),在国际上则可以促成法西斯主义(如二战时期的德国、意大利和日本)。因此,政治文化时期的幸福追求一定不能丧失正义,不能失去理智。尽管最早提出“政治人”这一概念的亚里士多德声称“人天生就是政治动物”,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人们应该对所有形态的政治生活都感兴趣,失去正义与理智的政治生活(尤其是政治运动),常常使人望而生畏,并尽量置身其外。“莫谈国事”就是政治生活失去正义与理智时人们的一种普遍心态。可以想象,以一个公民的身份生存于国家的个体“莫谈国事”,其幸福又能在哪里得到或如何拥有?而且,就算是没有失去正义或理智的政治生活或政治活动,其目的在国家层面是为了获得国家的地位与尊严,在个人层面是为了获得公民的身份与资格,而无论是国家的地位与尊严,还是公民的身份与资格,都只是幸福的必要条件,而不是幸福的最终需要。所以,一个国家如果过分追求大国地位,甚至谋求霸权,一个公民如果过分追求政治上的成功,甚至表现为政治野心,那都是对幸福的误读。

三、经济文化时期:人是金钱的奴隶,幸福被异化

鸦片战争直到新中国成立,反帝反封建、救亡图存是中国的当务之急。历史的脚步主要在战火中行进,文化必须充当唤醒以及唤起人民的号角,因此,当时的文化以政治为重心就成为应有的题中之义。新中国成立后,中华民族反帝反封建、救亡图存的历史任务已经完成,为文化从以政治为重心转移到以经济为重心达成了基本条件。然而,由于文化发展具有一定的惯性,也由于中国共产党在建国后相当长的一段时期内对国内与国外形势的错误判断,片面地突出政治,强调政治,政治文化也因此具有了天然的唯一的合法性,而具有当代意识的以经济为重心的思想文化体系则不可能真正提到议事日程上来。直到文化大革命结束后十一届三中全会的召开,党的方针政策由“以阶级斗争为纲”转变为“以经济建设为中心”,文化的重心才由政治转变为经济。

然而,经济建设固然为人们带来了极大的物质财富,但人们的幸福却不会和经济建设同步增长。如果说“人是神的仆人”是宗教文化时期对人的假设,“人是政治的动物”是政治文化时期对人的假设,那么,“人是追求物质利益为目的而进行经济活动的主体”则是经济文化时期对人的假设。“人是追求物质利益为目的而进行经济活动的主体”,简而言之即为“经济人”。虽然名义上“经济人”是“幸福人”的代名词,但实际上“经济人”的目标并不是最大化的幸福,而是最大化的财富。经济发展的初期阶段,随着财富的积累,无论是国家还是个人,其选择的自由都会变得比以前更多、更大,其幸福也因此而得到提高。然而,当经济发展到一定阶段或一定水平后,经济的发展对幸福的贡献就非常微弱了[16]85。就日常生活而言,快乐的穷光蛋我们可能见得不多,但愁闷的有钱人还见得少么?因此,当经济发展到一定阶段或一定水平后,生存价值应让位于生活价值,经济效率最大化应让位于幸福最大化。

由于历史的原因,单一的公有制经济结构不适应我国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客观现实,我国的经济建设是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下着手进行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建立和健全,不仅提升了个体的价值,也促成了人的个性与人的社会本质的不断发展和完善。但是,市场经济中的人的独立性终究是“以物的依赖性为基础的人的独立性”[17]104,这样的个体与人性,与马克思所讲的自由个性还有很大的差距。尤其是在市场经济(不只是中国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也包括西方国家的资本主义市场经济)条件下,劳动者和劳动资料、劳动成果还处于一定的分离状态,劳动还没有成为人的需要,而是人的谋生手段,个人“在劳动中不是肯定自己,而是否定自己,不是感到幸福,而是感到不幸”[18]91,“人只有在履行动物的职能——吃、喝、性行为时才感觉自己像人,而在履行人的职能——生产劳动时却觉得自己像动物一样。”[10]17这就是马克思所说的人的本质的异化现象。人的本质的异化,也就决定了人的幸福是异化的幸福。很显然,物质能给我们幸福,但不能带给人们永久的幸福。尤其是当人们以物质幸福为主要幸福,甚至为唯一幸福时,人就会丧失马斯洛所说的高层次需要,人就会越来越像一个动物。

四、伦理文化时期:人日益确证人的本质,日益接近人的幸福

追求幸福是人的共性,也是人的天性。幸福问题实际上是人的活动的价值和意义问题,因此,幸福内在地与人的本质问题密不可分。马克思认为,“人的本质不是单个人所固有的抽象物,在其现实性上,它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19]135。由此可见,人只有投入到社会关系中,才能积极地展开他的生命活动同时实现自身价值从而获得幸福。众所周知,人的社会关系包括物质社会关系、政治社会关系和精神社会关系三个方面,因此这三方面的社会关系均全面、充分、自由、和谐地展开,是人获得人的幸福的前提。

当前,随着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逐步深入,人的社会关系也日益展开,人有望确证人的本质,得到人的幸福。然而,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下,由于多种经济成分和多种分配方式的存在,客观上带来了人们收入的差异、贫富的不均,乃至产生了社会的分层,甚至出现所谓的“弱势群体”和“强势群体”之分。“强势群体”似乎可以拥有更多的幸福,但实际上由于“弱势群体”的存在,“弱势群体”对“强势群体”的“嫉妒”与“恨”,“强势群体”所拥有的幸福很不牢靠。因此,这种客观存在的现实性差异使人们的社会关系日益紧张,甚至有可能使整个社会产生激烈冲突。今天的我们可以说正处于“十字路口”,要么美好生存,要么重新陷于不幸。

和谐社会的提出标志着党和国家对人的社会关系的真正重视。关于和谐社会的内涵,胡锦涛曾进行过明确的阐述:“我们所要建设的社会主义和谐社会,应该是民主法治、公平正义、诚信友爱、充满活力、安定有序、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社会。”[20]由此可见,和谐社会包涵人与自然之间的和谐、人与人之间的和谐、人与社会之间的和谐,也就是人的诸种社会关系的和谐。因此,在和谐社会,人将不再是神的仆人,不再是政治的工具,也不再是金钱的奴隶,人将是人,将日益确证人的本质,日益接近人的幸福。由于社会主义和谐社会凸显了人的主体地位,发展了人的社会本质,整合了人的价值诉求,是对社会协调发展作出的新要求,因此,它有着深刻的伦理意蕴。[21]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的提出,可以说是中国文化的重心准备向伦理方面转移的标志。

“中国梦”的提出,则是对中国文化的重心要向伦理方面转移的进一步声明。“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就是要实现国家富强、民族振兴、人民幸福”[22],因此,“中国梦”归根到底是人民的幸福之梦。“中国梦”体现的是国家和社会对绝大多数人的权利、利益和人格的尊重与关心[23]。实现“中国梦”的客观要求是:社会发展的成果要更多地与人民群众共享,更公平地惠及全体人民,从而让人民群众过上更加美好、更加幸福的生活。[24]因此,“中国梦”的伦理意蕴更为浓厚。党的十八大报告指出:“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必须推动社会主义文化大发展大繁荣。”伦理意蕴更为浓厚的“中国梦”的提出,客观上要求中国文化的重心由经济转移到伦理。20世纪40年代陈序经就设问:“人类到了什么时候,才能得到真正的平等与自由,而进入伦理的重心阶段呢?”[2]237也许,今天的我们,可以告慰陈先生的是:我们正在向这个阶段迈进。

五、结语

霍尔巴赫曾说:“我们的一切教育、思考和知识,都不过是以怎样获得我们的本性所不断努力追求的幸福为对象。”[25]134因此,不管幸福是什么,但追求幸福的总是人,对人的本性的理解也就决定了对幸福的理解。[26]而人的本性内在地受文化所规定,人的幸福也因此随着文化重心的转移而嬗变。当文化的重心沿着“宗教——政治——经济——伦理”逐步转移时,人的幸福也会因为人的本性沿着“宗教人——政治人——经济人——伦理人”的转移而随之嬗变。人只有在伦理文化时期,才能以一个“伦理人”的身份,获得真实而又全面的幸福,成为一个真正的“幸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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