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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人性与自然的关系逻辑
——基于马克思关于人与自然关系和罗尔斯顿关于自然价值的理论考察

2016-04-13钟贞山

上饶师范学院学报 2016年1期
关键词:人性

钟贞山

(南昌大学 大学生思想政治教育研究中心,江西南昌330031)



论人性与自然的关系逻辑
——基于马克思关于人与自然关系和罗尔斯顿关于自然价值的理论考察

钟贞山

(南昌大学 大学生思想政治教育研究中心,江西南昌330031)

摘要:人是自然界的一部分,人性源自于自然,生成于自然生态系统。“天人合一”的思想、“大宇宙”与“小宇宙”的哲学观是人性与自然关系逻辑的思想基础,也为马克思关于人化自然、自然化人的关系理论和罗尔斯顿关于自然价值理论提供了思想来源。马克思关于人性的自然维度以及自然化人与人化自然的关系理论则为正确处理人性与自然关系提供了理论基础和现实依据。罗尔斯顿关于自然价值的环境哲学观点为人性与自然关系逻辑提供了价值考察的新视角。人性与自然之间的真实关系为当前解决生态危机和促进社会可持续发展提供了有益启发。

关键词:人性;人性与自然;人与自然的关系;自然价值

马克思指出,“一方面为了使人的感觉成为人的,另一方面为了创造同人的本质和自然界的本质的全部丰富性相适应的人的感觉,无论从人的理论方面还是从实践方面来说,人的本质对象化都是必要的”[1]。人类改造自然的活动是一种有意识、有目的的活动,面对自然,人展示的是自身的需要和目的,因此,人借助实践活动把自己的需要和目的对象化给自然界,自然界也在人的实践活动中参与了人性的生成。罗尔斯顿认为,“放在整个环境中来看,我们的人性并非在我们自身内部,而是在我们的与世界的对话中”[2]92。人类在与自然对话和互动的过程中认识了自然的价值;在人与自然的关系中确认人性,在融入生态循环的过程中产生人性的价值,并在认识生态规律的实践中促进人性的生成。从马克思关于人与自然关系和罗尔斯顿关于自然价值的理论考察来看,人性源于自然是梳理人性与自然关系逻辑的理论基础;自然对人的价值二重性是揭示人性与自然关系逻辑的价值基础;人性与自然和谐是人性与自然及自身关系逻辑的价值追求。

一、人性源于自然:人性与自然关系

逻辑的思想基础

人性从何而来,如何生成,是古今中外思想家经常讨论的话题。我国古人提出“天人合一”思想,古希腊哲学家提出“大宇宙”与“小宇宙”的哲学观,马克思提出人性的自然维度等重要论述,这些思想和观点阐释了人性与自然的关系,成为人性与自然关系逻辑的思想基础。

在儒道哲学思想中,“天人合一”思想是处理天人关系的最高境界和指导思想,把“天”解释为人自身之外的客观存在,即自然现象、自然界、自然规律,“人”是人自身的存在。强调人应有天地的品德,无私地化育万物,人的行为应该如四时运转有序,要与天地日月和谐统一,顺应自然变化规律,从而进入人不违天,天不违人的境界,达到人性与天德的统一。因此《周易·易传》上说:“夫大人者,与天地合其德,与日月合其明,与四时合其序,与鬼神合其凶吉。先天而天弗违,后天而奉天时。”[3]孔子也说,“天生德于予”[4],“天生德”即德由天生,“于予”是“德”内在于我,“德”是人的本性,“生”则“成”之意,因此“天生德”是指自然成就人性。在董仲舒看来,“事各顺于名,名各顺于天。天人之际,合而为一”[5],张载提出,“儒者则因明致诚,因诚致明,故天人合一”[6]。儒家对天人关系的理解更多地是从伦理角度注重人性与天地自然的融合统一,蕴含着人与自然的道德统一和伦理共同体的思想。道家在这一问题上也注重人性与自然本性的合一,不过,道家更强调人应遵从自然而生活,不断追寻自然而然的“天人合一”的境界和人生理想。老子说:“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廖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地母,吾不知其名,强字之曰‘道’,强为之名曰‘大’。大曰‘逝’,逝曰‘远’,远曰‘反’。故道大,天大,地大,人也大。域中有四大,而人居其一焉。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7]。天地本源,浑然一体,寂静空虚,独立存在,循环不息,称之为“道”,无边无际、无所不在称之为“大”,大就运行不息,又称之为“逝”,“逝”就延伸遥远,又称为“远”,“远” 就返回本原,又称为“反”,如此循环不息的道,是效法自然而来,故老子认为,人是自然的一部分,与天地万物合为一体,而“道”是天地万物的根源和统一的基础,因此人应该以自然而然为准则,顺应自然而生活。庄子所谓“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为一”[8],即天地与我共同生存,万物与我浑然一体之意。

古希腊哲学家、思想家把人的生存意义放在了宇宙论背景下,探求整个世界的本质和产生的根源,产生了一种宇宙论意识,形成了“小宇宙”和“大宇宙”一体化观念。这种观念认为,客观自然世界是“大宇宙”,人自身是“小宇宙”,“大宇宙”秩序与“小宇宙”秩序和谐一致。在人自身的“小宇宙”中充满内在的生命活力,是遵循自身秩序的自我运动、自我生成和自我发展,且同时遵循客观世界的自然秩序生成发展。“大宇宙”秩序是“小宇宙”秩序的根源,“小宇宙”则是“大宇宙”的附属。因而人的本性与客观自然世界的本性是同一的,“我们每个人的本性都是整个宇宙一部分”[9],人性的生成与发展理应与自然保持和谐一致。

马克思指出:“人靠自然界生活。这就是说,自然界是人为了不致死亡而必须与之不断交往的人的身体。所谓人的肉体生活和精神生活同自然界相互联系,也就等于说自然界同自身相联系,因为人是自然界的一部分。”[10]人与自然的关系反映了人与自然界的关系和人与自然规律的关系。自然界是人类存在的物质基础,生命的形成是自然界物质运动的结果,人类的进化是在改造自然界的实践活动中实现的。生产实践活动是嫁接人与自然关系的纽带。人与自然的关系是人的存在与发展的必要条件。人作为感性对象性的存在物,从事着感性对象性活动,在这一活动中形成本质的人与自然的关系。马克思认为:“人不是在某一种规定性上再生产自己,而是生产出他的全面性;不是力求停留在某种已经变成的东西上,而是处在变易的绝对运动之中。”[11]从人与自然界的关系来看,人与自然界融为一体,人是自然界中的一部分,但人又不同于自然界中的普通成员,人通过自己有意识、有目的的活动,在处理人与自然界的关系中,逐渐理解自然界,把握自然规律,同时也被自然界的本性所规定,即自然化人与人化自然的相统一。

罗尔斯顿指出,“人性深深的扎根于自然,受惠于自然,也受制于自然”[2]93。人性的生成离不开自然的惠泽。人们在改造自然、利用自然的过程中感受到了自然的价值,人们对自然的认识过程就是与自然对话的过程,随着人对自然认识的深入,人对自然的价值的确认与人类的社会实践活动互为并进。自然对人不仅具有工具价值,还有内在价值。

由此可见,“天人合一”思想意蕴着人与自然本应融为一体,“道”成为天人合一的共同遵循。古希腊思想家“小宇宙”和“大宇宙”一体化观念同样主张人来自自然界,人是自然界的一部分,人性源自于自然,生成于自然,人性生成的根源就在于自然世界的本性。在人性与自然的关系上,马克思关于人与自然关系理论和罗尔斯顿关于自然价值的环境哲学观点也有着一定程度上的相向性、统一性。

自然对自然界来说就是自然界的本性,人与自然的关系是人性与自然本性的关系,是指人与自然界建立的本真关系,也是人与自然规律的关系。人与自然的关系是人与自然界关系的核心,制约着人与自然界的关系,并且通过人与自然界的关系反映出来。不同时代,不同地域或不同社会的人对自然界的理解是不一样的,有的能正确反映人与自然的关系,有的可能歪曲反映人与自然的关系,这也反映了人认识自然的程度和能力的差异。人类社会的发展史就是人与自然规律相适应的历史,反映了自然界是其所是和人之为人的本质特征。因此,人与自然界的关系是人性生成的基础。一方面,自然界直接参与人性的生成;另一方面,人与自然的关系是人性生成的参照系统,人不仅要对人讲道理,也要对自然界讲道理,人对自然界的道德义务是保持人与自然界关系可持续发展的根本保证。

人性从自然生成就是人探索和顺应自然规律的过程,人顺应自然规律就是人与自然关系和谐统一,即人的本性与自然规律的融合。从人与自然的关系变化的实践上看,人性从自然生成是应然,人与自然的关系主要表现在人对待自然的方式和思维上,经历了敬畏自然、顺其自然、改造自然、征服自然和控制自然的价值观念和行为实践的变化。当前,人类控制和征服自然的观念和行为导致了生态危机的产生,并且直接危及到人类的持续生存与发展。为此,人们开始从人性的生成角度反思人与自然的真实关系。马克思曾在《1844经济学哲学手稿》中指出,在资本主义社会制度下,人的感性对象性活动表现为异化劳动,异化劳动表现为人的类本质及社会关系的异化,其结果就是人性扭曲。因此要使人性回归本性,应从征服自然、控制自然回归到尊重自然、顺应自然、保护自然的价值观念和行为实践上来,自觉处理好人与自然的关系,“通过人性的力量把生态文明的理念、价值、技术和制度渗透于经济、政治、文化、社会建设的各环节,并作用于技术应用和制度设计的全过程”[12]。因为自然界是人存在的基础,遵循自然是人得以发展的前提。恩格斯指出:“人本身是自然界的产物,是在自己所处的环境中并且和这个环境一起发展起来的;这里不言而喻,归根到底也是自然界的产物的人脑的产物,并不同自然界的其他联系相矛盾,而是相适应的。”[13]

二、自然价值二重性:人性与自然

关系逻辑的价值基础

自然本身的价值何在?在传统政治经济学中,自然界及其资源主要表现为使用价值,是在辅助人类劳动时表现出的劳动工具性价值,这可视为自然的工具价值。但当人类站在自然循环角度和生态学立场看待价值时,会发现价值本身并不能局限于人类自身。罗尔斯顿认为,“我们从生态事实都推导不出价值,那我们也就不该把价值定位于人类,而否认我们周围的自然的价值”[2]93。实际上,“荒野自然本身具有工具价值和内在价值”[2]117。人应该跳出自身来审视自然的内在价值,要站在人类与自然对话的关系中看待自然的价值。自然的工具性价值和内在价值存在辩证统一的逻辑关系:前者的发挥以后者的和谐稳定为前提,后者的现实意义以前者的实现为依据。确认自然的工具价值是人利用自然、改造自然的前提,这一点是大家都广为认同的。人认识自然始于人们对自然工具性价值的认识,随着人们对自然的工具性价值认识的日益深入,使人性与自然的关系逻辑有着两方面的深刻变化,一方面,人通过利用自然、改造自然获得了巨大的物质财富,使人们的物质生活条件日益改善,创造了日益辉煌灿烂的物质文明;另一方面,人在物质欲望的驱使下,在科技力量的助推中,人利用和改造自然的力度日益疯狂,过渡开发、掠夺开发致使自然千疮百孔、满目疮痍,自然的生态平衡被破坏,导致了日益积重难返的生态危机。然而,生态危机的产生也是人对自然内在平衡规律认识的不足,也是人对自然内在价值认识的匮乏,扭曲了人性与自然的价值关系。因此,人对自然内在价值的确认是重新塑造人性与自然关系逻辑的价值源泉。人对自然价值的确认是工具性价值与内在价值相伴,主观价值与客观价值共存,这是人性与自然关系逻辑的价值基础。

“经济学家会把价值看成是原初没有价值的东西里加入了人类劳动才形成的。”[2]122人类借助劳动赋予自然以价值,自然是人类的无机身体。人类技艺离开了自然物质,绝对产生不出非自然的化学物质和能量来。自然的经济价值在于其有工具性能,能使人类技艺得以发挥;这也表明自然具有可塑性。“从实用的角度看,正是由于自然物种类繁多,并有多方面的神奇的功能,才能使自然呈现出丰富的可塑性,这正是自然的经济价值所在。”[2]123尽管自然的经济价值的发挥很大程度上取决于科学发展水平,但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科技工作者之技术并不能独立于自然物而存在,技艺本身也取决于自然界的独特性能。人类文明从农业文明到工业文明,再到今天大力建设生态文明,人类始终无法摆脱自然生态系统的规限,这表现为自然具有生态循环价值。自然生态系统造就了人类的生态福祉,其价值不能用货币来计算与衡量。自然的生态循环价值并非商业性价值,其价值在于为自然界生成了循环往复的生态系统,这样的生态系统承载着每一个体生命的生命价值,因而为人类提供了生命支撑。生态的循环价值更表现在自然的多样性与统一性,以及稳定性与自发性两对互补价值上。自然的多样性与统一性使人类认识了多样的具体物类的价值,也认识了渗透在这些具体物类之中普遍规律的价值;稳定性和自发性源自于自然的有序性和自然现象的偶然性。科学是关于自然的故事,阐述自然是什么以及如何变迁演化,科学给人类带来快乐的智力活动,是人的理性的表现。研究自然形态、结构和生物体运动平衡过程,这给人类带来心理的愉悦,是人类利用自然、改造自然并为人类带来幸福的切身感受。人类每一次重大科学发现都表现出极大的科学价值,如通过侏罗纪的始祖鸟化石的发现揭示了爬行类与鸟类动物的中间环节;“通过研究一只多腹腔鹦鹉螺,发现其腹腔里一般都有30只细微的刺骨,刺骨每天分泌生成螺壳,这些刺骨的分泌与月球绕地球的运行周期(即海潮涨落的周期)相关联而呈周期性,形成一个叫斐波纳契数列*参见霍尔姆斯·罗尔斯顿《哲学走向荒野》第138页注释。列奥·纳多·裴波纳契(Lenoardo Fibonacci,约1170-1240,另有说1180-1250):意大利数学家,在向欧洲介绍印度-阿拉伯计数系统有重大贡献,且于一元二次、三次方程求解及数论领域有重要发现,裴波纳契数列为1,1,2,3,5,8,13,21,…….(给定前两项后,其余的项可用递归公式∪n+2=∪n+1+∪n递推)。自19世纪以来,科学家在自然中发现了多种可用此数列来表示的结构。的对数螺旋形”[2]138。同时,“天空、云彩、海洋、百合花、落日、秋天那闪亮的欧洲蕨、春天那遍野里迷人的绿叶,这一切都洋溢着美,自然真是无限美好,她披戴着美,就像她披戴着色彩与声响,那么,为什么她的美倒成了我们的,而不是她自己的呢?”[14]自然界的鸟语花香给人以欣赏价值,名山大川争奇夺艳给了人极大的审美享受与心灵愉悦,自然对人类来说还具有重要的审美价值。

“自然的内在价值是指某些自然情景中所固有的价值,不需要以人类作参照。”[2]189自然的内在价值不被人的经验感知,是“没被经验的价值”。我们经常谈论的价值是建立在人作为价值主体的基础上,是人类的价值,但如果把主体设定为除人类之外的自然物,那么这种价值就是非人类价值。问题是,后者是否有存在的可能呢?“一个客体被喜欢或被讨厌,就构成它的价值。……某种主体的存在是价值存在的必要条件。所谓主体,并非一定得是具有判断能力的主体,但至少得是能够进行运动和做出感情反应的主体。对于猫来说,奶油是有价值的。但更简单也更好的说法是:猫认为奶油、温暖、别人给它搔痒是有价值的,尽管它很可能不会形成‘奶油’的概念,也不会对温暖做出各种判断。”[15]由此出发,自然界中互为依存的物种无疑都存在着价值关系,即这个物种对另一物种有价值,那么就这个物种而言,就存在内在价值。从生态系统的食物链中更能体现某一种食物在其链中的价值,他们之间的价值关系是自然价值关系的一部分,这种价值关系就是自然的内在价值关系。就单个物种而言,每一物种的遗传都有着一套规范,遗传使某个物种能够生长和自我修复,并能够繁殖,保护自己的同类,那么这个物种遗传也具有内在的价值,这种价值被赋予了一种非主体的生命形式,这种价值是被某个生物体所拥有,不管是否有人来衡量,它都是有价值的。

这样看来,“‘内在的自然价值’这一概念在从价值主观论到价值客观论的转化中起了主导作用,但它同时又迫使价值从个体中走出,走向个体的角色及个体所处的生态网”[2]192。因此,可以说,人类价值和非人类价值同在,人类主观价值和自然客观价值也同在。承认自然的内在价值的意义就在于,一方面,自然的内在价值是自然循环、生态和谐的价值基础;另一方面,自然的内在价值关系与人类的价值关系有着必然联系,自然的内在价值关系的稳定与和谐是人的价值实现的基础,更是人的存在与可持续发展的保障。

三、人性与自然和谐:人性与自然及

自身关系逻辑的价值追求

马克思、恩格斯关于人类物质生产实践的对象首先是自然界,“自然界都报复了我们”和“共产主义作为完成了的人道主义等于自然主义”等等重要论断,实际上也指明了人类客观的物质生产实践最终将融入自然生态之中,形成“和谐中的自然关系”[16],这是人不断向自然汲取生态智慧的历史过程,即自然化人与人化自然的统一,也意味着人性与自然关系逻辑的重新确认。

自然化人与人化自然的统一为人性融入自然和谐提供了理论与实践依据。人在不断利用和改造自然,自然也反作用于人的实践活动,马克思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提出自然主义与人道主义的统一,其内涵就是自然化人与人化自然的统一。德国哲学家施密特指出,“物质变换以自然被人化,人被自然化为内容”[17]。人化自然与自然化人是人与自然关系的辩证统一,一方面,人化自然的基础源自于人是自然的存在物,自然界是人的现实的自然界。人化自然的根本途径在于人的实践活动,人的意识在人的实践活动中升华。人与自然界进行物质变换过程是人类有意识、有目的从事实践活动并给自然界打下了深深的烙印的过程;另一方面,人在利用和改造自然界的过程中,把自然万物都看成具有人的品格,富有人的情感,能与人进行精神上相互沟通的生命体,实际上人与自然万物处于情景交融的境界,“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辛弃疾《贺新郎》)就是自然化人的意境。人与自然的辩证关系使人与自然融为一体,一是自然被人化了,二是人也被自然化了,人与自然在本质上实现统一,即人性融入自然和谐,这一方面表现为人性向自然和谐生成。人性向自然和谐生成是对“人是目的”困境的超越,“人向自然生成,是指人在与自然界的相互作用中领悟自然界的自然,并把它内化为自我意识,从而生成为具有自然规定性,能够代表自然意志和利益的人”[18]233。人只有遵循自然规律,并把自然规律内化为自我意识和品行,才能具有遵循自然界本性的意识,也才能有善待自然界的行为,这也为人性向自然和谐生成提供了现实路径。从人与自然的关系“和解”上看,人性应该向自然和谐生成,这是人走出生态危机实现人与自然关系的和解的路径;另一方面表现为人性向自身和谐生成。人性自身和谐是人的情感、理智、欲望和意志达到和谐融通的状态,体现在人的健康心理、和谐情感、适度欲望,平衡作用于人自身的心态系统,“培育自尊自信、理性和平、积极向上的社会心态”[19]。克服人与人和人与自身关系的异化,以生态思维看待人类社会的可持续发展,从自然生态系统中汲取生态智慧来认识人自身的存在与发展。

人性融入自然和谐的实践方式主要在于关爱生命和关爱自身。只有关爱生命和关爱自身才能化解当前人类出现的生态危机和心理危机。人将自然本性纳入自我意识,为人与自然的和谐统一迈出了第一步,把关爱生命的本性纳入人利用自然、改造自然的社会实践活动,推动了人性向自然和谐生成的循环,“实际上,人只有通过关爱生命和关爱自然,才能从动物界彻底超拔出来,而成为作为人的人”[18]257。只有人才能在自己意识的支配下为自然界和其他存在物承担道德义务,只有在承担道德义务的前提下,才能为自我的生存与发展而更好地开发和利用自然,这种道德义务就是在遵循自然规律的前提下关爱自然、关爱生命。人是自然界有意识的能动动物,只有人所具有的关爱生命的意识对自然规律才有意义。关爱生命是保证自然界和生态系统平衡的根本,是人类永葆生机的基础,人性向自然和谐生成的根源在于人性源于自然,人性向自然和谐生成循环的基础在于生命系统的循环往复。关爱生命是人对自然世界和人类社会认识的升华,而关爱自我则是人对自我认识的超越,是人性向自身和谐生成的具体实践。当前,人正面临着自我膨胀的心态危机,人类自身心态危机的产生意味着人对自我认识的不足,也是自我关爱的不够。随着人类社会的发展,人对自然、社会和自身的认识都在不断深入,但是社会的发展速度加快,社会复杂性呈极数变化,使得人们投入认识自然、认识社会的能力远远超过对自我的关注,或者说社会对人的要求提高远远大于人对自我认识的增长,人自身的生态平衡受到了冲击而导致了人自身心态危机的产生。在这种情况下,人们开始意识到,认识自我、关爱自我已经成为人自身存在与发展的新课题,这要求人们在自然本性中去寻找人性发展的新思路。人自身由自然生成,必然带有自然本质属性,那就是自身的“生态平衡”,即人以怎样的心态来看待自我发展,以什么样的价值观念来衡量自身的价值,人的理性、情感、欲望如何来实现有机和谐统一,要求我们站在历史长河中审视人生,从“动态平衡”的维度去看待得与失,人的自我关爱就能找到支点。关爱自我是对自我认识的重新梳理,并不断推进人性向自身和谐生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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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邱忠善]

On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Humanity and Nature——An investigation based on Marx’s theory of the man-nature relationship and Rolston’s assumption about the value of nature

ZHONG Zhen-shan

(The Research Center of Ideological Education of College Students, Nanchang University, Nanchang Jiangxi 330031,China)

Abstract:As part of the nature, humanity originates from the nature and is produced in the natural eco-system. The philosophy of the unity of heaven and mankind, “macrocosm” and “microcosm” forms the ideological foundation of the relation between man and nature. Marx’s assertion of the natural dimension of humanity as well as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naturalized human and humanized nature secures a theoretical and realistic basis for a proper treatment of the humanity-nature relationship,while Rolston’s environmental philosophy of the value of nature assures of a value basis the logical relationship between man and nature, which is of great reference to solving the present ecological crisis and promoting the sustainable social development.

Key words:humanity; humanity and nature; man-nature relationship; value of nature

DOI:10. 3969/j. issn. 1004-2237. 2016. 01. 003

中图分类号:B82-058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2237(2016)01-00012-06

作者简介:钟贞山(1972-),男,江西上犹人,教授,博士,主要从事马克思主义哲学与思想政治教育研究。E-mail:zhongzhenshan@ncu.edu.cn

基金项目: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规划基金项目(13YJA710062);教育部重点研究基地项目(13JJD720015)

收稿日期:2015-06-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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