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城镇居民人口年龄结构与居民文化消费

张　冲 ，张　丹，朱　鹏

(1.西华大学 政治学院， 四川 成都　610039；2.西南财经大学 中国西部经济研究中心， 四川 成都　611130)



中国城镇居民人口年龄结构与居民文化消费

张冲1，张丹2，朱鹏2

(1.西华大学 政治学院， 四川 成都610039；2.西南财经大学 中国西部经济研究中心， 四川 成都611130)

摘要：文章基于中国城镇2001—2012年各省、市(自治区)面板数据，采用动态面板广义矩估计(GMM)方法，分析了城镇人口年龄结构变化对居民文化消费的影响。结果显示，城镇少儿抚养比的上升会推动文化消费的上升；老年抚养比的上升则会抑制文化消费；城镇人均收入、人均受教育年限、养老保险的覆盖比重均有利于文化消费的增加；文化消费的价格指数则对文化消费有负向的影响。基于此，为促进文化产业的发展和国民素质的提升，国家和社会需要做好八个方向的政策调控。

关键词：中国城镇居民；人口年龄结构；居民文化消费

一、引言

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经济飞速发展，人民的生活水平不断提升，居民消费结构不断优化，城镇居民、乡村居民的恩格尔系数分别从1978年的57.5%和67.7%下降到2012年的36.2%和39.3%。恩格尔系数下降的同时，居民的文化消费(本文的文化消费即《中国统计年鉴》中的文教娱乐消费，包括文化娱乐用品、教育、文化娱乐服务)不断提升。然而在居民文化消费上升的同时，中国的人口结构也发生了较大的变动，比如，人口老龄化、少子化加剧。Modigliani和Brumbeg提出的生命周期假说(LCH)，即从微观方面论证了年龄对消费的影响[1]；Hock和Weil等也从宏观方面肯定了人口年龄结构对居民消费的影响[2]。是否人口年龄结构也会影响居民的文化消费，本文认为值得进一步研究。一般来说，文化消费的主体是受教育阶段的人群，即青少年对文化的消费往往更多。因此，伴随中国少子化的加剧，文化消费会受到一定的抑制；而同时老龄化的加剧对文化消费是否又会进一步抑制？带着这些问题，本文将进行相关的论证。

文化消费属于发展享受型消费，当经济发展程度越高，居民收入越多时，文化消费才会更容易实现。由于城乡之间的差异较大，城镇人均收入远远高于农村，因此，研究城镇人口年龄结构变动对居民文化消费的影响，意义更大。这不仅有利于分析人口因素对文化消费的影响，更有利于促进文化产业的长期发展，并进一步推动经济发展和提升国民素质。

二、文献综述

文化消费近年来成为社会关注的一大热点话题，学界也从多个角度来进行了研究。有学者从文化消费的涵义与内容进行界定，有学者从文化消费的特点、功能和分类进行阐述，有学者从文化消费的现状与问题进行分析，还有学者从文化消费的影响因素进行研究。对于文化消费影响因素的研究，近年来逐渐增多。城乡之间由于收入、环境等多方面的差异，使得文化消费的影响因素也不同。本文研究城镇居民文化消费的影响因素，所以主要回顾了城镇居民文化消费方面的文献。贾传亮研究山东城镇居民的文化消费情况时，发现居民收入对文化消费的影响巨大[3]。茅中飞分析江苏省城镇居民文化消费的影响因素时，发现城镇文化消费支出与居民收入之间呈线性相关关系，文化消费的变动90%以上由其收入决定[4]。孙春花、蔡春霞利用Panel Data模型考察城镇文教消费的影响因素，发现收入、价格和滞后收入变量、各项文教消费滞后变量都是影响文教消费的重要因素，其中收入是最主要的影响因素[5]。刘洁等人运用面板数据和聚类方法分析城市居民文化消费的影响因素，发现文化消费惯性较强，前期文化消费比当期居民可支配收入对城市居民文化消费的正向影响更大[6]。韩海燕从定性角度分析了城镇居民文化消费可能受到宏观经济发展水平、城镇居民收入水平、消费主体特征、文化产品消费环境等因素的影响[7]。刘恩猛对浙江省城镇居民文化消费的实证分析中，发现收入、价格、休闲时间和消费者文化素质都对文化消费有显著影响[8]。戎素云、闫韡通过研究河北省文化消费条件对居民文化消费的影响，发现公共文化设施的种类和数目、基础设施(交通、电力等)、与周围人的收入差距、社会保障水平、信息通讯、金融和信贷环境等因素对居民文化消费的影响程度由强到弱[9]。吕寒、姜照君考察中国城镇居民家庭人均全年分项收入对文化消费的影响，发现工资性收入和财产性收入对文化消费正向显著[10]。徐和清、张桂香也研究了收入结构对城镇居民文化消费的影响，得到的结论却是工资性收入、转移性收入和经营性收入对居民文化消费有影响，财产性收入的影响不显著[11]。鲁虹、李晓庆运用协整理论和误差修正模型研究上海市城镇居民文化消费的影响因素，发现政府投入和文化产品价格对居民文化消费具有显著的正向促进作用[12]。以上文献主要研究了收入、价格、社会环境等因素对城镇居民文化消费的影响，从人口角度来研究城镇居民文化消费影响因素的文献几乎没有，仅零散存在于一些文献中。比如，刘飞燕认为在老龄化加剧的同时，也应该注重老年人的文化消费[13]。孟华、李义敏考察了人口统计的因素对上海城镇居民文化消费的影响，研究发现性别、年龄、教育、职位以及收入等对居民文化消费有影响[14]。国外学者Katz-Gerro的研究中也发现年龄对居民文化消费有影响[15]。由此可见，人口的年龄结构可能确实会对居民的文化消费产生影响。

本文和以往文献有以下不同：重点考察城镇人口年龄结构对居民文化消费的影响，用少儿抚养比和老年抚养比作为人口年龄结构的测度变量；借助中国城镇省级面板数据，运用动态面板广义矩估计(GMM)来估计多种因素对居民文化消费的影响。

三、计量模型及数据来源

(一)计量模型及变量选取

本文虽然重点考察城镇人口年龄结构对居民文化消费的影响，但是影响文化消费的影响较大，这在前面的文献回顾中已经显示。因此，本文将因变量确定为文化消费，即《中国统计年鉴》中的文教娱乐消费，关注变量为人口年龄结构，即将少儿抚养比和老年抚养比作为替代变量，同时引入其他控制变量。基本模型用公式(1)表示：

Cit=α+β1CDRit+β2ODRit+βCVCVit+vi+εi.t

(1)

方程中，i、t分别表示地区和年份，Cit表示t期i地区的城镇人均文化消费支出。CDRit和ODRit分别表示少儿抚养比和老年抚养比，分别用0~14岁少儿人口数、65岁及以上老年人口数与15~64岁劳动力人口数之比进行衡量，即CDR=P0~14/P15~64，ODR=P65+/P15~64，CVit为一系列控制变量。β为对应变量的系数。vi、εi,t分别表示地区效应和残差。

综合以往文献的研究，本文对可能影响城镇居民文化消费的因素进行了筛选，确定了以下控制变量：城镇人均收入，即各省市的城镇人均收入；文化消费的价格指数，即用各省市的娱乐教育、文化用品及服务的价格指数表示；城镇人均受教育年限，按现行学制计算：即大专以上文化程度按16年计算，高中文化程度12年，初中文化程度9年，小学文化程度6年，文盲为0年。参加养老保险比重，用参加城镇职工基本养老保险人数占城镇总人数的比重代替。各变量的描述性统计如表1所示。

(二)数据来源

根据数据收集的实际情况，本文选用城镇2001—2012年的省级面板数据，主要来自历年《中国统计年鉴》和历年《中国人口和就业统计年鉴》。考虑到文化消费、人均收入两个变量与居民消费价格指数CPI密切相关，因此，本文以2000年作为基期，将以上两个变量的相关数据做了平减处理。同时，为了减少模型拟合的异方差性，对文化消费、人均收入这两个变量分别取自然对数，其对数的差分可以表示发展速度，模型中的对数系数也是弹性系数，更好地反映了收入对消费的影响。

为了更直观反映居民文化消费与人口年龄结构的关系，从图1、图2可以看到文化消费的对数与人口年龄结构的散点关系图。从二维散点图以及回归的拟合趋势线中本文不难发现居民文化消费与少儿抚养比呈现负向关系，与老年抚养比呈现正向关系，与理论分析中的假设不一致。但是，二维散点图只是代表两两之间的关系，没有考虑其他因素的影响。因此，人口年龄结构对居民文化消费的影响到底何如，还有待下文进一步验证检验。

表1　各变量的统计描述(2001—2012年)

图1　文化消费的对数与少儿抚养比的关系图

图2　文化消费的对数与老年抚养比的关系图

四、实证结果

本文分别使用动态面板差分GMM和系统GMM的一步估计和两步估计方法对居民文化消费的影响因素进行估计，估计结果见表2。从Sargan 检验、AR检验以及模型的显著性和系数对应的标准差等统计量值可知，系统GMM估计优于差分GMM估计，无论是差分GMM 和系统GMM，都是两步估计优于一步估计。因此，本文以系统GMM的两步估计为例分析人口年龄结构对居民文化消费的影响研究。从回归结果来看，少儿抚养比对居民文化消费有正向的显著影响，少儿抚养比每上升1个百分点，文化消费将上升1.26%；而老年抚养比对文化消费有负向的显著影响，老年抚养比每上升1个百分点，文化消费将下降0.92%。2001—2012年，中国城镇的少儿比重和少儿抚养比逐渐下降，少儿抚养比从25.08%下降到18.54%，下降了6.54个百分点。因此，过去11年，少儿抚养比的下降在一定程度上抑制了居民文化消费，使得文化消费少增长8.24%。过去11年，城镇的老年人口比重和老年抚养比相对稳定，老年抚养比保持在11%左右，城镇老龄化相对农村较轻，主要由于这期间农村青壮年流动到城镇进一步增加，使得农村老龄化加剧，而城镇相对稳定。但是，伴随农村往城镇流动人口数量的减缓，城镇的老龄化也将逐渐加重。考虑到生育政策调整的影响，比如“单独二孩”政策、“全面二孩”政策等，未来的少子化会有所减缓，甚至可能略微反弹，但总体较为稳定；而老龄化加剧的背景下，劳动力的数量和比重将下降，所以未来城镇的人口年龄结构趋势将是少儿抚养比可能略有上升，老年抚养比大幅上升。因此，预计未来仅考虑在人口年龄结构的影响下，居民文化消费会呈现总体负向的趋势。但是仅考虑人口年龄结构对居民文化消费的影响是不充分的。因此，下面进一步分析其他控制变量的影响。

城镇居民的人均收入对文化消费有较强的正向影响，人均收入每上升1个百分点，文化消费会上升0.25%。过去11年，城镇居民的人均收入上升了258%，居民文化消费受此影响上升了64.5%，而实际上期间文化消费上升了194.7%。可见，居民文化消费上升的三分之一都是由收入增长带动。文化消费品和服务的价格指数对居民文化消费有负向的显著影响，价格指数每上升1个百分点，文化消费会下降0.27%，即价格上升，需求量下降，且幅度更大。城镇人均受教育年限对居民文化消费有促进作用，人均受教育年限每延长1年，文化消费将增加6.57%。可见，居民的教育水平提高，将更加注重文化的消费。城镇居民参加城镇社会养老保险的比重对居民文化消费有正向的影响，即社会养老保险覆盖比重每上升一个百分点，文化消费将上升0.22%。可见，养老保障的健全和完善也促进了居民的文化消费。

表2　农村居民医疗保健消费的动态面板的广义矩估计结果

注：***、**、*分别表示在 1%、5%、10%的置信水平下显著，括号内为标准差。

五、结论及对策建议

本文借助中国城镇2001—2012年的省级面板数据，考察了城镇人口年龄结构变动对居民文化消费的影响。研究结果显示：城镇少儿抚养比对文化消费有正向的显著影响；老年抚养比对文化消费有负向的显著影响。因此，伴随老龄化的加剧，人口年龄结构的变动对文化消费有抑制作用。此外，本文还发现城镇人均收入对文化消费有较强的正向推动作用；文化消费的价格指数对文化消费有负向的显著影响；城镇人均受教育年限对文化消费有正向的显著影响；城镇居民参加养老保险的比重对文化消费也有正向的显著影响。根据以上实证分析，为促进文化产业的发展和国民素质的提升，本文提出以下政策建议。

1.进一步完善城镇社会保障制度体系。研究表明健全的社会保障制度有利于促进大众消费。社会保障制度发挥着安全网的功能，使得人民大众无后顾之忧，能够真正放心大胆地去消费。健全的社会保障制度体系有利于“释放”大众的文化消费意愿。

2.进一步大力发展经济，加强初次分配和再分配制度改革，切实提高城镇居民的收入水平。收入是影响文化消费的最重要的因素。发展经济和分配改革是塑造城镇居民文化消费能力的重要举措。

3.政府和媒体积极打造健康、积极的文化消费理念，引导大众追求真善美，追求精神层面的满足和心灵层面的愉悦，逐渐扭转大众只追求物质享受轻视精神追求的思想，为促进文化消费，推进文化产业发展培育消费观念。

4.进一步提升教育水平，特别是继续推进高等教育的发展，这是决定民众消费能力和制约民众文化消费意愿的关键因素。教育有利于大众形成良好的、积极的文化消费观念，有利于引导大众追求精神和心灵层面的内容。

5.政府必须制定和完善文化产业发展的有关法律和政策。目前中国的文化产业、文化市场均处于发育初期，文化产业面临着改革体制、扩大规模、增加品种、提高质量和效益的问题，文化市场需要进一步规范和完善相应的法律法规及政策，并建立起专门有效的管理监督机构。

6.政府必须加大文化产业市场建设的力度，应当加大文化产业建设的资金投入，积极加强基础设施建设，完善相关配套服务。

7.政府积极引导文化产业市场的建设，促进良好的文化产业市场的形成和发展。只有形成了良好的文化产业市场，才能使得文化消费遵循价值规律，才能引导健康而又适度的文化消费价格。这有利于形成不同层次的文化消费，使得文化消费全面繁荣。市场机制的建设和完善是扩大民众消费机会的重要手段。

8.引导文化产业针对特定目标人群进行品种设计，进行精细生产。市场决定产品，目前中国文化产业建设非常滞后，跟不上时代和市场的要求。中国已经进入了老龄化社会，老年人的文化消费将成为中国消费的重要领域。虽然老年人相对于年轻人而言，消费欲望较弱。但是大多数规律告诉我们，中国存在着广阔的老年文化消费市场。现实情况表明，许多老人的文化消费意愿并不低，而是因为中国目前市场上文化产品不符合他们的意愿，针对老年人的文化品种非常少，规模有限，质量有待提高。文化消费市场迫切需要针对老年人消费意愿进行研发。

参考文献

[1]MODIGLIANI F， BRUMBEG R.Utility analysis and the consumption function: an interpretation of cross-section data[C].New Brunswick, N.J.: Rutgers University Press.1954:388-4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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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茅中飞.江苏省城镇居民文化消费的实证研究[J].江苏商论, 2009(11): 141-1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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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TALLY KATZ-GERRO.Cultural consumption and social stratification: leisure activities,musical tastes, and social location[J].Sociological Perspectives, 1999, 42(4): 627-646.

(责任编辑：王晓红)

The Impacts of Population Age Structure o Household Cultural Consumption in Chinese Urban Area

ZHANGChong1,ZHANGDan2,ZHUPeng2

(1.School of Politics,Xihua University,Chengdu 610039， China;2.Center of Chinese Western Economics Study,Northwest University of Finance and Economics,Chengdu 611130,China)

Abstract:This paper uses the method of GMM to analyse the impacts of population age structure on household cultural consumption with the urban panel data from Chinese provinces during the period 2001-2012.The result suggests that the youth dependency ratio has a positive impact on household cultural consumption, while the old dependency ratio has a negative impact on the household cultural consumption.In addition, this article also finds that per capita income, average education attainment and the coverage rate of old age insurance have positive impact on household cultural consumption, while the consumer price index of cultural has a negative impact on the household cultural consumption.To promote the development of cultural industry and the promotion of the national quality, the state and society need to complete the policies of eight directions.

Keywords:urban residents; population age structure; household cultural consumption

中图分类号：F126.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2817(2016)02-0086-05

作者简介：张冲(1985-)，男，四川仁寿人，西华大学政治学院讲师，博士，四川大学理论经济学在站博士后，研究方向为人口经济学；张丹(1988-)，女，四川德阳人，西南财经大学中国西部经济研究中心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消费经济学；朱鹏(1980-)，男，湖北恩施人，西南财经大学中国西部经济研究中心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消费经济学。

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12BRK020)；西华大学重点科研基金项目(ZW1424333)

收稿日期：2015-02-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