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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美学,崛起的美学新学派

2016-04-12

四川文理学院学报 2016年1期

范 藻

(四川文理学院学报编辑部,四川达州635000)



生命美学,崛起的美学新学派

范藻

(四川文理学院学报编辑部,四川达州635000)

摘要:20世纪90年代以来,以潘知常等为代表的生命美学,迅速崛起于中国当代美学领域,迄今为止,共出版主题专著24部,发表研究论文600余篇,遂成为继李泽厚实践派美学之后的又一重要美学学派,其成长和成熟的标志是:具有着原创的学术思想;追问生命的意义,广泛的学人团队;形成强大的阵容,大量的学界评论;产生广泛的影响。

关键词:潘知常;生命美学;美学学派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浪漫春天里,随着思想解放的春潮涌动,曾经在五十年代逆风飞扬的美学,终于迎来了新时期的顺风起航,以朱光潜为代表的古典主义美学历久弥新,以宗白华为代表东方主义美学老树新花,以蔡仪为代表的唯物主义美学发扬光大,以高尔泰为代表的自由主义美学风行一时,更有五十年代就崭露头角的李泽厚,继承融合而创立的马克思主义实践论美学如日中天,俨然成了这一时期中国当代美学的主流学派。就在这美学园苑百花盛开、姹紫嫣红的时节,生命美学,这颗弱小而充满希望的美学种子正破土而出,这个坚韧而富有原创的美学思想已悄然登场。

它肇始于郑州大学中文系任教的潘知常发表在1985年第1期《美与当代人》(即后来的《美与时代》)上的《美学何处去》的美学札记,作者剀切地呼唤道:“真正的美学一定是光明正大的人的美学,生命的美学。美学应该爆发一场真正的‘哥白尼式的革命’,应该进行一场彻底的‘人本学还原’,应该向人的生命活动还原,向感性还原,从而赋予美学以人类学的意义。”1991年河南人民出版社隆重推出了他的《生命美学》,至此,生命美学——一个凝聚着生命之思和生命之情,一个开启着人生之途和人生之门的学问呱呱坠地。从此生命美学研究方兴未艾,中国知网期刊数据库的生命美学主题论文共计776篇,著作近40本。据贵州大学的林早副教授统计,截止2014年6月8日,收录于中国知网期刊数据库的生命美学主题论文共计600篇,而中国国家图书馆近年来已收录了潘知常、封孝伦、黎启全、杨蔼琪、姚全兴、雷体沛、范 藻、周殿富等教授撰写的生命美学主题专著也已经有24本,[1]以及很多硕士、博士将生命美学的研究作为学位论文的撰写选题,因此,生命美学已经成为国内继实践派美学之后又一重要的美学流派。和中外生命美学相比较,中国当代生命美学的研究,已经脱离哲学学科和艺术领域而自立门户了,初步具有了思想的原创性、理论的深刻性、逻辑的严密性和构架的系统性。

进入20世纪90年代以后,如果说,实践派美学关注的是美学的学问价值,而随着中国社会市场经济的全面推行,发展经济显然比研究学问更为迫切,因而实践派美学不幸在五彩缤纷的生活面前黯然失色,在众声喧哗的时代舞台上面哑然失语。那么,生命美学关注的却是美学的人本意义,而随着中国社会日新月异的变化,生灵安放必然需要生命意义的阐释和终极关怀的拯救;于是,文化精华的艺术何是?历史积淀的审美何为?生命追寻的价值何在?人类崇尚的信仰何是?不断地拷问着负重前行的国人,顺应“天时地利人和”,在历史与现实的结合上、学问与生活的契合上,生命美学及生命美学学派必将在中国当代美学的大陆架上实现新的崛起,完成一次伟大的造山运动。作为一个以某一学术问题为共同研究对象、拥有近似的学术观点和秉持相同的学术兴趣的学术流派或派别,必须具有独特而富有创新的学术思想、稳固而志趣相同的学科团队和得到广泛认可的学术影响。由是观之,生命美学学派显然已经成为九十年代,特别是新世纪中国美学的主流学派。

何以见得?

标志之一:原创的学术思想:追问生命的意义

毫无疑问,“生命”应该也必须并已经成为了生命美学最重要而核心的关键词,尽管对“生命”的解说众说纷纭,仁智相见,但我们必须对此从哲学的高度和美学的维度进行必要的学理深究。《易传》谓“天地之大德曰生”,二十世纪著名生命哲学家方东美说:“生命苞容一切万类,并与大道交感相通,生命透过变通化裁而得完成,若‘原其始’,即知其根植于无穷的动能源头,进而发为无穷的创造历程,若‘要其终’,则知在止于至善。从‘体’来看,生命是一个普遍流行的大化本体,弥满于空间,其创造力刚劲无比,足以突破任何空间限制;若从‘用’来看,则其大用在时间之流中,更是驰骤拓展,运转无穷”。[2]由此可见,生命具有包容万类的博爱精神、融合天地的自然本性、与时俱进的创造力量。从自然科学、社会科学和人文科学的综合看,生命的这三个表现特征,应该是生命美学得以成立的本质规定和学理要义。

生命美学正是紧紧扣住生命的本质要义,在生命所能经历的历史时空、现实时空和思维时空里,发起了对人类或个体生命意义如何由有限到无限的诗化式追问、从限制到自由的感性式回归、经异化到解放的审美式体验,充分体现了生命的美学超越和美学的生命还原。该学派并不是孤立地阐释什么是生命美学,而是先为审美活动定性,再为美学定位,最后为生命美学定义。潘知常教授是这样论述的:审美活动绝不是一种对美的把握方式,而是一种充分自由的生命活动,一种人类最高的生命存在的方法。它根源于对于生命自身的自我审判,以超越生命为旨归,屹立在未来的地平线上,从终极关怀的角度推进着人类自身价值的生成。[3]美学又是什么呢?“美学是生命的最高阐释,即关于人类生命的存在及其超越如何可能的冥思。……它不追问美和美感如何可能,不要追问审美主体和审美客体如何可能,也不追问审美关系和艺术如何可能,而去追问作为人类最高生命存在方式的审美活动如何可能。”[4]38因此,“生命美学要追问的是审美活动与人类存在方式的关系,即生命的存在与超越如何可能这一根本问题。换言之,所谓‘生命美学’意味着一种以探索生命的存在与超越为旨归的美学”。[4]40这些论述思维缜密,见解深刻,力透纸背,振聋发聩,酣畅淋漓,令人耳目一新!

封孝伦教授1999年在《人类生命系统中的美学》著作里提出了著名的生物、精神、社会的“三重生命说”他说:“人的生命是一个由三重生命构成的系统,审美对象也是一个系统,审美活动产生的审美快感便常常是一个系统值。如果这个系统各子系统的审美质互相协调,其产生的审美值可以大于三者相加之和。”[5]范藻教授2002年在《叩问意义之门:生命美学论纲》一书里,从困惑生命的“悲本体”入手,论证了生命美学的核心问题和基本要素是“生命美”,逐次阐述了生命美的要素、价值、内涵、特征、表现、环境、养成,最后揭示了生命美化的意义,那就是带着希望前行,从而建构起了“过程论”生命美学。著名出版社人、美学家周殿富在2004年有人民文学出版社推出的《生命美的诉说》里,用诗意一般的语言阐述了生命的壮丽美,正如有读者评说道:“作者在书中不遗余力地张扬着‘生命太美丽、生活太美好’的旗帜,但绝不为人生、为社会披一袭玫瑰色的华美外袍,或为读者架一副玫瑰色的眼镜,去眩人以伪美,而是从人的‘生存前竞争’开始,一直谈到死亡的种种苦难,但绝不拉你下地狱,而是用千百万年来人类思想智慧的光焰照你走向光明。也绝不陪你在苦难的渊薮中沉沦,而是用思辨与经验的太阳舟载你向另一种境界航升”。[6]著名学者陈伯海教授在2012年出版的《生命体验与审美超越》里说道:“审美活动植根于人的整个生命活动,其具体进程则萌发于人的现实生命体验,形成于意象化关照中的自我超越,而完成于‘天人合一’境界下的生命感发。”[7]在这一系列的生命美学“是什么”和生命之美“如何是”,潘知常秉承他一贯坚持的“生命之爱”的理念,他在《为信仰而绝望,为爱而痛苦:美学新千年的追问》中热切地陈述道:

引入信仰之维、爱之维,为信仰而绝望,为爱而痛苦,就是最后的希望。‘信仰’与‘爱’,就是我们真正值得为之生、为之死、为之受难的所在,生命之树因此而生根、发芽、开花、结果。‘我们怎样比王国维、鲁迅走得更远?’在新千年的美学追问中,新世纪的美学也因此而终于有了自己的答案。[8]

潘知常在生命美学的探索中,紧紧围绕一个中心“审美活动”和两个基本点“个体的觉醒”和“信仰的觉醒”,相比较于“自由的象征”、“人的本质力量的对象化”、“人化的自然说”、“积淀说”等美学见解,生命美学确实鞭辟入里地抓住了缠绕在美与生命关系上的“阿里阿德涅的彩线”,引领我们起步于“生命悲剧”的困顿,立足于“生命自由”的本性,漫游于“生命之爱”的王国,借助于“生命信仰”的召唤,一路披荆斩棘,最后登堂入室于“生命理想”的永恒追寻。这里生命美学为美学所贡献的“感性”与“过程”、“理想”与“信仰”、“自由”与“超越”、“人性”与“神性”、“悲悯”与“救赎”、“诗意”与“诗性”——更有“美”与“爱”,已经成为了崛起的新大陆上之上的一座座金碧辉煌的“地标建筑”!

标志之二:广泛的学人团队:形成强大的阵容

孔子曾说“道不同不相为谋”,可见志同道合对于包括学术团体在内的任何集体的重要性都是毋庸置疑的。他们是由相同或相近的学术见解、研究目标而形成相应的学术团体。就美学领域而言, 或因为地域而形成学派,如17世纪盛行于法国的思想,以笛卡尔、布瓦洛为代表的“大陆理性派”美学思潮;或因问题而形成的学派,如中国近代以梁启超、王国维等为代表的“维新派”美学思想;或因为师承而形成的学派,西方有古希腊的柏拉图“学园派”美学,中国有当代的蔡仪“客观派”美学。由此可见,是否形成了在研究人员的数量、内容指向的广泛、学科成效的显著、学术影响的大小等一定规模的学术团队和学术梯队,是判别一个学术流派是否成熟的重要标志之一。仅就年龄看,有30后”的陈伯海、“40后”的姚全兴、“60后”的刘士林,当然主流和中坚是“50后”的如潘知常、周殿富、封孝伦、范藻等。这些生命美学学派的同仁们,集结在生命美学的旗帜下,或主攻基础理论以提出崭新的学术观点,或总结发展历史以借鉴当下的研究内容,或从事应用研究以指导现实的审美实践。

众所周知,中国当代逐渐成长壮大的生命美学学派在潘知常教授的倡导和率领、鼓励和指导下,更有他身体力行的研究并践行生命美学。他分别在上述的基本原理、历史总结和审美实践三个方面,为生命美学学派的成立奠定了扎实而宽厚的基础。生命美学原理的研究方面,他先后推出了200多万字的著述,仅著作就有河南人民出版社1991年的《生命美学》,上海三联书店1997年的《诗与思的对话》,郑州大学出版社2002年的《生命美学论稿:在阐释中理解当代生命美学》,江西人民出版社2009年的《我爱故我在——生命美学的视界》,人民出版社2012年的《没有美万万不能——美学导论》五部著作。在美学的历史总结方面,他共出版了:学林出版社1989的《美的冲突》,黄河文艺出版社1989年的《众妙之门——中国美感心态的深层结构》,杭州大学出版社1993年的《生命的诗境——禅宗美学的现代诠释》,江苏人民出版社1993年的《中国美学精神》,百花洲文艺出版社2000年的《中西比较美学论稿》,文津出版社2005年的《王国维:独上高楼》等六部160万字。在审美实践方面,他直接用生命美学理论指导、评判和解读现实审美的著作有:学林出版社1995年的《反美学——在阐释中理解当代审美文化》,上海人民出版社1998年的《美学的边缘:在阐释中理解当代审美观念》,学林出版社2007年的《谁劫持了我们的美感:潘知常揭秘四大奇书》;他间接的还有像新华出版社出版的《传媒批判理论》、学林出版社出版的《〈红楼梦〉为什么这样红:潘知常导读《〈红楼梦〉》等现代传媒策划和古典名著导读的共14部。

在潘知常教授的领军和启发下,来自不同的地方、不同的院校、不同的职业和不同的学术背景、研究兴趣的学人纷纷聚集在“生命美学”的大旗下,就上述生命美学的三个方向开展了广泛的研究。一是,在基本原理的研究方面,有这些学者出版了生命美学主题的学术专著:贵州大学封孝伦1999年安徽教育出版社出版的《人类生命系统中的美学》和2014年商务印书馆出版的《生命之思》,该校的黎启全1999年重庆出版社出版的《美是自由生命的表现》,北京服装学院杨蔼琪2000年知识出版社出版的《美是生命力》,浙江工商大学雷体沛2001年广东人民出版社出版的《存在与超越——生命美学导论》,四川文理学院范藻2002年四川文艺出版社出版的《叩问意义之门——生命美学论纲》,吉林出版集团周殿富2004年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的《生命美学的诉说》、上海市社科院陈伯海2012年三联书店的《生命体验与审美超越》,以及大量的对以上著作评论的文章。这里不得不提到文百川(笔名)2008年选编由安徽大学出版社出版的《美学、人学研究与探索》,共收录了19篇有关生命美学的论文,其中著名美学家王世德教授以《美学研究的新进展》为题,高度评价了的范藻《叩问意义之门——生命美学论纲》。二是,在生命美学历史研究方面,他们是:朱良志1995年安徽教育出版社出版的《中国艺术的生命精神》、陈德礼1998年长春出版社出版的《人生境界与生命美学:中国古代审美心理论纲》,王晓华2004年黑龙江人民出版社出版的《西方生命美学的局限研究》,王庆杰2011年光明日报出版社《宿孽总因情 :红楼梦生命美学引论》,刘伟2013年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出版的《生命美学视域下的唐代文学精神》,王凯2013年人民出版社出版的《道与道术:庄子的生命美学》。三是,在生命美学的应用研究方面,他们是:姚全兴2001年上海教育出版社出版的《生命美育》,杨建葆2001年南方日报出版社出版的《阅读生命》,萧湛2006年上海三联书店的《生命·心灵·艺境:宗白华生命美学之体系》,文洁华2006年北京大学出版社出版的《美学与性别冲突》,叶澜2007年西师范大学出版社出版的《生活美学:生命·实践教育学审美之维》,蒋继华2009年学林出版社出版的《媚,感性生命的欲望表达》,封孝伦、袁鼎生2013年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出版的《生命美学与生态美学的对话》,熊芳芳2013年教育科学出版社出版的《语文:生命的 文学的 美学的》等。

以上仅就出版专著而形成的学术群落,还未包括分布在全国各地撰写文章的学者、开设课程的教师、举办讲座的专家以及无以计数的从学士论文到博士论文的学生,和中国20世纪以来的任何一个美学学派相比,这个学派具有以下三个独特性:一是,研究内容的完整性,它涉及到一个成型和成熟学派所必须的“三要素”,即基本原理研究、实践运用研究、历史阐释研究,生命美学学派显然已近具备了。二是,参与学者的广泛性,从大学教授到中小学老师、从专门学者到在校学生、从理论专家到艺术行家,大家在没有学会一类组织机构的统领下,齐聚在生命美学殿堂,可见生命美学有着十分旺盛的生命活力。三是,针对国情的现实性,生命美学紧紧扣住了中国改革开放的进程,它滥觞于八十年代的进行时,兴盛于世纪前后的深化时,围绕社会变革的阵痛和文化转型的冲突而产生的生命困惑,及时地予以理论的干预、学术的启发和思想的引导。这三点是当代中国任何一个美学学派所不具备的。

标志之三:大量的学界评论:产生广泛的影响

一个观点的提出,一种学说的倡导,一次学术的传播,一篇论文的发表,一本著作的出版,其结果或应者如云,一石激起千层浪,或门可罗雀,泥牛入海无消息。能否产生传播的效应,并具有可持续发展的后劲是衡量一个学派是否成立并逐渐成熟的重要标志。当代中国美学上个世纪五十年代大讨论中产生的四大派别,尽管争鸣阵仗很大,而参与人数有限,要说形成完整意义上的学派,有点勉为其难,最多是思潮而已,惟有以李泽厚为代表的实践派应者众多,而今辉煌难再,影响逐渐式微。然而,生命美学一经登场,先后有国内一流的美学家,如闫国忠、周来祥、劳承万,以及一大批中青年美学家,如朱立元、封孝伦、姚文放、杨春时或等在中国美学历史总结的专著里,或在美学最新发展动态的文章中,从现代美学一百年历史的角度,与实践派美学的比较中,充分肯定了生命美学及其学派的地位和意义。

当潘知常1991年5月推出他个人生命美学研究的成名作,亦是生命美学学派的奠基作《生命美学》后,立即引起学界的反应,吴风最先在1991年第2期《南京社会科学》上发表了《生存与审美的合一——潘知常〈生命美学〉述评》(该文又被人大复印资料《美学》1992年第5期全文转载),张节末在1992年第5期《学术月刊》上发表了《体系与无体系之辩——读潘知常近著〈生命美学〉》,罗瑞宁在1995年第2 期《南宁师专学报》上发表了《根的寻求——评潘知常〈生命美学〉的现代视界》,尤其是著名美学家劳承万在1994年第5期《社会科学家》上发表了《中国当代美学启航的讯号——潘知常教授〈生命美学〉述评》,热情洋溢地肯定着:

作者把“物”的美学彻底地还原为“人”的美学、生命的美学、超越的美学。正是在这个意义上,笔者才认定《生命美学》 是中国当代美学启航的信号。换一个说法,中国当代美学,不应该再在“物”的美学旧途中徜徉,而应在“人”的美学大河中破浪前进。

对此,罗苏溟敏锐地发现了”生命美学“这一提法所产生的学术意义,直言陈述:“生命学派”是我国美学界新掘起的学派,是真正的“第五派”。这是他早在1991年第4期的《上海师范大学学报》上发表《生存意识与美的本质》中陈述到的,亦可将此视为生命美学作为一个美学流派来指称并传播的最早说法。随着这方面专著和论文的不断涌现,生命美学与实践美学争鸣迭起。北京大学阎国忠教授先后在在1994年第1 期和1997年第1期的《文艺研究》和《走出古典:中国当代美学论争述评》里高度肯定了生命美学,如在1997年第1期《文艺研究》上评说生命美学“虽然也涉及哲学基础方面问题,但主要是围绕美学自身问题展开的,是真正的美学论争,因此,这场论争同时将标志着中国(现代)美学学科的完全确立”。[9]为此,《光明日报》在1998与2000年两次刊发生命美学的研究专栏,如2000年6月13日《光明日报》的“编者按”还直接引述了闫国忠教授在《文艺研究》上的观点,该报还一并发表了潘知常和另外一人的争鸣文章,这一年的9月5日《光明日报》又刊发了刘士林教授的《生命美学:世纪之交的美学新收获》。进入新世纪以来,先后有五篇关于生命美学与实践美学的争鸣文章刊发在《学术月刊》《思想战线》《河南社会科学》《学海》《河北技术师范学院学报》上。同时,《学术月刊》也曾经在2002和2004年两次集中发表过两组关于生命美学的文章,从一流大师刘再复、阎国忠到学界精英杨春时、张弘、林岗、封孝伦、刘成纪,再到学术中坚阎翔林、刘强等教授均纷纷撰文参与。刘再复、林岗教授指出:潘知常“从美学领域提出应该接续上世纪初由王国维、鲁迅开创的生命美学的‘一线血脉’,并且反思这‘一线血脉’被中断之后给美学进一步发展造成的困境;为开解这个困境,只有引入西方信仰之维、爱之维,才能完成美学新的‘凤凰涅磐’。他的看法非常有见地,切中问题的要害。他的论文,与笔者多年的看法,不谋而合;从不同的问题出发,竟然得到相近的结论。笔者极其希望这种有益的学术探讨带来更大的收获”。[10]“和谐说”首倡者周来祥教授在《新中国美学50年》一文中指出:“随着朱光潜、蔡仪、吕荧等老一辈的相继去世,随着美学探讨的发展,美坛上也由老四派发展为自由说、和谐说生命美学说等新三派。”[11]王建疆刊发于《甘肃高师学报》2001年第1期的《超越生命美学和生命美学史》里说到:“‘生命美学’正在成为世纪之交中国美学的热点。随着‘生命美学’是中国当代美学中‘崛起的第五派’的呼声不仅生命美学成了出现频率最高、最光彩耀人的术语,而且随着国学的再度兴起,这一术语大有与西方生命美学和生命哲学争夺专利的势头。”此文又被《人大复印资料·美学》2001年第7期全文转载,还为《中国美学年鉴》2002年、《学术月刊》2002年重点介绍文章。2015年还有《贵州大学学报》和《四川文理学院学报》已经分别开设专栏刊发生命美学研究的最新成果。

对此,国内美学界予以了及时的关注和重视,学者们出版和撰写的关于二十世纪美学史的研究方面的著作与论文,从上个世纪90年代开始,就把对于生命美学的研究列入其中,进行了专章、专节与专门的介绍、评价,例如,阎国忠1996年安徽教育出版社出版的《走出古典:中国当代美学论争述评》,他认为:

潘知常的生命美学坚实地奠定在生命本体论的基础上,全部立论都是围绕审美是一种最高的生命活动这一命题展开的,因此保持理论自身的一贯性与严整性。比较实践美学,它更有资格被称之为一个逻辑体系。[12]

阎国忠2001年安徽教育出版社出版的《美学建构中的尝试与问题》、陈望衡2001年湖南教育出版社出版的《20世纪中国美学本体论问题》、戴阿宝等2006年首都师范大学出版社出版的《问题与立场——20世纪中国美学论争辩》、薛富兴2006年首都师范出版社出版的《分化与突围——中国美学1949-2000》、章辉2006年北京大学出版社出版的《实践美学——历史谱系与理论终结》、刘三平2007年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出版的《美学惆怅——中国美学原理的回顾与展望》,等等。2014年郭永健在清华大学出版推出了《当代中国美学论衡》,其中有一章是对于潘知常生命美学的研究。近十余年来还有王丽、肖光琴、罗慧林等发表文章批评或商榷对生命美学的不同理解,也许还包括网络上曾经沸沸扬扬的所谓“潘知常风波”。它们一定意义上都起到了传播生命美学的作用。

生命美学的理论还在台湾和港澳地区得到了认同和传播,在2014年3月23日在广东暨南大学召开的第二届两岸三地“中国美学学术研讨会”上,来自台湾辅仁大学的傅玲玲阐发了《中国哲学中“鸢飞鱼跃”的生命美学》的见解。潘知常教授在澳门科技大学任教期间,在校内外广泛宣讲了他的生命美学观。

和实践派美学相比,尽管生命美学学术影响不断提升,但在学术传播的手段和方式上,还显得比较单一,仅有传统的论文刊发和部分美学学术历史概述的著作里涉及到了。要把生命美学及其学派做大做强,除了学问本身的不断积累和日益精进外,还需要涌现出更多的像潘知常教授一类颇有影响的中青年学者,推出系列的学术丛书和出版生命美学学派研究的专著,申报高级别的课题和获得高规格的各类奖项,召开专题的研讨会和新闻发布会,成立专门的学术机构和组建专业的研究团队,建立专门的门户网站和打造新媒体的客户终端,梳理中外研究的历史和发掘民族民间的鲜活资料,畅通国际学术交流渠道,等等。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回望二十世纪以来的中国美学,生命美学犹如这个民族的生命一样,历经坎坷而奋进不已,它们凝聚成了王国维的“生命意志”、鲁迅的“生命进化”、张竞生的“生命扩张”、宗白华的“生命形式",还有吕澂、范寿康、朱光潜、方东美等人对于生命美学的提倡,一直到八十年代潘知常的倡导,毫无疑问,这构成了二十世纪中国美学的主流,进入新世纪后生命美学更是蔚为大观。从国内美学界的情况来看,曾经应者如云的实践美学已经完成了自己的历史使命,本身也已成为历史。何况,连李泽厚本人也开始了“生命”的转向,2005年他在《实用理性与乐感文化》书中创立了超越历史“积淀说”的生命“情本体”。他说:“美学作为‘度’的自由运用,又作为情本体的探究,它是起点,也是终点,是开发自己的智慧、能力、认知的起点,也是寄托自己的情感、信仰、心绪的终点。”[13]2011年上海译文出版社推出了他的《该中国哲学登场了》,他继续强调“回归到我认为比语言更根本的‘生’——生命、生活、生存了。中国传统自上古始,强调的便是‘天地之大德曰生’,‘生生之谓易’。这个‘生’或‘生生’究竟是什么呢?这个‘生’,首先不是现代新儒家如牟宗三等人讲的‘道德自觉’、‘精神生命’,不是精神、灵魂、思想、意识和语言,而是实实在在的人的动物性的生理肉体和自然界的各种生命”(一部中国美学史一定意义上就是生命美学建构的历史)。[14]实践派美学大师和精神领袖李泽厚从“实践本体”退到“情感本体”再退到(应该是回归)“生命本体”,这其实已经清楚表明,李泽厚事实上已经成为生命美学的同路人了。

在当代中国美学的百花园地里,生命美学学问绽放的这簇娇艳花朵正姹紫嫣红;在当代中国美学的百家讲坛上,生命美学学人发出的这个浑厚嗓音已如雷贯耳;在当代中国美学的历史长河里,生命美学学派升起的这面巨大风帆在破浪前行!

是的,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

参考文献:

[1] 林早.20世纪80年代以来的生命美学研究[J].学术月刊,2014(9):13.

[2] 方东美.中国人的人生观[M].台北:台湾幼师文化事业公司,1984:45.

[3] 潘知常.生命美学[M].郑州:河南人民出版社,1991:10.

[4] 潘知常.生命美学论稿[M].郑州:郑州大学出版社,2002.

[5] 封孝伦.人类生命系统中的美学[M].合肥:安徽教育出版社,1999:359.

[6] 包兰英·开掘生命的美丽——读《生命美的诉说》[N].学习时报,2014-03-25(06).

[7] 陈伯海.生命体验与审美超越[M].北京:三联书店,2012:54.

[8] 潘知常.我爱故我在:生命美学的视界[M].南昌:江西人民出版社,2009:116.

[9] 于闫国忠.关于审美活动——评实践美学与生命美学的论争[J].文艺研究,1997(1):18.

[10]周来祥.新中国美学50年[J].文史哲,2004(4):8.

[11]刘再复,林岗.中国文学的根本性缺陷与文学的灵魂维度[J].学术月刊,2004(8):16.

[12]闫国忠.走出古典:中国当代美学论争述评[M].合肥:安徽教育出版社,1996:498.

[13]李泽厚.实用理性与乐感文化[M].北京:三联书店,2005:115.

[14]李泽厚.该中国哲学登场了[M].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11:4.

[责任编辑范藻]

Life Aesthetics: A New School of Arising Aesthetics

FAN Zao

(Journal Edition Department of Sichuan University of Arts and Sciences, Dazhou Sichuan 635000, China)

Abstract:The Life Aesthetics, represented by scholars like Pan Zhichang, has quickly arisen in the field of Chinese modern aesthetics since 1990s. Till now, the school has published 24 monographs and over 600 papers and developed into another important aesthetic school after the practical aesthetics represented by scholars like Li Zehou. The marks of its maturity include its original academic thought, the sake for the meaning of life, widely-scattered scholars team, numerous comments and wide influences.

Key words:Pan Zhichang; life aesthetics; aesthetic school

收稿日期:2015-08-08

作者简介:范藻(1958—),男,四川成都人。教授,硕士生导师,主要从事美学理论与文艺评论研究。

中图分类号:I01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4-5248(2016)01-0032-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