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典著作生命力的延伸与扩展
——以20世纪以来《史记》研究为例
2016-04-11张新科
张新科,靳 希
经典著作生命力的延伸与扩展
——以20世纪以来《史记》研究为例
张新科,靳希①
摘要:经典著作的生命力来自于它本身所具有的不朽价值,同时也来自于历代读者的阅读与消费、传播与研究。“史记学”的形成过程,就是《史记》生命力延伸与扩展的过程。20世纪以来,国内的《史记》研究,由“史料学”向“史记学”发展,研究领域、研究方法、研究成果等向多样化发展。而且随着时代的变化,《史记》研究也向集体协作发展,并与现实结合,逐步走向世界。这些新成就的不断出现,正是《史记》经典著作生命力延伸与扩展的重要体现。
关键词:《史记》研究;历程; 生命力; 延伸与扩展
一部经典著作因其内在价值而具有永恒的魅力和生命力,而历代读者对经典的阅读与消费、传播与研究,使其生命力得到进一步延伸和扩展。司马迁的《史记》就是这样的典范。
《史记》是中国文化史上的丰碑,也是世界文化宝库中一颗璀灿的明珠。清人李景星认为:
由《史记》以上,为经为传,诸子百家,流传虽多,要皆于《史记》括之;由《史记》以下,无论官私记载,其体例之常变,文法之正奇,千变万化,难以悉述,要皆于《史记》启之。*李景星:《史记评议·自序》,《四史评议》,长沙:岳麓书社,1986年,第1页。
可见它在中国文化史上起着承前启后的重要作用。由于《史记》本身具有巨大的文化价值,所以,具有永久的生命力。也正因此,两千年来研究不断,逐渐形成了一门学问——“史记学”。可以说,“史记学”的形成过程,也就是《史记》生命力不断延伸和扩展的过程。本文以20世纪以来的《史记》研究为例,对此问题进行探讨。
一、研究内涵的不断提升
一部著作,之所以能成为经典,并且具有强大的生命力,关键在于它内容的丰富性和思想的深刻性,作品中隐藏着有意义、有价值的“密码”。从读者研究的角度看,只有深入挖掘经典的内在“密码”,才能使其内涵得以呈现,生命力得以延伸和扩展。20世纪以来,《史记》研究的内涵不断提升,并且由“史料学”向“史记学”发展。《史记》是史学著作,所以,历代研究首先从史料、史学入手,探讨其真实性及其历史价值。20世纪以来,中国史学最为显著的一大特征,是打破了旧史学两千多年的传统循环史观,接受了从现代西方传来的各种进化史观,发展史观,旧史学向进化史观乃至唯物史观的史学转变。在此文化背景下,《史记》研究也由“史料学”向“史记学”转化。传统的《史记》研究,重在搜集史料,考证史料和文字,从“三家注”开始,大都如此,尤其是清代乾嘉学派对《史记》的人名、地名、官爵、人物、史实、文字音韵、文献来源等的考证,使《史记》史料学研究达到顶峰。这种细致的考证研究,是最基础的、也是必不可少的研究,对于澄清历史史实、认识《史记》的史料价值具有重要意义。传统的“史料学”研究,也有学者在考证中提出一些理论问题,如“史公三失”、班马异同、司马迁“爱奇”、司马迁寓论断于叙事之中、司马迁运用互见法等问题。但是,这些问题只是提出来了,还没有很好地、系统地论述和解决,有些还只停留在表面,有待于深入探究。20世纪以来,“史料学”研究仍然是《史记》研究的重要内容之一,如王国维对司马迁的生卒年的考证,李长之、顾颉刚对司马谈作史篇目的考证,余嘉锡对《史记》十篇亡缺问题的考释,崔适对《史记》的疑古与考辨,朱东润对《史记》的断限以及“三家注”的考释,等等。20世纪50年代,郭沫若、王达津、程金造、郑鹤声等对司马迁生卒年的考证,都具有代表性。此后的研究,仍然在史料研究上有较大的成绩,尤其是对《史记》的许多疑案研究,如《史记》断限问题、《史记》缺补问题、《史记》倒书问题等,一直是研究的热点问题。金德建、贺次君、施丁、李人鉴、安平秋、曲英杰、张大可、袁传璋、赵生群、张玉春等等,在司马迁行年、《史记》文字校勘、《史记》疑案、《史记》版本等考证方面取得成就。而且20世纪以来,在传统考证基础上,又能把出土文献与书面文献结合起来考证《史记》史实,如王国维、陈直等人取得了丰硕成果。应该肯定,这是研究《史记》最重要的方法之一,即使今天,仍不可缺少。
但是,《史记》不是一般的史料汇编,司马迁要“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这是《史记》之魂。正如梁启超在《要籍解题及其读法》中所说:
迁著书最大目的乃在发表司马氏一家之言,与荀况著《荀子》,董生著《春秋繁露》性质正同,不过其一家之言乃借史的形式以发表耳,故仅以近代史的观念读《史记》,非能知《史记》者也。*梁启超:《要籍解题及其读法》,《饮冰室合集》,第9册,北京:中华书局,1989年,第18页。
如果仅在史料考释上辨析史实,还不能深入探究《史记》内在的价值。从史料的整理和挖掘中分析司马迁思想,通过具体材料探讨《史记》丰富的思想内涵及其价值,上升到“史记学”的理论高度,这是《史记》研究的必经之路。只有这样,才能从繁杂的史料中走出,真正把《史记》作为史学著作而不是作为史料的堆积。既然是“史学”,就是要探讨司马迁对历史规律的总结、对历史的认识、对社会发展的认识。传统的《史记》研究也已开始注意这方面的问题,但大都比较零散而不成系统。20世纪初期已显示出理论的探讨,如梁启超、蔡尚思、徐浩、杨启高、李长之等对《史记》纪传体体例、《史记》的成因以及《史记》文章风格等进行了较为深入的探讨。这种系统性的、规律性的探讨,在现代以来有了较大发展,尤其是新时期以来,随着思想的解放运动,随着中外文化交流的日益广泛,这种研究取得了突破性进展。仅以专题著作来说,如白寿彝的《史记新论》,第一次从理论上系统地论述了司马迁“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的创作主旨;郭双成的《史记人物传记论稿》,第一次从传记文学的角度系统地研究司马迁人物传记的巨大成就;张大可的《司马迁一家言》,从结构、核心思想、表述形式等方面系统论述了司马迁“一家之言”的实质;宋嗣廉的《史记艺术美研究》,首次引入“艺术辩证法”概念,分析《史记》中实录与想象、多样与统一、共性与个性等关系问题;韩兆琦的《史记评议赏析》,运用悲剧理论分析《史记》的悲剧特征及其价值;吴汝煜的《史记论稿》,深入探讨了司马迁与公羊学的关系问题;周一平的《司马迁史学批评及其理论》系统论述司马迁的史学批评理论及其价值;李少雍的《司马迁传记文学成就论稿》重点探讨《史记》与中国古典小说的关系问题;可永雪的《史记文学成就论稿》系统抉发《史记》写人艺术和语言成就;陈桐生的《中国史官文化与史记》,从史官文化的角度探讨《史记》在中国文化史上的地位以及司马迁的天道观、王道观、士道观等;他的另一著作《史记与今古文经学》系统论述了《史记》与“六经”的关系问题;张强的《司马迁与宗教神话》《司马迁学术思想探源》系统论述司马迁与原始宗教神话的关系以及司马迁的学术思想渊源;徐兴海的《司马迁的创造思维》,从创造心理学角度探讨司马迁的思维特征及其知识结构;池万兴的《司马迁民族思想阐释》系统论述司马迁的民族思想及其价值;韦苇的《司马迁经济思想研究》系统论述司马迁的经济思想以及在当代的现实意义;李志慧的《史记文学论稿》、张新科的《史记与中国文学》、俞樟华的《史记新探》《史记艺术论》等从不同的角度论述《史记》的文学源流、成就及其在中国文学史上的地位;杨燕起的《史记的学术成就》系统论述了司马迁的哲学思想、政治思想、历史思想等;王子今的《史记的文化发掘》将《史记》及其有关的社会文化现象放置在人类文化的总格局中加以探讨,破译司马迁以前的若干文化密码,从而发现中国早期史学若干文化人类学的基因,在此基础上探讨《史记》的文化涵括;徐日晖的《史记八书与中国文化》以“八书”为核心,系统探讨《史记》的文化价值;陈雪良的《司马迁人格论》、程世和的《司马迁精神人格论》分别探讨司马迁的精神、人格及其意义,如此等等。这种大规模的系统性的研究,是20世纪以来的一大亮点。其中所探讨的问题,深入到《史记》的灵魂深处,挖掘《史记》的史学价值、思想价值。这种专题研究有几个明显的特点:一是突出问题意识,以问题为导向,层层深入;二是以理论为统帅,系统性强;三是以资料为依据,不空发议论;四是视野开阔,纵横开拓。这种理论研究,还表现在数量众多的学术论文(包括硕士、博士学位论文),《史记》研究的最新成果往往首先从这些论文中体现出来,它们也是“史记学”向纵深发展的重要标志。据初步统计,1905~1998年,各类《史记》研究论文达2 269篇;*张大可:《史记教程》,北京:华文出版社,2002年,第9页。2001年以来,仅中国史记研究会主办的《史记论丛》1~12集刊发的论文就多达897篇,《渭南师范学院学报》的“司马迁与史记研究”栏目,1989~2015年刊发《史记》论文380篇。*张大可:《史记论丛》专辑第6卷,《中国史记研究会十五年》,北京:中国文史出版社,2015年,第191页、第385页。可见20世纪以来,《史记》研究论文的数量日益剧增。总之,大量著作和论文,对《史记》进行理论性、规律性的研究,提升了《史记》研究的内涵,为“史记学”体系的建立打下坚实的基础。随着研究的不断深入,对《史记》研究之研究也已展开,如张新科、俞樟华的《史记研究史略》、杨海峥《汉唐史记研究论稿》等,或系统勾勒《史记》研究史,或选取某一阶段的《史记》研究进行研究。在此基础上,建构“史记学”体系的著作应运而生,张新科《史记学概论》一书对“史记学”的范畴、性质、价值等问题进行了较全面的论述,*张新科:《史记学概论》,北京:商务印书馆,2003年。进一步上升到了学科体系层面。全面系统的理论探讨,为深入挖掘《史记》的文化价值起了重要作用。当然,理论建设并没有结束,我们需要在总结中外《史记》研究史的基础上,进一步提升我们的理论水平。
史料学研究与《史记》理论研究,这是《史记》研究的两翼,缺一不可。没有史料学的坚实基础,“史记学”的理论就无法支撑起来。如果没有理论的不断提升,“史记学”的学科就无法建立。两者互相补充,促进《史记》研究不断向纵深发展。无论是史料的挖掘,还是理论的提升,都说明《史记》始终被无数的读者所关注,具有不朽的魅力和永久的生命力。
二、研究向多样化发展
多样化研究也是经典著作生命力延伸与扩展的体现之一。如果说,对于经典的研究只局限于某一方面或某一种形式,就无法真正透视经典的丰富内涵。《史记》记载上下3 000年历史,时间跨度长,空间维度广,内涵丰富,思想独特。20世纪以来,《史记》在传统研究的基础上逐步向多样化发展。
“多样化”首先是指研究领域的多样化。传统的《史记》研究,主要是史学、文学两大领域,这是《史记》研究的两大支柱。当然对《史记》其他领域的研究也有涉及。20世纪以来,《史记》研究在此基础上向其他领域不断拓展,如对司马迁的天文学思想、学术思想、民族思想、法律思想、医学思想、地理思想、人才观、价值观、生死观、荣辱观、战争观等进行探讨,此外还从人口学、卫生学、养生学、档案学等角度研究《史记》,可以说从政治到经济,从文学艺术到人学,从历史到地理,从社会科学到自然科学,学者们都在进行努力而全新的探讨,开创了《史记》研究的新局面。陕西省司马迁研究会1995年组织出版《司马迁与华夏文化丛书》,目前共出版23种,除了史学、文学研究之外,其他如《司马迁教育思想述略》《司马迁兵学纵横》《司马迁与中国地理》《史记与中国农业》《史记与中国古代建筑文化》《司马迁与中国天学》《司马迁与地学文化》等,从各个领域对《史记》展开研究。还有学者的著作如《司马迁史记与档案》《史记与新闻学》《史记学民俗学探索与发现》等都开辟了研究的新领域。有些成果还富有浓厚的乡土气息,如《司马迁的传说》《司马迁与太史祠》《司马迁祠碑石录》《司马迁与韩城民俗》等。从各个不同的领域对《史记》展开大规模的全面研究,这是20世纪以来《史记》研究的一大变化。领域的扩大,意味着《史记》多方面的价值正在被逐渐认识和挖掘。而且,由《史记》研究引发到“《史记》三家注”研究,如程金造的《史记索隐引书考实》、张衍田的《史记正义佚文辑校》、应三玉的《史记三家注研究》等,也引发到对“三家注”之外《史记》研究著作的研究,如对明代凌稚隆的《史记评林》、清代吴见思的《史记论文》、清代牛运震的《史记评注》等著作的研究,这是与《史记》密切相关的研究领域。
其次是研究方法多样化。随着时代变化和学术研究的不断发展,研究方法和手段也在不断更新。传统的考证方法仍然是20世纪以来《史记》研究重要的方法,尤其是把文献与考古结合进行资料考证,这是最见功力的学术方法。此外如利用纵横比较法,把《史记》与先秦史学进行对比,与《史记》以后的史学作对比,与古希腊史学家、传记家进行比较等,提高了对《史记》价值的认识。还有《史记》本身篇目的比较研究,与文学著作如《离骚》《三国演义》《儒林外史》以及唐传奇、诗歌、戏曲比较等。前后对比、纵横对比,无疑扩大了《史记》研究的视野,如覃启勋的《史记与日本文化》、王成军的《中西古典史学的对话——司马迁与普鲁塔克传记史学观念之比较》、张桂萍的《史记与中国史学传统》、陈曦的《史记与周汉文化探源》、陈桐生的《史记与诗经》、王长顺的《司马迁与先秦士人》等。国外新方法的借鉴和运用也是研究方法的一大变化。系统论、符号学、价值论、叙事学、接受美学等国外新理论、新方法引入《史记》研究,给《史记》研究注入了全新的活力,许多观点给人以耳目一新之感。如齐效斌的《史记文化符号论》、刘宁的《史记叙事学研究》、俞樟华的《唐宋史记接受史》以及博士学位论文如王齐的《明代史记接受研究》、陈莹的《唐前史记接受研究》、樊婧的《元代史记研究与接受》等,都是借鉴新理论新方法的代表。20世纪后半期,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利用现代化的数字网络技术,建立起不同形式的信息资料库,既有纸质的资料查阅,也有数字化的检索系统,满足不同研究者的需求。还有专门的网站如中国史记研究网、司马迁研究网等。网络时代新媒体也发挥着重要作用。新媒体又叫数字化新媒体,是利用数字、网络技术,以手机、电脑、数字电视为终端的新兴媒体。未来《史记》的研究与普及传播,与新媒体密不可分。比如,研究者可以将《史记》符号化,《史记》的文化符号相对精简,灵活性强,便于渗透到新媒体传播的各个平台。再如,研究者可以打破《史记》文本的时间与空间限制,从《史记》中提取出短小精悍的片段,呈现于手机APP界面或大型网站平台。如何利用好新媒体为《史记》研究助力,是研究者在未来需要面对的问题。
再次是成果形式的多样化。传统的《史记》研究成果,以札记、短评、序跋、书信、点评、注释、论文等形式为主。20世纪以来,在这些形式基础上又有较大发展,有白话翻译、鉴赏、人物故事、连环画等,有辞典、索引、研究年鉴等。研究类成果形式最多的是论文和专题著作,体现《史记》研究的主体方向。尤其是专题著作,比传统的《史记》研究著作更加富有理论性和系统性,是成果形式的一大发展。当然,根据《史记》改编的电影、电视剧等,也是一种特殊的成果形式。
研究领域的多样、研究方法的多样、成果形式的多样,意味着《史记》研究队伍在不断扩大,接受《史记》的群体在不断扩大,司马迁与《史记》的影响在不断扩大。多样化也意味着20世纪以来学术氛围逐渐浓厚,学术研究在不断进步。尤其是新时期以来,随着中外文化交流的发展,研究者的视野、观念也在发生新的变化,学术创新成为研究者共同追求的目标,这就促进了学术的繁荣发展。这种变化,也使《史记》的生命力不断延伸和扩展。
三、集体攻关结硕果
经典著作由于内容丰富、思想深刻,所以,需要研究者形成团队,凝聚力量,集体攻关。尤其是一些最能体现经典著作生命力的大型研究课题,更离不开团结协作。《史记》研究的历程显示,20世纪以前,由于时代和文化背景的不同,大都是单个个体的研究,这是基本特点。当然,也有一些观点和方法上的学术争论和探讨,但不是集体交流和协作。也有一些文人家族成员,对《史记》进行不同程度的研究,如汉代的班彪、班固父子,宋代的苏洵、苏轼、苏辙父子,明代凌约言、凌稚隆父子等。或者一些文学派别,有共同的文学主张,如明代唐宋派归有光、茅坤等都评点《史记》,清代桐城派方苞、刘大櫆等评论《史记》,一脉相承,但不是集体协作。又如明代凌稚隆的《史记评林》刊印之后,李光缙又进行增补,使其更加完善。或如明代徐孚远、陈子龙的《史记测议》,是二人合作;或如清代编纂的《古文渊鉴》,由清圣祖玄烨选,徐乾学等人奉旨编注,其中选取了《史记》作品14篇;或如清代吴楚材、吴调侯选编《古文观止》,其中有《史记》作品15篇。虽有一定的合作,但规模很小,还不能说是真正意义上的集体协作。进入20世纪后,这种局面逐渐开始改变,有组织、有计划地开展《史记》研究。首先,最有代表性的是20世纪50年代,中华书局《史记》点校本的出现。1956年,时任文化部副部长的郑振铎首次提出了整理出版“中华人民共和国版二十四史”的建议。在中华书局的组织下,由顾颉刚、聂崇岐、齐思和、宋云彬等先生参与制订了《二十四史整理计划》。1959年,在毛泽东、周恩来等国家领导人的指示下,由顾颉刚领衔,贺次君、宋云彬、聂崇岐等学者集体完成的《史记》点校本由中华书局出版,这是点校本二十四史系列中最先出版的一种,成为半个世纪以来最为通行的《史记》整理本,是中国历史典籍整理的标志性成果。时隔50年,随着学术的发展,国家启动了点校本二十四史及《清史稿》修订工程,以南京师范大学赵生群为代表的团队从2005年开始为《史记》点校本再次进行修订工作,历时8年,新增校勘记3 400多条,并改动标点6 000余处,于2013年由中华书局重新出版。另外,如台湾60名教授翻译的《白话史记》、王利器主编的《史记注译》、霍松林、赵望秦主编的《宋本史记注译》、张大可等主编的《史记研究集成》、仓修良主编的《史记辞典》等工程的完成,都是靠集体的力量,群策群力,体现出协作的优势。目前正在进行的集体项目如张大可主编的《史记疏证》、陕西省司马迁研究会主编的《史记研究集成·十二本纪》以及张新科主持国家社科基金重大项目“中外《史记》文学研究资料整理与研究”等,也都采取集体协作的方式,组合团队,集体攻关。
举办各种《史记》学术会议,也是有组织的集体协作的体现。20世纪80年代以后,随着国家文化事业的繁荣,学术交流日益频繁。仅中国史记研究会2001年成立至今已举办了14届年会,每次参会人数在百人左右,会议举办地涉及大江南北,无锡、重庆、北京、西安、韩城、荥阳、上海、淮安、长春、广州、苏州、杭州、商丘、红河、渭南等地都举办过《史记》学术会议。韩城市司马迁学会自1985年成立以来,每年举行一次《史记》学术交流会。陕西省司马迁研究会从20世纪80年代以来,举办国际、国内大型学术研讨会10多次。学术会议的举办,加强了《史记》研究的组织性、协作性。同时,广泛的学术交流也促进了研究队伍的不断壮大,尤其是学术会议,对于推动当代文化发展具有积极意义。如中国史记研究会2001年举办“泰伯奔吴”研讨会,启动了吴文化研究,如今已成为无锡市常年举办的吴文化艺术节的主题内容,如此等等。
《史记》研究机构的建立,是集体协作的又一重要体现。目前已形成从地方到全国的《史记》学术机构,如中国史记研究会、陕西省司马迁研究会、北京史记研究会、韩城市司马迁学会、陕西师范大学史记研究中心、渭南师范学院史记研究院等。研究机构的成立,可以发挥集团优势,组织各方力量,集中解决一些学术难题,快出成果。与此同时,由于研究机构的成立,形成老中青结合的《史记》研究队伍,为《史记》研究培养后继人才。有了研究机构,就会有组织,有规划。既有眼前规划,还有中长期规划。通过集体活动,出成果,出人才。如陕西省司马迁研究会组织的《司马迁与华夏文化》丛书(23种)和主编的《司马迁与史记研究论文集》(9集)、渭南师范学院组织编写的《司马迁与<史记>研究年鉴》《史记选本丛书》,中国史记研究会组织的《史记研究论著集成》(20册)、《史记通解》(9册)、《史记论丛》(12集)等,陕西师范大学史记研究中心组织的《史记文学研究典籍丛刊》等,都是有计划的集体攻关的成果。另外有组织的编写多种层次的《史记》教材,如《史记教程》《史记导读》等,在大学的中文、历史等专业开设《史记》研究课程,培养大批《史记》研究人才等。由于《史记》具有百科全书的特点,因此,研究队伍中有各种人才,有多种形式的合作,形成合力。目前,全国各类《史记》研究机构对于推动《史记》研究起了重要作用。事实证明,要进行大的工程项目,就必须有组织、有计划地进行,避免盲目性和资源浪费,共同推进《史记》研究深入发展。
有组织的集体攻关、学术研讨、学术规划,都显示出《史记》生命力的延续与扩展。《史记》研究已有两千多年历史,时代发展到今天,应该进行集大成的总结工作,为今后的研究提供丰富的资料,提供借鉴的依据,这项巨大工程必须依靠集体协作来完成。这也是《史记》生命力延伸和扩展的基础性工作。当然,集体协作进行学术研究,并不意味着个体研究的缺失。每个研究者都有自己的研究领域、研究兴趣、研究方法、研究计划,在某种程度来说,个体的研究是非常重要的。没有个体的深入研究,就很难形成集体的合作,而且从20世纪《史记》研究成果来看,大量的成果还是个体的研究。因此,我们既需要集体协作进行大型项目的研究,也需要个体精心钻研而形成的一家之言。
四、学术研究与现实结合
学术总是要在现实生活中找寻到某一契合点,才会真正的生根和繁兴,才会更有生命力。《史记》本身的产生就与汉代的社会现实息息相关,是当时大一统社会的需要,同时也是当时社会的真实反映。研究《史记》也不能脱离研究者所处的社会现实。传统的《史记》研究,既注重史料考据这些纯学术领域,同时也注重历史的借鉴作用、教化作用和文学的审美作用、感染作用,达到经世致用的目的。20世纪开端到1949年之前,“西学东渐”为学术研究输入新观念。“西学东渐”思潮的主题包括了解世界、求强求富、救亡图存、民族革命、科学启蒙,这些先进思想直接影响了学术研究,如潘吟阁《史记货殖传新诠》用资产阶级新思想和新术语重新解读《史记·货殖列传》,为现实经济发展提供借鉴。尤其是20世纪70年代后期,中国社会进入改革开放的新时期,人们探讨司马迁精神,探讨《史记》中的大一统思想、治国思想、经济思想、人口思想、人才思想、军事思想,探讨《史记》中的爱国精神、积极进取精神、求实创新精神、勇于革新精神、团结协作精神、不屈不挠顽强奋斗精神等等,就很富有启发意义和现实意义。《史记》研究与现实的充分结合,正是百年《史记》研究焕发强大生命力的重要原因之一。学术研究与现实结合,使研究更具生命力,这也是学术研究的目的所在。这种结合,最主要的有三方面,一是把《史记》研究与当前的文化建设、精神文明建设结合,挖掘《史记》的民族精神、道德价值等等,从弘扬民族优秀文化的高度认识司马迁与《史记》,为当代文化建设找到根,溯到源,寻到魂。二是运用不同的媒体广泛宣传《史记》,让《史记》走进千家万户,走进人们的心里,如电视讲座、学术报告等,为当代文化建设服务。三是把学术研究与现实的文化产业结合,如把《史记》的人物故事改编成电影、电视。尤其是《史记》所记载的大量历史事件、历史人物遗留下来的名胜古迹、名人故里,如黄帝陵、炎帝陵、秦始皇陵、韩信故里、张良庙、鸿门宴遗址、司马迁祠等等,经过学者的考察和论证,建立博物馆、纪念馆等,促进当代文化建设。有些已在当地文化发展中发挥重要的作用,有些还有待进一步开发。学术研究与现实的结合,从接受美学的角度看,接受经典的途径扩大了,接受经典的群体扩大了,无疑使经典著作的影响力和生命力得以扩大和延伸。
学术研究与现实结合,也意味着学术研究接地气。河南荥阳市文化局陈万卿先生,负责当地的文物保护工作。前些年,由于黄河之水的冲刷,有2 000年历史的古迹汉王城面临随时坍塌的危险,他奔走呼号,为汉王城的保护费尽心血。《南方周末》2004年2月19日以大版篇幅报道此事,在全国引起反响,汉霸二王城得以保护。再如中国史记研究会2006年8月在荥阳召开学术研讨会,与会学者为保护荥阳成皋古城遗址出谋划策,62位专家学者联名发出保护成皋城的倡议。后来在当地政府的支持下,各方努力,遗址得以保护。*陈万卿:《责任与担当——中国史记研究会第五届年会保护成皋城之倡议》,载张大可《史记论丛》第8集,北京:中国文史出版社,2011年,第23页。
当然,学术研究与现实结合,并不是简单地看产生多少经济效益。《史记》的普及与研究,目的在于以史为鉴,以史资政,提升人的品格,陶冶人的情操,这是一种巨大的无形的社会效益。而且普及与研究《史记》,这是一项长期的艰巨任务,非一朝一夕之事。《史记》能在当代社会发挥它的重要作用,对提升全民文化素质产生积极作用,这是《史记》生命力的再次延伸与扩大。
五、与世界对话
经典著作生命力的延伸与扩展还在于传播空间的不断扩大。《史记》作为中国文化的经典著作,在世界范围内传播和研究,这是它生命力延伸和扩展的又一重要方面。据史书记载,《史记》在魏晋南北朝时期传播到了朝鲜半岛。《北史·高丽传》记载,唐以前“三史”传到高丽。《旧唐书·高丽传》说高丽“俗爱书籍”,“其书有《五经》,及《史记》、《汉书》、范晔《后汉书》、《三国志》、孙盛《晋阳秋》、《玉篇》、《字统》、《字林》,又有《文选》,尤爱重之”。*刘昫:《旧唐书》卷199上《高丽传》,北京:中华书局,1975年,第16册,第5320页。《史记》传入日本已有1 000多年的历史。据覃启勋考证,“《史记》是在公元600年至604年之间由第一批遣隋使始传日本的”,明清之际,是《史记》东传日本的黄金时代。*覃启勋:《史记在日本》,《文史知识》1988年第12期。在日本,有各种形式的《史记》抄本、刻本,或选本,或全本,数量在百种以上。《史记》在18世纪传到俄国,美国自19世纪40年代开始关注《史记》。1956年司马迁被列为世界文化名人后,《史记》被更多的汉学家所关注。目前在欧美国家,全本的俄语、法语版《史记》已经问世,全本的英语版《史记》也即将完成。世界范围的《史记》研究也愈来愈深入,显示出《史记》永久的魅力和生命力。*详参张新科,李红《史记在国外的传播与研究》,《博览群书》2015年第12期。
传统的《史记》研究绝少与世界对话,虽然我们的一些研究成果传到海外,尤其是日本,但缺乏彼此的交流与对话。学术界《史记》研究成果的互相交流,也是从20世纪开始。如日本学者泷川资言的《史记会注考证》在20世纪30年代完成后,被誉为《史记》研究史上的里程碑。我国学者鲁实先撰写的《史记会注考证驳议》,从体例未精、校刊未善、采辑未备等七个方面进行辩驳。此书传到日本,泷川资言看了也心悦诚服,并专门致书称善。对话,意味着我们的研究成果走出去,海外的成果走进来。就走出去而言,确实明清以后的《史记》研究成果被介绍到日本等地,但由于各种条件限制,介绍出去的还很少。就进来而言,20世纪之前及20世纪初期也很少。新时期以来,随着文化的发展和中外学术交流的开展,《史记》研究逐步走向国际化,彼此互相学习,互相交流,打破了自我封闭的局面。1991年4月在北京师范大学举行的全国《史记》研讨会,已有日本学者参加。1995年8月,陕西师范大学在西安举行了“纪念司马迁诞辰2140周年国际学术讨论会”,首次开创了《史记》研究中外学术交流的先例,美国、日本、韩国等学者亮相大会,与国内学者面对面交流。此次会议前,陕西省司马迁研究会还与日本名古屋大学合作出版了《史记》研究论文集。*徐兴海、今鹰真、尚永亮主编的《司马迁与史记论集》,共收录中日学者《史记》研究论文37篇,其中日本学者6篇。参见徐兴海、今鹰真、尚永亮《司马迁与史记论集》,西安:陕西人民出版社,1995年。此后,国内的《史记》学术会议每次都有海外学者参与。台湾、香港的学者也在不同的学术会议上与大陆学者交流《史记》研究成果。1985年台湾崧高书社出版张维岳主编的《司马迁与史记新探》论文集,收文18篇,其中16篇的作者是大陆学者。1992年台湾复文图书出版社出版张高评主编的《史记研究粹编》(两册),收文33篇,全部是大陆学者。中国史记研究会主编的《史记论丛》12辑,每辑都有台湾学者的论文。据统计,2001~2014年间,台湾有70多人次参加中国史记研究会学术会议,仅台湾大学李伟泰教授参加《史记》会议就达12次。*李伟泰:《中国史记研究会在推动海峡两岸〈史记〉学者交流的贡献》,见张大可《中国史记研究会十五年》,北京:中国文史出版社,2015年,第124页。台湾学者阮芝生教授还于1993年在陕西师范大学设立《史记》研究奖学金,鼓励在校学生研究《史记》。*陕西省司马迁研究会秘书处:《陕西省司马迁研究会通讯》1993年第3、4期(合刊)。另外,日本学者池田英雄的《史记学50年——日中史记研究的动向》一书评价1945至1995年日中《史记》研究成果及其特点,中国文学出版社出版韩国学者朴宰雨的《史记汉书比较研究》,都说明《史记》研究与世界对话愈来愈活跃。尤其是2000年、2005年、2015年在西安、韩城、渭南举办的《史记》国际学术研讨会,海外学者广泛参与,推动了《史记》研究的国际化。又如2008年5月27日至29日,由佛光大学历史学系主办、新加坡国立大学中文系合办的“第一届世界汉学中的《史记》学国际学术研讨会”在佛光大学召开,不仅有大陆和台湾地区的学者,还有德国、法国、捷克、日本、韩国、新加坡、美国等国家的汉学专家。*陈金城:《第一届世界汉学中的史记学国际学术研讨会纪实》,《佛大电子报》2008年6月25日第8期。除《史记》专题学术会议外,其他类型的国际学术研讨会,如日本东亚汉学会、韩国的东亚人文学会、中国人文学会以及国内外举办的各类史学研讨会、秦汉史研讨会、中国古代文学研讨会、汉代文化研讨会、中国古代散文研讨会等等,都有中外学者交流《史记》研究成果。
在《史记》研究中,国际之间有效的学术交流十分必要,如此可以进一步提高《史记》在世界范围内的传播与研究。世界化的目标不仅需要学习借鉴国外的研究成果,更重要的是主动将国内的研究成果传播出去,将中国传统文化传播出去。通过《史记》研究,加强国际学术交流,让世界通过《史记》了解中国。《史记》走向世界,《史记》研究走向世界,说明《史记》的生命力也愈来愈强大。
六、对《史记》研究一些问题的思考
《史记》是文史结合的经典著作,在海内外产生广泛的影响,司马迁也因此成为世界文化名人。对于《史记》的研究也已有两千多年的历史*详见张新科,俞樟华《史记研究史略》,西安:三秦出版社,1990年。,每个时代的研究都有其独特的成就和贡献。这种持续不断的研究,使《史记》更加深入人心。20世纪以来的《史记》研究形成了自己的一些特点,主要有:注重系统化的研究,改变感悟式的散评,使问题研究逐步深化;注重开拓新领域,使研究的问题更为广泛,《史记》百科全书的特点逐步被认识;注重新资料的挖掘,尤其是考古资料的不断出现,为《史记》研究提供了新的依据、新的思路;注重研究方法的更新,在传统的考证、比较等方法基础上,不断探索新的研究方法,并能以积极的态度,借鉴西方的学术研究方法,使研究不断出新;注重普及工作,使《史记》的传播更为广泛,司马迁精神被更多的人所理解。这些特点和优势,对于促进《史记》研究的深入发展起了积极的作用。
20世纪以来,国内《史记》研究发生如此巨大变化,既有内在原因,也有外在因素。《史记》展现了中华民族3 000年历史进程,具有百科全书的特点,涵括各种文化形态,体现出主体史学精神、开明的政治思想、经济思想、民族统一思想等。《史记》所体现的中华民族积极进取精神、自强不息精神、爱国主义精神、勇于探索的创新精神,对后世的文化价值观、人生价值观、道德价值观、社会开放观、大一统的政治思想等各个方面产生了深远影响。这也促使一代又一代人传播、接受、研究《史记》,形成文化链条,使《史记》的生命力不断延伸。
《史记》作为经典不是自封的,而是历代读者对它的认可、研究而形成的。20世纪以来,不同读者通过不同的途径传播《史记》,研究《史记》,使《史记》的经典地位不断巩固。研究热潮的兴起与成果的丰富多样,有许多外在因素不可忽视,归纳起来,主要有以下几方面:第一,新中国的成立,社会性质发生了重大变化,这是历史的转折点,《史记》研究也随之发生了质的变化,进入研究的新时代。第二,马克思主义的唯物辩证法与历史唯物主义理论为《史记》研究建立起一个完善的、科学的理论体系,这是20世纪《史记》研究的又一个重大转折点,为《史记》研究打开了新的局面。第三,20世纪80年代以来,改革开放促进了思想的解放,学术研究走上健康道路。同时,改革开放打开了中国大门,使中国认识世界,也使世界了解中国。国内的研究者可以面向世界,了解更多国外研究的新理论、新视角、新方法,与国外研究者交流切磋。第四,国家文化大发展,尤其是近年来专门制定繁荣哲学社会科学计划,为学术研究创造了良好氛围,许多高校及研究机构中有一大批专家学者进行《史记》的专项研究。宽松的学术政策使得《史记》研究呈现出百花齐放的学术盛况。第五,国家经济水平的不断提高,为学术研究提供了必要的基础条件,也给《史记》研究提供了技术、资金等方面的支持。每年国家及各省、地方设立各类研究课题,其中《史记》研究课题也受到普遍重视,并予以立项支持。第六,教育水平提高,科研人员数量增加。全民受教育水平的普遍提高,各大高校为《史记》研究培养出一大批新的科研人员,为《史记》研究队伍注入新的活力。第七,印刷技术的发展。20世纪以来的印刷技术不断发展,尤其是汉字激光照排技术的应用使《史记》及其研究成果的出版印刷质量和效率大大提高,为传播《史记》、研究《史记》起了积极作用。第八,网络信息技术的发展以及电子产品的普及,使《史记》研究的信息资料检索与传播更加便捷,推动《史记》研究的普及与深入。
但是,20世纪以来的《史记》研究,也存在一些问题。20世纪50年代出现了过分拔高、美化的倾向,有人认为司马迁的著作“充满了人民性,处处从人民立场上来评价历史人物和历史事件”,有人认为司马迁是“人民的歌手”等,用今人的思想改造司马迁。20世纪60年代,受政治环境影响,许多人机械地给司马迁及《史记》人物贴上标签。有些文章以今人的思想苛求司马迁,从而贬低甚至否定司马迁及其创作的《史记》。20世纪80年代以来,又存在着过分美化、拔高司马迁的倾向,为尊者讳。有些《史记》研究课题重复与老化,理论深度欠缺等*详见张新科《史记研究应走出误区》,《学术月刊》1998年第3期。。这些问题有的在20世纪《史记》研究历程中已得到一定程度的反拨和解决,有些问题则有待于深入发展和不懈努力。同时我们也应该看到,《史记》研究与现实的结合、与国际之间的交流仍然有许多不足,我们国内的研究在某些方面还赶不上海外,研究方法还存在一定的问题。有些研究还流于大而化之的空谈,缺少细致深入的分析。这些问题的存在,有些是客观造成的,有些是我们研究者主观造成的,这都需要我们进行深入的反思。只有清醒地认识到我们的不足,才能有针对性地进行改进。学术研究只有不断地自我总结、反省,才能健康地向前发展。
20世纪以来的《史记》研究,与古代2 000多年的研究相比,确实是发生了质的变化,而且硕果累累,远远超过了古代的《史记》研究。但是,我们也应充分认识到,古代2 000多年的研究,为20世纪以来的研究奠定了坚实的基础,不仅在史实考订、文字校勘、艺术分析等方面取得了较大成绩,而且在许多方面提出了有价值的问题,甚至有些问题至今仍然是《史记》研究绕不开的问题,今天的研究就是在古代研究基础上的进一步深入和拓展。因此,今天的《史记》研究,需要对2 000多年的研究史进行系统的总结和梳理,以便提出新问题、解决新问题。
经典著作的生命力是无限的,是不朽的。因此,《史记》仍将是今后学术研究的热点领域。随着《史记》普及程度的提高和《史记》研究的世界化,《史记》的生命力将不断延伸和扩展。
(责任编辑张健)
基金项目:①国家社会科会基金重大招标项目“中外《史记》文学研究资料整理与研究”阶段性成果(13&ZD111);国家社会科学基金一般项目“《史记》文学经典的建构过程及其意义”(13BZW040)阶段性成果
作者简介:张新科,陕西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靳希,陕西师范大学文学院博士研究生( 陕西 西安,71006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