版权人,想说爱你不容易
2016-04-01沈琪
沈琪
2015年9月的某一天,同事传来一条微信,“版权专业人员列入国家职业分类”这几个字让我迫不及待地打开链接阅读起来。原来在最新颁布的2015年版《职业分类大典》中,版权专业人员被标注在“专业技术人员—经济和金融专业人员—知识产权专业人员”的分类之下,成为了正式获得国家认可的新增职业分类。而《大典》对版权专业人员的定义是:从事版权登记、交易、代理、咨询服务的专业人员。工作任务包括进行作品登记、版权合同备案、质权登记及作品保管;进行版权咨询、法律服务;指导版权交易和交易代理业务;指导版权贸易业务。未及我看完全篇报道,同事紧接着又发来微信:“恭喜你!现在是有‘身份的人了!”在那一刻,我真有一种终于找到了组织的幸福感,从事版权工作中的点点滴滴也随之浮上心头。
职场初探
我的职业履历可以说相当简单明了,跨出大学校门直接就进入了出版社,专职从事版权工作,转眼整整十三个年头了。说实话对于编辑、对于出版社,我都是陌生的,应聘时也是凭着仅有的一些外行人的理解来解读编辑工作。当时我社已经在总编办公室下设有专人从事版权贸易工作,但恰逢这位同事即将休产假,手头工作尚无合适人选交接。法律专业毕业考过了英语六级并提前来实习的我意外地成为了候选对象,并且很快接到了调动工作岗位的通知。
我清楚地记得,才刚刚得知要更换岗位时,我懵懵懂懂地问了前来通知我的同事:“这做版权,到底是做什么的啊?”同事显得颇替我高兴:“噢,这个岗位可重要了,会接触到很多最新资源,社领导也很看重。平时工作很轻松的,没什么事,主要是有外宾来访要负责接待一下……”怀着这样听来的背景知识,从正式入职的第一天起,我就加入了总编办公室,开始向同事学习版权贸易工作。在同事的带教下,对于版权贸易的流程我慢慢熟练起来。在我入职后第四个月,同事正式休产假了,碰到问题不能再频繁地直接向同事请教,我开始尝试尽量自己解决。行政手续方面的问题,请教相关部门同事或者其他出版社的版权人员;洽谈沟通能力的欠缺,实践是最好的老师,通过留心合作方的措辞和技巧进行偷师,教学相长。随着日常事务的开展,我发现版权贸易工作是个很系统也很有专业性的工作,它是需要专业知识的储备、也需要沟通技巧以及外语能力的配合,才能理解并胜任的工作。时至今日我每每回想起最初与同事的那段对话仍忍不住要苦笑一下,所谓隔行如隔山,当时同事的回答正反映了所有不了解版权工作的行外人的普遍观点,同事说出了版权工作人前光鲜亮丽的一面,但看不到版权人人后所需要的付出和努力。
进入工作的第二年,繁琐的日常工作慢慢变得驾轻就熟。当时各社的版权贸易工作都陆续起步,其实在许多欧美国家合作伙伴眼里,正如同时任培生教育集团资深版权经理的莱内特·欧文(Lynette Owen) 女士在其所著的《中国版权经理人实务指南》一书中提到的,中国出版社的很多做法还不够规范和专业,时有有悖国际惯例的现象,又碍于语言障碍和沟通渠道不便,合作过程中也难免产生误解。我入职后每天接触大量的信件和商业合同,西方成熟的严谨的版权贸易体系潜移默化地影响着我这个职场新人的工作思路,我不自觉地就会要求自己做得更规范,能为我社赢得口碑和国际合作伙伴的尊重。每天上班都可能会遭遇到新问题,学习到新知识和技能,如何去克服各种困难妥善解决版权贸易工作中的矛盾,这样的挑战深深吸引着我。而每次通过努力获得合作伙伴认可时,我也会感到特别的满足,富有成就感。伴随着同事归期的临近,我一方面庆幸总算不辱使命可以功成身退,一方面也有些许失落。因为在日复一日的具体工作中,我发现我渐渐喜爱上这份工作,如果就这样与之告别,还真有些不舍。不料,同事因个人原因而离职,我便从临时替工变成了常驻员工。怀着对版权贸易工作的热爱,我也欣然接受了社里的安排,正式担任起版权专员的角色。
意气奋发
第一次大开眼界是在2004年,当时总编办公室的领导把难得的考察第56届法兰克福书展的机会让给了我,鼓励我作为版权专员一定要走出去看看。法兰克福书展作为出版界的“麦加”,其规模和专业程度确实令我惊叹。参展商们忙碌的程度,从他们的日程安排上就可获知。基本上稍有名气的出版社的版权工作人员都是每天从上午9点至下午6点每30分钟或1小时为一个档期,全部排满了会面安排。如果没有提前预约,想要临时安排会谈几无可能。在那一年的书展上,我终于见到了许多素未谋面但时时邮件联络的版权人,尤其是有幸见到了版权贸易界的翘楚莱内特·欧文女士。只见欧文女士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文件和书目,她不仅事先整理归纳了每一个合作伙伴近期的待跟进事项,还认真记录每个客户现场的需求和疑问,并针对不同客户推荐自家的书籍,对于自家产品的熟悉度就像她就是每本书的责编一样。欧文始终面带微笑,语速和缓,认真倾听。看似展期只有五天,其实敬业的版权人为之所需付出的心力绝不只局限在会场。以欧文为代表的职业版权经理人的风采深深烙在了我的脑海里,像是标杆一般竖立在我眼前,让我有了前进的方向和目标。
此后的几年是我社版权贸易量迅速递增的时期,也是中国出版界版权贸易竞争迅速加剧的时期。我社每年新缔结的合同量均值约为80项,而已经缔约履行的合同并不能束之高阁,我入职前已经签下的合同到期续约的工作也集中显现。越来越多的出版社将目光投向了翻译图书,一些热门学科或知名作者的新作的授权条件也水涨船高。想要在这样的大环境下争夺并维护好优秀版权资源,对各社都是挑战。那几年的工作虽然忙碌,但也取得了喜人的成绩。在社领导对版权贸易工作的关怀和支持下,社里每年都会在有限的出访名额中预留一个给我,使我得以将参加法兰克福书展作为固定的版权贸易工作内容之一,也成为了当时集团访问团内年龄最小参展资历最深的工作组成员之一。
困惑前行
对于个人的职业发展我也不是没有过困惑和犹豫。和本社编辑间的业务交流虽然多,但是大家的工作内容不同,鲜有职业上的共鸣。反而是在各种版权贸易交流会议、国际书展现场,遇到出版社的版权人员或版权代理公司的代理,彼此才有一种“你的辛苦我都懂”的默契。随着工作年资的上涨,我时时还是会对自己职业身份的界定有所担忧,尤其在我通过了出版专业人员中级资格考试之后,作为专职版权工作人员,我究竟算是一名普通行政人员,还是参比编辑的专业技术人员?我突然发现自己是一个小众、一个例外,并没有人能很明确很坚定地回答我。
2008年前后,我所认识的好几个和我差不多年资的版权工作人员有的离职离开了出版行业,有的转换岗位进入编辑部门。为了今后的个人发展,我是不是也应该考虑回归到编辑工作或者兼任编辑工作?我内心也动摇过。虽然在当时的出版专业技术人员分类中没有明确版权人员一类,但六七年的工作经验和感受,我还是坚持认为版权工作有其独有的专业性。那到底要不要坚守版权工作?当时的上海市版权局局领导对版权工作和版权人才的重视态度还是让我们版权从业人员深感安慰的。此外,兄弟单位的版权前辈出色的业绩也让我折服。我曾经摇摆过的工作信念又坚定了起来,既然选择了这个职业,更热爱过这个职业,就不应该轻易地放弃。
升级扩容
在电子阅读器等各类智能设备问世之后,新技术新媒体的发展速度令人咋舌,传统纸质出版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冲击。尤其在智能手机普及后,读者群体阅读习惯的转变,给当下的出版带来了挑战也带来了生机,转型势在必行。和出版业息息相关的版权工作也迎来了2.0时代。我社2010年前的版权工作,主要是纸质图书的版权贸易工作,偶尔涉及一些版权维权。而现在,版权工作可以说已经升级成了全方面的版权经营。除了传统的纸质图书版权贸易外,数字版权正成为越来越不容忽视的贸易客体。出版社如何进一步挖掘自身版权资源、在互联网环境下如何更好地与第三方平台合作以及如何保护自己版权资源都成为了版权工作的新课题。万事开头难,我又有了一种久违的兴奋感,就像初入职场时每天都能学习到新技能带给我的满足感。
2012年,有报道指出我国《职业分类大典》即将开展修订工作,在新闻出版总署部署下,中国版权保护中心等机构正在积极推进“版权师”作为新增职业纳入新闻出版业职业分类事宜,有关新增职业的调研工作已全面铺开。职业身份有望确立,这是多少版权从业人员盼望已久的好消息,工作已整整十年的我为自己也为更多同行的坚持默默鼓劲。
2015年3月,我社版权室正式成立,这意味着社里交给我的工作责任又重了一层。7月,新招募的版权专员到岗,我也身兼着带教的责任。看到充满生气的面孔就像看着刚刚入行的自己,但我相信她们这一代一定会比我们的机遇以及发展更好,版权人的明天会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