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姆斯特丹文化分析学派的文艺研究及其理论建构
2016-03-30王进
王 进
(暨南大学 外国语学院,广州 510632)
阿姆斯特丹文化分析学派的文艺研究及其理论建构
王进
(暨南大学外国语学院,广州510632)
摘要:英国伯明翰学派的文化研究关注作为生活方式的文化经验,德国法兰克福学派的文化批判重视文化形态的意识形态机制,荷兰阿姆斯特丹学派的文化分析强调作为文化存在的研究对象。有鉴于文化研究在经验与结构之间的范式争议,文化分析主张从“文化本体”到“文化指涉”的理论转向。比较和对照文化研究的理论观念与范式,本文主张从作品到文本的范式转型,以此考察文化文本作为文化分析的理论基点,强调从文化到文化性的视域融合,以此梳理“文化指涉”作为文化分析的批评视角,探讨“会思考的艺术”作为文化分析的理论对象。
关键词:阿姆斯特丹学派;文化分析;文艺研究;文化指涉;理论建构
作为当代文化研究思潮的第三条道路,阿姆斯特丹学派的文化分析注重考察的是研究对象作为文化存在的意义生成与社会生产。因此,文化分析既不同于关注生活方式与文化经验的伯明翰学派,也区别于强调意识形态与文化批判的法兰克福学派。反观当下语境的文化研究,研究对象不断呈现“泛文化性”与“不确定性”的理论务虚,研究方法日渐显现“反学科性”与“经验主义”的范式弊端,研究旨趣则逐渐趋向“文本化”与“娱乐化”的思想迷惘。对此,阿姆斯特丹文化分析学派强调,“文化研究必须被重新命名为文化分析”,当务之急则是推进人文学科“从文化研究到文化分析的理论转型”。[1]12然而,作为研究对象的文化范畴已经膨胀无度,文化分析的理论转向因而不仅是从“经验研究”到“意义分析”的范式转型,而且是从“文化本体”到“文化指涉”的观念嬗变。
文化分析理论家福莱尔曾在该学派的理论宣言《文化分析:推进当下语境的理论化进程》当中开宗明义,“阿姆斯特丹文化分析学派的研究对象在于:文化、或者更准确的来说,是广泛意义上的文化概念,原则上包涵语言、行为、图像和声音的任何生产和组织过程;其不再寻求其自我意义,或是任何本体论、方法论和价值论的本质内容,因而具有普适属性的‘文化’视角囊括理论反思的所有模式;其不仅是对上述意义形式的反思,而且包括其自身反思行为的反思,以及第二层反思过程对于被反思对象的各种实际影响。”[2]3-6作为文化分析的文艺研究,抵制的是任何本体论形式的文化范畴及其意义本质,提倡的则是基于意义形式的文化视角及其反思模式。在文化分析的这种反本质主义视角下,它的研究对象明显呈现出“文本性”、“生产性”与“反思性”的诸多理论特征。因此,针对文化分析学派的文艺研究及其理论建构,本文从作品到文本的观念转型考察“文化文本”作为文化分析的理论对象,在从文本性到文化性的视域融合梳理“文化指涉”作为文化分析的研究范式,从文化祛魅到主体塑型的理论转向探讨“会思考的艺术”作为文化分析的理论旨趣。
一、从作品到文本:文化分析的理论基点
与文化研究的跨学科研究对象相似,文化分析同样提倡不同人文学科之间的协同创新,但是与前者的经验主义视角不同,文化分析更加关注对作为研究对象的文化现象的理论反思。正如文化分析理论家米克·巴尔指出,“文化分析不仅面向特定领域或主体意识,而且重视对新型研究对象的新研究方法,以及对主流官方学科所排斥的日常文化对象的综合性跨学科分析”,其研究对象因而必须“在来源自、或作用于不同文化客体和群体的不同文化形式之间建立联系”。[3]11文化分析对其研究对象的界定方式,能够避免以往执着于文化本体的本质主义思维,转而关注文化现象的跨学科理论旅行,深度考察既定研究对象在不同人文学科领域的意义生成、文化形式和主体意识等理论问题。文化分析主张跨学科视角的研究对象,并没有简单的假以“文化研究”之名整合甚至取消各个学科之间的传统边界,反而强调传统人文学科之间必要的差异性和独立性,并在此基础上提倡对文化现象的“综合性跨学科分析”。不同人文学科的协同创新必然需要沟通与对话的理论平台,建构其共同面对的研究对象。多样性的文化现象显然不具有学科之间的“通约性”,文化分析由此主张的是文化经验与文本结构的观念整合,其理论基点始终扎根于(后)结构主义视域的“文化文本”。
从当代跨学科人文研究的历史脉络来看,文化分析的文化文本概念明显受到(后)结构主义文本观念的理论影响,其核心观念可以追溯到罗兰·巴尔特及其理论力作《从作品到文本》。巴尔特意识到跨学科研究对其研究对象“通约性”的现实要求,由此主张“从作品到文本”的理论转向,但是却并非出自各个学科内部知识体系的与时俱进,而是源自于不同学科理论范式之间的对话和融通。因此,对于巴尔特本人来说,文本范式的创新之处,主要体现在以下七个方面:其一,与作品的本体论形式不同,文本呈现的是方法论的研究领域,“对其的理解和把握只能是置身其自身活动与生产过程”;其二,与作品的文学形态不同,文本“不涉及不同文学体裁的种类与等级之区分”;其三,与作品的再现关系不同,文本聚焦的是“结构性、去中心化和开放性”的语言空间和符号秩序;其四,与作品的叙事结构不同,文本呈现的是语言意指的互文关系;其五,与作品的阐释模式不同,文本消除的是作者与作品之间的从属关系,强调文本自身作为“自足世界”的独立空间;其六,与作品的消费属性不同,文本的“符号意指实践”将其自身恢复成为语言符号的“嬉戏、任务、生产与实践”;最后,与作品的“只读”属性不同,文本消除的是阅读与写作之间的理论距离,进而区分出“可读文本”与“可写文本”两种不同的阅读模式和愉悦经验。[4]56-64巴尔特的文本观念从以上七个层面呈现出与传统作品观念完全不同的理论形态与研究范式,其关键之处是在于从意指关系与符号结构层面有效建构起跨学科人文研究的对话平台、整合视角、创新载体与协作基础。
对于文化分析的理论视角来说,文本概念本身的创新意义与其说是在语言意指关系的符号秩序和结构空间,不如说是其呈现出的跨学科协作研究的范式转型和观念变革。或许雅克·德里达的惊世之语“文本之外无物”稍显极端,但是在很大程度上却揭示出意指关系的符号秩序、知识生产的文本边界,以及学科专业的建构特征。针对作为理论范式的文本概念,杰姆逊强调“文本的意识形态”,指出其本体论意义在于“人文科学的研究对象有望形成许多有待解密和阐释的文本,由此区别于以往我们尝试理解的诸如现实、存在或事物等传统研究对象观念”;其方法论价值则在于“至少在于其呈现出一种策略,以其中立搁置的态度超越方法论和主/客体二元对立的问题,将分析者的目光聚焦于其自身作为读者的立场经验,以及其自身作为阐释的心智活动”。[5]18然而,无论是作为理论对象,还是研究方法,文本概念的理论范式不仅仅是转向语言再现和文化表征的“意识形态”或“政治潜意识”,而且更多的是在于变革传统人文学科研究的经验视角、批评观念、研究范式,乃至整个思维方式。对此,人类学家克利福德·格兹强调,文本是作为“当代社会理论转型影响最深远的思潮”,其思潮涉及到的是“最彻底的观念转向”,其转向关注的则是“社会行为再现的讲述方式、其运作的方式与途径,以及从事件流到意义体系,从过去到历史、从思维到思想、从行为到文化等对于社会学阐释的各种启示”。[6]30-31当代人文学科视角的文本概念已经不再局限于语言符号、再现形式与叙述结构的传统边界,而是延生到文化生产、社会传播和历史反思的跨学科领域。
针对文本概念的范式意义,乔纳森·卡勒在其论文《文本的兴衰》当中细数文本自身从语言学到人文学科、从结构主义到后结构主义的理论转向与观念变革,强调“文本是理论世界最复杂的理论建构之一,作为无以伦比的跨学科研究平台,为广泛研究领域提供无限的分析机会”[7]116。对于当下人文学科研究来说,文本范式不但有效整合不同学科研究对象的经验视角与结构意识,更重要的是其不断推进不同学科方法论的协作和融合,继而形成不同学科的对话空间及其跨学科研究平台。与提倡文本转向的上述理论先驱者相似,米克·巴尔同样主张文化分析对象从作品到文本的观念转型,强调文本概念作为其文化分析思想的理论基点。然而,与他们迥然不同的是,巴尔更加倾向于将文本本身视为一种文学生产、文化塑造与社会介入的能动力量,更加关注“将文学文本视为文化媒介,呈现出从哲学或政治文本等其它来源无法轻易获得的理论洞见”[8]451。文本自身的结构视角召唤的是针对意指关系的细读方法,其社会视角指向的则是围绕意义生产的文化批评。斡旋于社会经验与文本结构的两种视角之间,英美文化研究模式的文化批评往往是执此一端,片面深刻之余却有失公允。有鉴于此,米克·巴尔的文化分析主张关注文化文本,其先决条件是必须全面整合文本的结构视角与社会意识这两种理论视角,合理融合文本细读与文化批评这两种研究方法。具体来说,“真正意义上的文化分析”必须是“文本细读和文化考察的完美结合”,充分关注“对文学自身作为文化力量的分析”,其根本目的在于“将文化对象从作为社会之境、教育之器、或是作为形式美学或思想观念之对象的历史负担当中解放出来”。[8]451既然文化分析的理论基点是作为“文化媒介”或“文化力量”的文本形式与结构,那么其研究对象则必然要考察文本形式作为“文化对象”的理论视角与范式。
二、“文化指涉”:文化分析的研究视角
针对作为分析对象的文化文本,英国理论家托尼·本尼特并不认为文化分析的研究视角必须专注于以文本形式呈现的各种文化现象,或者是任何本体形式的文化对象,反而在其主编的《文化分析赛奇手册》当中强调关注文化概念的理论旅行过程, 以及文化分析的跨学科研究空间。正如其本人强调:“迄今为止,文化对于一系列社会科学与人文学科的理论潜力,尚未充分探讨”,文化分析的理论构想“填补的是空白是梳理和评价现今被描述为学科与非学科的各种各样的分析形式”;另一方面,借助于文化分析的理论框架,“纯粹学科性的关注点被排除在外,一系列正在形成的跨越学科边界的新兴领域,有助于在学术探索的广泛交叉地带更高层次的推进文化与其分析”。[9]3-4在本尼特看来,文化分析并不是要分析文本形式或本体形态的文化范畴,而是要探讨作为理论范式和分析形式的“文化视角”。具体来说,文化分析主要包括四种理论视角:重视人性通感和超验情感的“普世主义”传统、强调生活经验与价值观念的“人文主义”传统、关注文化实践与社会组织的“结构主义”范式,以及探讨文化创意与经济资源的“文化产业”模式;其聚焦的理论对象涵盖“文化与民族”、“文化和现代性”、“全球化和文化流/网”、“文化经济”、“文化与阶级”、“文化与视觉”、“文化与创意产业”、“文化与技术”,以及“赛博文化与新媒体”等跨学科课题。[9]3-4因此,与研究对象日益泛滥的文化研究思潮不同,文化分析最为关注的是文化范畴的分析形式与对话空间。
针对文化分析的研究视角,米克·巴尔主张“文化分析的修饰语‘文化’实际上表示的是对人文领域传统学科研究实践的区分和界定”,在此基础上的“‘分析’关注的则是文化相关性的各种议题,目的在于揭示研究对象的具体存在如何加入到文化讨论之中”。[10]9具体来说,文化分析或许并不研究文化对象的本质和意义,而是要以一种“文化的”或“文化性”的理论视角去考察和探究它们的社会存在与意义关系。由此,文化分析的文化概念明显区别于以生活经验或意指结构为中心的传统视角,其关注的乃是以意义生成与文化生产为范式的行为维度,因此具有与英美文化研究迥然不同的研究任务、理论视角与学术旨趣。正如诺曼·布莱森指出,“米克·巴尔强调研究文化的中心任务通常在于各种祛魅行为,即再现、展示,以及揭示出被分析的文化对象的‘真实状况’”,其文化分析的研究工作“通过对艺术史、博物馆学、人类学以及文学批评的一系列出色的案例分析,考察的是每个人在公共领域探讨文化所面临的各种道德选择和困境,提倡的是更加人性化、更加细致和更加机智的学术研究。”[3]11或许,对于巴尔本人来说,作为研究对象的文化范畴,强化的是研究者与文化对象之间的二元对立关系:文化对象只是被动的作为分析和阐释客体,作为分析主体的研究者在很大程度上也只能是被动的斡旋其中、制造各种理论独白;与此相反,作为研究视角的“文化性”概念,更加突出研究者本人对分析对象的主体立场与道德选择,其主张的是两者主客体视域融合的对话空间,强调的则是从“文化存在”回溯“文化生产”的祛魅行为。
针对“文化性”的祛魅行为,米克·巴尔阐明“[文化分析的] 重点是研究对象在当下语境的具体存在”,强调“在分析讨论当中的‘话事人’不是艺术家或作者,而是他们制造出来或‘给予’公共领域的研究对象自身”,因此在充分尊重研究对象主体性的基础之上,必须坚持“将研究对象参与到由‘分析’组成的意义生产过程”。[11]“文化存在”的研究视角,使得研究者更加警惕自身对于文化对象的各种理论欲望和阐释暴力,“文化生产”的分析范式则揭示出研究对象的客体意义和主体意识的双重塑型过程。借用巴尔本人的话来说,“文化分析的研究对象实则取决于主体/主题(subject)概念本身既可视为分析主题,又能作为研究主体的双重属性”[3]11。然而,以“文化性”作为研究对象,其研究视角的双重属性、分析范式的模棱两可,乃至于理论对象的界定问题,受到不少理论家的质疑和诟病。在《何为文化研究》当中,乔纳森·卡勒在批判“病入膏肓的英美文学研究”的同时,也极为担忧“方兴未艾”的文化分析可能会最终衍变成“充满焦虑的主体场域(the site of the anxiety-ridden subject)”,认为“文化分析对文化生产的过程分析,通过不断的反思自身,有可能会时常陷入僵局,其作为分析和展示方式,也被迫不断的分析其自身行为、概念和立场”;卡勒本人因此主张“文化分析需要额外的属性来定义自己”,强调其首要的理论义务即是“界定自身的理论立场,反思其自身的学科与方法论基点对于其分析对象的塑造方式”。[12]345-346
三、作为“根茎”的“会思考的艺术”:文化分析的诗学旨趣
针对文化分析的理论立场,米克·巴尔指出,“文化性”的研究视角贯彻的“主要是分析性的方法”,其研究对象“跨学科但不是无学科,在方法论上奉行折中主义却并非中立立场”。究其原因,主要有二:其一,文化分析主张“研究对象”同时作为主题/主体参与理论生产过程,强调“研究对象或文本在研究主体‘我’所栖息的历史空间当中同样是积极、主动的介入和存在”,其二,针对这种具有主体意识和对话期待的“会思考的艺术”,“多样阅读行为的共同之处必然在于阅读与反思的理论共生”。[1]13与作为研究对象的传统客体形式有所不同,文化分析的文本对象显然是充满着各种主体意识的对话空间,研究者只有借助“文化性”的研究视角,在充分认可其研究对象的主体性基础之上才能呈现出文本形式本身所蕴含的不同主体意识与对话空间,如若不然,则无法真正领会到“会思考的艺术”的自我意识与塑形过程。对此,莫里斯·布朗肖主张“文学空间”的分析概念,指出“作品的交流并不在于作品通过阅读成为同读者可交流的东西,作品自身就是交流,它是在读的要求和写的要求之间,在为已取得能力的作品的度和欲求不可能性的作品的无度之间,在作品在其中把握住自己的形式和作品在其中拒绝自身的无限性之间,在决定(它是开始的存在)和犹豫不决(它是再开始的存在)之间,斗争着的内在深处”[13]201。布朗肖强调作为研究对象的文学空间,目的在于探讨文学作品以往被不同阐释欲望所遮蔽的文本结构与对话空间;米克·巴尔关注作为分析对象的“主体意识”,旨趣在于分析其作为文化文本的生产过程与反思空间。
对于文化分析来说,文化文本作为研究对象,不仅可以融合文本的理论基点与文化的研究视角,而且能够整合“结构”与“经验”的跨学科理论范式。然而,文化文本不仅仅是作为文化分析的研究对象,而且也是作为其研究对象的理论视角,直接指向其意识的塑型过程与其意义的生产过程。正如巴尔本人强调,“与理论概念对应的是作为分析对象的文化文本、作品或‘事物’,它对于文化分析的作用主要在于其在研究主体层面上帮助更好的理解分析对象”,因此作为文化文本的研究对象 “必须参加到‘分析’的意义生产过程”。[10]8以“文化性”为研究视角,文化分析对文化文本进行剥茧抽丝的理论分析之后,却愈加发现研究对象实质上又参与到对其自身的分析和建构过程,在如此往复之后逐渐呈现的是吉尔·德勒兹所描述的“根茎”结构。对于“根茎”,德勒兹指出:与树干的谱系结构对立,“根茎”在理论形态上是“一个去中心化、非等级化和非示意的系统”,在生成过程当中“通过变化、拓张、征服、捕获、旁生而运作”,在交往关系当中“树是血统,而根茎则是联姻(结盟),仅仅是联姻”。[14]33文化分析视角的文化文本,在理论形态上是具有主体意识的“会思考的艺术作品”,在研究范式层面是作为能动的“文化媒介”参与到意义生成的历史过程,在理论旨趣方面则以自身独特的“根茎结构”不断推进与不同学科研究者主体之间的理论对话与文化反思。
然而,文化分析的研究对象聚焦于文化文本的“根茎结构”,却并没有由此忽视意义生成的主体维度,以及文化生产的历史维度。对此,约翰·钮鲍尔指出,“文化分析需要警觉产生于文学与科学之间的宗教、政治、民族和机构关系当中的所有那些转向、曲折、疏忽和矛盾,必须考察文化的各种历史对象,以及其相关文本”[15]302。通过“文化性”的研究视角,文化分析的理论范式考察的是文化文本的主体意识与意义空间,力图揭示的是“会思考的艺术”作为“文化媒介”的历史变革与现实存在。在米克·巴尔本人看来,“通过对研究对象的细节阅读兴趣,这种分析并不通向其意义本身的考古学,反而转向与形成文化实践的意义关系之间的相互协作与彼此影响”。[3]11文化文本作为文化生产的历史产物,其自身已然是蕴含着文本性与历史性之间的各种对话与反叛空间。对于文化分析来说,至关重要的是考察不同研究者的阐释欲望与文化文本的主体意识之间的视域融合,并在此基础上探讨文化文本的跨时空意义与跨学科空间。文化文本作为文化分析的研究对象,整合的不仅是经验与结构的两种研究模式、文本与历史的两种理论维度,以及主体与客体的两种思维方式,而且更重要的是协调研究者与研究对象的两种主体意识,同时“在描述差异的意识与强调建构的欲望之间始终保持着某种张力关系”,并且在此基础上“将这种张力作为一种创造的动力不断保持和推进”。[1]13因此,在文化分析的理论视角之下,作为其研究对象的文化文本需要不断超越自身的既定边界和观念程式,积极转向关注和探讨当下语境的各种新兴文化现象与新型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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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朱丕智]
A Study of Amsterdam School of Cultural Analysis and Its Theoretical Construction of Literary and Artistic Studies
Wang Jin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 Jinan University, Guangdong Guangzhou 510632, China)
Abstract:The British Birmingham School of Cultural Studies focuses on the cultural experience of lifestyles, the German Frankfurt School emphasizes the ideological apparatuses of cultural industry, and the Dutch Amsterdam School of Cultural Analysis explores the cultural relevance of its research subjects. Concerning the conflicts between different paradigms of experience and structure, cultural analysis advocates the theoretical turn from cultural beings to cultural relevance. Comparing to those concepts and paradigms of cultural studies, this paper examines cultural texts as the theoretical base of cultural analysis within the transformation from work to text, and in the assimilation of culture and cultural production explores the theoretical framework of cultural relevance, as well as its theoretical subject of “Art Thinks”.
Keywords:Amsterdam School; cultural analysis; literary and artistic studies, cultural relevance; theoretical construction
收稿日期:2015-01-09
作者简介:王进(1979—),男,江苏扬州人,博士后,暨南大学外国语学院副教授,硕士生导师,研究方向为欧美文学与西方文论。
基金项目:国家社科基金青年项目《米克·巴尔叙事诗学研究》(编号:14CWW002);中央高校基本科研业务费资助项目(暨南启明星计划)《荷兰文论家米克·巴尔的跨学科文艺思想研究》(15JNQM021)。
中图分类号:G1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3—0429(2016)02—0019—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