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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足北山宋代石刻与宝顶石刻的关系

2016-03-29

重庆三峡学院学报 2016年4期
关键词:继承创造

杨 雄

(重庆三峡学院,重庆万州 404020)



大足北山宋代石刻与宝顶石刻的关系

杨 雄

(重庆三峡学院,重庆万州 404020)

主持人语:重庆大足石刻是南部中国最大的密宗金刚道场,1999年12月1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世界遗产委员会第23届会议正式将其列入世界文化遗产。杨雄教授《大足北山宋代石刻与宝顶石刻的关系》指出,北山宋代造像是宝顶石刻川密内容繁荣的前导,宝顶石刻从题材、时间、艺术表现手法等方面继承了北山宋代石刻,同时又有非凡的创造。三峡诗人张小平在《夔州诗风、三峡诗群及巴山丘庄》中认为,古代三峡地区的自然人文景观催生出独具特色的夔州诗风,当代三峡诗群在新的历史背景下形成新的奇观,并且首次向学界较系统地介绍巴山丘庄的诗歌。杨江民副教授等《新型城镇化过程中移民社区人际交往分析》一文,在对三峡库区移民调查的基础上,从人际交往的认知、结构、社会角色、社会适应度等方面分析移民人际交往情况,对于新型城镇化战略背景下构建全新的人际关系、思想风貌、行为模式、价值取向大有裨益。谭晓静博士等《论凤凰生态文化村的发展路径》是九三学社重庆市万州区委员会、中共重庆市万州区太安镇委员会、重庆三峡学院校地合作项目“太安农业文化遗产研究”的成果之一,运用人类学、社会学、历史学理论方法和技术手段,开展扎实的田野调查,通过参与观察、深度访谈、实地踏勘等途径,广泛收集太安镇及凤凰村领导干部、文化干事、父老乡亲的第一手口述文献,多层次、多视阈地展现凤凰茶乡文化风貌和乡村旅游开发成就。

摘 要:北山宋代石刻的年代为北宋初年至南宋绍兴年间。从题材内容来说,宋代造像最主要的有各类观音造像,内容丰富。中晚唐五代没有出现的如毗卢佛、华严三圣等华严内容出现于北山宋代造像,是宝顶石刻川密内容繁荣的前导。从时间来说,宝顶石刻的营造是继北山宋代石刻之后的作品。从艺术上来说,宝顶石刻继承了北山宋代石刻的优秀之处,同时深刻地 受到了安岳同类题材的影响。宝顶石刻继承了北山宋代石刻,同时又有非凡的创造。

关键词:华严;川密;继承;创造

大足石刻最著名的是宝顶石刻,是南宋时的作品。北山宋代石刻早于宝顶石刻,北山与宝顶,两者的关系,是应当梳理清楚的。

大足北山石刻位于重庆市大足县(今重庆市大足区)城北约 1.5公里的北山上。造像以北山佛湾为中心,分布在四周约3公里范围内。计有位于佛湾东面的营盘坡,西面的观音坡、多宝塔,西南面的佛耳岩等处。佛湾造像分布在一月牙形山湾岩壁上,呈南北布局,长约里许。北山摩崖造像龛窟形制以摩崖浅龛为主,另有少量洞窟造像。

大足北山佛湾石窟分南北两段,共编290号:1~100号为南段;101~290号为北段。造像内容丰富,艺术精美、刻工精巧。营盘坡、观音坡、佛耳岩三处造像龛窟较少,风化严重。宋代龛窟多在佛湾,多宝塔中有一些遗存,营盘坡等处也存少量宋代作品。

北山佛湾石刻宋代有纪年的龛窟有十余号,最早的是北宋至道年间(995—997)佛湾的249号观音地藏菩萨龛,最晚为南宋绍兴年间(1130—1162)观音坡30号菩萨龛。无绍兴以后的题记。综合全面资料,北山宋代石刻的年代推定为北宋初年至南宋绍兴年间(960—1162)。

北山佛湾造像始于晚唐,宋代的北山佛湾造像是北山最重要的部分,现存保存较好的宋代造像有四十六个龛窟。

从题材内容来说,宋代造像最主要的当属观音造像。单独的观音造像或主要为观音造像的有二十五个龛窟,占总数的54%。其中有不空罥索观音四龛、日月观音三龛、水月观音三龛、玉印观音三龛、数珠手观音三龛、如意珠观音二龛、净瓶观音二龛、宝珠观音一龛、圣观音一窟等。其中的圣观音第 180号窟中有观音造像十三身。

其次,为观音地藏合龛,有三龛。地藏龛三龛,第177号主尊地藏,两壁为志公、道明、闵公、泗州四僧。

再次,释迦佛二龛,药师经变二,诃梨帝母二等。

不少题材均为一龛窟。如105毗卢佛,106华严三圣,136窟转轮经藏窟,112二佛并坐,130摩利支天女,155窟孔雀明王,169龛大威德炽盛光佛,176窟弥勒下生变相,168窟五百罗汉,149如意轮观音,107七佛等[1]47-74,[2]145-170。

造像之外,北山还有古文孝经等文字石刻。

不少题材是晚唐五代没有出现的,如毗卢佛,华严三圣,转轮经藏窟,二佛并坐,七佛,摩利支天女,孔雀明王,弥勒下生变相,五百罗汉窟,普贤神变,阿弥陀佛胁侍地藏、龙树菩萨以及解冤结大圣菩萨、引路王菩萨等。

北山的多宝塔为高31米的八角形砖塔,外观十二层。塔内七级,有嵌入刻石造像,通编132号:其中塔内83号,塔外49号。其中造像龛窟共119龛窟,碑刻共7龛窟,空龛6个。存有绍兴十七年至二十五年间(1147—1155)纪年题记十五件。题材内容主要是出于《大方广佛华严经·入法界品》的善财童子五十三参,在塔内七十六龛造像中,能辨识者有三十六龛为五十三参。其他有佛像、菩萨、护法、人物等。一些龛窟风化较重,能辨识内容的如第1、36、47、51、52、54号释迦牟尼佛、15、58、113号观音龛、28、57、60号阿弥陀佛龛、68、101、107号不空罥索观音、9、103号如意观音龛、74、109号地藏龛、4号南海观音龛、7号如意轮观音龛、8号净瓶观音龛、23号华严三圣龛、33号摩利支天女龛、39号西方三圣龛、41号普贤菩萨龛、45号文殊龛、62号二佛并坐龛、64号释迦牟尼涅槃龛、89号水月观音龛、91号龙树菩萨龛、105号毗卢等三身佛窟、116号千手观音龛等。

晚唐五代没有出现而在宋代出现的一些题材非常重要,如毗卢佛,华严三圣,转轮经藏窟,七佛,孔雀明王等。

从题材来说,北山的多宝塔是北山晚期作品中最重要的造像。其中出于《大方广佛华严经》的题材具有重要的意义。如入法界品的善财童子五十三参分量最重,此外华严三圣、毗卢等三身佛、西方三圣、阿弥陀佛、普贤文殊、释迦牟尼涅槃、千手观音等,都是后来在宝顶石刻中出现的内容。

宝顶石刻的最主要的内容是大佛湾的石刻造像,大佛湾之外,还有小佛湾以及大小佛湾周边的一些造像。大佛湾的主要造像题材有:第2号护法神龛,第3号六道轮回图龛,第4号广大宝楼阁图龛,第5号华严三圣龛,第6号舍利宝塔,第7号妙智宝塔(题毗卢庵另有含义,详下),第8号千手观音,第9号化城品图龛(舍利宝塔),第10号出走四门图龛,第11号释迦牟尼涅盘圣迹图龛,第12号太子降生图龛,第12-1号九龙浴太子图,第13号孔雀明王经变龛,第14号毗卢道场,第15号报父母恩重经变龛,第16号“雷音图”龛,第17号大方便佛报恩经变相龛(三圣御制佛牙赞),第18号观无量寿经变相龛,第19号缚心猿锁六耗图龛,第20号地藏十王龛,第21号柳本尊行化图龛,第22号十大明王龛,第27号柳本尊成正觉像龛,第28号石狮像龛,第29号圆觉洞窟,第30号牧牛颂图龛,第31号粟咕婆子龛,以及宝顶山大佛湾入口处西下岩壁上第1号打鱼郎和华严三圣造像,第2号华严三圣龛等。

从内容上来说,第 2号护法神龛是大佛湾道场的守护神,为一般独立有计划的造像所常有。第 10号出游四门图龛、第11号释迦牟尼涅槃圣迹图龛、第12号太子降生图龛、第12-1号九龙浴太子图等,表现的是佛祖释迦摩尼降生、出家、涅槃的佛传题材,是一般大型的佛教造像常常有所表现的内容。

第8号千手观音、第13号孔雀明王经变龛等,是密教造像中的重要内容。千手观音即大悲观音,“大悲观世音破地狱道三障,此道苦最重,宜用大悲。”[3]《孔雀明王经》云:孔雀明王陀罗尼“能灭一切诸毒、怖畏、灾恼”[4]316。千手观音、孔雀明王经变均为救苦之题材。

第15号报父母恩重经变龛、第16号“雷音图”龛、第17号大方便佛报恩经变相龛等,表现佛教的孝道。孝本来是中国儒家的传统思想,佛教传入中国以后,逐渐吸收入佛。宋代皇权提倡以孝治国,这一组造像的儒佛相融,在大佛湾造像中所占分量很重。

第5号华严三圣龛、第14号毗卢道场、第21号柳本尊行化图龛、第22号十大明王龛、第27号柳本尊成正觉像龛、第28号石狮像龛、第29号圆觉洞窟等,所表现的内容至为重要。第5号巨大的华严三圣龛、第14号精美的毗卢道场表现的是《大方广佛华严经》的内容华严三圣、善财童子五十三参等题材,这是大佛湾的佛教宗派的一般表现,是华严宗的特点。在小佛湾和大佛湾周边如大佛湾入口处西下岩壁华严三圣造像以及其他不少华严三圣等造像,题材相似。而第21号柳本尊行化图龛、第22号十大明王龛、第27号柳本尊成正觉像龛等,都说明大佛湾的华严宗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华严宗。柳本尊是毗卢遮那佛的化身,柳本尊是“唐瑜伽部主总持王”,因此毗卢遮那佛即是大日如来佛,这应该是柳本尊开创的四川密教的最重要的特点。在小佛湾和大佛湾周边的华严三圣、毗卢遮那佛等造像,亦多有柳本尊化身等出现,与此意义相同。

第28号石狮像龛、第29号圆觉洞窟等所表现的《圆觉经》,“经名大方广圆觉陀罗尼,亦名修多罗了义,亦名秘密王三昧,亦名如来决定境界,亦名如来藏自性差别”。“是经名为顿教大乘,顿机众生从此开悟,亦摄渐修”[5]。讲述大乘佛教核心教义、修习次第、方便途径等,丰富内容。《圆觉经》为华严宗所重视,在佛藏中归入华严部。经文本身只有一卷的《圆觉经》,华严五祖唐圭峰宗密(780—841)有论疏等九十余卷,宋以后影响甚大。在圆觉洞造像正壁的三佛中居中的是毗卢遮那佛,而毗卢遮那佛头顶上有化现的柳本尊跏趺坐像。这说明圆觉洞造像的教主亦为毗卢遮那佛即大日如来佛即柳本尊。

不仅如此,在大佛湾的上方即东侧涅槃大佛前有哀悼的菩萨、弟子、僧俗帝王等,这是涅槃题材造像常有的内容;其中往往会出现佛经中没有的人物,这类人物是最具有时代、地方特色的内容。其中有头戴平顶冠的柳本尊和头布鬈发结拱手印的赵智凤。

在北崖中部第17号大方便佛报恩经变相龛上方,有醒目的大字“菩提偈”:“假使热铁轮,于我顶上旋。终不以此苦,退失菩提心。”[4]此外,在大佛湾7号妙智宝塔、15号父母恩重经变龛、20号地狱变龛、小佛湾通编1号本尊经藏塔、5号毗卢庵、维摩顶坛台和佛祖岩东北菩萨堡三身佛龛、大佛湾东南断佛岩毗卢寺华严三圣龛、大佛湾东南松林坡华严三圣龛、大佛湾西南广大山华严三圣龛等处均有刊刻,计16处。这是赵智凤集自佛经的佛的誓言,也是赵智凤的誓言,“菩提偈”遍于宝顶石刻各处,是宝顶石刻的核心佛偈。

大佛湾第3号六道轮回图龛,表现的是佛教的果报思想。刻一无常捧一巨轮,轮分六份,内刻天、人、阿修罗、饿鬼、地狱、畜生六道变相。六道轮回图还在第17号大方便佛报恩经变相上部佛头两侧、第19号缚心猿锁六耗图上部弥勒佛两侧有所表现。表现六道思想天道的巨幅大作是第18号观无量寿经变相龛,妙相庄严,极乐世界。而表现六道饿鬼、地狱的则是第20号地藏十王龛,公正无私,残酷无情,阴森恐怖,望而生畏。而果报思想的文字阐述则有“果报偈”:“假使百千劫,所作业不忘。因缘会遇时,果报还自受。”在宝顶小佛湾维摩顶佛台座西面[4]的最为醒目,另外,在小佛湾5号毗卢庵、8号金刚神龛、1号本尊轮藏塔,以及大佛湾佛祖岩华严三圣龛、毗卢寺华严三圣龛、松林坡华严三圣龛、广大山华严三圣龛等处亦有刊刻。“果报偈”已查明出自大唐三藏法师菩提流志译《大宝积经》。

第19号缚心猿锁六耗图龛,第30号牧牛颂图龛,表现的是《华严经》的“法界唯心”思想。19号缚心猿锁六耗图主题是讲修心,即缚心猿。上部正中刻主像弥勒化身傅大士结跏趺坐于莲台之上,莲下台座正面刻“若人欲了知,三世一切佛。应观法界性,一切唯心造。”出自唐实叉难陀译《大方广佛华严经》卷第十九等,是此变相的主题。

在碑下中间,竖刻“相识满天下”“知心能几人”八个大字,字径24厘米,一进大佛湾,就可看到。“相识满天下,知心能几人”讲的“心”,正是“法界唯心”的心。是此变相的偈句说的“天堂及地狱,一切由心造”,“作佛也由他,披毛从此得”。更引人深思的是,在大字“相识满天下”之左刻“西方极乐国,此去非遥。南海补陁山,到头不远”,而在此偈句变相的同侧则有大幅经变西方净土变相(18号观无量寿经变)。在“知心能几人”之右刻“天堂地狱,只在目前。诸佛菩萨,与我无异”,而在此偈句变相的同侧则有大幅经变地狱变相(20号地藏十王龛)。这显然是有意的安排,而非偶合。

第 30号牧牛颂图龛,是根据北宋杨杰《牧牛颂》而作。牧牛颂是禅宗的著名题材,30号牧牛颂图在杨杰的牧牛颂十颂之后,还有增加的二颂。第十一颂有句云:“无牛人自镇安闲,无住无依性自宽,只此分明谁是侣,寒山竹绿与岩泉。”又云:“假使热铁轮,于我顶上旋,终不以此苦,退失菩提心。”又有第十二颂云:“了了了无无所了,心心心更有何心。了心心了无依止,圆炤无私耀古今。人牛不见杳无踪,明月光寒万像空。若问其中端的意,野花芳草自丛丛。”颂图具有浓重的禅意,牧牛只是取喻,实质在于调心。宋时佛教禅净合流、教禅一致是一个特点,18号净土宗的观无量寿经变和30号禅宗的牧牛颂图在大佛湾出现,虽与禅净合流、教禅一致有关,但更深的原因则是与《华严经》“法界唯心”的契合。在18号观无量寿经变中,不但表现了常见十六观中的日观、水观、地观、树观、池观、总观、花座观、宝像观、法身观、观世音观、大势至观、普观、丈六金身观、上品观、中品观、下品观等,且有许多原经文中没有的颂词,有的写得定人心神。如水观:“禅心澄定水,坚住即寒冰。一片常清净,光明直下生。”如地观:“莹彻琉璃地,□□古佛心。正观无□相,邪见入□林”[7]196等。然而,却没有常见的“未生怨”故事,可见其重点亦在修心。

大佛湾的其他一些题材如第6号舍利宝塔,第7号妙智宝塔(题毗卢庵另有含义,详下),第9号舍利宝塔(化城品图龛),应当有两重含义。其一,这些石刻的整体造型都是由下而上突出崖面直达崖顶的石柱状,起稳固崖面及两侧龛中石刻的作用。因此,表现的题材受一定限制,如6号为舍利宝塔,7号为妙智宝塔,9号亦为舍利宝塔,尽管9号又雕刻了化城品图,7号妙智宝塔不同于6号舍利宝塔,避免了完全重复。其二,有的突出崖面的柱状雕刻,题材十分重要,如前述的19号缚心猿锁六耗图,如第4号广大宝楼阁图龛。

第4号广大宝楼阁图龛,上层横列重檐楼阁三座;下层全跏并坐鬈发人三身,每身顶光上有化身坐像及绿竹一竿。上层正中楼阁额上横刻“广大宝楼阁”五字。

大佛湾广大宝楼阁图,是依照唐菩提流志译《广大宝楼阁善住秘密陀罗尼经》刻治的,据《广大宝楼阁善住秘密陀罗尼经》,佛在王舍城说此经时,从地涌出七佛,佛讲其来历云:往古“之时无有佛名。有一大山名宝山王,彼宝山中有三仙人。一名宝髻、二名金髻、三名金刚髻。”闻此陀罗尼后,彼仙人得法“欢喜欣庆踊跃,于其住处如新醍醐消没于地,即于没处而生三竹……一一竹内各生一童子……各于竹下结加趺坐……皆成正觉……时彼三竹一一变成高妙楼阁。[3]”4号广大宝楼阁图正是所引经文的变相:三鬈发人为山中修行的三仙人宝髻、金髻、金刚髻,其上三竹为三仙人闻法后所化生;三鬈发人背景、座下大山即“宝山王”(其处魏了翁题“宝顶山”),其上层重檐楼阁三座即三竹所变。三仙人各名有“髻”,即未落发,成正觉为道者,故刻成头着鬈发状。4号广大宝楼阁图中三鬈发人的造像有深刻的意义。

19号缚心猿锁六耗图,该龛顶上横刻“缚心猿锁六耗”六个大字,左右竖刻小字“弥勒化身”“傅大士作”。上部中部刻主像傅大士头布齐耳鬈发,袒胸,内着僧祇支,外着通肩袈裟,结跏趺坐于莲台之上。傅大士头顶一道光上飘,末端化祥云,云上一圆龛内弥勒佛头布螺髻,着通肩袈裟结跏趺坐。三仙人未落发而成佛,傅大士未落发而为弥勒化身,其造像均头布鬈发,21号柳本尊行化图中两身不戴冠的柳本尊是鬈发,于是,许多此类成道者均为鬈发造型就理所当然了。于是,大佛湾涅槃大佛有了头布鬈发结拱手印的赵智凤,小佛湾1号本尊轮藏塔的主像赵智凤头布鬈发了。

不仅如此,小佛湾的最高处的主要建筑维摩顶有维摩诘造像,坛台周围刻有大字“相识满天下,知心能几人”,有大字“假使热铁轮,于我顶上旋。终不以此苦,退失菩提心。”“假使百千劫,所作业不忘。因缘会遇时,果报还自受。”它们使大佛湾和小佛湾浑然一体。更重要的是,从鬈发三仙人到维摩诘、傅大士、柳本尊、赵智凤,代表了一条居士佛教路线。因此,宝顶的鬈发佛教造像是居士佛教造像的主要特点,认识这一点对于认识大足佛教造像的特点十分重要。

居士佛教到了赵智凤而登峰造极,既有其时的社会原因,也有宗教原因,还有地方原因。宗教原因之一,就在华严宗的经典《大方广佛华严经》中。《大方广佛华严经·入法界品》中说,文殊在福城说法,善财听法后发菩提心,开始参学历程,先后参访五十三真善知识。善财参访者有比丘、菩萨、神灵等,但有许多是居士、俗人甚至外道。如四参弥伽大士,五参解脱长者,七参休舍优婆夷,八参毗目瞿沙仙人,九参胜热婆罗门,十参慈行童女,十二参自在主童子,十三参具足优婆夷,十四参明智居士,十五参法宝髻长者,十六参普眼长者,十七参无厌足王,十八参大光王,十九参不动优婆夷,二十参遍行外道,二十一参鬻香长者,二十二参婆施罗船师,二十三参无上胜长者,二十五参婆须蜜多女,二十六参鞞瑟胝罗居士,四十参释迦瞿波女,四十一参摩耶夫人,四十二参王女天主光,四十三参遍友童子师,四十四参善知众艺童子,四十五参贤胜优婆夷,四十六参坚固解脱长者,四十七参妙月长者,四十八参无胜军长者,四十九参最寂静婆罗门,五十参德生童子及有德童女二人等,这些真善知识的身份有些明确是居士、未出家的信众、俗人,从这些真知识处,以及许多比丘、神灵、菩萨等处,善财得到了一切佛刹微尘数三昧门。可见《华严经》的佛教信仰与出家在家没有必然的联系。

地方原因可举石篆山的功德主、主持者庄园主严逊为首例。严逊不但兴建了石篆山的宗教胜地,从《严逊碑》[4]来看,他也是石篆山佛会寺的主持者。严逊是第一个以居士身份兴建、主持一方宗教道场的地方名人。第二位,大约要算北山白塔的主要功德主了。而第三位,便是营建宝顶石刻造成“上朝峨眉,下朝宝顶”盛誉的赵智凤。

第17号大方便佛报恩经变相龛下部正中刻有《三圣御制佛牙赞》,将宋朝三位皇帝关于佛教的三首诗作刻在这里,既表示皇权对佛教的赞颂,也是居士佛教合法性的自我辩护。

从题材来说,宋代北山晚期毗卢遮那佛的出现,特别是白塔中《华严经》题材的大量出现,是宝顶石刻川密内容繁荣的前导。

从时间来说,北山白塔是南宋绍兴后期(约1147—1155)的作品,而宝顶石刻的营造是继其之后(约二十年)赵智凤约在公元1176年到嘉熙(1237—1240)六十年间时的作品。从一个县的人力物力财力来说,宝顶造像的雕造,直接承继北山的造像是可以推知的。而从目前发现的材料来说,北山无绍兴以后南宋的作品是符合逻辑的。

从艺术上来说,宝顶石刻继承了北山宋代石刻的优秀之处,如北山180窟圣观音、136窟转轮经藏等窟的造型精美、精雕细刻、装饰意味浓重等艺术特点。同时,深刻地受到了安岳同类题材的影响。在主导的宋代风格之外,一些作品又不乏唐代作品的遗韵。宝顶石刻的艺术风格是丰富的。

从题材、时间来说,从艺术方面来说,宝顶石刻继承了北山宋代石刻,同时又有非凡的创造。

参考文献:

[1] 黎方银,王熙祥.大足北山佛湾石窟的分期[J].文物,1988(8).引自郭相颖,主编.大足石刻研究文集[M].重庆:重庆出版社,1993.

[2] 黎方银.大足北山石窟[C]//大足石刻研究文集4.北京:中国文联出版社,2002.

[3] [日本]順高楠次郎,渡边海旭.摩诃词止观二.大正新修大藏经:46册[M].台北:大藏出版株式会社,1988.

[4] 重庆大足石刻艺术博物馆.大足石刻铭文录[M].重庆:重庆出版社,1999.

[5] [日本]順高楠次郎,渡边海旭.大正新修大藏经[M].台北:大藏出版株式会社,1988.

(责任编辑:于开红)

中图分类号:K879.2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8135(2016)04-0001-05

收稿日期:2016-01-19

作者简介:杨 雄(1947-),男,甘肃定西人,重庆三峡学院文学院教授,主要研究石窟艺术。

基金项目:国家社科基金项目“大足石刻宋代艺术研究”(08BF53)阶段性成果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Beishan Rock Carvings of Song Dynasty and Baoding Rock Carvings in Dazu

YANG Xiong

(Chongqing Three Gorges University, Wanzhou, Chongqing 404020)

Abstract:Beishan rock carvings in Dazu county were created in the years between early Northern Song dynasty and Shaoxing years in Southern Song dynasty. The main subjects of the carvings in Song Dynasty were various statues of Avalokitesvara, known as Guan Shiyin, so that they were rich in narration. In the middle and late Tang Dynasty, as well as in Five Dynasties, there were no Avatamsaka subjects such as Buddha Pilu and Sam Kegon. However, they appeared in Northern Song Dynasty statues, which lead into the prosperous Sichuan Esoteric Buddhism statues of Baoding rock carvings. In terms of time, Baoding rock carvings go after the statues of Beishan. In terms of art, Baoding cliff carvings inherited the fine points of Beishan rock carvings,and were profoundly influenced by the similar themes in the Anyue rock carvings. Besides, Baoding rock carvings have further innovations in presenting the Buddhism content.

Keywords:Avatamsaka; Sichuan Esoteric Buddhism; inheritance; innova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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