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觉之的翻译思想
2016-03-27秦毅
秦 毅
(广东石油化工学院 外国语学院,广东 茂名 525000)
曾觉之的翻译思想
秦毅
(广东石油化工学院 外国语学院,广东 茂名525000)
曾觉之是广东籍法语专家。曾觉之的翻译思想主要体现在4个方面:懂得;翻译家必兼为批评家;译者要有读者意识;翻译团体的重要性。
曾觉之;懂得;翻译思想
本文引用格式:秦毅.曾觉之的翻译思想[J].重庆与世界,2016(8):44-46.
翻译家曾觉之(1901—1982)先生原名曾展模,字居敬,笔名解人,1901年出生于广东兴宁县,先后在法国里昂中法大学和里昂大学、巴黎大学攻读文学和哲学,回国后先后执教于南京中央大学、北平中法大学、北京大学,教授法语。1982年去世。
曾觉之的译著主要有《美术论》(罗丹著,开明书店,1930)、《心战情变曲》(夏德伯利昂著,中华书局)、《海底两万里》(儒勒·凡尔纳著,中国青年出版社)、《雅克团》(梅里美著,与郭鳞阁合译)等。
曾觉之的翻译思想,主要体现在《论翻译》一文中,这篇文章最初发表于《中法大学月刊》1931年第1卷第2期,中国翻译工作者协会和《翻译通讯》编辑部编纂的《翻译研究论文集(1894-1948)》[1]一书也收录了此文。曾觉之的翻译思想主要体现在以下4个方面。
一、懂得
“懂得”一词,可谓曾觉之翻译思想的核心。译者必须对自己所要翻译的材料有充分的理解,即“懂得”。这其实本是不证自明的道理。但“或因想得数月译者的荣衔,或因想得到三元千字的酬报,方阅卷首数行,刚闻作者名字,即提笔疾书,墨点不久便洒遍白纸上”[1]251的译者却比比皆是,至今不绝。现实版的翻译笑料层出不穷。“门修斯”“桑卒”“常凯申”“一个爱尔兰家伙和一个黎巴嫩团体”等等,接二连三横空出世,令人目不暇接。翻译现在成了零门槛的职业,甚至像建筑工程一样,形成了流水线产业:出版社外包译文服务,中介公司接活儿,再转包给高校学生。语言不过关者,“只能字典不离手,实在来不及就得靠翻译软件了”[2]。出版社的快餐式生产造就了一批“翻译狂人”,如“强奸阿伦特《精神生活》”的姜志辉、4年之间出版至少23本译作的龙婧,等等,不一而足。
“懂得”二字,说起来极其简单,但我们所谓“懂得”,一般只是一知半解,浮光掠影而已。就是本国文字、本国事物,我们也未必能够深入透彻地“懂得”。诸如“一个观众”“两个莘莘学子”的表述时不时出现在报刊或影视中。敢于腆着脸声称自己“精通汉语”的,全国可能也寥寥无几。以中西文化差距如此之大,中外语言文字中“假朋友”层出不穷,要深入透彻的“懂得”,谈何容易。
曾觉之认为“懂得”有各种层次,“这些层次是成直线而非为分歧的”:(1) 认识文字;(2)讲求篇章;(3)了解意义;(4)找求作者的人格;(5)搜寻产生作者的环境和时代背景等等[1]252。这5个层次是由低到高,层层递进的,是“互相为用与互相说明的;文字自是必要的基础,但若了解作者的生平与作者所处的时地,则必更有所得,而文字的意义亦必更加明显”[1]253。
“懂得”,亦即“理解”,是从事翻译工作的基本前提。
曾觉之的文章初次发表在《中法大学月刊》1931年第2期上。两年后,林语堂先生在1933年的《语言学论丛》上发表同题文章《论翻译》,文中一样指出:“翻译的艺术所依赖的:第一是译者对于原文文字上及内容上透彻的了解……”[3]259
王宗炎先生也曾明确提出辩义为翻译之本。他指出:“翻译是转述而非创作,因此译者应该:(1)知道原作者说的是什么;(2)能够用另一种语言准确无误地把原意表达出来。孔老夫子说:‘辞达而已矣。’我看,这就是翻译的主要任务。”[4]
一般认为,翻译包括两个方面:理解和表达。王宗炎先生认为: “对于翻译,理解和表达好比一辆车的两个轱辘,缺一不可。不过,权衡一下,还是理解更为重要。理解不清,就会表达不当。”[4]
George Steiner在其力作AfterBabel:AspectsofLanguageandTranslation中指出:In short: inside or between languages,human communication equals translation.此书第一章更是以Understanding as translation为标题。可见对于翻译来说,理解是根本,理解至关重要!
“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要翻译任何东西,译者都必须以“懂得”为前提,否则“以其昏昏使人昭昭”,无异于缘木求鱼。
二、 翻译家必兼为批评家
曾觉之强调“懂得”的重要,并且划分了“懂得”的4个层次,而“懂得”实为不易,绝对的“懂得”更只是一种理想,“绝对实无处可以找得;所谓懂得亦是相对的懂得”。他指出:“我们意中的相对的真正懂得,即要人能于这几层下工夫,而皆得有相当的明白概念。这是批评家的职务。”[1]252而翻译家要从事翻译活动,必须“懂得”所译作品,必须“懂得”所译作家,所以“翻译家必兼为批评家”, 否则“求传神达意,断乎不能”[1]252。
其实,“翻译家必兼为批评家”也是曾觉之“懂得”思想的自然延伸,如果我们不“懂得”某一事物,就不能信口开河,云山雾罩地对之进行评论。译者做了批评家,才能深刻地理解和感受原作,才能恰如其分地在自己的译作中传达自己的理解和感受。译者做了批评家,对所译材料有了深入的理解,才能更好地进行评判,因而可以更好地在自己的译文中传达出原文的内容和神韵。
对此,傅雷先生也曾指出:“译书要认清自己的所长所短,不善于说理的人不必勉强译理论书,不会做诗的人千万不要译诗。”[5]15
很多翻译大师都是研究和翻译结合进行的。或者先研究,后翻译;或者边研究,边翻译。如傅雷之译巴尔扎克,朱生豪之译莎士比亚,梁宗岱之译瓦雷里,李文俊之译福克纳,叶渭渠之译川端康成,等等。他们不仅翻译了作家的作品,而且还研究自己所译作家的思想理论和文学价值。对于他们而言,“因为懂得,所以翻译”。
三、译者要有读者意识
曾觉之是较早提出“译者要有读者意识”的翻译家。他要求“译者记住,翻译是介绍某某作品与群众,不仅为自己的喜悦,应牺牲些自己而多留意于读者”[1]256。
曾觉之提出的这个观点,今天仍然适用。比较严谨的译者,往往在所译作品的前面撰写长长的序言或者在作品后面撰写译后记,交代作品的背景、思想内容、文学价值,作家的生平、文学地位、写作手法、风格,以及自己所持的翻译主张、采用的翻译方法、在翻译过程中遇到的问题,等等。这样,读者对原作、原作者、译作、译者就有了全面整体的认识和了解。
此外,对于原作中涉及到的一些重要的背景知识,译者可以采取脚注或尾注的方式加以注解。这样做的目的,其实也是使译者和读者都更加“懂得”原作和原作者。
美国翻译家奈达(Eugene A.Nida) 在TheTheoryandPracticeofTranslation(《翻译理论与实践》)一书中论述了dynamic equivalence(灵活对等论)这一观点,认为译文读者对译文信息做出的反应与原文读者对原文做出的反应应该基本一致。当然,由于文化和历史背景差异巨大,这两种反应不可能完全相同,但应该大同小异,否则翻译就没有达到目的。(Dynamic equivalence is therefore to be defined in terms of the degree to which the receptors of the message in the receptor language respond to it in substantially the same manner as the receptors in the source language.This response can never be identical,for the cultural and historical settings are too different,but there should be a high degree of equivalence of response,or the translation will have failed to accomplish its purpose.)[6]24
这其实也是一种读者意识的反映。毕竟,从根本上讲,译者是为译文读者服务的,译作是供译文读者阅读欣赏的;译者不应为翻译而翻译,译作也应不是译者自娱自乐的产品。
四、翻译团体的重要性
曾觉之认为,个人的力量毕竟有限,“翻译团体是十分需要的”。因为学术分工精细,译者不可能精通所有领域的知识。译者应该相互帮助,相互商榷,这样才能译出优秀的作品。
西方各国翻译希腊文拉丁文作品有专门的翻译团体,美国圣经协会有专门的翻译部,中国从前的佛经翻译也有翻译团队,如唐朝玄奘法师为了翻译佛经,就曾组织庞大的译场,除了自己担任主译外,还有很多助译者。助译者可分3类:担任监护或润色的朝廷官吏、杂役书手等、实际参加翻译的助手。在玄奘译场的助译者,共出现过证义、笔受、缀文、执笔、正字、证梵文、证梵语、证文、录文等职称。而曾进过玄奘译场担任过直接翻译工作的学问僧,数量不下60名[7]。所谓“独力难成,众擎易举”,正是因为有了助译学问僧的辛勤工作和不懈努力,才有了玄奘译场辉煌的成绩,译出了1 330多卷汉文经典,所译经书无论在数量上还是质量上都是非常突出的。
当然,组成翻译团体,团体成员必须精诚合作,及时沟通,确定翻译思想,统一翻译体例,统筹安排。如果仅有团体之名,而无团体之实,各自为政,各行其是,那就达不到团体的作用,体现不了团体的价值了。
曾觉之先生的这篇译论虽然首次发表于80多年前的1931年,但其中体现出来的翻译思想至今仍然熠熠闪光。
[1]曾觉之.论翻译[G]//中国翻译工作者协会,《翻译通讯》编辑部.翻译研究论文集(1894—1948).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1984.
[2]董晨,顾敏,翟慎良.浮躁翻译市场,怎能产生“杨宪益”[N].新华日报,2010-11-09( B03).
[3]林语堂.论翻译[G]//中国翻译工作者协会,《翻译通讯》编辑部.翻译研究论文集(1894—1948).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1984.
[4]王宗炎.辩义为翻译之本[J].翻译通讯,1984(4): 4-7.
[5]傅雷.翻译似临画[M].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14.
[6]NIDA E A,TABER C R.The Theory and Practice of Translation[M].Shanghai: Shanghai Foreign Language Education Press,2004.
[7]王亚荣.玄奘译场助译僧考述[EB/OL].[2016-04-09].http://www.ebaifo.com/fojiao-212258.html.
(责任编辑周江川)
Study of Zeng Juezhi’s Translation Thoughts
QIN Yi
(The School of Foreign Studies, Guangdong Institute of Petrochemical Technology, Maoming 525000, China)
Zeng Juezhi is a famous translator and an expert of the French language. This paper explored Zeng’s translation thoughts in 4 aspects: understanding is very important, and that a translator should also be a critic, and the reader should be taken into a translator’s consideration and translation group is a necessity.
Zeng Juezhi; understanding; translation thought
广东石油化工学院2015年“创新强校工程”——广东省高等学校人才引进专项项目(广石化院[2015]19号)
秦毅(1973—),男,教授,硕士,研究方向:翻译理论与实践;英语教学。
【译学研究与文化传播】
10.13769/j.cnki.cn50-1011/d.2016.08.009
format:QIN Yi.Study of Zeng Juezhi’s Translation Thoughts[J].The World and Chongqing, 2016(8):44-46.
H059
A
1007-7111(2016)08-0044-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