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是恐怖分子,但是我选择了和平
2016-03-26ZakEbrahim
Zak Ebrahim
倘若你在仇恨与极端主义教条中长大,你会选择不同的道路吗?扎克·伊博黑姆七岁的时候,父亲协助谋划了1993 年纽约世贸中心爆炸案。他的故事强大,令人震惊,并且最终鼓舞人心。
1990年11月5日,一位名叫埃尔·塞伊德·诺塞尔的男子走入曼哈顿的一间宾馆,刺杀了拉比梅厄·卡赫纳,犹太防卫联盟的首领。诺塞尔一开始并未被指认参与谋杀,但当他因小事入狱服刑期间,他和一些人开始计划袭击纽约市的一些地标,包括隧道,犹太教会堂,和联合国总部。谢天谢地,这些计划被美国联邦调查局的线人挫败了。不幸的是,1993年世界贸易中心的那场爆炸袭击却发生了。诺塞尔最终被指控参与这场犯罪谋划。埃尔·塞伊德·诺塞尔是我的父亲。
我于1983年出生在宾夕法尼亚州的匹兹堡,我的父亲是一位埃及裔工程师。我有个爱我的美国母亲,她是一名小学老师,他们尽最大的努力为给我创造出欢乐的童年。直到我七岁的时候,家庭氛围开始出现了变化。我的父亲让我接触伊斯兰的一支很少人见过,包括大部分的穆斯林都没见过的一个派别。我的人生经验告诉我,人们彼此相处,很快就意识到,很大程度上人们对生活有着相同的追求。然而,所有宗教,所有群体,你总能看到一小部分人对他们的信仰太过狂热,以至于认为他们应该用各种方法让其他人和他们过同样的生活。
在他被捕前的几个月,他和我坐着聊天解释到:在过去的几个周末,他和他的一些朋友在长岛进行目标射击训练。他让我第二天一早和他一起去。我们来到凯佛顿射击场,我们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联邦调查局监视了。轮到我射击的时候,我的父亲帮我扶住肩膀上的来复枪,并教导我如何瞄准30码处的目标。那天,我射出的最后一颗子弹打中了目标顶上的橙色亮光,所有人都惊呆了,尤其是我,整个目标板燃烧了。我的叔叔转向旁边的人,用阿拉伯语说到,“Ibnabuh”——虎父无犬子。他们当场开怀大笑起来,几年后我才了解他们大笑的原因,他们以为我和我的父亲有着同样的摧毁能力。这群男人最终被指控将满载1500磅重的炸弹的厢式货车停在世贸中心北塔的地下停车场,爆炸造成六人死亡,同时致使超过1000人受伤。这些是我曾经敬仰的人。这些是我曾经称呼其为ammu,意为叔叔的人。
当我19岁的时候,我已经搬了超过20次家了。童年所经历的不稳定并未给我结交朋友的机会,每当我感到和附近人相熟时,就是我要收拾行囊去下一个地方的时候。作为永远的班级新生,我常是同学们欺负的对象。为了不被同班同学欺负,我将自己的身份保密,但结果是,作为安静又胖乎乎的新同学,很轻易就成为被欺负的对象。所以更多的时候,我待在家里,看书看电视,或者是打电动。正因为这样,我的社交能力有所缺失,简单地说,成长在固执的家庭,我没有准备好应对现实世界。我被教育成用武断的方式,依据人们的脸或宗教来评断他人。
什么让我开了眼界呢?某次经历,挑战了我思考的方式,发生于2000年美国总统竞选期间。在预科期间,我参与了在费城举办的全国青年大会。我这组的话题是关于青少年暴力,作为倍受欺负的受害者,这个话题我很感兴趣。组员都有着不同的生活轨迹。大会临近结束的某天,我发现我的某个朋友是犹太人。我也是过了几天才知晓这件事情,我认识到,我们之间并没有与生俱来的仇恨。我从未有过犹太朋友,坦白地说,我为此感到骄傲,能够跨越我人生绝大部分时间,认为是不可能逾越的障碍。另一个转折点是,某年暑假,我在布希花园这个主题乐园打工。我见识到有着不同信仰,来自不同文化的人们,这样的经验对我的人格发展是至关重要的。因为在过去的日子,我接收到的教育是,同性恋是罪恶的,据此推斷,所有的同性恋者都有着消极的影响。在我打暑期工的时间里,我有机会和同性恋演员一起合作,我很快发现,很多同性恋者是我所见过最善良、最自由开放尊重他人的人。儿童时期被欺负的经历教给我要对他人的遭遇感到同情和怜悯,对我来说,我会善待那些对我好的人,因为这样的感受,我能够用真实生活和交际经历来抵挡从孩童时期就被灌输的成见。我不知道作为同性恋者的感受,但我熟知那种被无法掌控的事物所评断的感受。
接着,有个“每日秀”的节目出现了。每一晚,乔恩·斯图尔特催促我诚实面对自己的偏见,帮助我认识到一个人的种族、信仰和性取向与这个人的人格没有任何关系。某种程度上说,每当我迫切需要一个父亲的时候,他就在那里。鼓舞人心之事往往来自你无法预知的地方,事实上,一个犹太裔喜剧明星积极地影响我的世界观,比我那极端的亲生父亲多得多。
某天,我和母亲谈到我的世界观正在改变,她对我说,我将在生命里一直带着尊重的心。她用疲倦的眼神看着我,她受够了被教条主义侵占的人生,说到:“我不愿憎恨他人了。”瞬间,我意识到,在内心里承受憎恨需要多么巨大的负能量。
扎克·伊博黑姆不是我的本名。当我的家人决定和我父亲断绝关系时,我改了这个名字,以开始新的生活。那么,我为什么要出现在公众视线前,将自己置于可能的危险境地呢?嗯,这很容易解释。我这样做是希望也许某人某天,当他决定使用武力,反抗社会的时候,可能会听到我的故事,并意识到,有比动武更好的方法。尽管我曾被灌输这样的暴力思维,偏狭的意识,我并没有为其所动,而是选择通过自己的经验来抵抗恐怖主义,来反对偏见。我为了那些恐怖袭击的受害者,以及他们的亲人而这样做,为了那些被恐怖主义活动所造成的生命的苦痛和损失而这样做。为了那些遭受恐怖袭击的受害者,我站出来,反对这些毫无意义的袭击行动,谴责我父亲的行为。就是这样简单的原因,我站在这里证明,暴力不是宗教或种族与生俱来的,儿子并不需要走上和父亲相同的道路。我不是我的父亲。
谢谢。
(林冬冬摘自Ted演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