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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语标记“X了”的让步功能及语篇特征

2016-03-25陈彦坤孙莉

现代语文 2016年2期
关键词:话语标记

陈彦坤 孙莉

摘 要:本文以口语中常出现的四个话语标记“得了”“算了”“行了”“好了”为研究对象(统称“X了”),在语料考察的基础上,首先指出“X了”在言语交际中具有三种功能——劝阻、否定、让步,并明确了本文的研究范围仅限于“X了”的让步功能。本文依据言语行为理论,从言语行为发生的背景、说话人的认知心理和言语行为具体实施过程三方面区分了“让步”与“劝阻”,在此基础上对“X了”的让步功能及语篇特征做出了分析。认为“X了”是通过明示说话人认知和行为的不一致及凸显拦截话语的意图来实现其“让步”功能的。文中还考察了“X了”表让步时的叠用形式,阐述了话语标记的形式对其施事语力的影响。

关键词:话语标记 “X了” 让步功能 叠用形式 语力 语篇特征

一、引言

本文以现代汉语口语中常出现的四个话语标记“得了”“算了”“行了”“好了”为研究对象,基于四者在形式和功能上的共性,将其统称为“X了”。

话语标记的界定是一个颇有争议的问题,目前为学术界普遍认可的是Schiffrin(1987)提出的话语标记的确定标准。他指出,具有以下基本特征的语言单位可以被认定为话语标记:在句法上具有可分离性,即它与其前后的词语没有句法结构上的关系;在语义上具有非真值条件性,即对话语的命题真假不产生影响;功能主要体现在语用方面。根据这一标准,例(1)~(4)中的“X了”具备以上特征,可以认定为话语标记①,本文所研究的“X了”专指这一类作为话语标记的“X了”。

(1)得了,爸,平时这地方老让你和我妈占着,我没机会啊。(皮皮《比如女人》)

(2)算了,你不打给我,我也不打给你!(吴强《红日》)

(3)行了,行了……你别干这个……干这个伤身子骨,你还是好好地念你的书吧。(张贤亮《绿化树》)

(4)好了,不要谈我的事了,谈谈你自己吧。(白帆《女大学生综合症》)

目前关于“X了”语用功能的研究,主要成果有:孟琮(1986),邵敬敏、朱晓亚(2005),彭伶楠(2006),赵聪(2006),刘红妮(2007),温锁林(2008)②。前人的研究主要关注的是“X了”的劝阻功能,且基本停留在语言事实的描写上,对其他语用功能基本没有提及。

根据我们对语料的分析③,“X了”在交际中主要有以下三种语用功能:劝阻功能,如例(5);否定功能,如例(6);让步功能,如例(7)。鉴于前人研究的现状,本文主要在言语行为理论背景下,对话语标记“X了”的让步功能进行考察④,为表述方便,将其称为让步性“X了”。

(5)教室里学生不停地交头接耳。

教师:行了,你们别再说话了。

(6)甲:你怎么来了?

乙:想你了呗。

甲:得了,准是有事。

(7)甲:你今天真是不应该那么对他。

乙:好了好了,就算是我做错了。

二、“X了”让步功能与劝阻功能的区分

“让步”是交际主体之间发生争执冲突或意见不合时,说话人放弃自己原来的观点、意见、做法,对他人的言语行为或非言语行为表示消极地认同或接受。一般情况下,认同或接受是在交际双方认知倾向一致的前提下发生的。而在让步性应对中,说话人虽然表示出自己对他人的认同或接受,但其认知倾向并未与他人的认知倾向达成一致,认同或接受并不是出于自己的本意,说话人只是想通过此种方式避免或结束冲突,因此,我们认为让步性应对中的认同或接受只能是一种消极的认同或接受。表1表明,“认同/接受”和“否定/拒绝”体现了说话人认知与行为的一致性,而“消极认同/接受”则体现了说话人认知和行为的不一致。可见,让步是一种带有妥协性的言语行为。

表1:让步言语行为的性质

言语行为 交际双方认知倾

向是否一致 说话人认知与行

为是否一致

认同/接受 一致 一致

消极认同/接受 不一致 不一致

否定/拒绝 不一致 一致

劝阻有劝阻他人和劝阻自己之分,如例(8)为劝阻他人,例(9)为劝阻自己。

(8)得了,得了,你俩别吵了。

(9)得了,我还是不和他说了吧。

表示让步的“X了”和用于劝阻自己的“X了”有时不容易区分,这是因为“让步”和“阻己”在言语行为的目的和结果上有相似之处:说话人通过放弃自己最初的观点、意见、做法,试图终止某言语行为或非言语行为。我们认为,区分“X了”的让步功能与阻己功能,应该以以下三点为依据:

(一)言语行为发生的背景、前提

让步行为的实施以交际双方发生矛盾冲突为前提,如果双方观点一致,就谈不上一方对另一方的让步和妥协;而阻己行为的实施并不以交际双方发生矛盾冲突为充要条件的。如例(10)中,方言试图向洋人做出解释,可是由于语言和文化的差异,洋人始终不能领会,所以方言最终放弃了阐述解释的意图。在交际过程中二者之间并未发生观点意见的冲突和对立。

(10)方言:我写的不是这个,我写的是一个男的怎么就成了一个女的,还变得特快,特高兴。

洋人:嗯,这个在西方有,两性人,同性恋。

方言:傻逼,噢,对不起对不起——我写的不是这么回事。既不是两性人又不是同性恋,就是一爷们儿,生给变了。

洋人:为什么?我不信。,

方言:你是不信,要不说你们这些汉学家浅薄呢,哪儿懂我们中国的事儿呵?骟了?为民族利益给骟了!国家需要女的。

洋人:为什么?女的哪儿去了?

方言:真他妈累——女的哪儿也没去,都在,都没用!就瞧上他了,希望他代表妇女。

洋人:为什么?他长得漂亮?

方言:算了算了,杨重你跟他说吧,我歇会儿去。(王朔《一点正经没有》)

(二)说话人的认知心理状态

在实施让步行为时,说话人只是消极地认同或接受,表面上放弃了自己的观点或意见,实际在认知层面上仍坚持原来的观点或意见,认知倾向未产生变化。如例(11)中傅老并不是真的认可“第三者”这个题目,只是在没有其他更好选择的情况下不得已认同。他认为“第三者”这个题目不合适的观点并没有改变;而劝阻行为中,说话人是在认知层面上彻底放弃了自己的原有观点或意见,认知倾向产生了变化,如例(12)。

(11)学校做论文,关于中国当代热点问题的透视,每人分了一个题目,小凡的题目是“第三者插足”。

傅老:我看你们学校给未婚女青年安排这种题目也是欠妥,啊小凡呀,是不是让他给你们换一个题目啊?

小凡:啊也行,反正其他题目还有……(找出小本)啊,吸毒贩毒卖淫嫖娼,贪污腐化行贿受贿,人工流产大家谈,少女失身面面观,性变态同性恋,小秘为何傍大款,留守男士和女士单身贵族生活圈,精神病院的精神病人,少管所里的少年犯……你看我选哪个合适呢?

傅老:算了,算了,你还是来第三者吧。(《我爱我家》)

(12)A:约好了去我家吃饭,你为什么不去?

B:我跟个“鸡”似的,怎么去你家呀?一想:算了吧,人家那么爱面子,就别让人家脸上下不来了,得装亲热,那多不好。(王朔《过把瘾就死》)

(三)言语行为的具体实施过程

让步行为是说话人通过对自己的否定对他人的认同来实施的,如例(13);而劝阻是说话人通过劝说自己放弃而实施的,不涉及否定和认同,如例(10)。

(13)老胡:既然你们这个你们家不要了,那我就把它买下来算了(欲下)

傅老:怎么是我们家不要了?明明是为了照顾你么……

老胡:(转身)我说老傅啊,我要买我就得买个明白,你跟我说清楚,到底是你们家不要了,还是你照顾我?

傅老:哎呀,挺大岁数的,你说你较个什么真儿嘛?

老胡:我今天就要较这个真,你清楚。

傅老:……啊这个,当然喽,主要是为了照顾你,同时啊,我们家也不愿意要了,行不行啊?

老胡:不行。

傅老:啊,那,主要是我们家不想要了,同时也为了照顾你,这总可以了吧?

老胡:不可以。你呀你说实话,就是你们家不想要了,这里头根本没有要照顾我的问题你承认不承认?

傅老:好了,好了,就算我们家不想要了。(《我爱我家》)

三、“X了”的让步功能

在言语交际中,“X了”的让步功能主要体现在以下两个方面:明示说话人认知和行为的不一致;突显拦截话语、终止话题的意图。

(一)明示说话人认知和行为的不一致

前文提到,“让步”是一种说话人认知与行为不一致的言语行为,认知上不认同不接受,行为上却表现为认同或接受。在一些情况下,说话人的认知和行为即使存在不一致,在话语中体现得也不一定很明显,尤其是在说话人不想让听话人意识到自己的认同和接受是带有消极色彩的情况下,说话人在进行话语编码的时候还会故意地淡化认知与行为的不一致,这导致让步行为在交际中有时很难判断。但在有一些情况下,说话人会向听话人明示这种不一致,向听话人表明:1.我对你的认同或接受并不是出自我的本意,我只是在迫不得已、没有其他选择的情况下才认同你;2.我想要让着你,不愿意同你计较。为了将“让步”明示出来,说话人一般会采用一些语用策略,“X了”的使用便是其中之一。比较(14a)和(14b)发现,话语a中,张究竟是被李说服,从而真的认同了他的观点,还是出于其他目的而消极地认同,这一点很难判断,听话人李也不容易在交际中获取说话人张的真正意图;而话语b则明确地标示出:张仍然认为夫妻间的问题很多是钱的问题,但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所以表示出对李的观点的认同,“行了”明示出说话人认知和行为的不一致,使言语行为变得更加明确。

(14)张和李讨论电视剧《新结婚时代》。

张:我觉得很多夫妻间的问题其实都是钱的问题,像顾小西和何建国感情挺好的,就是因为何建国他们家太穷了,才有这么多矛盾。

李:那是何建国他们家的人事儿多。

张:那不缺钱能有这么多事吗,哪个事儿不和钱有关啊。

李:这怎么能是钱的问题呢,是他们家人太不懂事了,比如说……,所以这根本不是钱的问题,你说这是钱的问题吗?

张a:不是钱的问题。

张b:行了行了,不是钱的问题。

“得了”“算了”“好了”也具有同样功能,如例(11)、(15)、(16)。

(15)甲:我感觉你那个方法行不通,我看这件事还是按我刚才说的办好。

乙a:你说了算吧。

乙b:得了得了,你说了算吧。

(16)父:你怎么能打同学呢?

子:是他先打我的,我那是正当防卫。

父:你不承认错误你还强嘴,你说你是不是错了?以后还敢不敢了?

子a:我错了,我不应该打同学,我以后再不敢了。

子b:好了好了,我错了,我不应该打同学,我以后再不敢了。

(二)突显拦截话语、终止话题的意图

既然说话人并不是真的认同或接受他人的观点、做法,为什么还要在行为上表示出认同或接受呢?我们认为,这与说话人的交际意图有关。说话人做出让步一般是出于以下动机:拦截对方的话语,终止当前进行的话题,以此避免冲突发生或者终止已经发生的冲突,通过及时避免或结束冲突来维护交际主体之间关系。在让步言语行为中,说话人想要通过“X了”向听话人传达这样的会话含义:我已经退让了一步,既然我认同了,我们就没必要再争执下去,这个话题最好就此终止。比较例(14)、(15)、(16)中话语a和b,发现b比a多了一层会话含义,即希望对方不要再说了,希望这一话题到此为止。这说明:“X了”能够突显说话人拦截话语、终止话题的意图。

说话人拦截话语和终止话题的意图有时不容易实现,这与“X了”能够标示说话人认知和行为的不一致有直接关系。“X了”的标示功能使得听话人能够轻易地从话语中将说话人认知和行为的不一致识别出来,当听话人转换为新一话轮的说话人时,有的会再次强调这种不一致,并对其提出异议、进行反驳或修正,也就是说,话题仍在继续,并没有立即终止,我们以(13)和(16)为例,话语标记出现后的的交际过程是这样的:

(17)傅老:好了,好了,就算我们家不想要了。

老胡:不是就算,就是。

傅老:啊好好好好,就是,就是。

老胡:承认了吧?行,你承认了就好,我现在回去给你拿钱去。(下)

傅老:我承认什么了我?就不是就不是就不是,(向门口)就不是!(《我爱我家》)

(18)子:好了好了,我错了,我不应该打同学,我以后再不敢了。

父:你就敷衍我吧,我看你再打同学,不打断你腿!

子:我真不敢了!

我们对已有语料中承担让步功能的“X了”的话语拦截能力进行了考察,列表如下:

表2:让步功能“X了”的话语拦截能力

表示让步的

数量 话题得以终止的

数量 话题继续的

数量

得了 15 6 9

算了 36 24 12

行了 3 3 0

好了 18 9 9

根据表中数据,使用“X了”来表示让步后,交际话题得以终止的占58.33%,话题仍继续的占41.67%。这说明:“X了”虽然能够突显说话人拦截话语、终止话题的意图,但其实际的拦截和终止功能却不十分明显,这主要是因为说话人的意图能否实现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听话人的合作意愿。

四、让步性“X了”的叠用形式

我们对现有语料中的让步性“X了”做了考察,发现以叠用形式出现的占62.5%,例数量较多,其叠用形式以“X了X了”为主,如例(13)~(18)。这说明,在言语交际过程中,话语标记“X了”表让步时,经常被重复使用。

为什么说话人在表示让步时会经常采用叠用形式?究其原因,与叠用形式的功能及让步言语行为发生的背景有关。比较(19a)和(19b),二者的不同在于:话语b中,说话人拦截话语、终止话题的意图表现得更加明显,无奈、迫不得已的主观情态表达得更加强烈,并附带有不耐烦的情绪,语气也更生硬。因此,从理论上讲,叠用形式的施事语力要强于单用形式。即:

“X了”<“X了X了”

(19)金秀:是全义回来了吧?你们贫什么呢?

金枝:杨妈,您看我姐,这耳朵多尖!往后,可不敢跟张全义搭话了——这边竖着耳朵呢!

杨妈:瞧你,有这么说姐姐的吗!

金枝a:得了,算我没眼力见儿。也是,我拉您评什么理!……喝过奶的,就是不一样!

金枝b:得了得了,算我没眼力见儿。也是,我拉您评什么理!……喝过奶的,就是不一样!(陈建功《皇城根》)

本文第二部分提到,让步行为是在双方观点意见不一致、发生冲突或有发生冲突的趋势的背景下发生的。在这种情况下,交际主体接收到的话语一般是批评性的、否定性的或者是自己不期望听到的,处于这种状况下的说话人的心理状态一般是比较焦燥的,叠用形式的使用合乎说话人的这种心理状态。总之,让步性“X了”叠用形式的高频出现是可以从言语行为发生的背景中找到原因的。

五、让步性“X了”的语篇特征

上文已经反复提到,让步言语行为是说话人通过对他人的认同和对自己的否定实施的,这一点从让步性“X了”的后续话语中可以得到进一步证明。“X了”在表让步时其后续话语有两类:一类是对对方表示消极认同的认同性话语,一类是对自己进行假意否定的否定性话语。对于让步言语行为而言,认同他人和否定自己其实是同时完成的,由于交际双方存在认知上的不一致,认同他人即是否定自己,否定自己即是认同他人。认同性话语和否定性话语的区分是以话语的倾向性为标准的。

(一)后续消极认同性话语

我们将倾向于强调对方观点、意见、做法的话语看作是认同性话语,让步功能“X了”常与消极认同性话语同现。如:

(20)朱玉明:你已经对我不错;若是老待我好呢,我自然就爱你一点。

洗局长:一点?就是一点?

朱玉明:不用再逼我说什么吧!好了,我爱你,我爱你!行不行?(老舍《残雾》)

上例中洗局长一直期待朱玉明说她确实爱他,不是为了生计才和他在一起的,二人一番争执后,朱玉明不得已表示“我爱你”以满足对方的期待。

“X了”后的认同性话语有一些是对他人话语的重复,这是说话人为了增强认同性而有意地重申对方的观点、意见或做法。如:

(21)杨先生:有人给你十块钱,就走吧;何必一定非跟我过不去呢?

红海:好了,我走!淑菱,我必有信给你!(老舍《残雾》)

“……行不行?”“……还不行?”“……得了吧?”等疑问形式在具体语境中具有标示消极认同的作用,因此常与让步性“X了”同现:

(22)得了得了,你了不起,你说了算还不行?(权延赤《红墙内外》)

(23)胡三:算了,让我自个儿找不着对象,得了吧?(《我爱我家》)

(二)后续假意否定性话语

与认同性话语相对,我们将倾向于贬损说话人自己的话语看作是否定性话语,因为说话人对自己的否定并不是出自真心的,因此话语中常出现“算”“就算”等带有“妥协”义的词语。

(24)得了得了,算我没眼力见儿。(陈建功《皇城根》)

(25)金老二:你这么说我就不爱听了,小玲又不是我老婆,你又不是我大姨子,我就是真交个女朋友跟你也没什么关系吧?

牛继红:告诉你金老二,别以为你签证了就了不起,我一句话你就走不成,信不?说说,你那学历证明和毕业证书是哪儿来的?现在全国打假,可流行举报。

金老二:好了好了,大姐,我错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小玲妹妹就交给我了。(《东北一家人》)

(三)让步性“X了”与后续话语的同现特点

笔者对现有语料中与让步性“X了”同现的后续话语的意义类型和句类做了统计,具体见下表:

表3:与让步性“X了”同现的后续话语的意义类型

意义类型

话语标记 消极认同 假意否定 总计

得了 12 3 15

算了 30 6 36

行了 3 0 3

好了 15 3 18

表4:与让步性“X了”同现的后续话语的句类

句类

话语标记 陈述句 疑问句 祈使句 总计

得了 12 3 0 15

算了 27 3 6 36

行了 3 0 0 3

好了 18 0 0 18

由表3、表4可以看出:1.让步性“X了”与消极认同性话语同现的频率远远高于假意否定性话语。这说明,在言语交际中,说话人一般更倾向于以迎合别人的方式来避免或结束冲突,而很少以贬损自己的方式来达到此意图。2.让步性“X了”与陈述句同现的频率远远高于其他句类,这能从陈述句的功能上得到解释。认同与否定其实质都是判断,而判断也是陈述句的功能之一。根据最佳关联准则,陈述句是实施让步言语行为的最佳关联形式,因此,在言语交际中,说话人多采用陈述句来表示让步。

总之,“得了”“算了”“行了”“好了”在言语交际中具有让步功能,具体表现为:第一,明示了说话人认知和行为的不一致;第二,突显了拦截话语,终止话题的意图。让步性“X了”叠用形式的高频出现与“让步”言语行为发生的背景密切相关,形式上的叠加同时增强了话语标记的施事语力。让步性“X了”的语篇特征充分表明:话语标记从形式上看虽然是独立于周围话语存在的,但其功能的发挥与其后续话语的功能是密不可分的。

(本文是2013年度黑龙江省哲学社会科学研究规划项目“言语行为理论背景下逆向应对类话语标记研究”[项目编号:13B016]的项目成果)

注释:

①现代汉语中的“得了”“算了”“行了”“好了”并不都是话语

标记形式的,话语标记的“X了”和实义的“X了”、语气助词“X了”是并存的。

②孟琮(1986)主要考察了口语中具有叹词作用的“得”和“得

了”,对二者后续话语的语义类型做了充分的描写,在描写基础上得出结论:“得”最常用于不企望的语气,而“得了”则极少用于不企望的语气;“得了”常用于否定语气,而“得”则不用在否定语气中。

邵敬敏、朱晓亚(2005)讨论了功能词“好”在话语中的功能。他们认为,“好”具有三类话语功能:积极应对功能、消极应对功能和话语衔接功能,“好了”具有劝阻和衔接功能。

彭伶楠(2006)在阐述双音词“X了”的词汇化过程时提到“行了”“好了”已虚化为话语标记,并指出“行了”具有制止或同意的功能,“好了”具有结束、制止、同意、反话等功能。

赵聪(2006)分析了应答词“行”和“好”的应对功能,并注意到它们与不同语气词共现时的不同功能,指出“行了”“好了”都有劝阻功能。

刘红妮(2007)指出,话语标记“算了”具有主观性和程序性,认为“算了”具有劝阻对方、终止话题、自我安慰的功能。以温锁林(2008)将“得了”“算了”“行了”“好了”看作是祈使习用语,认为它们都可以表示制止性言语行为。

③本文主要以北方方言语料为考察对象,语料主要包括:影视剧、

小品台词,文学作品中的会话,一部分语料来自北京大学语料库,一部分语料是本文作者根据日常生活会话转写而成的。共检索语料509万字。

④由于篇幅限制,关于话语标记“X了”的劝阻功能、否定功能,

我们将另作专文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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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彦坤 孙莉 黑龙江哈尔滨 哈尔滨金融学院基础教研部 150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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