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罗恩?弗里克的影像“诗歌”
2016-03-24胡红张烨
胡红 张烨
[摘要]罗恩·弗里克是美国一位传奇式的纪录电影导演,他的作品中唯美的影像景观、独特的电影画面、特有的长镜头转换和深厚的文化内涵对整个纪录电影界产生深远影响。他的纪录电影运用精湛的技艺和充满诗意的画面,讲述着人与自然和谐发展的世界命题。本文以罗恩·弗里克的纪录电影为研究对象,讨论这些影片的叙事风格和思路,为中国纪录电影创作提供可借鉴之经验和研究之新思路。
[关键词]导演罗恩·弗里克;影像诗歌;纪录电影
罗恩·弗里克是一位大胆的实验者、孜孜不倦的创作者和探索者。从20世纪80年代开始,导演罗恩·弗里克的纪录电影作品开始关注人类发展同人类生活环境的转变,完成了《时空》《天地玄黄》《失衡生活》等多部影片。这些影片将镜头对准了人类赖以生存的自然环境,记录了人类工业脚步走过的地方发生的转变,原本清新优雅的自然环境不复存在,荒漠、泥石流和空气、水污染轮流上演。影片告诉人们目前环境的破坏程度已经超出了自然以及人类的调节能力。本文拟解析弗里克纪录电影的叙事风格和独特的画面感,以便为中国的纪录电影创作提供可借鉴之经验和研究之新思路。
一、独特的风格
导演罗恩·弗里克是一个特立独行的叙事者,他的纪录影片不需要任何的旁白或者字幕的辅助,甚至摒弃了“真实性”这一创作原则,在用画面表达自己观点的时候,他会消除大自然的声音,结合多角度的画面视角和拍摄技巧,用他最睿智的观察角度,去诠释一些人们经常会忽略和眼睛观察不到的场面。他镜头下的画面往往颇具深意,哲学感较强,能够唤醒人们去思考人与环境之间的联系。从他的作品中不难看出,他会带领人们去思考,通过他所提供的画面,透过眼球直达脑海深处。这一点可以从他的电影剪辑师麦吉口中得到答案,他说这些电影更加看重的是观影人的所思所想,让人们能够从中得到启发。
想要呈现独特的艺术视角和画面风格,需要有独特的拍摄对象,毫无例外,弗里克的作品也有其自身的物质对象。首先,他的纪录片片名具有鲜明的主题特征,整部纪录片都会围绕着这个片名进行取景和拍摄,他所传达的思想也都会围绕着这个主题。例如,影片《失衡生活》的片名就出自印第安语,有混沌、杂乱、无序之意,相对应的影片拍摄镜头也都是对准了现实人类社会中的那些纷繁嘈杂、混乱失衡的状态,从而体现出人类的活动打破了自然的平衡,造成了世界的失衡。
而影片《天地玄黄》的片名则来自中国古代的《易经》,天玄地黄具有大地宇宙的起源、日月星辰的运行的深意。电影将镜头对准了文化、历史和自然等场景,将影片主题定义为人与自然的进化,透露出对自然界的敬意。影片从多个角度阐述天地宇宙的变幻莫测,人类不可能征服自然,相反,人类的发展同自然是紧密相连的,人与自然和谐相处才是人类须遵循之道。
出自藏语的《轮回》则表达的是生命循环之意,指的是生死相续,无有止息。关于生与死一直是人类社会重点讨论的问题。人如何面对生死,如何面对现实生活,或许我们可以从影片中找到答案。电影将镜头对准了火山喷发的全过程,记录了雪山崩塌的经过,展现了人类的工业脚步使得繁茂的森林逐渐消亡,清澈的湖水和蓝色的海洋逐渐失去了它原有的颜色,这些“轮回”的画面向人们展示了生与死的更替,暗示了人类处在自然中,也如同这些自然现象一般循环往复。
弗里克为了表达内心所思所想以及对美的独特理解,呼吁人与自然和谐共处,尤其注重拍摄角度与场景的特立独行,形成了独树一帜的风格。纪录片《天地玄黄》中拍摄的中国人民英雄纪念碑、西安兵马俑、伊朗古代波斯帝国都城遗址及埃及法老拉美西斯二世神庙等一系列全球著名的建筑,充分反映出古人类无穷的想象力及创造力。影片通过展现这些世界文化遗产除了令我们惊叹于人类文明史起源之久,智慧之惊人外,更是突出强调了古代人类之高瞻远瞩。尽管历史变迁,沧海桑田,始终珠未蒙尘,在今天看来那些历史悠久甚至不再完整的古建筑依然引领着世界文明的发展。与此同时,批判了战争对人类造成的伤害,片中记录的美国利桑那州B-52轰炸机场、德国奥斯维辛集中营尸横遍野等镜头使人触目惊心。战争所带来的破坏力、杀伤力阻碍了人类文明的延续,其血腥、残忍更是阻断了人类的创造力与生产力。由此可见,“人与自然”已成为当时社会最值得关注的问题。
影片精美的画面需要恰当的长镜头辅助才能使人身临其境,通过大量的此类镜头可以展现各种画面的形态。使用长镜头刻画世间百态有助于时间与空间的结合和统一,还能够使画面达到直接体现生活状态,充满诗意和直截了当的视觉效果,任由受众从中任意获取和领悟其中的景象。影片《天地玄黄》为观众呈现的是一幅人类生存环境的全景画面,利用设置在飞行器上的长镜头俯瞰地面百态,画面随着飞行器的移动而缓慢挪动,镜头里万木峥嵘的大森林,繁华绚烂的大都市,深邃神秘的大海,白雪皑皑的雪山,纵横交错的河流,蓄势待发的夏威夷火山等景象让人尽收眼底。在长镜头下生物、人类、自然环境被融合到一起,将地球上最至美的壮丽景色毫无保留地呈现,画面相对静默的整体感和细节处的动态景致相得益彰,动静结合创造出一副动人心魄的意境。表面上看弗里克的影视作品都是风景片,实际上他所呈现的并不只是画面本身,虽然没有旁白作解,但是从每个精心挑选的画面中我们不难看出,这些美轮美奂的景致不仅能够使人心旷神怡,还能让人与自然进行无声的交流。画面上人类与环境交融,体现出创作者对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期盼。所展现出的人应该怎样融入自然,人与自然的关系又是如何等问题,正是哲学家们在努力探究的方向。影片画面给了人们很好的启示,发人深省。
二、利用叙事营造诗意美
有人说“诗意”一词只用于寄情山水或诗文之间,其实不然,电影美学中也可处处寻见诗意的踪迹。中国古代一位著名画家曾说过:“诗是无形画,画是有形诗。”以诗为画是由于故事情境中饱含深刻的画之意境,而画自古就被称为风雅之物,故更是有无限的诗意蕴含其中。弗里克以独特的视角及思维看待问题,诗意正是他独树一帜思想下的产物,随着时光的不断流逝,将那些老调重弹的内容赋予新的意义。他用诗意的方式阐述着自己所提倡的人与自然和谐共处的主题,更让观众深刻地感受到世间万物和谐共处的美学环境及充满诗意的人间天堂。
电影中的诗意让人回味无穷源于故事的编辑手法多种多样。剧中对比、倒叙、并列、插叙等手法被广泛运用,极大地增加了叙事效果,使观众记忆犹新。记得影片中有这样的片段:从古代到现代的横向演绎;自人声鼎沸的佛教圣地至如今已列入文化遗产的纵向发展;由郁郁葱葱、枝繁叶茂的林海到一片荒凉的贫瘠之地的骤然改变;在工作岗位上不断忙碌的社会底层人群的真实画面等。这些画面均采用对比、并列等编辑手段,将人与自然、工作与生活等精彩呈现,其中蕴含的诗意更是喷薄而出。再看《天地玄黄》中展现的从高耸入云的巍峨珠峰,到冬日里雾气缭绕的温泉池水,又到夜空中繁星点点,再到广袤无垠的大漠、神庙的祭祀仪式、一望无际的辽阔草原,人类与自然始终和谐地共存于世,展现了“天人合一”的叙事主题,万物共存之美就如此诗意地出现在观众的眼前。
影片在表达导演思想方面运用了较多的象征性景观,来引起观众的注意。比如在表现战争的残酷性时,创作者将镜头对准了西安地下的秦始皇兵马俑、欧洲的罗马竞技场和德国纳粹时期建立的奥斯维辛集中营,这些战争遗留下的人文印记向人们展示了战争带给人类的灾难。影片在表现人类现代生活的时候也使用了象征性场景,画面首先给了原始自然环境和原始部族,然后再将画面切到人类生活上:海岸上壮观的集装箱群,高楼林立、人满为患的大都市,杂乱无章的贫民窟,堆积如山的垃圾场同身后的大片墓地连接,用这些画面展现了人类生活给环境带来了沉重的负担,人类生活的圈子逐渐变小,号召人们在发展经济、社会的同时注重保护人类赖以生存的环境。因此,许多影评者都认为,弗里克的纪录影片不存在国界和价值观界线,它们是属于全人类共同的文化财富,这些电影拿到任何一个国家上映都不会存在语言问题,图像是没有国界的。特别是这些电影的背景音乐也同画面完美结合,音乐所体现出来的张力和画面给人的感觉能够达到统一,伴随着影片所表达主题的不同,这些音乐或者神秘、或者悠扬、或者震撼,乐器在选择的时候非常考究,长笛、大提琴和钢琴都在不同场景发挥了各自的音乐特质,辅助创作者表达自己的思想。俄罗斯电影泰斗安德烈·塔尔科夫斯基曾经说过:“诗是一种生命的哲学指南。”弗里克运用诗一般的影像为观众呈现了他对人与自然的看法以及他对生命的思考。
弗里克的纪录电影常常会使用段落式的表达方式,几个看似完全不相关的场景会被安排在同一个影片中出现,但是细细品味这些影像的内容就会发现,实际上这几个部分是环环相扣、紧扣主题的。影片《天地玄黄》就采用了“起、承、转、合”四个部分进行设置,来共同完成对生命、自然起源的探讨和对生命价值的诠释。
首先是“起”,浩瀚星空,广博大地,蓝色星球逐渐显现,生命开始孕育,猴子的一双深邃的眼睛凝望远方,太阳从地平线缓缓升起,人类开始逐步进化。
其次是“承”,画面转向了大清真寺、麦加圣地、巴西大教堂、尼泊尔庙宇等宗教印记,用这些宗教文化和人们对于宗教信仰的崇敬来体现宗教的传承及发展。
然后是“转”,这部分主要展现了自然环境的变化规律,火红色的岩浆从火山口迸发,位于地质公园内的紫色土壤,雨后墨绿色的原始森林,灰褐色的闪电风暴,配合延迟摄影技术,将色彩变幻、自然现象展现得淋漓尽致。
最后是“合”,这个星球的自然环境无时无刻不在发生着变化,人类社会也不断地在传承中发展,然而不管是天与地,还是人与自然,最后都会融合到一起。在这个过程中,无论自然环境如何变幻,人类创造出多么辉煌的历史,自然规律始终不变,人类的信仰始终会被继承和发展,融合和发展是影片带给观众的诗意美。
另一部影片《轮回》也是设置了四部分内容,分别是宗教遗迹、自然环境、人类工业社会,最后一部分还是宗教信仰。电影一开始为观众呈现了一段发生在宗教场所的纪念亡者的舞蹈,从佛教出发带领人们展开生死轮回旅程,紧接着各地著名的名山大川、人类文明和历史印记展现在人们眼前,最终又回到宗教圣地麦加。影片以冷静的视角,通过长镜头诠释了自然、信仰、人类和文明之间的联系。无论古今,不管东西方,不分宗教与世俗,所有人都在这个朝拜圣地汇聚,所有的东西在旋转的人流的带动下交融,最后实现万物的大统一,即“和”。就犹如西藏喇嘛所创作的那幅沙画一般,所有精美的东西在沙画毁灭的瞬间全部归零,这种诗意美展现了重生与毁灭,生命轮回无休无止。
三、结语
罗恩·弗里克的作品中蕴含着他倡导人与自然和谐共处的理念,更是凭借其高超的摄影技术、独树一帜的剪辑手法,使无限的美感融会其中,呈现出诗意的美学。因此,他拍摄的纪录片往往更加深入人心,发人深省。作品中描绘着令人如痴如醉的画面,在美景背后我们不难发现人与自然、科学、工业化等已成为全世界需思考的问题,也深刻地体现了自然与生命相辅相成的密切联系。弗里克以独特的创作思维、精湛的制作技巧、浓郁的文化气息征服了大众,以至于之后出现的《微观生活》《人类星球》等作品受其影响颇深,延续了他的制作格调、制作手法,带动大众关注纪录片,亲身体会,细细思量,感受纪录片带来的深远意义,同时为中国电影纪录事业提供了新的发展方向。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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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底涵钰.行云流水以镜头诉说万象娓娓道来用影像触摸灵魂——罗恩·弗里克式纪录片主题表意分析[J].大众文艺,2015(12).
[4] 桂清萍.《轮回》:生命循环万物归一[J].中国电视(纪录),2013(03).
[作者简介] 胡红(1973—),女,四川盐亭人,硕士,石家庄铁路职业技术学院讲师。主要研究方向:英美文学。张烨(1985—),女,山东淄博人,硕士,石家庄铁路职业技术学院助教。主要研究方向:外国语言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