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技治主义与当代中国关系刍议

2016-03-23刘永谋

关键词:主义官员政治

刘永谋,仇 洲

(中国人民大学 哲学院,北京 100872)



技治主义与当代中国关系刍议

刘永谋,仇 洲

(中国人民大学 哲学院,北京 100872)

20世纪80、90年代以来,一些国外学者认为,当代中国正在从社会主义走上技治主义的道路。因为定义不清,数据和论证存在问题,以及对中国政治精英选拔理解偏差,这种观点是错误的。技治主义对当代中国政治产生了一定程度的影响,但远未到影响社会根本制度的程度。对技治主义的评价必须结合中国的具体国情,不能一味追随西方的观点。作为一种工具,对中国政治进行适度的技治主义改良在现阶段具有一定的积极意义。

技治主义;中国政治;专家政治

粗略地说,所谓技治主义主张两个基本立场:一是科学管理(或称之为技术统治),即用科学思想和技术方法来管理社会;二是专家政治(或称之为精英治国),即由接受了现代科学技术教育的专家(包括社会技术专家)来掌控权力。归根结底,其主旨是社会运行的理性化,尤其是政治运作的科学化。专家治国是技治主义的实践形式,实质是施行科学管理。一般情况下,纯粹的人文学科专家由于对科学思想和技术方法的隔膜,难以成为真正的技治主义者。在美国,20世纪30、40年代曾经有一场技治主义运动(Technocracy Movement),向全社会推行技治主义主张,影响了胡佛和罗斯福两届美国政府的政治活动[1]。20世纪60、70年代以来,技治主义成为西方发达国家政治的重要特征,并逐渐强势蔓延至包括中国在内的发展中国家。伴随着技治主义的扩散,它也遭到了各种批评和抵制,但这不影响它成为当代全球政治领域中的普遍趋势。

苏联解体、东欧剧变之后,中国无疑已经成为世界社会主义的领头羊。今天,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建设实践日益走向深入,在很多方面已经超出了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的预计和论述,因此通过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日益走上中国人自己原创和开拓的道路,理解当代中国的最新发展也因此成为备受关注的难题。在过去的30年中,国外有一些学者从技治主义的角度来理解当代中国政治,提供了一种理解中国最新发展的新视角,值得给予适当的关注。

一、国外的“技治中国论”

改革开放以来,大批解放前参加革命工作的老干部退休,越来越多的接受过大学教育的年轻干部被补充到党政机关工作。1980年,邓小平提出“干部四化”即“革命化、年轻化、知识化和专业化”,肯定了吸收专业人才加入干部队伍的组织路线[2]。据《人民日报》的报道,20世纪80年代前六年,至少137万在1949年以前被任命的县级以上老干部退休,约46.9万受过大学教育的青年干部走向领导岗位[3]。相应地,中共中央委员会的人员组成发生了显著变化:以1982年的第十二届中共中央委员会为分水岭,接受过理工科教育的委员所占比例越来越高;而同样的变化也出现在相对基层的政府中:1986年,78%的市长都曾接受过大学以上的教育,并且这其中75%的市长的专业是工程学或自然科学,这据与1981年相比增长非常快[4]。经过多年新陈代谢,相当多受过理工科教育的大学毕业生和工程师走上党政领导岗位,中国党政领导干部组成发生了显著的变化。

上述变化在20世纪80、90年代引起了国外如安惴斯(Joel Andreas)、白霖(Lynn White)、克雷(Donald W. Klein)、李成(Li Cheng)、臧小伟(Xiaowei Zang)、李鸿永(Hong Yung Lee)等一些研究中国的学者的注意,他们经过研究认为中国领导层(省部级以上)在性质上发生了变化,技术官员(technocrat,还可译为技术官僚或技治主义者)在中国政治领域占据越来越重要的地位,甚至超过党政官员,这种技治主义倾向即使不能说使中国的社会主义制度产生了根本性改变,至少对中国的政治体制和政权结构产生了持续而深远的影响。这种“技治中国论”的主要论据是中国高层(省级以上)领导者的教育背景,尤其是中国中央委员会的人员构成变化。在他们看来,中共中央委员会组成可以被看作中国社会发展道路的有效而真实的制度表达[5]。

“技治中国论”可以大致分为两种的观点:一是中国已经由技术官员掌权,党政干部已经退居其次;二是中国现在是由党政干部和技术官员联合掌权。党政干部的权力来源于对党及其意识形态、政治路线的忠诚,而技术官员的权力来源于以专业知识为基础的国家治理才能。

关于第一种观点以李成与白霖等人为代表。米尔斯认为,邓小平及其支持者从党的“十二大”开始用技术官员取代老的革命干部[6]。李成和白霖则认为,革命干部向技术官僚的转变在党的“十三大”上达到一个高峰,十三届中央委员会成员不同于以往的新型政治精英阶层,以技术官员为主体,大部分毕业于中国顶尖大学的理工科专业,不少人有国外(主要是苏联)的留学经历,他们的政治经验、意识形态观点和管理能力与以往领导人有着本质的区别,他们持有技治主义、实用主义和经济决定论的立场以及全球化的视野。实际上,这是新中国历史上领导阶层发生的最大和平转变。因此,技治主义理论对于分析当代中国社会转型具有指导性意义[7](P371)。到了党的“十五大”,技术官员羽翼丰满,技治主义的领导阶层已然建立,技术官员在国家治理和决策过程中也带有明显的技治主义的政策偏好,而中国的技治主义转向一直没有得到足够的重视[8]。

关于第二种观点以臧小伟为等人代表。李鸿永认为,第十二届中共中央委员会明显由老的革命干部和年轻的技术官员两个群体组成[9]。臧小伟认为,中国的领导体制应该用政治-技治主义(political technocracy)来描述更为恰当,党政干部和技术官员分享政治权力,但党政干部仍然是决定性力量。臧小伟批评了第一种观点,认为中国的技术官员还未能单独掌握政治主导权,而是与党政干部结成政治-技治同盟(political-technocratic alliance),共同治理国家。党政干部在选拔技术官员过程中,非常重视对共产党和意识形态忠诚程度的考察[10]。党的“十五大”之后,技术官员在数量上占据压倒性的优势,但其晋升并不完全取决于专业知识和治理能力,党内资历的作用仍然非常关键,因此中国由政治-技治主义转向纯技治主义道路的可能性非常小[11]。

二、中国不是技治主义国家

“技治中国论”存在三个主要的问题。

首先,技术官员的定义模糊。何为技术官员?技治中国论者认为,成为技术官员需要同时具备三个条件:一是接受过理工科、经济以及其他应用科技专业的高等教育;二是曾有在工厂、工业管理或经济规划部门的工作经历;三是目前在党政机关担任重要领导职务,掌握实际权力。技术官员的权力合法性至少应该部分依赖于专业知识或管理经验,拥有技术专家所没有的政治权力,又不是社会主义理论家或军事精英[7](P391)。显然,第一,受过理工科高等教育又有实际专业经验的领导者可能并不是因此而走上领导岗位的;第二,受过理工科高等教育的领导者不见得会自觉运用科学管理的理念、原则和方法来施政,因此上述三个条件对技术官员的界定很不完善。

其次,数据和论证存在问题。由于对技术官员的界定有问题,因此数据统计上必然会出现问题,很容易出现数据偏大的情况。并且,技术官员在中国领导集体中数量占优,这并不能断定中国已经走上技治主义道路。这里涉及到谁实际掌控政治权力的问题,因为在非投票的政治体制下,数量优势并不等于权力优势。用“技治中国论”者的数据分析方法分析第十七届和第十八届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会发现文科背景出身的公共管理型国家领导人近年来逐渐增多。因此,有人认为,中国政治精英正在实现从革命运动型经技术官员型向公共管理型转变,而各省市自治区党委常委已经是公共管理型干部占主体,最高文凭大多为经济学、管理和政治学等学科[12]。

最后,对中国政治精英选拔理解偏差。应该说,中国官员晋升并非完全制度化的,其中人为因素不可忽视。一般来说,技术背景出身的政治精英之所以掌权,很大程度上并非由于专业背景或能力。在实际选拔过程中,哪些因素发挥了重要影响,仍需要深入探讨,但至少可以肯定:无论出身如何,对党和国家的忠诚度以及政治资本依旧是相当重要甚至是决定性的,这一点长期内都不会发生根本性改变。并且,由于在提拔过程中对文凭的强调,许多党政干部有目的、有意识地提升自身或下一代的文化水平和专业素养。因此,要在中国区分党政干部和技术官员不仅是困难的,而且没有太多意义。安惴斯提出了“红色工程师”的概念,指出中共致力于培养自己的专业精英时,为确保其政治忠诚,有意识地增加工农子弟在大学生群体中的比重,在高校加强思想政治工作,在奖惩机制中引入“又红又专”“红先于专”的标准,造就了一批不仅拥有政治资本而且拥有专业资本的“红色工程师”,因而用“红色工程师”来定义中国新兴的政治精英更为恰当[13]。

应该说,“技治中国论”部分反映了中国政治的某些实际变化,即改革开放以来,干部队伍知识化、专业化和技术化以及决策和行政的科学化日益受到重视。然而,不能简单地据此将其视为中国政治转向技治主义的表现。在科技时代,鉴于科技的影响渗透到社会的方方面面,国家的管理者若对科技缺乏了解很难熟练地处理社会公共事务。在这种情况下,或多或少的技治主义倾向成为全球的普遍现象,不独中国如此。而在中国,改革开放之后,社会急剧转型,社会结构日益复杂,不研究社会问题,不运用科技手段,很难胜任政务工作。随着党和国家的工作重心向经济建设工作转移,由于科技在生产力发展的第一推动作用,熟悉现代科技发展的官员在经济建设中更为得心应手。自1977年恢复高考后,中国科技迅速发展,知识阶层尤其是受过理工科高等教育的科技人员越来越多,自然理工科背景出身的官员也随之增多。因此,中国政治领域某种程度的技治主义变化呼应了中国社会知识化尤其是行政决策科学化的基本趋势,科技专家参政与专家自国现象在某种程度上是事实,行政活动的科学管理水平得到大幅度的提高。但是,不能因此说当代中国正在或已经从社会主义转向技治主义,社会主义在中国政治领域无疑仍然是绝对的主流,而技治主义因素是辅助性的和次要的。并且,在全球政治技治主义化的趋势下,当代中国的技治主义倾向是否比其他国家比如美国更强,需要用具体的数据和事实来比较。

三、适度的技治主义是有益的

在当代西方发达国家,技治主义与科学主义一样,受到各种各样的批评。反对技治主义的理论理由差别很大,主要包括:(1)西方马克思主义者指责技治主义帮助资本主义压迫劳动者;(2)人文主义批评技治主义将人视为机器,严重束缚了人性;(3)自由主义谴责技治主义侵害了个体自由;(4)历史主义、相对主义认为科学原理、技术原则根本不适用于人类社会;(5)怀旧主义的反感不局限于技治主义,而是包括整个现代生活方式,“回到古希腊”是它的口号[14]。西方当代思想家对技治主义的反对,与西方发达国家科技在社会中决定性作用过大、超出人们的承受能力和适应能力有关,也与过去几十年来西方政治生活中技治主义特征增加过快有关。

显然,对技治主义的评价必须放在具体的国情和历史进程中。实际上,美国技治主义运动一经兴起,就吸引了南京国民政府的效仿,掀起了一个政府吸收专家参政议政的小高潮。1949年之后,技治主义被视为修正主义受到压制,但相比于人文社会专家,自然科学家和技术工程人员的政治待遇稍好[15]。1978年之后,技治主义在中国的确有一定程度的复兴。也就是说,技治运动对当代中国政治活动历史进程的影响颇巨。这可能至少有如下三个原因。

首先,科学主义思想在当代中国精英阶层中较为盛行。19世纪下半叶,中国知识分子开始反思中国衰弱的原因,科学落后被认为是最重要的原因。到20世纪20年代,主张科学至上的科学主义在中国盛极一时,后来虽然起起伏伏,科学主义总的来说在中国是比较流行的[16]。甚至有人认为,科学主义后来在爱国主义旗帜下甚至成为新中国的意识形态[17]。技治主义实际是科学主义在政治领域的一种表现形式,因此很自然就得到中国人的认同。

其次,技治主义与中国“尚贤”思想和精英政治传统相契合。粗略地说,“尚贤”思想核心观点主要包括:贤才标准以德为主以能为辅,通过各种方式选拔贤才,任用贤才为官吏,贤才要服从国家和君主。在古代中国,贤人政治主要是作为与亲贵政治相对的主张出现的,后者主张任用亲属、贵族或喜欢的人。相比较而言,西方的专家政治强调个人的才能和专业素养,贤人政治讲求对儒家经典的体认和个人道德修养的表率,并不注重专业能力。但是,贤人政治与专家政治在基本精神上是一致的,即主张知识是获得权力的前提——贤人学习的是儒家经典,专家学习的是现代科技知识。因此,美国技治主义运动传入中国,很容易得到主张贤人政治的中国人的支持。

再次,技治主义与马克思主义、社会主义之间有一定的牵连。技治主义公认的始祖圣西门,被马克思主义者称为空想社会主义者,而空想社会主义被视为马克思理论的重要渊源之一。技治主义最著名的理论家凡勃伦主张对经济进行全盘规划,被很多人视为马克思主义者,当然这一点被正统马克思主义者所否定。列宁也曾主张批判地汲取泰勒等人的科学管理思想,推动社会主义建设事业。并且,技治主义与社会主义有一些类似的主张,比如,均认为资本主义社会必然因生产发展而导致最终灭亡;均认为应当施行计划经济;均认为科学技术是推动生产力发展的重要的推动力。当然,在本质上,两者是不同的,技治主义也因而被马克思主义者批评为修正主义。

除了技治主义比较容易被中国人接受之外,一定程度的技治主义改造对中国政治活动是有正面的意义的。首先,相比“血统论”和世袭制,技治主义相比封建世袭而言,技治主义是一种更好的权力赋予方式。中国的封建时代非常长,今天中国政治在某些方面仍然还有残存着封建思想的影响。“血统论”基于出身赋予权力,世袭制基于血缘继承权力,技治主义基于能力和专业知识赋予权力,有利于更好地管理今天的中国。换句话说,在现实国情面前,适度的技治主义对于中国政治可能是阶段性的进步。其次,主张适度的技治主义有利于明确知识分子在社会主义体制中的位置,保障知识分子的权利,使中国政治更好地适应知识经济、知识社会的现实。1949年以来,中国的知识分子的地位一直是起起伏伏。文革时期,知识分子成为了“臭老九”,被严厉压制。即使在今天,知识生产尤其是人文社会科学知识生产的价值,并没有得到足够的承认。再次,当代中国行政活动还需要提升科学化、理性化。行政活动过于科学化、理性化会导致很多问题,但是严重缺乏它们,会导致更大的问题。在中国,政治活动中的“一言堂”“拍脑袋”以及内幕交易还在一定范围内存在,适度的技治主义可以抑制这些现象。总之,相比于西方发达国家,当代中国的科技发展以及行政科学化的水平并不高,各种封建迷信、落后传统和前现代观念还很普遍,因而跟随西方一味批评技治主义并不明智。

当然,主张适度的技治主义并不是否定社会主义根本制度。技治主义与社会主义并不冲突,可以作为辅助性的、工具性的成分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事业服务。技治主义可以作为一种激进的乌托邦蓝图,把国家政权全面移交给科技专家和工程师掌管,按照严格的技术手段和数字方法管理社会,也可以作为一种社会改造的工具,与不同的制度和国情相融合,对社会公共管理进行科学化的改良,在一定程度上促进社会进步。在现阶段,把技治主义作为工具来提升行政科学化水平,无疑是有益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事业的。尤其是随着大数据时代的到来,更高程度上和更大范围内按照科学原理、技术手段和数量方法来配置各种社会资源日益成为可能,需要科技专家和社会科学家在社会公共事务管理活动中发挥更大的作用。当然,适度的技治主义对于中国政治活动的积极作用是阶段性的,因此,当代中国政治活动的技治主义改良活动应该是控制在一定的历史阶段、适当的范围和程度中。应该说,西方思想家对技治主义的批评在一定历史条件下是有道理的。

[1]刘永谋.论技治主义:以凡勃伦为例[J].哲学研究,2012(3):91-97,104,128.

[2]邓小平.邓小平文选(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4:326.

[3]转引自 Li Cheng, Lynn White. China’s Technocratic Movement and the World Economic Herald[J]. Modern China,1991,17(3):342.[4]Li Cheng, David Bachman. Localism, Elitism, and Immobilism: Elite Formation and Social Change in Post-Mao China[J]. World Politics,1989,42(1):71.

[5]Donald W. Klein, Lois B. Hager. The Ninth Central Committee[J]. China Quarterly,1971(45):37-56.

[6]William deB. Mills. Generational Change in China[J] Problems of Communism, 1983(32):16-35.

[7]Li Cheng, Lynn White. The Thirteenth Central Committee of the Chinese Communist Party: From Mobilizers to Managers[J]. Asian Survey,1998,28(4).

[8]Li Cheng, Lynn White. The Fifteenth Central Committee of the Chinese Communist Party: Full-Fledged Technocratic Leadership with Partial Control by Jiang Zemin[J]. Asian Survey,1998,38(3):231-233.

[9]Hong Yung Lee. China’s 12thCentral Committee: Rehabilitated Cadres and Technocrats[J]. Asian Survey,1983,23(6):674.

[10]Zang Xiaowei. The Fourteenth Central Committee of the CCP: Technocracy or Political Technocracy?[J] Asian Survey,1993,33(8):801-803.

[11]Zang Xiaowei. Technical Training,Sponsored Mobility, and Functional Differentiation: Elite Formation in China in the Reform Era[J]. Communist and Post-communist Studies,2006(39):39-57.

[12]孙珠峰,胡伟.中国党政官员学历变化和代际更迭研究[J].学术界(月刊),2012(166):40.

[13]Joel Andreas. Rise of the Red Engineers—The Cultural Revolution and the Origins of China’s New Class[M].Standford Universtiy Press,2009.

[14]刘永谋.论知识的权力研究的四大传统[J].天津社会科学,2013(5):60-67.

[15]Liu Yongmou, American technocracy and Chinese response:Theories and practices of Chinese expert politics in the period of the Nanjing Government, 1927-1949, Technology in Society (2015)[EB/OL]. http://dx.doi.org/10.1016/j.techsoc.2015.01.003.

[16]Kwok DW. Scientism in Chinese Thought: 1900-1950, New Haven:Yale University Press, 1965:2-19.

[17]See Beverley M. Kitching, Scientism as Ideology:Science, Philosophy and Politics in the Peoples’ Republic of China, Discussion Papers in Economics and Public Policy[R]. 1993(6):1-29.

On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 Technocracy and Contemporary China

LIUYong-mou,QIUZhou

(SchoolofPhilosophy,RenminUniversityofChina,Beijing100872,China)

Since 1980s and 1990s, some foreign scholars argue that contemporary China is running onto the technocracy from the socialism. The point is wrong because their definitions are not exact, their data and demonstrations are problematic, and their understanding to the promotion of Chinese political elites is biased. The technocracy has resulted in influences on China politics in some degree, but is far from influencing society basic regime. The evaluation to the technocracy should be in accord with Chinese detailed conditions, rather than agree on the western opinions simply. As a kind of tool, the moderate technocracy reform to China politics could be positive at the present stage.

technocracy; China politics; expert politics

2016-08-03基金项目:中国人民大学科学研究基金(中央高校基本科研业务费专项资金资助)项目成果(12XNJ023)作者简介:刘永谋(1974-),男,湖南常德人,教授,博导,主要从事科学技术哲学、科技与公共政策研究;仇 洲(1990-),女,江苏常州人,硕士生研究生。

第31卷第5期2016年9月长沙理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JOURNALOFCHANGSHAUNIVERSITYOFSCIENCE&TECHNOLOGY(SOCIALSCIENCE)Vol.31No.5Sept.2016

N02

A

1672-934X(2016)05-0016-05

10.16573/j.cnki.1672-934x.2016.05.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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