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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家妇德观念的流播与渗透——以越南汉文小说为考察中心

2016-03-20朱洁

地方文化研究 2016年3期
关键词:汉文越南小说

朱洁

(南昌大学人文学院,江西 南昌,330031)

儒家妇德观念的流播与渗透——以越南汉文小说为考察中心

朱洁

(南昌大学人文学院,江西 南昌,330031)

越南是儒家文化圈中的重要成员之一,从文字到思想,由文学至文化,甚至从观念到习俗,都深受儒家礼教观念的浸染。在越南汉文小说中的表现是,塑造了一批讲究“妇德”的妇女形象:她们婚前恪守男女之大防,严格遵守内外之分;婚后贤惠柔顺,无条件顺从丈夫并尽心服侍,妻妾之间也和睦相处、不争不妒;奉养公婆并孝顺柔和;在子女的教育方面,贤德的越南女性言传身教,要求子女品德优良,发奋读书,尽忠报国,必要时候还要爱惜生命。考察越南汉文小说的贤德女性书写,我们从中可以看出越南女性深受儒家女性道德的影响。

儒家思想;妇德;女性;借鉴;越南汉文小说

越南自古以来一直与中国关系密切,历史上长期用汉字进行交流并写作,越南古代小说更是几乎全由汉字写就。就地理位置而言,其北部与我国云南、广西二省接壤,这些都使得越南不断地受到中国文化的影响,逐渐融入儒家文化圈,儒家思想观念对越南的社会、文学及文化均产生了重要影响,这可在越南汉文小说中找到印证。但这些作品,在越南未受到本国研究者的足够重视,而国内学者的研究又主要局限在越南汉文小说文献整理、具体作品研究与中越小说对比等几个方面。

在越南汉文小说的整理方面,台湾地区学者功不可没。台湾地区“中国文化大学”中文系王三庆教授与陈庆浩先生合作主编了《越南汉文小说丛刊》,共两辑,12册,收书37种。上海师范大学孙逊教授于2011年出版《越南汉文小说集成》,共二十册,收书超过一百种,约六百万字,其中收录了很多此前从未集录的资料,笔者的研究也是基于此书之上。

具体作品研究上,越南、台湾地区与中国大陆都有相当多的研究论文和专著。单篇作品集中在《传奇漫录》《安南一统志》《岭南摭怪》等篇目上;系列作品一般集中在越南汉文历史小说。比较有代表性的作品有陈庆浩《越南汉文历史演义初探》,郑阿财《越南汉文小说的历史演义》等。陆凌霄的专著《越南汉文历史小说研究》则按时间先后顺序对越南汉文历史小说仔细梳理。值得注意的是,在谈及越南汉文历史小说与汉文化的历史渊源时,作者提到儒家文化的影响,但只是一笔带过,未作深入研究。

中越小说对比研究也是学界的一个研究热点。台湾地区的陈益源先生在此方面成果最为显著,有多篇研究论文面世,如《越南汉文小说〈传奇漫录〉的渊源与影响》、《中国明清小说在越南的流传与影响》等一系列论文,并结集出版《中越汉文小说研究》一书。此外大陆学者也有一些真知灼见,如李时人《中国古代小说与越南古代小说的渊源发展》、任明华的《〈金云翘传〉和越南汉文小说〈金云翘录〉的异同》,一般集中在《传记摘录》、《金云翘传》等几部具体作品的研究上。

综上,在对越南汉文小说的研究中,以儒家角度为切入点的研究并不多见,以越南汉文小说的女性书写作为研究对象的更是少之又少,所以笔者拟就越南汉文小说中的贤德妇女形象作一探讨,以为了解儒家思想在东亚特别是越南的传播提供一个窗口。

一、男女之别

作为一个贤德妇女,她必须要在思想上知晓男女有别,在行动上恪守男女之大防。儒家经典著作中多有论述,如《礼记》云:“男不言内,女不言外。”①《礼记》内则第12,杨天宇:《礼记译注》,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0年,第335页。认为男女之间应该有严格的界限与区别,即男主外,女主内。

受儒家思想影响,越南汉文小说中对于男女之别也有很多类似的教诲。首先,女性成年后就应知晓男女有别,与陌生男子相处持身应当严谨。如《女当谨严》,标题一望而知作品的主旨。记述一员外延师教子,学徒众多。其女颇有姿色,在宅西池中洗澡时,一学生偶尔窥见,戏言调笑。女子羞惭满面,出其不意,复以不逊语。当然,最后女子凭借自己的主动、聪明和大胆,终于赢得了幸福的爱情。文后认为“古者女子,十年不出,昼不游庭,夜行以火,以此为防,犹未免有淫奔之失”,所以“女子之道”应该“持身当慎密,容貌要严肃,使人望之凛然,知其不可犯。切不可与男人假借辞色,尤不可与文士辨说忿戾也”。②《山居杂述》卷3,孙逊、郑克孟、陈益源主编:《越南汉文小说集成》册17,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0年,第337页。以下版本同,只录册数及页码。如果说这只是作者对于现实生活中的女性发表见解,《土神竃神画像》中作者则是对画像上的女子表示严重不满。起因在于土神像为夫人像,而竃神像为“一女两男,骈肩而坐”,作者直接引用《礼记》的原话云:“《礼》曰:‘男子居外,女子居内。’又曰:‘女子出门,必拥蔽其面。’”认为荒诞不经,并且认为:“岂有身为神明,妻乃不知内外之分,呈身露面,据案并食,以养士大夫笾豆之荐,反不如闾阎匹妇乎?”③《山居杂述》卷1,册17,第165页。所以作者严肃地呼吁要毁掉印版,重刻画像。由此可见,越南对于男女有别的看法极其严苛。

有时候,受儒家文化的影响,男性的行为和言语会流露出女性在越南社会应持有的道德规范与习俗规范,进而折射出越南女性的为妇之道。如《丽海婆王记》中的赵贞面貌雄伟,性格豪爽。其兄经常抚劝训谕,“以为女流不须如此豪放”。④《新订较评越甸幽灵集》卷1,孙逊、郑克孟、陈益源主编:《越南汉文小说集成》册2,第223页。又如某生性格质朴,年三十而无妻。一日闻叩门之声。生急忙开之,见一女子入,淡装风雅,丰姿秀曼。某生疑惑问道:“子何人也?胡为乎来哉?吾舍无女客,佳人忽来,恐招物议,有玷闺德。况与邑游子相见,吾亦难安居于此,望勿久坐,住此非福。”⑤《谪仙传》,《传奇摘录》,孙逊、郑克孟、陈益源主编:《越南汉文小说集成》册15,第86页。某生担心的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难免招人非议,也有损女子闺德,所以希望女子不要久坐。从这也可以反映出越南女性的为妇之道是应该自尊自重,不能与男子单独相处。

其次,女性不仅与陌生男子应该恪守男女有别,即使遇见自己的所爱之人,举止也应该合乎礼法。《华园奇遇记》中赵峤貌赛潘安,在花园邂逅御史官乔氏之女兰娘,托侍女春花传情达意。兰娘对赵峤已是心有所属,但听罢仍正色道:“但以窃玉偷香,非是家庭之有训;撩云拨雨,亦非淑女之所为。”“妾是香闺处女,训养家庭,将图王谢之姻,不愿见崔张之事。”⑥孙逊、郑克孟、陈益源主编:《越南汉文小说集成》册5,第98页。兰娘的话可谓义正辞严,她身为御史官之女,从小接受正统的儒家教育,谨遵礼法,我们自然可以理解;然而,甚至连越南汉文小说中的歌妓也是恪守男女之大防。如“声色俱好”的阮歌妓慧眼识英雄,爱慕一穷二白的武钦邻,从歌院追随而去,亲自为他洗衣打扫。武公最初十分感动和尊敬,久而久之,“遂萌邪念”,但阮歌妓正色拒绝,表示她自己并非淫荡之人,“如他日不负,遂我终身之托;若淫汙相待,妾从此请辞”。⑦《阮歌妓》,《见闻录》卷1,孙逊、郑克孟、陈益源主编:《越南汉文小说集成》册15,第40页。表现的也是以追求明媒正娶的婚姻为目的,并不会因为其歌姬的身份而随意与男子私许。

《孟子》云:“不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钻穴隙相窥,逾墙相从,则父母国人皆贱之”,①《滕文公下》,《孟子》卷6,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年,第44页。受儒家思想浸染,在越南汉文小说中,女性即使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也不能自由恋爱,而是应该按照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来选择夫婿。《金云翘录》金重与翠翘一见钟情,拾得金钗后遇翠翘来寻,金重借机表白:“我睹其物,则思其人。思其人,则爱其物。我有金环一双,愿与娘为约。”翠翘拒绝了金重的金环,并说道:“妾尚青年,岂敢私许。倘有红绳系足,必待父母所命。”②孙逊、郑克孟、陈益源主编:《越南汉文小说集成》册5,第161页。表示不敢私自许约,要待父母之命。如翠翘一般的越南女子还很多。《兰郡公夫人》记谭尚书治第期间欣赏男子阮实,眉清目秀且有奇才,想以女儿配之。女儿对曰:“女子何敢自择配,父以为可即可耳,何须窃窥男子!”③《见闻录》卷2,孙逊、郑克孟、陈益源主编:《越南汉文小说集成》册15,第50页。言语中流露的是作为女子,婚姻大事不能擅作主张,应该父母做主。《再生》中的邻女对于陶生的挑逗,也是毅然拒绝:“妾亦闺女知礼者,君如不弃,盍委媒求之妾父母?今若苟且,万难从命。”④《见闻录》卷1,孙逊、郑克孟、陈益源主编:《越南汉文小说集成》册15,第34页。要求男子陶生通过媒妁之言来明媒正娶,而不可私自苟且。

最后,如若男女之间的行为举止不合礼法,则会遭到众人的非议。如《潘神娘玉谱》中潘娘与洞庭水君成婚,夫君日出腾空,夜来显现,人民父母都是不知,惟潘娘独见。所以一年后潘娘有孕,“人民乡里,谈笑是非”。⑤《潘神娘玉谱·册丁圣母玉谱·伞员圣事迹》,孙逊、郑克孟、陈益源主编:《越南汉文小说集成》册3,第149页,第150页。众人都以为潘娘是非婚生子,所以议论纷纷。有时神话传说中还会出现女子不夫而孕的内容,这种情况下,女子无一例外的均被指责。如《册丁圣母玉谱》中的丁娘在打水时,见一龙取水而怀孕,被指责为“荒胎之罪”,后来自己也因为不夫而孕,“惭与邻朋共处,乃构草舍一间,居于井处”。⑥《潘神娘玉谱·册丁圣母玉谱·伞员圣事迹》,孙逊、郑克孟、陈益源主编:《越南汉文小说集成》册3,第149页,第150页。蛮娘也是如此,当僧人伽罗阇梨步过其身时,蛮娘“欣然心动,胞里受胎”。因为不夫而孕,所以蛮娘“有惭色而归,阇梨亦羞而去”,⑦《岭南摭怪列传(丙本)》卷2,第179页。因为都有违儒家的礼教。

《一夜泽传》中雄王之女仙容公主出游沐浴时,遇见无衣蔽体而藏身于沙中的褚童子,她本不愿结婚,但是因为一男一女已经“露体同处”,受儒家礼教“男女授受不亲”的影响,仙容最后与褚童子结为夫妇。而仙容未经父母之言而成婚,也激怒了父亲,雄王大怒道:“不惜名节,不恤广费,动行娱弄,自谋自嫁,天已与汝,汝不得归国!”⑧《天南云录》卷1,孙逊、郑克孟、陈益源主编:《越南汉文小说集成》册3,第166页父亲雄王气愤原因有两点,一是仙容本为公主却下嫁贫人,但另外一点更关键的原因是仙容“自谋自嫁”,没有按照儒家思想要求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来安排婚姻大事,有损名节,父亲无法接受。

二、以礼侍夫

《仪礼注疏》曰:“妇人有三从之义,无专用之道,故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⑨《仪礼注疏》,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0年,第358页。即要求女性作为女儿,在未出嫁之前,要服从父亲的命令和教诲,不要违背父亲的训导;作为妻妇,出嫁之后,要无条件顺从丈夫,与丈夫一同操持家业,孝敬长辈并抚养幼小;而丈夫死后,还要尽全力抚养小孩长大成人,并听从于自己的儿子,尊重他们的生活理念。在儒家思想的影响下,越南汉文小说中的贤德妇女也要做到结婚以后以礼侍夫,尽妻子的本分。

《仪礼注疏》认为“夫者,妻之天也”,所以以礼侍夫最关键的一点是妻子应该对丈夫无比顺从,所谓“既嫁从夫”。越南汉文小说中也有很多类似的表达。如《花国奇缘》指出“出嫁从夫,古之礼也”;⑩《圣宗遗草》卷上,孙逊、郑克孟、陈益源主编:《越南汉文小说集成》册5,第29页。《快州义妇传》中认为“女有三从,从夫一也”;(11)《传奇漫录》卷1,孙逊、郑克孟、陈益源主编:《越南汉文小说集成》册4,第25页。《碧沟奇遇记》中绛娇与陈渊结婚三年,“无失唱随”,①《传奇新谱》,孙逊、郑克孟、陈益源主编:《越南汉文小说集成》册4,第230页。所谓夫唱妇随即使如此;《昌江妖怪录》中妖怪化身美女,嫁给黄生也是“动必以礼,口必择言,僚朋亲族,称之者如出一口”,②《传奇漫录》,孙逊、郑克孟、陈益源主编:《越南汉文小说集成》册4,第96页。因为妻子以礼侍夫,所以博得了众人的一致称赞;《金云翘录》中翠翘嫁给徐海仅仅一年不到,徐公忽动四方之志,向妻子告别。翠翘毫无抱怨,说道:“出嫁从夫,儿女之分。君登途兮妾愿为之驹,君临流兮妾愿为之舟。”③孙逊、郑克孟、陈益源主编:《越南汉文小说集成》册5,第175页。认为夫唱妇随是妻子应尽的本分;辉暎公的母亲段氏,“坤贞恪度,巽顺攸恒,言行工容,四全妇德,中和纯质,一谨母仪,友善亲贤,相夫迪鸡鸣之训”,④《兵部尚书海郡公谱》,《人物志》,孙逊、郑克孟、陈益源主编:《越南汉文小说集成》册18,第243页。可谓以礼侍夫的典型和榜样。

甚至到了近代的越南,对丈夫顺从仍然是女性的不二法则。近代小说《侠水军》中罗雷德虽然年仅17岁,也知道作为人妻,应以顺从丈夫为义务,对丈夫深情款款说道:予岂不知为人妇之义务?予母也、予诸姊也,曾劝予曰:予之义务,乃在乎宜偕君为美洲之行。予母也、予诸姊也,亦曾劝予曰:此义务乃妇道之常经已耳。……今也,予之身,为君所有之身也,生死患难,尔我共之耳。”⑤孙逊、郑克孟、陈益源主编:《越南汉文小说集成》册20,第466页。与古代妇女所言并无区别,依然讲究“妇道”;《新年杯酒》中丈夫嗜赌如命,将妻子嫁妆挥霍殆尽,且欠下巨额赌债无法偿还,但妻子并无责骂,仍然好言相慰,甚至还劝丈夫不要因为赌博而伤身:“算来此事,你必把我的财产用尽,我也早早料及,但日常只思执妇道,毫无芥蒂。君莫因此颓丧,思变计,伤我等的爱情,损自己的身体。”⑥孙逊、郑克孟、陈益源主编:《越南汉文小说集成》册19,第43页。赌博,这已是恶习,妻子却依然温顺,简直比中国的古代妇女还贤良淑德。

班固《白虎通义》说道:“妇者,服也,服于家事,事人者也”,⑦《白虎通义》卷9《中国经学史基本丛书》第1册,上海:上海书店出版社,2012年,第328页。即妇女出嫁后还要善于事人,所以以礼侍夫的第二点则是妻子应该服事丈夫。

《碧沟奇遇记》中仙女绛娇从画中现身与陈渊成婚,谦卑地说道:“今奉巾栉,幸以此意相怜,勿使妾他日有遗恨也。”⑧《传奇新谱》,孙逊、郑克孟、陈益源主编:《越南汉文小说集成》册4,第226页。绛娇贵为仙女,但与人间女子一样,认为全心全意服事丈夫为妻子的义务;《皇越春秋》中潘娘也对丈夫说:“奉君巾栉,五伦之本,人事所关”,⑨孙逊、郑克孟、陈益源主编:《越南汉文小说集成》册6,第327页。认为“奉君巾栉”也是理所应当之事;《安邑烈女录》中阮氏姿容闲雅,举止端庄,“精针线,长翰墨,技艺之多,一时独步”,嫁给进士丁公为妻后,能“以正处己,以礼事夫”;⑩《传奇新谱》,孙逊、郑克孟、陈益源主编:《越南汉文小说集成》册4,第209页。《兰郡公夫人》中谭尚书之小女奉父亲之命嫁给贫士阮实。出嫁前,父亲没有提供巨额嫁妆,让女儿自食其力,并告诫女儿道:“当服劳食力,相汝夫婿。”女儿也听从了父亲的命令,“拜命,入门被服布素,躬自提汲,夫读妇织,夜分未寝”,(11)《见闻录》,孙逊、郑克孟、陈益源主编:《越南汉文小说集成》册15,第50页。好一幅男主外女主内,夫唱妇随的温馨场面;承天广田一妇人吴氏墀嫁给同邑人范去疾后,“善执妇道”,过门后承担了所有家务,“凡田园厨竈,刀俎盐梅,无不精细纤悉”,(12)《同母同科》,《婆心悬镜录》,孙逊、郑克孟、陈益源主编:《越南汉文小说集成》册13,第57页。赢得了家人的喜爱。

“七出”中有一条“疾妒出,为其乱家”,即认为妻子的忌妒与凶悍会造成家庭不和睦,以及“夫为妻纲”这种理想夫妻关系的混乱,甚者有害于家族子嗣的延续。因此,以礼侍夫的第三点是身为人妻,还应该不妒忌,甚至还主动帮助丈夫纳妾,妻妾之间也应该和平共处、相安无事。

《册丁圣母玉谱》中高公与丁公亲妹成亲。三四年后,不幸丁公亲妹去世,临终之时,有遗嘱与亲兄及高公道:“愿兄恤妹之情,再嫁女侄代相高公家事,妹必宁心而瞑目矣。”(13)《潘神娘玉谱》,《潘神娘玉谱·册丁圣母玉谱·伞员圣事迹》,孙逊、郑克孟、陈益源主编:《越南汉文小说集成》册3,第154页。妻子在临死前,要求将侄女嫁给自己的丈夫,可谓贤德备至。更为贤惠的是阮成夫人因为丈夫无嗣,在去市场路上途经饭馆,停足闲坐之时,看见在此帮工的吴氏,观察了她的举止言行,十分喜爱,恳请代养吴氏为家婢。古代的家婢其实也就是男主人的生育工具,比妾的地位更低一些。后来吴氏也果然为阮成生一男子,完成了阮成家传宗接代的重任。《会川黎公谱》中王氏也是“贤而有德”,主动建议丈夫纳妾:“细择良妾,类应数期”,①《新订较评越甸幽灵集》卷4,孙逊、郑克孟、陈益源主编:《越南汉文小说集成》册2,第321页。丈夫黎达十分感动,没有想到妻子如此大度,把她与古代的贤德女子相比,“虽古之姜任亦未为过”,认为妻子不逊于古代的贤妃姜后等。

仙容公主可谓比丁氏、王氏和阮成夫人更为贤德,因为她们或是即将离世,希望能有人代替自己继续照顾好丈夫;或是为丈夫家族的延续考虑。可是仙容公主只是在与丈夫褚童子的四处游历途中,忽然邂逅一位女子,美貌异常,“恍若琼瑶仙女”。仙容便主动问及丈夫童子:“此女郎,君欲结为次室耶?”②《雄朝褚童子及仙容、西宫二位仙女玉谱》,孙逊、郑克孟、陈益源主编:《越南汉文小说集成》册3,第167页。见丈夫微笑不语,仙容会意,便独步行至此女前表达丈夫禀赋与才能特异,并说明自己“虽帝女而无妒忌,无骄矜,娘与我结为姐妹,不亦乐乎?”希望女子能够考虑成为丈夫的侧室。如此体贴大度,真令今人咋舌。

《华园奇遇记》讲述赵峤娶姐妹俩兰娘与蕙娘。二女不仅相安无事,还互相礼让。例如赵生欲多欢于蕙娘,蕙娘曰:“□事让长,妾不敢先。”同时兰娘也谦虚说道:“妾不敢僭越。”③孙逊、郑克孟、陈益源主编:《越南汉文小说集成》册5,第112页。互相之间不仅没有争风吃醋,还争先恐后谦让,被誉为贤妇的典范。

三、孝顺公婆

与中国女性一样,身为儿媳,越南汉文小说中的贤德妇女除了服侍丈夫之外,还要孝顺公婆。侍奉公婆的标准在《礼记》中有详细而严格的规定:“妇事舅姑,如事父母。鸡初鸣,咸盥漱,栉,縰,笄总,衣绅”,④《礼记》内则第12,杨天宇《礼记译注》,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0年,第330页。鸡叫头遍,媳妇就还要起床至公婆处帮助他们梳洗,不仅如此,还要“下气怡声,问衣燠寒,疾痛苛痒,而敬抑搔之”等不一而足。而《大戴礼》及《家语》皆云“妇有七出”,把“不顺父母”放在首条。

越南汉文小说中也有很多孝顺公婆的贤德妇女。如降仙嫁给桃郎后,“六礼即成,女归夫家,一心孝顺,有《关雎》之风”,⑤《柳杏事迹记》,《听闻异录》,孙逊、郑克孟、陈益源主编:《越南汉文小说集成》册12,第261页。对公婆无比孝顺;陈文章的妻子被视为“贤内淑人”,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善事老姑,顺从妇道”;⑥《发愤领解》,《婆心悬镜录》,孙逊、郑克孟、陈益源主编:《越南汉文小说集成》册13,第88页。而《新妇初嫁》中的这位新妇可谓孝顺公婆的翘楚:

新妇初嫁,事姑惟谨。家有佛像九尊,其姑又名九,盖家人之所难避而易犯也。一日,姑以钱九文给妇,令买花九串,以备荐献。妇领命而去。比归,才抵门,姑卒然问曰:“顷我给你钱数若干?要买何物?作何用?已干完否?”妇敛容曰:“顷承尊姑给下七二文钱,当即买了四五串名花,敬谨递回,以献于三三之佛。”语中各含九数,而不曾提及“九”字。姑嘉其才之敏而行之细也,深器之。⑦《掇拾杂记》,孙逊、郑克孟、陈益源主编:《越南汉文小说集成》册16,第85页。

新妇家中有九尊佛像,且婆婆姓名中带“九”字,日常言语中如何避讳可谓难事。文中婆婆特意考验新妇,新妇对于婆婆的刁难,态度仍然十分谦恭——“敛容”,且言语中各含九数,但不曾提及“九”字,不仅孝顺而且聪明,机智过关。

丈夫如若远游,妻子应该承担起孝顺公婆的责任。如武氏设嫁给张生后不久,边患兴起,张生整装入戍驩州,丈夫走后,武氏设“双堂晨夕,藻苹之孝道无亏;终岁勤劳,冰玉之贞心自在”,⑧《武氏烈女神录》,孙逊、郑克孟、陈益源主编:《越南汉文小说集成》册3,第292页。毫无怨言承担起赡养公婆的全部责任;《鼠精传》中富家子娶妻半年不到,出门求学,临行前妻子送别说92道:“至于旨甘之奉,定省之礼,妾敢自当,良人不至于挂念也”,①《圣宗遗草》卷下,孙逊、郑克孟、陈益源主编:《越南汉文小说集成》册5,第77页。表示她会在家中奉养双亲,让丈夫放心外出求学。她也做到了这点,“在家善事舅姑,妇行无玷”。

如若公婆去世,身为人妻还应该负责丧葬等诸项事宜。《南昌女子录》中武氏设在丈夫服兵役后,承担起照料公婆的责任。婆婆因为思子心切,一病不起,最后病逝。武氏独自操持了婆婆的葬礼,“凡葬祭仪式,一如所生父母”;②《传奇漫录》,孙逊、郑克孟、陈益源主编:《越南汉文小说集成》册4,第139页。潘氏庄在婆婆死后,“丧葬尽礼”;③《潘氏庄》,《大南行义列女传》,孙逊、郑克孟、陈益源主编:《越南汉文小说集成》册13,第255页,第255页。蔡氏萦结婚后丈夫、公公相继死去,婆婆年事已高,家中酷贫,蔡氏萦一人承担起重任,“执丧事姑,勤劬妇职,弥月生男,养姑育子”,先料理丧事,再抚养婆婆和幼子,备尝艰苦。后来婆婆去世,她也“丧葬尽礼”。④《潘氏庄》,《大南行义列女传》,孙逊、郑克孟、陈益源主编:《越南汉文小说集成》册13,第255页,第255页。

四、严教子女

女性在家庭中的角色是多重的,不仅是丈夫的妻子,公婆的儿媳,还是儿女的母亲,她们在子女的教育上也承担了主要的责任。越南汉文小说中的很多贤德妇女同时也是教子的典范。

父母亲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师,中国有很多大文豪、学问家就是在贤良淑德的母亲的教育下成长,如孟子母亲为了使孩子拥有一个良好的教育环境,煞费苦心地两迁三地,还曾断机教子,使得孟子从早到晚勤学不止,遂成天下之名儒;欧阳修母亲曾经芦荻教子,以沙地为纸,以芦苇竿代笔,教儿识字,欧阳修也不负母亲的苦心,终成一代文豪;岳飞母亲,在国家危亡之际,励子从戎,在儿子背后刻上“精忠报国”四个大字,被传为佳话,岳飞也成为爱国英雄,为历代人民所敬仰。在儒家思想的影响下,越南的贤德淑女同样教子有方。

儒家讲究学而优则仕,所以为人母者,严教子女的首要是教子刻苦读书上进,灰心时加以鼓励,自满时给以敲打。如《兵部尚书海郡公谱》中辉暎公的母亲段氏俨然有大家风范,“助勤作怠,教子和熊胆之风范。马帐箴规,片言九鼎,萤窗儆策,一语千金,绰然有画芦断杼之高风焉”;⑤《人物志》,孙逊、郑克孟、陈益源主编:《越南汉文小说集成》册18,第243页。神童黎鼎在参加科考时问及兄长黎鼐,黎鼐由于是考试而拒绝回答,黎鼐年少气盛,一气之下撤笼而出,回到家乡。母亲知道事情的原委后,首先说道:“由尔学未到处,再勉加工。”并没有去火上浇油,而是认为其学问不够,勉励他还要继续求学。黎鼎冷静下来也听从了母亲的建议,“随即点灯,索书观之”。看到儿子不再冲动,母亲笑言道:“恰纔落第归,故尔愤激,祇恐其志难持,寻复荒废。”⑥《黎鼎事录》,《异人略志》,孙逊、郑克孟、陈益源主编:《越南汉文小说集成》册3,第413页。母亲的良苦用心可见一斑,最后黎鼎也没有辜负母亲的厚望,受教后日夜攻书,最后辛未科中第二甲;郑跌长少时时便显露文才,母亲也一直“劝公读书”。在母亲的教导下,郑公长大后果然以文章名天下,大宝壬戌科中同进士,派人迎母亲赴京,可是母亲说道:“我望带得魁元二字来归,今却在人下。任汝自为,我决不往。”⑦《郑跌长》,《南天珍异集》,孙逊、郑克孟、陈益源主编:《越南汉文小说集成》册10,第172页。母亲并没有满足儿子仅仅考上进士,激励他继续努力。郑公即辞归再学,后来果然登太和戊辰科榜眼;阮参政公自幼家贫,但少有神童名,其母亲“严于程督”,“夜读书,悬木杵于坐前当额处,深夜欲寐,头辄触杵,豁然而醒,其立志最勤苦”,⑧《贤母》,《山居杂述》卷1,孙逊、郑克孟、陈益源主编:《越南汉文小说集成》册17,第203页。这与中国苏秦、孙敬头悬梁锥刺股的故事类似。阮公终中亚元,这与母亲的严格督促是分不开的。

有时候教育子女读书上进,不仅仅是精神言语上的鼓励,还要有物质上的付出。如范维玦自小丧父,由母亲独自抚养长大。八九岁时,阮克敬设馆教授其邑。范母千方百计找寻上门问道:“妾有幼子,欲入学,礼物如何?”老师回答厚薄随心,没有硬性的规定。范母继续问道:“妾家有耕牛一只,然入学事重,当宰之,以礼先师,可乎?”⑨《南史私记》,孙逊、郑克孟、陈益源主编:《越南汉文小说集成》册5,第290页。耕牛或是孤儿寡母惟一的经济来源,可是范母十分看重入学这件大事,于是宰牛为礼。范维玦最后也没有辜负母亲的一片心意,高中状元。

严教子女的第二点是教育子女尽忠报国。《桃花梦》中江北才子元净往省鹤江时,适有府檄奉旨宣召。元净首先想到的是母亲的赡养问题,说道:“但念高堂桑榆晚景,晨昏之礼,膝下久违,子心何以能安。”母亲听后,厉声曰:“我生尔时,已效古人悬矢,欲其射四方耳。在家已有尔兄侍养,又尔两室,旦夕怡愉,我尚何求?”表示大丈夫应志在四方,以国家为重。并安慰儿媳妇“吉人天相,风雨何足忙心”;①《桃花梦》,孙逊、郑克孟、陈益源主编:《越南汉文小说集成》册5,第206页。《快州义妇传》中徐蕊卿死后亡魂仍然叮嘱丈夫,让“二子坚与追随”黎太祖“杀伤攻剌”;②《传奇漫录》卷1,孙逊、郑克孟、陈益源主编:《越南汉文小说集成》册4,第25页。阮显之母也告诫儿子应先以国家君王为重:

间有广南石壁蛮寇,公充赞理军务,懼家单丁白母,告回终养。母严骂云:“君恩国禄如何?我不愿为不忠之母。”公入朝拜命,进抵行次,破贼遁走,凯还,升授领南义中丞。恭遇大庆节,封赠慈母,年仅八旬。③《严母显扬》,《婆心悬镜录》,孙逊、郑克孟、陈益源主编:《越南汉文小说集成》册13,第98页。

阮显本来想回家赡养寡母,但在母亲的激励下,最终考虑“君恩国禄”,奋勇杀敌,凯旋而归,阮母也因为教子有方,被加以封赠。《万里逋逃记》中作者母亲认为当此国破家亡之际,男子首先要尽忠报国,读书暂时放后,“可惜我是个柔弱妇人,若生我为个男子,则两手提刀,上马杀贼,绝不肯埋头书案,呶呶不已”,④孙逊、郑克孟、陈益源主编:《越南汉文小说集成》册20,第241页。并表示自己若是男子则立即上马杀贼,保国平安。

严教子女的第三点是言传身教,教育子女要品德优良,具备远见卓识。阮参政母亲有贤德,家中一贫如洗,但买糠时拾得宦女金钗却不为所动,他日还之。阮母的行为举止可谓一面旗帜,让儿子学习。不仅行动上感染儿子要拾金不昧,言语上也教育子女不要贪图蝇头小利,风物长宜放眼量:“汝成人之名,而以蝇头微货,令人出丑,忠厚者不如是,宁人负我,且勿往。”⑤《贤母》,《山居杂述》卷1,孙逊、郑克孟、陈益源主编:《越南汉文小说集成》册17,第203页。公受教而止,其贤行类如此。

阮参政的母亲可谓贤母的典型。另外一位阮显的母亲既是贤母,又是严母。她丈夫早年去世,独自一人抚养阮显成人。“给笔纸,从师友”,因为偶然“见师赌博酒片为药”,乃易子教。又一日,见其朋友三四人来访,夸夸其谈的是富贵风流、赌博棋局之事,阮母即骂子:“吾儿最愚且痴。择师而事,择友而交,谚云:‘富于朋,贵于妻。”阮显母亲本来希望儿子读书上进,所以替他选择老师和朋友,并具有远见卓识,认为儿子不具备科举之才,建议他转学书算,阮显也果然在这块领域取得成就,被称之为“神算”。阮母不仅有远见,而且对儿子严格要求。一日立朝,奉颁好酒一杯,公醉面红。母怒骂:“已酣耶?”下堂拜曰:“钦蒙恩赐,不得不饮。宁甘受罪于慈闱,不宁失礼于君命。”⑥《严母显扬》,《婆心悬镜录》,孙逊、郑克孟、陈益源主编:《越南汉文小说集成》册13,第98页。因为阮显醉酒而面红耳赤而“怒骂”。也正因为其“严母”的角色,阮显后来才能取得后来的一系列成就。

越南贤德妇女教育子女的的第四点是教育子女珍惜生命,爱护自己。《南昌女子录》中男子张生服役前向母亲告别,其母戒曰:“今汝暂寄军中,远离膝下。虽功名之会,自古罕逢;然兵革之间,守身为大。但当知难而退,度力而攻;无贪芳饵之投,自取悬鱼之祸。穹官厚爵,让他少年,庶免为老母所忧也。”⑦《传奇漫录》卷4,孙逊、郑克孟、陈益源主编:《越南汉文小说集成》册四,第139页。张母告诫儿子不要为追求功名而牺牲性命,生命最为重要,以免老母担忧。在人类繁衍与生命延续面前,功名利禄应退而求其次,张母这种把生命放在第一位的观念已经十分具备现代意识,值得称赞。

五、结 语

儒家礼教中,“妇德”是女教妇学中最重要的一项,所以排在“四德”之首。汉代女教家班昭在《女诫》中具体指出:“妇德,不必才明绝异也。……清闲贞静,守节整齐,行己有耻,动静有法,是谓妇德。”①范晔:《后汉书》卷84,北京:中华书局,1965年,第2789页。注重的是妇女品行的修养,在以汉字为书写和表达工具的古越南,儒家思想观念得到全面而深入的反映,越南汉文小说中的的贤德女性形象可为例证。不论是女子婚前恪守的男女大防还是婚后以礼侍夫,不论是孝顺公婆抑或是严教子女,这些女性肃穆、庄重,她们身上没有任何瑕疵,更没有丝毫出格之举。她们就是标准,就是典范,她们毕生都自觉遵守并完美践行儒家的“妇德”观念,从中我们可以出到儒家女性道德观念在越南社会较为全面的流播与渗透。

其实不仅是越南,其它身处儒家文化圈的东亚国家也受到儒家思想的影响,朝鲜、日本汉文小说中均有很多符合儒家礼教观念的女性形象。如朝鲜汉文小说《谢氏南征记》中谢氏多年无子,主动劝夫纳妾。《六美堂记》中的玉星公主,地位无比尊贵,当得知丈夫与白小姐的婚约,不但不骄不妒,反而心甘情愿居于其下。日本汉文小说《阿姑麻传》中的主人公阿姑麻也是一位忠贞不二的女性。

可见,古代朝鲜、日本和越南一样,都不同程度地接受儒家文化的影响,通过一个个近乎神像似的女性形象,弘扬儒家恪守妇道、贤惠柔顺、忍辱负重的女性道德观念,可以说,这是东亚儒家文化圈内各国一个普遍现象。它一方面折射出古代男权社会对女性的理想要求,同时也反映了历史上东亚各国对儒家思想的接受与认同。

(责任编辑:吴启琳)

The Development and Evolution of the Vietnamese Feminine Virtues——Taking Chinese-written Vietnamese Novels as the Research Ccenter

Zhu Jie
(College of Humanities of Nanchang University,Nanchang Jiangxi,330031)

Vietnam is an important member of the Confucian cultural circle since antiquity.Vietnam have been heavily influenced by the thought of Confucianism from past to present,it is reflected in many aspects,from the word to the thought,from literary to culture,even from the concept to the custom,we can see these influences.In Chinese-written Vietnamese novels,there are a large number of female characters who follow so-called feminine virtues,it is mainly shown in the following aspects:before marriage,these females must refuse to allow being in touch with the male closely and protect their chastity,with the purpose of following the men and women of prevention.After marriage,they are expected to serve and be obedient to their husbands.At the same time,they are required to devote themselves to serving their husband’s parents.Also,Vietnam women should teach their children by personal example.Researching these female characters who are virtuous and gentle in Chinese-written Vietnamese novels,we can conclude that Vietnam women are deeply influenced by Confucian ethics female in China.

Confucianism;Feminine virtues;Female;Reference;Chinese-written Vietnamese novels

G03

A

1008-7354(2016)03-0087-08

朱洁(1979-),女,江西吉安人,文学博士,南昌大学人文学院副教授,研究方向为古代小说、域外汉文小说。

本文系国家社科基金项目“儒家视阈中的越南汉文小说研究”(项目批准编号:13CWW012)阶段性研究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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