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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会知识视域下高校管理智慧缺失及养成

2016-03-19么加利

高校教育管理 2016年6期
关键词:场域智慧文化

么加利

(西南大学 教育学部, 重庆 400715)



默会知识视域下高校管理智慧缺失及养成

么加利

(西南大学 教育学部, 重庆 400715)

高校是具有鲜明文化特质的特殊社会场域,其管理实质应该是文化精神管理,需要管理智慧介入,具有模糊性、主观性、内隐性、情景性等默会性质。高校管理的现实恰恰相反,体现理性主义精神的管理沦为依托抽象数字、机械技术手段、刚性标准进行的知识型管理。高校管理由知入慧需要做到:第一,“留白”艺术的运用;第二,激活高校文化场域的自组织管理。

默会知识;高校;智慧管理

高校管理的核心是对人的管理,较之其他社会场域中的人,高校中人的精神世界宽广而深刻,内在而灵动。高校内复杂的精神互动构造出极为特殊的社会场域。此场域中,管理对象与管理过程都显示鲜明的“默会”性质。依托可操作性技术手段、实施“科学化”管理与此场域对管理的要求根本相悖,养成管理智慧实践“默会”的智慧管理有其必要。

一、 高校管理对管理智慧的诉求

高校中的人是一个特殊的文化群体,此群体内的复杂互动促成了一个极为特殊的文化场域,向我们展示出一个动态、复杂的“默会”世界。对此世界的管理需要高超的教育智慧。

(一) 高校社会场域的特殊性

高校社会场域的特殊性表现有二:其一,人的复杂性;其二,场域的默会存在状态。两者相辅相成,互为因果。

第一,复杂的人的世界。对人的“复杂性”本质的认识体现为后现代主义哲学对“理性人”本质认识的超越。“必须重申人不单是一种生物和心理存在,而且是一种精神存在;他是一种造物主所创造的生灵。”[1]以此观之,人是多向度的存在、内在精神性存在、过程性存在的统一,这种统一中显示出其存在的复杂性。一是高校中人的持续开放性。高校是知识分子尤其是高层知识分子的聚集场所,此群体强烈探究世界的冲动与责任决定了其精神世界的开放,这既体现为对外部世界的开放,亦体现为对自身的开放,他们在持续性地开放中不断地汲取信息与能量丰富自身,实现着自身的更新与超越。二是高校中人的复杂关系性。当前,伴随网络化社会的到来,人的这种本质得以深度凸显。“网络社会的出现,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又呈现在与现实社会不同的空间之中,形成了一种新的关系结构,它更是跨越时空,超越日常生活世界的局限。”[2]对于高校中的人来说,深厚的文化素养,以探索发现、传递知识、培养人才为职责的社会角色把这种人的关系性推到一个更为广阔的空间。此时,高校中人与人之间关系的触角不仅向广阔的现实空间延伸,同时亦伸向历史深处与人类的精神世界。对于前者表现为,他们处高校之内但不囿于其中,与外部世界的一切形成密切关联;对于后者,从哈佛大学的著名校训“与柏拉图(Plato)为友,与亚里士多德(Aristotle)为友,更要以真理为友”中可窥见一斑。三是人的未完成性。人的未完成性在高校教育者身上表现为其对外部世界认识的永恒追求,更体现为受教育者终身性的知识学习、能力提升与人格完善,这决定了此社会群体身心发展具有巨大的潜在空间与无限可能。如果视其这种未完成性为“无”或“欠缺”,在更为本质的意义上,正是这种“无”与“欠缺”才是其进一步走向“大有”及“至善至美”的关键所在,从而得以有别于“物”,超越机械与僵化的存在方式,做到“在特定的关系中不随波逐流,逆来顺受,无所作为而终其一生”,并通过创造自己的存在方式,创造产生丰富的个体存在方式[3]。高校中人的如上特性决定了其场域内关系的复杂与存在状态的持续性波动,这种波动由于场域内精神要素的主导具有内隐性并难以以科学化的方式进行调控管理。

第二,默会的存在方式。布迪厄(Pierre Bourdieu)是率先提出并分析“场域”的社会学家。他指出:“场域是一个相对独立的社会空间,场域的相对独立性表现为不同的场域具有不同的逻辑和必然性。场域是一个客观关系构成的系统,它可以定义为在各种位置之间存在的客观关系的一个网络,或者一个构型。”[4]任何现实的社会组织都会表现为两种“场域”存在:显性场域与隐性场域。对于高校社会组织,其显性场域是外在“物”的存在及相互关系,如由人、财、物等外显性存在构筑起来的物理性时空;其隐性场域则体现为很难或不可能精确掌控的文化或精神空间。较之于前者,后者基于文化人、传承文化并培养新的文化人的组织属性确立了其主体地位。此场域具有以下几方面特征。首先,高校作为复杂系统而存在。高校文化场域显示为多样性的存在维度: 从构成要素性质看有人与物两个维度; 从人际交往的主体看有个体与群体两个维度;从组织功能定位看有现实性功利性维度与理想性审美性维度。这些维度还可进一步延展开来,在每一维度之下,高校既体现出相应的子系统,每一子系统又都展示出“个性化”的生活画面;进入场域深处,每一子系统又可分为更下位的子系统。这样,整个高校文化场域则呈现为多层次、多向度的立体开放系统。与物理场域的组织系统不同,其系统的信息传递、整合、相互作用与相互影响的信息在此系统中本质上并不外显为可视、可感、可测、可量的东西。情感的碰撞与交融、意义的共享与竞争、价值观的冲突与融通,这些决定了此系统存在状态的“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意蕴。其次,场域内部处于“混沌”的状态。高校文化场域内有迸发的激情、沉郁的情感、坚守的意志、纷繁的趣味、多样的追求等,如此这般的“文化因子”决定了其内部的失稳状态,表现出大量“涌现”及“突变”现象的产生与存在,如各种突发事件的滋生,各种“对抗”的暗流涌动等。“混沌”状态还表现为场域组织运作中的蝴蝶效应。“在复杂系统演化过程中,如果初始状态稍微有一点改变,就会被积累和放大,并经过时间的演化与空间的转换,最后导致复杂系统整体行为和特征发生极大的转变。”[5]近来高校某些事件如教师上访、静坐等都显示出这种效应。此效应背后意味着场域内的要素在“权力”“能量”等意义上的模糊与不可简单操控。反映在现实中,似乎“隐于背后”的个体或群体的声音才可能产生巨大的能量,成为高校组织“混沌”状态的关键所在。最后,文化场域自身存在内隐性。高校的物理场域宛如组织“冰山”之一角,浮于海平面之上。组织的主体部分——文化场域则处于海平面之下,是高校组织的根系所在。它往往不为人们所关注,处于内隐的存在状态。场域内构成要素的载体为精神文化资源如学术倾向、信念等,功能发挥的“产品”亦为精神产品,如各种文化产品产出与创造、受教育者的能力提升等。所有这些进一步塑成了一个“内隐”的“暗箱”,具有明显的主观、模糊性质。

(二) 高校管理何以需要管理智慧

走进高校,深入其社会场域的内部,它向我们展示出一个复杂变幻的多彩世界。划一的管理标准、精致的管理手段、明晰并得到严格恪守的管理程序在这个世界中有一定的适应空间。但这种依托“管理知识”“管理技术”进行的管理仅仅能适用于此社会场域运作的表层,此社会场域深层的管理根本依托的必然是管理智慧。何谓智慧?“智慧不是知性理智的结晶,甚至也不是亚里士多德phronesis(实践之知)意义上的聪慧明智,而是超理性的、直观的根本性洞见,也是一种澄澈无比的精神状态。”[6]管理智慧亦体现为此精神状态,它既不是表层知识意义上的“聪明才智”,更不是技术层面上的“雕虫小技”,它指的是基于对管理对象深刻洞察基础上所进行的艺术化管理决策、监督与灵活性的策略实施。较之于管理知识与技能,管理智慧具有明显的默会性质,具体表现为情景性、情感性、灵活性及模糊性等。首先,高校中人的特殊性需要管理智慧。如上所述,高校中知识人的开放性、关联性及未完成性等决定了其作为文化符号的存在方式。此时,其作为生物性的存在方式微不足道,其物理意义上的机械存在方式更可存而不论。现实对高校中的人进行管理似乎可以运用诸如“科学”“标准”“可控”等属性的管理模式及技术手段,并且可以屡试不爽,甚至表现出极高的“效率”,促成了精致的“秩序”。但是,这只是表象。对于人的管理尤其是高校中人的管理,管理者可以“管理”其肢体及物理意义上的“语言符号”,这种管理甚至极为流畅。但是,其默会的精神世界却无法精准地被量化与操控。对带有深刻文化符号并展示为丰富精神世界的人进行管理必须建立在对管理对象充分理解与尊重基础之上,对管理情景做出充分考量,对各种管理措施做出艺术化的机智处理等,所有这些都需要管理智慧的介入才可实现。其次,高校文化场域的性质亟待智慧管理。高校场域实质上是一个文化场域,高校管理本质上即是调控场域内各“文化”资源的配置及关系。所以,高校管理实质上可谓文化管理,更进一步说即精神文化的管理。精神文化的“意义”丰富而多变促成了此场域内立体网络化的结构关系,场域内的“混沌无序”与非线性运作等均源于此。管理此场域,“完善标准”“规范操作”的泰勒式科学化管理模式如资源配置的量化处理、工作量的“精确”计量等只能贯穿于表层事务的处理和显性关系的调控。高校管理一旦触及其场域深层,面对场域中默会要素如个体或群体化的学术旨趣、个性倾向等,所谓“高效”“可控”的科学化管理只能望洋兴叹。例如,从科学管理角度可以精确计量的时间,一旦关涉工作态度、工作兴趣、情感投入等,物理意义上的时间计量可能毫无意义。走出这种困局实施真正的高校管理应当立足管理智慧,拓展管理时空,提升管理境界,在质性管理与量化管理、刚性管理与柔性管理之间取得平衡。

二、 有知无慧的高校管理现实检视

现实中的高校管理实质上是“现代性”支配下的管理,其基本特征是泰罗主义(Taylorism),即量化、标准化和规范化等。此时,管理依托的是易于管控的知识性“技术”、“公式”或“程式”,少有或根本没有管理智慧的呈现与介入。

(一) 管理中的数字至上

高校管理展示出一个数字跳跃的世界,它构成高校管理的核心“因子”,是管理进行的前提与依据,亦是管理中恪守的标准。数字充斥在管理工作的每一角落。对于学生管理而言,从招生到毕业,其成长经历体现为系列化数字的排列,如初始成绩、各科成绩、学分总数等。更为微观地讲,违纪次数、受奖次数、参加特定活动次数、个人名次等亦被一一记录在案。教师管理亦是如此,个人或群体的任务分配、责任承担、业绩体现、职称评定都体现为准确的数字指标。以关涉教师事业发展至关重要的职称评定为例,各个学校的具体规定尽管不尽相同,但本质上都是大同小异,硬性指标无不合计为相应分数,如在什么级别刊物上发表文章计多少分,什么级别的课题计多少分等。分数成为教师能力、素质、工作态度的体现。高校管理中的数字进一步被整合成“完善”的数字体系,它们被填写到各种表格之中,构成完美的数字体系,成为管理中进行比较、决策、实施监督的依据。此时,抽象数字被赋予“灵性”,拥有了“魔力”,它标志着高校运作的效率,决定着高校中的人乃至高校自身的命运,成为被顶礼膜拜的对象。高校管理中数字至上源于现代性意义下理性主义管理观,其根本追求在于伽利略(Galileo Galilei)提出的“将质还原为量”的观念,即“一切具有自身质的规定性的事物都不仅可以而且应该还原为量来加以处理,人们可以运用量的理性逻辑建构一切,并且随着这种理性逻辑的不断改进,管理机器的效率能够得到不断提高”[7]。这里无意绝对排斥数字在高校管理中技术层面的运用,但是,当它成为管理中至高无上原则并沦为“意识形态”时,其反智慧的实质则会暴露无遗。管理中的数字泛滥及价值至上,使高校这一社会场域沦为抽象的“数字集合”, 其中人的生活方式、目的、态度、质量和意义完全被消解在这种抽象的“知识”之中。管理行为则成为各种数理统计技术的运用及不乏精致的数据处理,这种管理考量的是“权力”“知识”“技巧”,其中可能有些许智力的参与,但是这种智力远远没有升华到智慧管理的境界。

(二) 基于权力的刚性规训

基于理性主义精神而形成的现代社会科层制组织方式在高校管理中有其淋漓尽致的体现,其核心即是依托权力进行压制与规训。在高校社会场域内,权力的眼睛无处不在。学校内各级各类管理部门构成了一张疏而不漏的权力之网,事无巨细尽收网中。尤其需要指出的是,权力进一步进入学校场域的缄默部分——精神或文化场域,如权力对学术研究的宰制,自由的学术成为被迫的学术,甚至学术成果的价值判定亦为权力所控制。又如,“发表于增刊的文章不计分数”“非CSSCI上的文章不计分数”“非著名出版社出版的专著不计分数”等此类规定普遍存在于高校职称评定中,到处都可感受到权力的存在与权力之间的博弈。围绕权力这个核心延伸出如下管理原则。一是技术控制原则。在此原则之下,权力发挥作用依靠的是精致的可操作性技术,如明确繁复的规定、全方位的监督、永不停息的评定与档案书写等。管理技术具体明确,执行规定只是按图索骥。如当代通行的学术管理中,通行做法是将学术成果类型、科研任务及业绩还原为明确的指标体系,对个体或群体科研进行的管理无非是按照相应的“公式”进行计算而已。二是刚性管理原则。刚性管理原则从一个侧面反映了高校管理中权力至上原则,它立足于权力所制定的标准、制度及管理方式等的正当性确定无疑的前提下。于是,管理过程中无论命令下达还是命令执行都无灵活回旋余地:服从管理完成任务即给予奖励,违背规定即给予惩罚。

高校管理的有知无慧决定了如下管理现实。首先,权力至上的精神导致权力成为组织运行的绝对指挥。此时管理衍生出两种可能:或者沦为权力意志随意示威下的“意见”式管理,或者基于效率原则沦为可操作性“技术”“公式”的实践与套用。无论哪种情况,管理过程依托的都是外显性“管理知识”,排斥缄默的管理智慧。其次,管理方式的精致化与刚性造成管理的机械性与非人文性。管理基于精确控制系统,规定无须解释,更无须深度审视与思考,令行禁止,雷厉风行。这样,具有丰富精神特质的文化人被物化,成为行使特定功能的零部件,其地位无足轻重,可以被任意置换。此时,管理主体的一般性情感、自由尚被压制,更遑论管理智慧的唤醒及发挥。例如,科层制下条块分割式的组织架构使各管理部门一叶障目,其功能发挥本质上表现为上通下达,至多是囿于本部门视域做出些许细节化的表层管理。放大管理视野、扎根动荡的深层文化场域、直面复杂丰富的知识世界与知识人生等激活管理智慧的基本条件尚不具备。

三、 高校管理中由知入慧的策略思考

现代理性主义支配下的高校管理是知识型管理。追求绝对“计量”的数字化标准、“分厘不差”的制度设计、经济人的人性假设、无坚不摧的刚性管理原则等共同型塑成知识型管理的范式。显性知识贯穿其中的管理范式用之于简单的社会组织或社会组织表层管理姑且可行。但是,进入高校这一特殊的文化场域,知识人精神世界的丰富,内部关系的复杂、模糊等对此管理逻辑与理论构成巨大挑战。依托缄默的“智慧”,立足人的自主性,突出管理过程的“权变”“模糊”“自组织”的智慧型管理实属必然。

(一) “留白”艺术的运用

留白是绘画、音乐、文学等领域艺术表达的重要形式,在中国传统美学思想中体现得尤其鲜明。早在南北朝时期,谢赫在其《画品》一文中即论及绘画的留白艺术,即通过“位置经营”式的谋篇布局原则进行构图,在处理虚实、繁简、疏密、藏露、参差等关系中,实现绘画作品的“气韵”与艺术感染力。所以,留白是作品创作中以无证有、以虚充实的艺术境界表达。从智慧管理的角度审视现代性支配下的高校管理这一“作品”,可以明确地感受到其“留白”艺术处理意义上的欠缺,这突出表现为管理手段的“精制”、制度设计的“完美”、执行时间的“持续”,管理之网几无空隙。例如,对于学生的管理,高校形成了学校顶层、中层处室及学院、基层辅导员与教师等层次分明的管理组织与庞大的管理队伍。他们秉承繁多的“规章制度”从多个角度管理着学生的一动一静、一言一行,甚至所思所想。教师管理亦是如此,不间断的“书写”与“被书写”持续地进行。前者体现为主动地接受管理如无休止地提交各种“表格”、充实各种“成果”“责任”“业绩”等,后者体现为被动地接受各个部门持续性的“检查、督促与评价”。高校管理这幅“图画”在这种无休止地 “浓墨重彩”与“精致白描”中丧失了必要的留白空间。高校中压抑的场域氛围,有量无质的“效率”输出,其根源均在于此。走出这种困境,实现灵动的人才培养与宽松的科学研究,要求高校管理淡化乃至消除庸余的“色彩”填充,实现管理中的“留白”。一是管理目标的相对留白。现实高校管理中,管理目标呈现为系列化的“单元”。总体目标延伸出二级目标,再进一步延伸为三级目标。目标林立密布,不留空白。这样的目标体系在企业管理中尚有相应的可行性,但一旦进入高校文化场域,其不适应性则显露无遗。如单位时间内完成著述的数量规定,一年必须发表几篇文章、专著等,三年内应当申报几项课题,学生指导上对每学期与学生见面次数的硬性规定等,如此规定多之又多,不胜枚举。消解这种管理根本在于恪守管理目标的粗放化,在目标实现时间要求中模糊时间跨度,在目标层次上增加宏观管理目标的权重,突出下位目标以“默会”方式的存在。这样,很多目标服从于情景性、即时性、灵活机智性管理的需要而隐于管理过程之中,形成目标体系上的“留白”。二是管理过程的留白。高校这一特殊的文化场域意味着管理客体的复杂性与变通性,试图穷尽一切可能方法、制度来应对此场域的动荡起伏显然是捉襟见肘的。与其实施“高密度”的管理,倒不如机智地“无为”更为契合。韩非子在《有道》中指出:“故虚静以待,令名自命也,令事自定也。……故君不躬于能;有功则君有其贤,有过则臣任其罪,故君不躬于名。是故不贤而为贤者师,不智而为智者正。臣有其劳,君有其成功,此之谓贤主之经也。”治国之道,君主无为而治,无为而无不为。治国如此,治校亦然。华东师范大学陆有铨先生提出,学校本质上是自然粗放的“农场”而不是精致化的“工厂”,其中意旨亦切中高校管理的关键。超越“形而下”之“器”意义上各种管理手段的高密度运用,践行管理过程的“静默”与“断裂”,追求“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管理艺术至关重要。

(二) 激活高校的自组织管理

高等院校展示为人的世界、文化世界、精神世界等多个向度,这促成了此社会场域的伦理性、情感性、主动性、不可控性等。近现代以来,还原论、机械论的线性思维方式遮蔽了人们对高校如上特性的认识,此时,高校这一人性化的社会组织被视之为“物化”的工厂,管理中的显性知识如外部权力及外在规章等支配一切的管理性质实源于此。高校管理沦为典型的他组织型管理,这表现为管理过程“不能自行组织、自行创生、自行演化,即不能自主地从无序走向有序,而只能在外界指令的推动下组织和演化”[8]。此时,组织秩序在外在制度“规训”和“绑架”下被动产生。在管理实践中,从前期目标到制度贯彻再到管理评价,其依据均源于外部,与“场域”中人的情感、追求、尊严等精神世界无关,与场域中复杂的文化关联而生的内在波动亦无关。这种管理抹杀高校社会组织的“活性”与“复杂性”,与真正的高校管理南辕北辙。走出这种困境要求根本上转变高校管理性质,由基于“管理知识”的他组织管理转向基于“管理智慧”的自组织管理。

管理智慧是体现在管理主体身上基于“管理知识”而升发出对“管理知识”的灵动理解与机智运用。根据符号学大师索绪尔(Ferdinand de Saussure)的观点,每一文化符号都可以人为地分为能指和所指两部分。“能指部分是具有物质性质和物质形式的用以承载符号内容的‘中介物’,是承载符号内容的表达层面,是符号中我们能看到或听到的那部分,也即符号的形象或声音,是所指的中介物。……所指是符号在其使用者心里的表象,完全是符号使用者的心理活动。”[9]“管理知识”作为符号学意义上“能指”,它只是外在性的文化符号。如发生于高校管理评价中的“好”。作为“能指”,它仅仅是视听觉意义上带有物理性质的油墨与声波。相对于“管理知识”,“管理智慧”则是穿透“能指”表层的“所指”性文化符号。作为管理主体心中的实在表象,其带有鲜明的主观性、默会性与情景性。仍以高校管理评价中的“好”为例,此时可能表达“真心地表扬”“虚假地讽刺”或者更为模糊的其他意蕴。在高校这个复杂的文化场域,即便是简单的“好”这一评价究竟具有什么意义,任何外在“制度”或“命令”都无法精准控制。如要切实发挥高校管理的价值,只能智慧地进行驾驭。管理中“言外之意”“此地无声胜有声”“幽默管理”“把握管理时机”等都是管理智慧在管理实践中的切实表现。激活“管理智慧”实现高校自组织管理可从如下几个方面入手。一是型塑校园文化。校园文化是管理对象,这一点毋庸置疑。但是其一旦形成,它就会对学校中一切辐射出强大的牵制与影响,发挥其管理主体功能。所以,主动型塑和高校社会功能与价值相一致的校园文化尤其是精神文化至关重要。所有这些都会产生强大的“磁场”效应,支配、引导各项工作的有序及创造性展开,形成管理实践的自组织运作。二是走进“人”的世界。较之于一般社会组织中的人,高校管理中“人”以“知识人”或“文化人”的属性存在,体现为较高的文化修养、较强的主动性与责任意识,并形成特定的精神场。无论从个体角度还是从群体角度,此精神场都具有不容忽视的主动管理与自我管理能量。管理应当立足此场域,模糊他组织管理状态之下管理主体与管理客体的严格区分,实现人人主动管理与自我管理的态势,释放其强大的管理能量,促成自组织的态势。

只有恢复智慧在高校管理中的核心地位,管理才能恢复它的活力。这不是管理自身的要求,而是高校对管理的要求。今天高校管理中的种种根本问题,只有靠智慧才能找到正确的答案。当然,管理智慧在高校管理中的张扬并不意味着对管理知识的绝对排斥,它应当是对管理知识的超越与默会灵动的运用,如此才会把高校管理推向高妙的艺术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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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马双双)

On the Lack and Development of University Management Wisdom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Tacit Knowledge

YAOJiali

(Faculty of Education, Southwest University,Chongqing 400715, China)

Colleges and universities are special social fields with clear cultural characteristics. The essence of its management should be cultural and spiritual management which needs wisdom involved. The management is fuzzy, subjective, implicit and situational and it has tacit nature. Instead of embodying the spirit of rationalism, the reality of college and university′s management is a knowledge-based rationalism management system relying on abstract digits, inflexible skills and firm standards. In order to transform the knowledge-based management to wisdom-based management, "blank arts" should be adopted and the self-organizational management in college and university′s cultural field should be activated.

tacit knowledge; colleges and universities; wisdom-based management

2016-〗03-〗21

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基地西南民族教育与心理研究中心重大项目(10JJD880016); 重庆市研究生教育教学改革项目重点项目(文科类研究生主文献研读与学术修养提升研究)

么加利,教授、博导,西南大学教育学部百所人文社会科学重点研究基地西南民族教育与心理研究中心常务副主任,从事教育社会学、教育哲学、民族教育学研究。

时间: 2016-〗10-〗29

10.13316/j.cnki.jhem.20161029.005

专题主持/王建华

G640

A

1673-8381(2016)06-0021-06

主持人简介: 王建华,南京师范大学教育科学学院教授、博导,从事高等教育基本理论研究。

网络出版地址: http://www.cnki.net/kcms/detail/32.1774.G4.20161029.1954.010.html

基本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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