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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媒体环境下“杰斗文化”的发展探析

2016-03-19

当代青年研究 2016年4期
关键词:成人话语媒介

杨 建

(山东师范大学传媒学院)

新媒体环境下“杰斗文化”的发展探析

杨 建

(山东师范大学传媒学院)

杰斗文化是当前流行的亚文化的一个分支,它展现了新一代成年青年人追求童趣童真的价值观。新媒体的普及为杰斗文化注入新的血液,依托新媒体平台的优势,杰斗文化表现出诸如多样化、话语权回归成人等不同以往的新特征。

杰斗;新媒体;发展

杰斗文化是当前流行的一种青年亚文化。杰斗的英文意思为“kidult”,是“kid”(儿童)和“adult”(成人)的合成词。它最早出自1985年8月11日的《泰晤士报》刊登的一篇题为“Coming Soon:TV's New Boy Network”的文章,用来表示儿童、年轻人及具有年轻人心态的成年人。最早将杰斗翻译成中文的是香港的一份杂志JET. Fly with us,这份杂志的2004年1月刊中详细介绍了杰斗文化。杰斗一词本意有两个方面:一是心态成熟的儿童,即儿童成人化:二是心态年轻的成人,即成人儿童化。现在的研究多以后者居多,所以“杰斗”一词多用来描述后者,即成人孩童化的现象。

作为一种新新人类,杰斗族拥有自己的价值观念、话语体系和活动范围。现在的杰斗文化依托于网络媒介活跃起来,杰斗族也从早期的低龄幼稚化倾向逐渐演变成积极的心态年轻化倾向,杰斗现在已经成为一种新的文化观、人生观。新媒体环境下杰斗族不需要服从于生活规范的条条框框,不需要按照传统的个人成长规则、家庭观念来从事媒介传播。杰斗族甚至可以率性而为,因为网络环境构筑的公共领域给予了每个个体表达意见的自由。作为亚文化群体的杰斗族,也在个体的活动中聚集起来,建构自己的话语空间和意义空间,展现出了一幅繁荣的媒介文化图景。

一、新媒体环境下杰斗文化的形成

杰斗文化形成的成因是多方面的,在我国传统文化视域下,杰斗文化可以追溯到老子的“赤子”道德观念。西方学者的研究多从社会学和心理学的角度展开论证,比如艾里克森的自我同一性研究,认为人在经历儿童向成年人过渡的过程中势必会出现自我同一性危机,表现在杰斗族身上就是心理年龄低下,缺乏自我恒定的目标和信仰。然而,随着新媒体的发展普及,杰斗文化的成因呈现出很多新的特征。传统“赤子”道德的积极意义在网络环境下有所凸显。西方将杰斗视为心理症结的观点也有些过时。因为新媒体环境下,杰斗文化有了很多积极方面的表现。我们从心理层面、观念层面、社会层面和新媒体环境层面进行研究可以发现其不同的特征。

(一)心理层面上:彼得·潘综合症的消极特征得以改变

如果在网络媒介没有得以普及之前,成年人痴迷于孩童的活动肯定会被视为是一种心理疾病,心理学上把此种现象称作“彼得·潘综合症”(Peter pan syndrome)。此类表征的突出表现为心理年龄滞后,行为处事像个孩子,特别幼稚,自我克制力差,生活自理能力差,而且喜欢把别人的关心视为理所当然。医学上认为:患有“彼得·潘综合征”的病人往往一生碌碌无为,难以适应社会,他们的这一症状会导致家庭破裂,也会使自己为了获得暂时的满足而沉溺于酒精和药物。可以看出以前常常把杰斗现象视为一种逃避责任的心理疾病,人们更多的是对其持消极的态度。

然而,在网络普及的现代社会中,杰斗族已经不再仅被视为是彼得·潘综合症的外在表征,而更多的认为是开朗、活泼、阳光,喜爱尝试新鲜事物。现在很多杰斗人士并非是逃避社会,而是持有一种拒绝被社会异化、庸俗化的思想,他们追求内心的年轻,以年轻的心态面对他们所生活的世界,从而能够保持着对事物的热爱和好奇心。而且杰斗族们往往不喜欢世故人情,拒绝被商业社会功利化,所以他们喜欢活跃于规则较少的网络空间,他们喜欢看动漫,喜欢将其视为自己的栖身之所,并且感动于动漫主人公追求梦想的步伐,并从中寻求角色认同。例如,很多杰斗会喜欢《海贼王》,为主人公路飞执着的精神所感动,而且很多动漫都是反映青少年爱情生活的主题,能够让杰斗们看到自己的映像,产生共鸣。有些杰斗还喜欢买各种手办,但是,玩物并不代表会丧志,他们在年轻人的游戏规则中体验了生活中缺失的快乐和满足,他们通过这些方式接触到了詹姆斯·巴里笔下的永无岛,并能够在年轻人的梦幻世界中一晌贪欢。而且他们不甘心在既定的框框之内生活,所以,他们还能够像孩子一样对生活保持着好奇和憧憬,保持着自己的追求和梦想。

(二)价值观念上:孩童化的社会价值观念得以传播

杰斗现象的出现其实与童年潜意识的觉醒有很大关系。童真童趣的“赤子情怀”自古以来就为人们所追崇,老子《道德经》第五十五章讲:“含德之厚者,比于赤子。毒虫不螫,猛兽不据,攫鸟不搏。骨弱筋柔而握固。”其大意为“道德涵养浑厚的人,就好比初生的婴孩。毒虫不螫他,猛兽不伤害他,凶恶的鸟不搏击他。他的筋骨柔弱,但拳头却握得很牢固”。老子的“赤子”道德展现的就是追求童真、淳朴的哲学,而且将其倡导为一种积极的道德建构。

新媒体环境更加激发了人们童年潜意识的觉醒。现代大众文化消费对“可爱”和“童趣”等儿童化观念的推崇也越来越明显。作为消费者来说,娱乐是文化消费的唯一目的,严肃的政治新闻或影视题材不可能占据网络传播的前台。新媒体本身的技术特性构建了以视觉冲击和听觉冲击为主导的话语机制,普罗大众对媒介传播的信息要求倾向于在通俗易懂的基础上实现心灵的愉悦与满足。互联网的普及宣告了“读图时代”的到来,图像使得人们可以更简单、更容易地接受信息。网络文化生产者通过对娱乐、动画片、游戏等以图像为主要内容的娱乐产品的复制和生产,满足了各年龄段的消费人群的喜好。比如风靡全球的迪士尼动画《狮子王》,其本来的目标受众就被定位于成人,虽然从其呈现手段方面来说是符合了儿童的趣味,但其传播的价值观往往是成人世界的话语,对儿童、成人双管齐下。

“可爱”或“童趣”的文化产品一方面具备特定的“童真童趣”美学主张,另一方面又承载着成年人的集体记忆。例如海贼王路飞、米奇、变形金刚等的流行,既是成年人童年记忆、怀旧心态的表征,又是符合了儿童天性的审美取向,这就使得成人与儿童的消费观念在审美层次上实现了同一。新媒介的文化消费构建了一个全年龄段的产品定位与服务意识,加上网络对传统意义上的成人与儿童的信息消费空间的打破,使得成人儿童的角色移居到青少年这一年龄区间中来,达到成人儿童的相互接纳、审美共振和意义共享的效果,这也进一步激发了成人童年潜意识的觉醒复苏。新媒体环境下,杰斗现象更为明显,孩童化的观念得以广泛传播,儿童与成人能够在更多方面达到和谐一致。

(三)技术层面上:新媒体技术为杰斗族提供了广阔的书写空间

新媒体传播技术已经掀起一场新的传播革命,这场传播革命不仅是因为网络技术的迅猛发展,还因为网络技术迅速大众化的特点。正如阿尔文·托夫勒在《未来的震荡》一书中的预言:计算机网络的建立与普及将彻底改变人类生存及生活模式,谁掌握了信息、控制了网络,谁就将拥有整个世界。现在看来,这个预言早已变成了现实,而且可以进一步地说,以信息网络技术为代表的新媒体的普及,为杰斗族提供了一个更广阔的表达环境,促进了杰斗们表达意识的觉醒,极大地解放了他们表达的欲求。

在以广播、电视为代表的传统媒体时代,杰斗只能局限于在场的交往空间中被动接受媒介信息,大众媒介根据普通大众的意识形态与基础群体的文化认同进行议程设置,作为亚文化群体的杰斗很难在传统媒介环境中实现自我认同与社会认同。而网络的出现为杰斗提供了一个新的话语表达空间,新媒体技术从一开始就预设了更加兼容的平权机制,其开放性使得网络环境具备了哈贝马斯笔下的“公共领域”的特质,在这个公共领域中,各个族群的人都能行使自己的话语权利,各种文化现象也是此起彼伏。诚如利奥塔所言,这是一个异质性压倒同质性的时代,后现代的这种个性化特征在网络公共话语空间表现得淋漓尽致,因此杰斗族便以空前活跃的姿态进入到网络空间中。

媒介技术对杰斗族活动的最大作用就是打破了“区隔途径”,“区隔途径最初是一种在社会层面可以定位的口音,言说着一种共通的语言”[1]。正如成人世界的言语和规则,其原本是局限于成年人这一群体的,然而新媒体传播革命最先打破的就是此区隔。而且,在新媒体伴随下而成长的杰斗们掌握了更多的表达渠道,他们突破了传统媒介的限制,越来越喜欢通过网络媒介所带来的新技术手段去表情达意。不仅如此,网络技术也对杰斗族的权利表达给予了最大程度的释放。新媒介为杰斗族提供了一个现实缺场的虚拟空间,他们不必在乎自己的社会身份和社会角色,传统观念下成人和儿童的界限因“区隔途径”的打破而消失,不同年龄地位的人都被置于相同的信息场域下,成人可以与儿童共享文化资源,杰斗们可以和儿童一样获得平等的角色,动漫、游戏、玩具不再只是儿童的专利。在网络这一“无知之幕”下,杰斗可以毫无顾虑地保持着自己对事物的好奇心,保持着自己孩童般的心境和趣味。

二、新媒体环境下杰斗文化的性征

(一)新媒体环境下杰斗文化的表征方式更加多样

根据杰斗族喜好的差异,杰斗文化的表征形式也丰富多彩。例如,卖萌文化、表情文化、弹幕文化、恶搞文化、御宅文化,等等。他们大多受到当今视觉文化的影响,尤其是网络影视传播的影响,对图像文本具有一定的依赖性。例如很多杰斗喜欢用表情符号替代文字与他人进行交流。

根据年龄的不同,杰斗也有不同的划分。一般20~30岁的杰斗属于较为年轻的群体,是典型的“kidult”族群,我们大多将其称作“蔻族”或“Q人类”。“蔻”是由英文Cute的音译而来,“蔻”也被简写成“Q”,这与网络即时通讯QQ的风靡有很大关系。蔻族是现在活跃于网络环境中的主要人群,因为他们大多是伴随网络成长起来的80后、90后,从小便被网络信息所包围,对新媒体技术高度敏感。而年龄介于30~45岁的杰斗则是“Grups”族群,我们将其称作“装嫩族”。“Grup”一词最早来自《纽约时报》,表示的是“grown+up”,Grups族群是杰斗的升级版,他们大多事业有成,有足够的经济实力支持自己的杰斗活动,所以他们在工作和兴趣爱好方面游刃有余,甚至他们的审美品位、消费习惯能够影响着时尚界的走向。而年龄再大的杰斗则是“Downager”族群,我们称之为“外老里嫩族”或“黄昏媚皮族”。老年杰斗人老心不老,秉持“做得年轻,活得年轻”的生活态度,尤其在国外的60后当中更加普遍,因为国外“媚皮族”们做得更到位,人数更广。黄昏媚皮族是名副其实的“外老里嫩”,他们不但打扮年轻,做的事情也和年轻人保持同步。

另外,根据性别差异,男女杰斗也表现出很明显的审美差异。男性杰斗的典型表征是:喜欢动漫和网络游戏;他们甚至对动漫衍生品也特别钟爱,因为动漫人物的形象往往能够迎合杰斗们追求新奇事物与张扬自我的个性,他们能够从中找到更加年轻、更具活力的“自我”形象。而女性杰斗更偏向于“萌文化”性征,她们往往喜爱玩具、娃娃或造型可爱的摆设饰物等,比如喜欢Hello Kitty,喜欢樱桃小丸子,喜欢卖萌等,她们网上聊天时往往喜欢用各种“萌萌的”表情符号,来表现自己活泼可爱的性格特点。此外,她们大多还希望给别人一个天真、调皮甚至是柔弱的形象,以此来获得别人特别是男性的注意和青睐。

(二)新媒体时代杰斗文化的话语权回归成年人阶层

以往的杰斗活动多受制于世俗规则,尤其受制于成年人的规则体系,所以他们大多是一种私下运作的活动,往往是在别人特别是长辈的舆论压力下退居成暗地操作。以往杰斗们大多被认为是逃避成年人社会责任,恐惧社会现实压力的典型表征,所以杰斗文化往往与主流文化格格不入,受到主流文化的排斥和压制。因为主流文化具备更加强大的传播效果,正如葛兰西“文化霸权”理论所阐述的:“社会秩序的维系,主要不是靠统治者高压性的统治,而是基于统治者通过各种教育、文化和传播的渠道等意识形态制度及活动,塑造共识及文化领导权。”[2]在杰斗文化运作过程中,主流文化、传统价值观念必然对其极力打压排斥,进而“领导”杰斗文化的走向。

但是,文化霸权从来就不是稳定的,它只是一个暂时的解决办法,需要不断谈判,不断更新。主流文化与亚文化之间通过话语与实践的对抗,使得权力的重心不断转移,而媒介作为文化载体,通过大量生产知识、感觉和意义成为一种霸权机制,亚文化群体利用其实现自我标举,在与主流文化群体的对抗中逐渐掌握话语权力。

以互联网为代表的新媒体就是杰斗文化进行话语权力对抗的有力武器,网络技术为杰斗们的话语表达提供了一个天然的平台。随着新媒体技术的全方位渗透,杰斗们逐渐掌握了自己的话语权力,尤其是杰斗们的媒介话语权,对杰斗文化的关注也不再是传统的“家长式”的排斥者姿态,而是杰斗们自我参与其中,进行自我评析,逐渐掌握了对杰斗文化自我评价和自我运作的权力。美国学者约翰·奈斯比特在其《大趋势》一书中这样阐述,“一个新的权力来源不是少数人手中的金钱,而是多数人手中的信息”[3]。网络环境下杰斗们正是利用自己所掌握的信息实现了对主流文化的权力抵抗。而且,杰斗们也逐渐走出小众团体的困境,不再被传统道德“妖魔化”叙述和“道德恐慌”式的批评,通过新媒体技术进行自我界定和自我言说,杰斗族真正获得了文化主体的地位,甚至大有从“小众化”向“普泛化”过渡的趋势。

(三)新媒体环境下杰斗文化的自我建构

借助新媒体技术杰斗们突破了传统小众文化的表达惯例,不再是作为一种社会底层的呐喊,而是具备费斯克所言的“游牧式的主体性”,因为现今杰斗文化更加注重杰斗们的能动性,他们能够调整自己的社会效忠从属关系,不断创造意义并流通意义和快感,从而在微观层面上建构自己的文化。可以说杰斗文化是一种生产式文本,杰斗们避开了社会环境的监视和规训,避开了家人的压制和否定,充分自由地去从事杰斗活动。

网络环境下杰斗们更具备一种群体归属感,他们具有相似的情感诉求,而在现实生活中可能很难找到“知音”,于是他们都心甘情愿地参与到网络空间中,并在网络空间中共享彼此熟知的话语体系。米歇尔·福柯认为个体的自我构建并不是“自然”的表达,而是在话语的赋权、限制和建构机制中形成的。杰斗文化特有的话语规则在新媒体的开放环境中得到承认,并赋予了杰斗们更加自由地行动与交往的权利。杰斗文化通过上述方式生产了主体的立场,并“邀请”其他杰斗们去占据这些立场,并在特定的杰斗文化的话语规则中获得社会经历。因此,杰斗文化的自我建构其实是对含有杰斗特征的多种话语加以内化的产物。

正如美国《连线杂志》主编凯文·凯利所说:颠覆的创新都来自边缘地带。网络时代的杰斗文化有着一套属于自己内部的符号体系和话语规则,他们不断建构属于自己的身份认同和价值认同,他们还通过自己的消费活动来塑造自己的文化规则。比如有些杰斗紧跟潮流,引领杰斗族群的衣着潮流;有些杰斗活跃于A站,自己生产、自己创作视频内容,而且得到其他杰斗的认同和传播,形成一幅幅让人眼花缭乱的文本奇观;有些杰斗追逐新媒介产品,比如ipad、小米手机等,杰斗们往往是最先最早购买和使用这些商品的人群,而且杰斗们借助这些媒介产品来创造属于自己的娱乐活动和文化形态。

[1]约翰·费斯克.理解大众文化[M].王晓珏 宋伟杰译.中央编译出版社,2001:11.

[2]陈龙.媒介文化通论[M].江苏教育出版社,2011:14.

[3]约翰·奈斯比特.大趋势——改变我们生活的十个方向[M].梅艳译.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4:15.

A Study of the Development of the Kidult Culture in the New Media Environment

Yang Jian
(Media Communication School, Shandong Normal University)

ract Kidult Culture is one branch of popular subculture, which shows the new generation of young adults who pursue childlike innocence values. The popularity of new media injects the new blood into the Kidult Culture. Relying on the advantages of the new media platform, Kidult Culture shows different new features.

rds Kidult; New Media; Development

D621.5

A

1006-1789(2016)04-0017-04

责任编辑 曾燕波

2016-03-22

杨建,山东师范大学传媒学院,主要研究方向为新闻与传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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