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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响学生自我价值感及学业表现的研究构想*

2016-03-19钱静

高教学刊 2016年24期
关键词:完整性威胁领域

钱静

(清华大学心理学系,北京100000)

影响学生自我价值感及学业表现的研究构想*

钱静

(清华大学心理学系,北京100000)

考试、成绩、自我认同、家庭关系、同龄人压力、情感困惑、就业压力等都有可能影响学生对自己和社会的认识。对中国学生来说,从小竞争意识的培养与社会对学业成功的过度追求使得大部分的学生仅从学业表现体现自我价值感。文章想要探讨学生学业之外的自我肯定方式是否能够降低学生感知到的心理威胁并提升学生的自我完整性和对自我价值的认知。通过开放性的问题以及结构性问卷,本研究对学生的压力源以及对价值观与学习压力的影响机制做了初步设计,并指出了影响学生自我价值感的关键变量,对影响的方式与原因进行了分析和探讨,并为跨文化应用肯定干预提出了建议和新的设计思想。

自我价值感;自我完整性;家庭支持性;思维模式;文化差异

一、研究背景

我们的生活中有各种各样的威胁与压力来源,对学生也是如此。考试、成绩、自我认同、家庭关系、同龄人压力、情感困惑、就业压力等都有可能影响学生对自己和他人及社会的认识[1]。对中国学生来说,从小竞争意识的培养与社会对学业成功的过度追求使得大部分的学生在教育中迷失了自己。而这种迷失带来的压力是巨大的:对全国12.6万名大学生的抽样调查结果发现,大学生因心理压力产生心理障碍的比例高达20.23%,全国大学生中因心理精神疾病退学的占退学总人数的54%[2]。1995年北京、上海、西安和成都等市抽样调查发现中小学生有29%存在着程度不同的精神心理偏差,43%的因考试分数或其他原因而心情压抑[3]。近年来,学生受到的压力持续上升,2010年由中国人口宣传教育中心发布的《中国青少年健康调查结题报告》显示:超过80%的小学生存在考试焦虑,因为害怕被家长责怪。更有40%以上的高中生觉得学习压力引起了身体上的不适,甚至中学生的自杀行为流行现状已不容乐观[4]。研究表明,自杀现象和“经常/总是”出现心理-情绪问题间存在密切关联,而这些心理-情绪问题最大的来源便是学习压力[5]。同时,也有研究表明性别、家庭环境和行为等因素共同影响了学生的自杀行为与自杀意念。自杀可能是极少部分学生的选择,但是习得性无助却是大多数学生的常态[6]。

面对这样一种现状,我们有多种干预的方式。在体制层面,政策制定者们可以通过优化课程结构、学习内容和选拔方式,让学生们真正学到有意义的知识,而不仅仅是在应试;在教学层面,学校可以通过实验互动式教学方式、增加选修课等来让学生体验到学习压力之外的乐趣,让他们更有动力自主地去学习;在学生层面,心理课程的开设、基于学生家庭与团体咨询都能帮助学生更好地面对压力,并更健康地成长[7]。然而所有这些方式的缺点在于它们的事实规模太大,并且需要非常多的投入和强大的理论支持才能够成功。因此,我们的研究关注点在于运用一种简单并且强大的心理干预手段来提高中国大学生的压力应对能力,进而提高他们的学习成绩。

自我肯定(Self-Affirmation)就是这样一种有效的心理干预。自我肯定是指通过肯定与威胁信息无关领域的自我价值,来达到维持自我完整性的不低[8]。我们在生活中会遇到各种威胁,其中有一些需要我们积极地去面对去解决,然而也有一些威胁是难以通过直面去解决的。例如美国的黑人学生学习成绩普遍比白人学生差,但是这种差距的原因主要是黑人学生受到的刻板印象使得他们的与身份相关的自我完整性(selfintegrity)领域受到了威胁,进而影响了他们日常生活中的压力应对以及学业表现[9]。由于人们有维持自我完整性的动机[8][9],针对受到的威胁,自我肯定干预试图通过让学生去肯定与威胁无关的重要人生领域来提高他们的自我完整性,进而增强他们应对压力的能力[10,11]。以美国学生为例,在一个学年中,黑人和白人学生接受了三次自我肯定干预。在给定的11个与受威胁领域(黑人受到的刻板印象与歧视)无关的领域(如音乐能力/社交能力/外表等等)中,学生需要选出一个对他们最重要的领域,并且自由地写10-20分钟的小短文来阐述为什么这个领域对他们来说很重要。这三次心理干预显著地提高了黑人学生在后两年的压力应对能力和学业成绩(GPA),但对白人学生的影响不显著[9]。也就是说,这样一种简单的干预的确是通过一种迂回的方式消除了黑人与白人之间因偏见和压力产生的学业成绩差距。更值得注意的是,最初几次的肯定干预改变了学生自我认知的轨迹,并设立了一个良好的自我认知基线,使得第一学年几次干预在之后几个学年依旧起效。

二、研究设想

我们研究的初衷是把自我肯定应用到中国学生身上。因为中国学生受到学生身份带来的压力是巨大的,并且许多学生因为无法应对这样的压力而不能在学习中发挥应有的水平,甚至因而形成一个习得性无助的恶性循环。可能在第一学年每一次的重要考试前一天对学生进行一次自我肯定干预,能够让学生更好地应对考试带来的压力,并且发挥出自己最好的水平。

然而在具体实施之前,我们应该认识到自我肯定在中国的局限性。自我肯定干预的前提条件是有一个受到威胁的领域,且这个威胁很难通过直面困难来解决。我们假设中国学生受到威胁最大的领域来源于他们的学生身份,而对于某些学生来说,他们经常因为自身能力等限制,很难做到从容地面对学业困难;我们想要帮助的就是这样的学生。在西方文化下,自我领域通常是同等重要的并且互相独立的,例如我的学生身份可能和我的音乐能力关系不大。然而在中国学生身上,学生这个自我身份占据着自我完整性中很大的一块,并且可能影响其他领域(一个典型的中国学生可能会想我如果学习不好,我社交能力很强又有什么用呢?)。因此在中国,学生的自我完整性可能完全是另一个样子,而照搬西方的自我肯定方式可能是没有作用的。

蔡华俭等人曾经提出的“家庭肯定”(familial affirmation)来肯定中国学生[12]。家庭肯定和自我肯定唯一的区别在于选择最重要的无关领域时,选择的是对“我和我的家庭”而不是“我自己”最重要的领域。在三个分别的研究中,他们发现由于中国大学生对家庭自我的看重,家庭自我肯定在三个该领域经典因变量上都产生了效果。

在家庭自我肯定之前,Hoshino-Browne等人对日本被试做过一个类似的干预,称作为interdependent self-affirmation[13]。这种自我肯定关注到了东亚文化下对关系自我的重视,并且减轻了日本被试在实验任务上的认知失调。蔡华俭等人在研究中针对中国人对家庭的重视,将关系自我(relational self)分成家庭自我(familial self)和亲密他人自我(close others self)。他认为中国人对自我价值的思考和反省很大程度上依赖于家庭氛围与和家人的关系,因此通过家庭自我来思考对自己重要的价值领域很可能可以提升个体的自我完整性[12]。

但是家庭自我肯定也有它的问题。首先是它的理论机制不明确。自我完整性和自我肯定干预是建立在西方文化下的,它的假设是西方人的价值体系是多元的,个体在某些领域受到无法正确面对的威胁时,通过肯定其他领域来让自己觉得仍旧是一个完整的人。然而这个概念在中国文化下是陌生的,尤其是在学生群体中,个体意识和价值体系可能还没有发展完全,导致自我肯定发挥不了其作用。当把家庭自我的概念引进肯定干预时,我们很难说是自我肯定的那一套逻辑起了作用,还是家庭自我的引入增强了个体在该领域感受到的家庭支持。其次,家庭自我干预是一个较新的领域,其可重复性有待商榷。在蔡华俭的实验中,干预主要面向大学生,但干预在有一些因变量上有效果,在另一些上没有,且有时难以重复出效应。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是,家庭自我肯定是否有效取决于家庭在多大程度上是一个支持性(还是威胁性)的来源。Liu et al.发现当家庭概念是一个威胁性来源时,提及家庭自我对学生来说反而会降低他们的自我价值感[14]。因此,当家庭是一个威胁性来源时,家庭自我肯定也很可能是无效的。

因此基于以上分析,我们的研究关注两个核心问题:1.家庭自我肯定的机制是否是在个体分析人生价值领域的时候引入家庭自我的概念,进而达到提高自我完整性的效果;2.家庭概念的支持程度是否会影响家庭干预的效果。同时,我们关注中国的大学生群体,试图通过对以上两个问题的解答来设计出一套合理的干预,应用到现实的教育情景中。

三、研究程序

针对上述分析,可以用以下的步骤对学生自我价值感以及干预方式提高自我价值感以及学业成绩展开研究:

1.通过采访和问卷调查了解学生大致的个人价值领域分布、日常生活中的压力与威胁来源以及家庭自我的概念在学生身上的影响力,帮助研究者更好地设计适合中国学生的家庭肯定干预材料。

2.通过收集学生在一些反映自我价值属性的量表上的得分,来为正式干预实验寻找合适的响应变量。

3.收集学生以往的学习成绩,试图通过客观指标与主观指标的相关性分析来进一步确定正式干预实验中合适的响应变量。

4.收集学生的人口统计指标(如性别、年龄等)以及家庭状况的主观评分,来进一步对学生群类进行细分。

具体来说,可以让学生通过排序和勾选的方式选出他们认为最重要的自我领域以及最看重的自我能力和价值观。通过以下量表测量价值观。

自尊(由State Self-Esteem Scale测量)[15]

抑郁/负性思维(由Ketchen Depression Scale测量)[16]

坚韧(由8-item Grit Scale测量)[17]

自我完整性(由Self Integrity Scale测量)[18]

希望(由The State of Hope Scale(for 9-15 children)测量)[19]

自我描述(由自我描述问卷中文修订版测量)[20,21]

学习压力(由Education Stress Scale测量)[22]

压力心态(由Stress Mindset Scale测量,其中有开放性问题让学生描述生活中一件让他们感受到巨大压力的事件)[23]

其他纳入分析的指标包括人口统计指标及家庭情况,包含性别、年龄、出生地、父母学历和职业、家庭住房条件、家庭经济情况主观评价。

访谈的重点在于了解学生们最看重哪些个人价值领域,以及学生是如何描述自己生活中压力较大的事件,并且通过学生和相关教职人员的描述大致了解现在大学教育中存在的问题,以及学生是怎么应对生活中的压力的。访谈的目的是为了让研究者对问卷及量表的结果有一个更全面的认识。此外,学校可以提供学生匿名的成绩均分。

四、结束语

本研究深入地探讨了家庭肯定干预的内部机制,并关注到了前人没有仔细研究的干预材料写作方式及肯定干预的跨文化应用,为肯定干预领域的研究提出了建设性的建议和思考。有效的心理干预取决于积极且足够的结构资源、材料资源和人力资源。将这些资源与教育项目结合在一起,心理干预可以帮助个体发挥出自己的潜力并为创造平等与机遇做出长期的积极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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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Crum,A.J.,Salovey,P.,&Achor,S.Rethinking stress:The role of mindsets in determining the stress response.Journal of Personality and Social Psychology,2013,104(4):716.

Several stressors such as exam,academic performance,self-integrity,familial relationship,peer-pressure,emotional perplexity,and job market are putting steady pressure on students.They influence not only their sense of self,but also their social role.For Chinese students,it is typical that they feel their self-worth mainly through their role of being a student,and their academic performance.This research aims to assess whether self-affirmation can lower students'perceived psychological threats and boost their self-integrity and perceive self-worth, and further improve their positive attitude towards academic requirements and promote their academic performance indirectly.A series of open questions together with structured questionnaires are listed to find out the main stressors for student lives and their value system.The mechanism of how self-affirmation may impact on academic performance is discussed and new approaches on cross-cultural adaption of self-affirmation implementation are suggested.

self-affirmation;self-integrity;family support;thinking pattern;cultural difference

G640

A

2096-000X(2016)24-0018-03

本研究由国家自然科学基金(编号:71401089)以及清华大学自主科研基金(编号:20151080447)资助。

钱静,清华大学心理学系讲师。毕业于英国华威大学心理学系,认知心理学专业。在清华大学执教六年,教授课程有心理学入门、心理学与生活、心理测量、行为经济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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