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戊奇荒”与袁保恒豫省赈灾研究
2016-03-18周晨星张华腾
周晨星,张华腾
(郑州大学,河南 郑州 450001)
“丁戊奇荒”与袁保恒豫省赈灾研究
周晨星,张华腾
(郑州大学,河南 郑州 450001)
[摘要]袁保恒在河南帮办赈灾,任劳任怨,悉心经划,协同巡抚李鹤年通饬所属府、州、县署,详查灾民户口造册上报。他日夜为灾区操劳,连上数折陈述灾情,亲书求救于全国各省大吏,恳求绅商捐助财物赈灾,并写家书要求家人倾尽家财恤救本地灾民。后因操劳过度,染疾病逝于赈灾一线。
[关键词]丁戊奇荒;袁保恒;河南灾荒;光绪初年
光绪初年发生在黄河流域的旱荒是我国历史上的大荒之一,它持续三四年之久,席卷了山西、河南、陕西、直隶、山东等省,并波及到苏北、皖北、陇东、川北等地,危害之烈,为患之深,史所罕见,对当时社会产生了深远的影响。这次灾害在光绪三年(丁丑年)、光绪四年(戊寅年)最为严重,故人称之“丁戊奇荒”;同时,由于河南、山西两省受灾最重, 故亦被称为“晋豫奇荒 ”或“晋豫大饥”。目前,学界对“丁戊奇荒”研究取得了丰硕的成果,关于河南灾难的研究也取得了一些成绩,但有明显的不足,主要侧重于整体性宏观性的研究,缺乏微观分析,更缺乏对政府官员的赈灾研究*丁戊奇荒中河南灾荒研究的相关著作和论文有:河南水文站:《河南省历代大水大旱年表 》;河南省水利厅水旱灾害专著编辑委员会:《河南水旱灾害 》; 张九洲:《光绪初年的河南大旱及影响》,《史学月刊 》,1990年第5期;赵晓华:《“丁戊奇荒”中的社会秩序——以地方志为中心的考察》,《华南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2008 年第2期; 苏全有:《有关近代河南灾荒的几个问题》,《殷都学刊》,2003年第4期;苏全有、闫喜琴:《论光绪年间河南灾荒的影响》,《防灾科技学院学报》,2006年第9期;边润桃:《光绪初年灾荒及其影响》,《德州学院学报》,2012年2月第1期等等。。刑部左侍郎袁保恒,是河南“丁戊奇荒”中的重要人物且殉职于赈灾前线,可惜直到现在尚未被重视。研究袁保恒不仅丰富和拓宽对河南“丁戊奇荒”的赈灾研究,填补河南赈灾研究中的空白,从抗灾第一线的人物去更加微观深入的研究认识这场灾难。由于袁保恒是袁氏家族中的重要人物,所以研究袁保恒赈灾,也丰富了对项城袁氏家族的研究。
一、“丁戊奇荒”与豫省受灾情况
(一)直隶、陕西、山东等省受灾概况
光绪初年北方就有部分地区呈现旱状,后来,长江以北数省旱情则进一步发展和扩大 ,以直隶、山东、河南为主 。光绪三年(1876年),旱情有增无减继续扩大,并向西北地区发展,山西、陕西、河南则成为受灾的中心。山西赤地千里,由春至夏未得透雨,麦收无望,自夏至秋,天干地燥,烈日如焚,农民改种荞麦杂粮,仍然枯萎 ,粮食收成无望。秋季下霜之后,仍然没有下雨,小麦不能播种。全省“薄有收者”,仅大同、宁武、忻、代等数出而已。陕西,甘肃“亦复苦旱”,尤其是陕西省,“旱灾与山西埒”,“赤野千里 ,几不知禾稼为何物矣。”[1]直隶的旱灾虽然比河南稍微轻些,但是也是前多未见。山东省大部分地区干旱异常,天气干燥,有许多地方没有种庄稼,这种现象在山东西北各州县比较严重。伴随着这场灾难而来的还有蝗灾和饥馑,光绪二年(1875年),蝗灾“笼罩了江苏省的近全部和直隶省的一部——从它的南部到天津以北的乡村”,凡蝗虫经过之处,禾苗都被吞噬一空[2]。光绪三年(1876年),安徽、江苏两省“飞蝗害稼,其蒿集地方,竞至堆得盈尺”。直隶、和河南“蝗旱为灾 , 比比皆然”。
到了光绪四年(1877年),这场大灾难趋于缓解。陕西、河南、山东、直隶等省份的灾情由春到夏逐渐解除,而山西省在经过五月间短暂的雨水期后大部分地区又遭旱灾,直到次年六月才解除。
(二)“丁戊奇荒”下的河南
河南旱灾在光绪元年(1874年)即已显现,但尚处于萌动阶段。当时,境内黄河流域和淮河流域的州县受灾较重,而豫南地区受灾较轻。从北到南,内黄、辉县、巩县、尉氏、禹县、鄢陵、鹿邑等县都受到旱灾的影响。除内黄、尉氏是夏旱外,其它各县均发生秋旱。光绪二年,旱灾进一步严重,春夏大旱,受灾州县达75个之多,其中豫西最为严重。河南西部的阌乡、伊川、新安、卢氏和灵宝,豫中、豫南的中牟、正阳、郾城、鄢陵、禹县、通许、太康、汝阳、鹿邑和淮阳,黄河以北的武陟、阳武、 辉县、内黄以及豫西南的方城、南阳等县均有遭受旱灾的记载。如巩县:“元年秋七月大旱,禾枯死。二年春夏大旱,自去冬无雪,麦苗枯槁。”[3]通许:“秋到次年春久旱无雨,谷价腾贵,升合难得,士民皆有菜色,饥寒交迫死而填沟者居十之二三 。”[4]秋后旱情仍继续发展,由此拉开了光绪年间河南地区大旱的序幕,终至酿成奇荒。
光绪三年(1876年),全省秋麦无收,赤地千里,报灾县数达到87个。其中陕州、怀庆、卫辉、开封等府州被灾最为严重。从北至南,林县、安阳、滑县、新乡、获嘉、淇县、浚县、新安、荥阳、武陟、陕县、巩县、宜阳、洛宁、阌乡、孟县、阳武、考城、卢氏、灵宝、嵩县、郑县、项城、济源、修武、中牟、许昌、正阳、商水、郾城、西平、通许、太康、长葛、淮阳、扶沟、临颍、方城、唐河、邓县、南召等县中,大部分县均有民饥死。[5]而在饥饿死亡的威胁下,民众突破道德伦理的界限,甚至出现了人相食这种惨状的记载。武陟:“岁大旱,人民乏食,鸡犬牲畜无存,树皮草根剥诀殆尽,死亡载道,斗米涨至两千以上,老龙湾等处有杀人以为食者,亦更有骨肉相残者。”[6]郑县:“大饥,人相食,逃亡饥毙者十室九空。”[7]洛宁: “五月初一日天鸣鼓,是年三月麦米每斗价五千文,人相食,有父食其子母食其女夫食其妻者十之七八。”[8]宜阳:“觳谷万钱,人相食,甚至母食子肉,弟食兄骨,先死者,一家聚食,继死者,以次吞,虽有情不忍食者,亦不敢野葬,穴圹于家,暂掩其尸。阂邑户口流亡十之六七,六畜宰杀无遗种。”[9]
灾荒年代,粮食短缺,为了一家人的生存,最有效的办法就是减少家庭成员,即所谓的“添粮不如减口”。此时,卖婴孩与妇女就成为最佳的度荒手段。在这次前所未有灾荒中甚至出现了以斤买人惨无人性的悲惨局面,侍郎夏同善是年在奏折中则称:“河南河、陕、汝所属民间鬻妇女以斤计,斤数十钱”。而在不少县志中也可以看出当时买卖妇女儿童的惨状,商水县:“饿殍载道,西北一带避荒鬻妇女者无数”[10];正阳县:“饥民率妻女来邑竞价卖婚者络绎不绝”[11]。接任河南巡抚的鹿传霖在奏折中追忆到:“光绪三四年间,大旱奇荒,非常巨祲,逃亡过半,村落为墟,以致民气过伤。”[12]
河南丁戊奇荒之严重,受灾区域之广泛,河南劳苦人民生活之困境,千古所未有,骇人听闻,令人发指。对如此大的灾害,封建政府如何应对呢?
二、桑梓之情,受命危机之间
对发生的自然灾害,历代封建政府都有一定的应对。一般来说,先有受灾地区官员如实上报灾情,然后皇帝派人前往考察,情况属实,则采取一定的赈灾措施,如减免赋税,调拨钱粮赈灾等。但“丁戊奇荒”非一般的灾荒,涉及区域广,几乎整个北方,延续时间长,灾害程度重,所以清政府应对乏力,加上河南巡抚等地方官员或昏庸腐朽,或为了一己之私,不属实汇报,赈灾不力,使河南灾荒持续蔓延,河南人民痛苦不堪,在死亡线上挣扎。河南严重的灾荒引起了在京师为官的刑部侍郎袁保恒的高度重视,并因此被派到赈灾第一线,协助地方赈灾。
袁保恒(1826—1878),字小午,号筱坞,项城人。道光三十(1850年)年进士,改庶吉士授翰林院编修,官至户部、刑部侍郎,卒謚文诚。袁保恒少随父袁甲三治军,谙练武事,文武兼资,曾先后佐李鸿章、左宗棠军府20余年。
光绪三年五月,袁保恒请假归葬祖母郭氏。到河南之后,了解到河南灾情的严重,而当时省内各地官员没有如实上报,不全力赈灾,而粉饰太平不顾灾民困苦。更有甚者,河南布政使刘齐衔把报灾官员撤任,“致使道府州县相戒不敢言灾”,按往常征收课税。了解到如此情况,因此袁保恒恳请河南省内官员齐心赈灾,甚至不妨效法山西的赈灾办法,“今岁蝗旱为灾,比比皆然。弟到后,目视敝处情形,并与各路来吊者详加访询,见闻所及敢为执事陈之……此困苦流离情状,当均在大君子隐忧熟计之中。因思山西旱灾与吴豫大略相似,业经晋抚奏恳圣恩,截留京饷以用赈扶,并分别议缓议蠲。豫省可否仿照办理,倘蒙俞允,则小民普沾。执事痛瘝在抱之盛德,豫民沦肌浃髓当世,世不忘。弟不敢妄参末议,弟恐销假回都,朝廷询及弟若不以实对,上无以告君父,下无以谢桑梓,若贸然直陈,又恐执事尚未入告两不相符,踌躇再四,不得不据实奉商,惟执事教之。”[13]
光绪三年八月,袁保恒回到京城,深感河南灾荒的严重,利用自己在京以及同籍的关系,不断劝说友人为河南捐钱。同时,上奏折禀告实情。在是年十一月上《陈明河南赈务情形并请筹备巨款折》:“前乞假旋里目见颠连,深知底蕴。今日乡里人来讯悉旱荒景象更甚于前,如北路之彰卫怀,西路之河陕汝,至今尚无雨雪,陕州一带斗米价银二两有余……”[13](P23)为了河南赈灾他不懈努力。
袁保恒的的奏折,使清政府了解到河南灾情的严重。为了加强河南省的赈灾力量,清政府决定援引山西办法,成立河南赈抚局,派遣袁保恒到河南帮办赈务。山西赈灾已派工部侍郎阎敬铭稽查山西省赈务,而袁保恒曾任户部左侍郎兼管三库事务,又是河南人,前往河南赈灾最为合适。同时对河南巡抚李庆翱进行惩罚,“赈荒迟延”,降三级调用。
三、 袁保恒的赈灾措施
袁保恒从光绪三年十二月上任到光绪四年四月在职染疾病逝,在这短短的几个月中他悉心经划,采取了很多有利于赈灾的措施,为河南赈灾做出了突出的贡献,其主要措施如下:
(一)陈折告实情,蠲缓恤民
河南在光绪二年已有部分地方有旱象, 但河南布政使刘齐衔指之为恫吓,并把报灾官员撤任,“致使道府州县相戒不敢言灾”,并称麦收“均有五成余”[14]。因此清政府并不知道河南严重灾情,更谈不上河南赈灾,河南人民吃尽了苦头。
袁保恒接到谕旨以后立即回豫,并沿途进一步考察,了解灾情。通过自己掌握的信息,他了解了河南灾情的大致情况以及受灾范围。十二月十七日,袁保恒再上奏折,使清政府对河南的灾情有了整体的了解,“十二月初十,行人入豫境,计经彰德府之安阳、汤阴;卫辉府之淇县、汲县、延津,十四日踏冰渡黄驰抵省垣。沿途间有得雪之处,均不盈寸,弥望平原尽成赤地,饥民则鸠形鹄立,不忍入目。”[13](P3109)可见,河南受灾的范围较大较广,灾民没有得到及时的安置不断逃亡。
河南田赋每年300余万两,收仅能至200余万两,同时拨解京协各饷,在常年负担已经非常沉重。而当地政府仍然严定期限,逼令各州县催征钱粮,欺压敲诈老百姓。面对这种状况,袁保恒请求蠲缓恤民,“臣因思前半年灾歉已成,倘不敲骨吸髓为留未尽之脂膏,俾得多延岁月,何至今日就死之既多且速。言念及此,能无叹息欲!到省后会商停征,诚恐多延一日即多倾无数之家,多死无数之命。当即仰体圣恩批饬,一面停征仍咨明署扶,臣查明应蠲应缓照例奏明办理。此外,有控诉苛派差徭及命盗冤狱者,似于赈务无干而泽甚殷,革除积弊申雪冤沈或冀上迓和甘。臣亦谆饬各该府县赶为清理……”[15]清廷由此了解道河南的灾情严重,之后同意了他的请求。随后,保恒又上《陈豫赈情形并陈恤灾关系国计折》、《历陈豫省危迫情形折》等,不断及时上折汇报河南灾情,要求减轻百姓负担,对有效的赈灾起到了重要的帮助。
(二)省外经验省内用,登记造册订规章
奇荒给河南原本的社会秩序带来极大地冲击,而由于早期河南赈灾的不力,这种状况显得更加混乱,如袁保恒所说:“城厢内外,近者得食,远者不获一餐且人数众多,拥挤喧嚣,失领重给苦乐不均,亟需设法整顿。接见各州县,询以原有户口及逃散死亡,现存极贫次贫各若干,均不能缕悉登答,其平日不能实行实力实事求是可以概见。”[13](P2897)因此,当务之急是让州县赶紧统计户口,重新登记造册。
在袁保恒帮办赈务之前,就认为河南和山西的灾情很相似,应积极向其学习赈灾经验。在袁保恒给山西巡抚曾国荃的信中我们可以看出,袁保恒积极借鉴山西的救灾经验,因地制宜的制定河南的救灾章程。他在致曾国荃的信中说:“倾心勋望久矣,每从邸报中得稔尽诚硕划拯救晋帮,莫名钦佩。复辱赐书,垂厪肫挚,展诵再四,感何可言。侄本豫人,襄筹豫赈,敢不尽力拯此孑遗……事事棘手,此时如乱棋一局,亟谋补救。正不知从何处下手,耳前得尊处赈章两册,切实精当鉴然可行,所抉各项弊端亦洞鉴,症结具见,仁人君子志在救民者遭值愈艰,纪纲愈密,现已据之来豫,拟作豫中赈务蓝本。”[13](P3193)
袁保恒积极的核查户口登记造册,以及刊发章程二十二则,对河南的赈灾起到了巨大的作用。当时河南巡抚涂宗瀛就曾说:“维时各属流民就食省、关各厂,日数十万,保恒创立规制,全活无算”。[16]
(三)悉心经划,四处腾挪
救灾如救溺,多筹一款即多活一民。河南赈灾所需甚巨,袁保恒为了数百万灾民昕夕焦劳,凡有可腾挪之法无微不搜。他所到之处,疏陈沿途流民状并向朝廷申请巨款赈灾。朝廷虽拨款赈灾,但随着灾情的严重,资金捉襟见肘,各州县饥困情形日甚一日,待赈饥民日多一日,各地方已设之粥厂以银米不继,纷纷告急。
袁保恒将河南赈灾视作自己的特殊使命,竭尽全力,投入其中。光绪四年正月,袁保恒偕李鹤年奏请截留江安漕粮九万石,清廷不允。时直隶有平粜余米三万石,他上奏折请调剂河南,政府许之。他又请借用江苏义仓积谷及台湾捐修铁路洋银五十万圆,政府让有关部门商量,最后虽然没有征得清政府的同意,但由此可见袁保恒的努力。河南受灾面积大,受灾人口众多,他在上疏清廷求救的同时,还利用自己广泛的关系,四处借款。当他得知两广有生息银可以筹借时,他立即写信求救,“所发帑金及各项为数虽多,而豆剖瓜分恐将告竭,现在筹款以集款为急务,而且非巨款不济,旦夜图维,拟先拨借两广捐存生息银十五万两,再于两淮盐务酌量加捐并以本省丁地指作的款”;福建海关是东南重要的财税地,资金也较充沛,福建海关的俊星东观察也是他的知交。因此,他请求借粤海关二十多万两白银,同时,希望在当地进行商借,制定章程加以利息。俊星东观察在得到保恒的书信之后,积极的为河南灾荒筹钱。袁保恒在向各地官员求救的同时,还积极的向华商筹借。最为显著的就是求救于当时富商胡雪岩,“惟有仍求鼎力向各华商将九月内所还前借之两百万两仍复借回,以济眉急,即或不能如数,总以六七十万为率方足以资接济。”[13](P3165)
袁保恒绞尽脑汁,利用了他的一切关系,为河南赈灾筹集款项,取得成效,为赈灾奠定了一定的基础。
(四)川盐行楚以济豫
盐税在清政府财政收入中占有很重要的地位,地方政府抽盐厘是充实财政的一种重要手段。袁保恒虽然四处腾挪,但仍无法解决应对河南灾情日益严重的情形。
当时,“楚岸行盐川淮互争,相持日久,迄无定局,徒令枭贩乘机得利。正课虚悬,欲图两利转致两亏夫。川盐成本既轻运费亦省,民间又喜其色味并佳,争买便食。利之所在,民之所趋,严刑所不能止。故川盐连樯直下,官莫能禁。”[17]川淮盐商争行销楚案,当时的政府没有很好的解决办法。川盐成本低,运输相对也很方便,获利远远超过淮盐。为了赈灾筹款,袁保恒认为应当重取川厘。因此,他偕李鹤年上疏使川盐行楚加抽盐厘来为救灾筹款,同时认为又能解决这一个长时间争执的问题,“人人所知,淮盐成本既重复又代认川厘,价贵销迟势所必然。故淮商复岸不能复引,徒为口实。盐既滞销不惟代认之川厘不足深侍即全岸之淮课,亦必终亏,情势显而易见,办法当早变通……拟嗣后川盐入楚,除照同向例抽厘外,为豫赈加抽十文或八文,先以一年为限,倘川盐不禁自止,则淮纲立可规复;倘川盐畅行如故则再试一年,统将加抽之厘为豫省拨还借项。若以后川盐仍畅销,是终不可禁遏,淮商虽力争亦属无益应。”[15](P1878-1-30)
袁保恒奏折上过之后,清政府认为非常重要,让户部认真讨论,具体结果如何,尚不清楚,但袁保恒竭力为河南赈灾的苦心由此可见一斑。
(五)求神祈雨,恢复生产
在封建社会,面对灾难请神祈福是一种常见的方法,历代皆然。袁保恒为封建大吏,当然也是这样,期望求得一场大雨,以解决大旱之灾。袁保恒为了减轻旱灾,曾前后祈求过风神、龙神,祭祀禹王。其求风神活动如下:光绪四年二月吉日,帮办河南赈务刑部左侍郎袁保恒,向风神祈求曰:乃者,旱既太甚,岁比不登,黎民阻饥,填委沟壑,揆诸天心仁爱,当必恻然悯之。随同大吏亲率绅民诚祈,雨泽非无,阴云四合,微雨飘漉,辄为清风吹散,谁实使之,岂神竟不能自主欤!今以使者敬谨封神之灵旗暂止勿用,俟甘霖既沛,然后听神所为;若云上帝之命不可违,保恒奉使救民,苟利于民无可逃罪,愿以身代神受过,维神鉴而许之。[17](P42)祈求过风神之后,灾情仍没得到缓解。袁保恒又率随员及绅民等祭祀龙神和禹王,请求神降甘霖以救民。
当他得知修武县青龙洞非常灵验时,又恭设长坛,分率僚属绅耆竭诚步谒虔,并委员洁斋驰诣怀庆修武县之青龙洞取水来省供祀。他的诚心终于没有白费,三月初四五日后即浓云密布间有微雨,初八九日省城得雨三寸,十一二三四五等日又得雨四寸有余,附省各州县禀报大略相同。东路南路所属州县于上月即陆续禀报得雨,现在据报各五六七寸以至深透不等。河北三府州县据报初八以后得雨各一二三寸不等,现倘连阴未霁河汝所属得雨二三四五六寸至深透不等,惟陕州所属得雨均止二寸,大概一律均沾。
“丁戊奇荒”旱灾对河南造成了巨大的破坏,而赈灾更大的任务是恢复发展生产。为恢复发展生产,袁保恒采取了许多办法,比如当他了解了豫东南地区降雪以后,立即颁布种春苗法,拨钱给农民种子,同时竭力劝说殷户出种放贷,让当地农民能及时补种。水利在农业生产中,占有重要地位,特别这次灾荒,他看到有水渠的地方还能有一定的收获,于是提出“兴修水利,尤为谋豫第一要旨。豫省迭被奇荒,有井沿渠之田尚有一二分收获,水利之宜讲即此可见。”[13](P3242)
因此,他不断派官员四处劝说,让百姓开井修渠,实行区田法。可惜由于他去世过早,在兴修水利发展生产方面没有见诸实效。
四、结语
袁保恒在河南帮办赈灾,任劳任怨,悉心经划,协同巡抚李鹤年通饬所属府、州、县署,详查灾民户口造册上报。他日夜为灾区操劳,连上数折陈述灾情,亲书求救于全国各省大吏,恳求绅商捐助财物赈灾,并写家书要求家人倾尽家财恤救本地灾民。由于灾情严重,灾事繁重,袁保恒经常食宿无定,身心日渐憔悴。光绪四年四月,豫东得雨,他计划到灾区视察,计划未行却感染霍乱,患病三日就溘然长逝。
袁保恒去世后,省城开封百姓听说,无不痛苦流涕,伤心欲绝。许多江南义士听说袁保恒去世的消息额腕痛惜,认为河南失去了一个赈灾的好官员,这些义士以及同僚们为保恒捐钱以资助安葬,很能说明袁保恒的赈灾措施与活动,深得人们的赞扬。河南官员也深受感动,巡抚李鹤年代表河南官员、民众,将袁保恒的事迹汇报给清廷,得到清廷的高度评价。谕曰:“刑部左侍郎袁保恒,由翰林荐擢卿贰。前在江苏、安徽等省随剿捻匪,累著战功。嗣赴陕西办理转运事宜,俱臻妥协。此次派往河南帮办赈务,尤能任劳任怨,悉心经划。遽闻溘逝,轸惜殊深。著加恩照侍郎例,从优赐恤。任内一切处分悉予开复。”[16](P48)九月,河南巡抚涂宗瀛奏言表述保恒在赈灾过程中的功绩,请于河南省城建祠,命地方官春秋祭祀,后来安徽巡抚裕禄请求把袁保恒附祀其父甲三临淮祠,清政府都一一应允,还将袁保恒的事迹列入国史馆记载。
袁保恒在豫赈灾,悉心经划,竭尽全力,利用各种关系以及发动全家赈灾。特别是他把堂侄袁世凯带到河南一线去赈灾,作为自己的助手使唤左右。袁世凯也确实成为袁保恒最为得力的助手,为赈灾冒严寒而四处奔走。而在此之前,当袁世凯生父去世时,袁保恒借口袁世凯已经过继给袁保庆,都没让他回籍奔丧,怕的是影响在北京读书的袁世凯的学习,影响科举考试。而这次赈灾,他竟然什么也不顾,带上袁世凯奔赴河南前线赈灾,充分说明了和体现了他爱民恤民情怀和博大的胸怀,为赈灾可以什么都不顾,甚至自己的生命。袁保恒在河南赈灾,不过短短5个月的时间,但他不仅仅恪尽职守,兢兢业业,还特别地利用他的地位和影响,利用他的社会关系,求朋友,请同僚,为河南赈灾筹集了大量的粮食钱款,奠定了河南赈灾基础。而他自己奋不顾身,始终坚守在赈灾第一线,致使染疾,付出了自己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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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郭昱]
[收稿日期]2015-11-20
[作者简介]周晨星(1990—),男,河南滑县人,主要从事中国近现代史研究;张华腾(1955—),男,安阳师范学院教授,郑州大学研究生导师,主要从事中国近现代史研究。
[中图分类号]K256.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1-5330(2016)01-0053-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