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释关于中国“文学”概念史的一个误解
2016-03-18潘德宝
潘德宝
(浙江工业大学人文学院浙江杭州310023)
试释关于中国“文学”概念史的一个误解
潘德宝
(浙江工业大学人文学院浙江杭州310023)
郭绍虞、兴膳宏等人根据宋人邢昺对《论语》“文学子游、子夏”一句的笺疏:“文学”指“文章博学”,认为古典词汇“文学”蕴含着现代汉语“文学”(literature)的意涵,具有分蘖出“文章”(literature)的可能。从概念史的角度看,这是一种误读。历来对《论语》此章的注释,认为“文学”是指学问,或者可具体化为六经的学问,都未将“文学”解为现代意义上的文学。从阐释史的角度看,宋人邢昺其实并没有脱离这个传统,其所谓“文章博学”仍是指“善先王典文”。
文学概念;概念史;郭绍虞;兴膳宏;孔门四科
一、郭绍虞、兴膳宏的“文学”概念史
现代汉语中的“文学”一词,其所指可与英语literature对译,其能指则与古典词汇“文学”相同。这往往引起误解,以为现代汉语的“文学”是古典词汇的“文学”的转型、演变。古典“文学”的出处是《论语·先进篇》中的“孔门四科”,这一点前人论述已极详尽:
德行:颜渊、闵子骞、冉伯牛、仲弓。言语:宰我、子贡。政事:冉有、季路。文学:子游、子夏[1]742。
鲁迅《门外文谈·不识字的作家》(1934)已经指出现代意义上的“文学”一词“不是从‘文学子游子夏’上割下来的,是从日本输入的,他们的对于英文literature的译名。”[2]95这本不需再作考辨,而是应该进一步讨论现代汉语“文学”的一词的发生过程及其与literature对译成立的机制问题。
不过仍有一些学者试图证明:虽然古今两个“文学”相去甚远,但古典“文学”包含着现代“文学”的意涵。因此必须从概念史的角度对此作一澄清。如郭绍虞1927年在《东方杂志》第25卷第1期上发表《文学观念与其含义之变迁》一文,指出“文学之名,始见《论语》。《论语·先进篇》讲到孔门四科,有‘文学子游子夏’之语。邢昺《论语疏》谓:‘文章博学则有子游子夏二人。’……文章博学在后世可分为二科,在当时则无此需要,可以统摄在‘文学’一词之中。”后来其《中国文学批评史》重申了这一观点:
《论语·先进》篇云:“文学子游、子夏。”此处所谓“文学”,其义即广漠无垠;盖是一切书籍,一切学问,都包括在内者。扬雄《法言·吾子》篇云:“子游、子夏得其书矣。”邢昺《论语疏》云:“文学博学则有子游、子夏二人。”曰“书”、曰“博学”,则所谓“文学”云者,偏学术可知。故邢氏所谓文章、博学,并非分文学为二科,实以孔门所谓“文学”,在后世可分为文章、博学二科者,在当时必兼此二义也。是则“文学”之称,虽始于孔门,而其义与今人所称的文学不同。
不过孔门虽不曾分文章、博学为二科,而在“文学”总名之中,实亦分括文章、博学二义。大抵时人称名:就典籍之性质言,则分为“诗”、“书”二类;就文辞之体裁言,则别为“诗”、“文”二类。孔门所谓“诗”,即邢昺所谓“文章”一义;其所谓“文”或“书”,则邢昺所谓“博学”一义:而“文学”一名,又所以统摄此二种者。[3]21-22
这样的观点,今天仍被今人所信奉,如日本著名汉学家兴膳宏《六朝时期文学观的发展:以文体论为中心》一文[4]35讨论六朝文学观时,先指出古典“文学”一词的出处,并引吉川幸次郎的解释,将这里的“文学”译作“学问,尤其意味着有关文献上的学问”,还引征了《荀子·王制篇》“虽庶人之子孙,积文学,正身行,能属于礼义,则归之卿相士大夫”,以及《汉书》卷六《武帝纪》、卷五十六《董仲舒传》、卷九十六《西域传》中“文学”,尤其是颜师古注“为文学,谓学经书之人”,进一步说明了吉川幸次郎译注的可靠性。这一“文学”与现在中国、日本所指的透过语言表达的艺术作品——相当于英语literature一词的概念——并不相同,现代汉语中“文学”一词是由日本逆向输入的。这实际上已经说明中国古典的“文学”与现代的“文学”(literature)相去甚远。
可问题在于,兴膳宏论文同郭绍虞一样,认为“《论语》中的‘文学’并未完全排除literature的意思”,因为宋人邢昺疏释《论语》中的“文学”为“文章博学”,暗示了“文学”含有“文章”的意涵,并进一步论述出古典“文学”在六朝时期向现代“文学”发展的过程。也即虽然《论语》中的“文学”与literature不同,但“文学”里所包含的“文章”意义,却仍是literature的一种表现。以此为基础,进而论述六朝时“文学”“文章”即是这一义项的发展,证成魏晋时期“文学自觉”的命题。
笔者认为这是一个误解。下面先从汉晋旧注看历来对《论语》“文学”的注释,再说明宋人邢昺的疏证,然后分析今人在概念史上的误解。
二、汉晋旧注所释“文学”指学问
从程树德《论语集释》、黄怀信《论语汇校集释》[5]、高尚榘《论语歧解辑录》[6]诸书所罗列材料可以看出,历代注疏此章,关注三点:一是四科之所指,二是十哲之才性所长,三是四科之递进关系。因通行版本四科之次序与《史记》所列不同,很多注家认为此中有微言大义,此处不赘。关于四科之所指,如怀德堂本《论语义疏》皇侃引范宁注“四科”云:
德行,百行之美也。四子俱虽在德行之目,而颜子为其冠也。言语,谓宾主相对之辞也。政事,谓治国之政也。文学,谓善先王典文卷六。[7]
这里解释了德行、言语、政事和文学四者的所指,其中“文学”之意为“善先王典文”,而皇侃自己则加案语解释了四科次第,曰:
四科次第,立德行为首,乃为可解,而言语为次者,言语君子枢机,为德行之急,故次德行也。而政事是人事,比言语为缓,故次言语也。文学指是博学古文,故比三事为泰,故最后也。[5]960
这里可以看出,“善先王典文”也即“博学古文”,后世的注疏大体不离皇侃,如题为韩愈所撰《论语笔解》注此章云:
德行科最高者,《易》所谓“默而识之,故存乎德行”,盖不假乎言也。言语科次之者,《易》所谓“拟之而后言,议之而后动”,拟议以成其变化,不可为典要,此则非政法所拘焉。政事科次之者,所谓“虽无老成人,尚有典刑”,言非事文辞而已。文学科最下者,《记》所谓“离经辨志,论学取友,小成大成”,自下而上升者也。[1]744
将四科次第与四科所指结合起来疏释,其中“文学”用《礼记·学记》“一年视离经辨志……七年视论学取友,谓之小成……九年……谓之大成”来解释,其实也不违“善先王典文”之意,其中“离经”“论学”,正是习而善“先王典文”的另一种表达方式。后世陈灃《东墪读书记》则直接以“通经史”来释“文学”,也是此“善先王典文、博学古文”另一种表达:
德行、言语、政事、文学,皆圣人之学也,惟圣人能兼备之。诸贤则各为一科,所谓“学焉而得其性之所近”也。惟诸贤各为一,故合之而圣人之学乃全。后世或讲道学,或擅辞章,或优干济,或通经史,即四科之学也[1]745。
因此,今人将“文学”译为“文献”或“学问”,如吉川幸次郎译“文学”为:“学问,尤其意味着有关文献上的学问”。李零《丧家狗》则将“文学”解释得更宽泛:“不是今天的文学。文学是对方术而言。方术是古代的自然科学(也包括各种迷信),文学是古代的人文学术。”[8]209至于落实“先王典文”的具体所指,则如杨伯峻《论语译注》疏释“文学”为“指古代文献,即孔子所传的《诗》《书》《易》等”[9]110,进一步将“古文”具体化为《诗》《书》《易》等经书。
三、子游子夏所长在经传文献
从十哲才性入手,是历代注家疏释的第二个视角。汉晋旧注已发其端绪,如王弼注云:“此四科者,各举其才者也,颜渊德之俊尤兼之矣,弟子才不徒十,盖举其美者以表业分名,其余则各以所长从四科之品也。”[6]592后来朱熹《论语集注》也以此入手:“弟子因孔子之言,记此十人,而并目其所长,分为四科。”[10]157只是并没有详细考释子游、子夏二人之所长。
据王利器《文学古训辨正》一文所考[11]120,《史记·仲尼弟子列传》说“子夏居西河教授,为魏文侯师”,《索隐》:“子夏文学著于四科,序《诗》,传《易》。又孔子以《春秋》属商。又传《礼》,著在《礼志》”,已经说明了子夏长于《诗》《礼》《易》等。至于洪迈《容斋续笔》卷十四有详细说明:“孔子弟子惟子夏于诸经独有书,虽传记杂言未可尽信,然要为与他人不同矣。于《易》则有《传》,于《诗》则有《序》。……于《礼》则有《仪礼丧服》一篇,……于《春秋》,所云‘不能赞一辞’,盖亦尝从事于斯矣。……后汉徐防上疏曰:‘《诗》《书》《礼》《乐》,定自孔子,发明章句,始于子夏’。”也从文献的角度说明了子夏之所长。清人刘宝楠《正义》作了进一步发挥,详细疏释了十哲之才性所长:
《周官·师氏》注云:“德行,内外之称。在心为德,施之为行。”颜子好学,于圣道未达一间;闵子骞孝格其亲,不仕大夫,不食污君之禄;仲弓可使南面,荀子以与孔子并称。冉伯牛事无考,观其有疾,夫子深叹惜之。此四子,为德行之选也。
《孟子公孙丑篇》:“宰我、子贡善为说辞,冉伯牛、闵子善言德行,孔子兼之,曰:“我于辞命,则不能也。”是言语以辞命为重。《毛诗·定之方中》传:“故建邦能命龟,田能施命,作器能铭,使能造命,升高能赋,师旅能誓,山川能说,丧纪能诔,祭祀能语。”此九者皆是辞命,亦皆是言语。《弟子列传》“宰予利口辨辞,子贡利口巧辨。”是宰我、子贡为言语之选也。
夫子言“求也艺,由也果,可使从政”,是冉有、季路为政事之选也。
沈氏德潜《吴公祠堂记》曰:“子游之文学,以习礼自见。今读《檀弓》上下二篇,当时公卿大夫士庶,凡议礼弗决者,必得子游之言以为重轻。故自论‘小歛户内,大歛东階’,以暨‘陶’‘咏’‘无’诸节,其间共一十有四,而其不足于者,惟县子‘汰哉叔氏’一言,则其毕生之合礼可知矣。”朱氏彝尊《文水县卜子祠堂记》曰:“徐防之言‘《诗》《书》《礼》《乐》,定自孔子;发明章句,始于子夏。’盖自《六经》删述之后,《诗》《易》俱传自子夏,夫子又称其可与言《诗》,《仪礼》则有《丧服传》一篇。又尝与魏文侯言乐,郑康成谓论语为仲弓、子夏所撰。特《春秋》之作,不赞一辞,夫子则曰《春秋》属商。其后公羊、谷梁二子,皆子夏之门人。盖文章可得而闻者,子夏无不传之。文章传,性与天道亦传,是则子夏之功大矣。”由沈、朱二文观之,是子游、子夏为文学之选也。[12]442
德行、言语、政事三科,皆以诸人才性所长来印证,且此三科之意,与汉晋旧注并不相违。也正是在这一脉络之中,可以看出子游、子夏之所长,正是《诗》《书》《礼》《乐》《春秋》等先王典文,与本文前述注释一个角度保持了一致,今人的注释也与此相去不远,如杨树达《论语疏证》案云:“曾子云:‘夫夫也,为习于礼者’,知子游当时已有习礼之名矣。同门之友,曾子服焉;有子、子夏质焉;其他疑于礼者取决焉。子游之长于文学,有明征矣。”[13]254以“文学”为“习礼”之谓也。李泽厚《语论今读》进一步译为“熟悉礼仪文献”,直接指出“‘文学’并非后世的‘文章’,主要指有关礼仪制度的学问”[14]316,大概都与皇侃义疏“善先王典文”不相违背。
四、邢昺的“文章博学”实即“善先王典文”
从经文注释的传统看,显然邢昺之疏释也是从十哲才性的角度展开的,其原文如下:
言若任用德行,则有颜渊、闵子骞、冉伯牛、仲弓四人;若用其言语辩说,以为行人,使适四方,则有宰我、子贡二人;若治理政事,决断不疑,则有冉有、季路二人;若文章博学,则有子游、子夏二人也。然夫子门徒三千,达者七十有二,而此四科唯举十人者,但言其翘楚者耳。[6]592
郭绍虞、兴膳宏等所引邢昺之注即出于处:“文学”是指“文章博学”。粗看之下,“文章博学”似可指善属文章而学问广博之意。细绎文脉,可知颜渊、闵子骞、冉伯牛、仲弓四人以德行冠诸弟子;宰我、子贡二人胜在言语;冉有、季路二人宜为政事;子游、子夏二人则以“文学”为翘楚,只不过宋人邢昺用“文章博学”四字来表示子游、子夏之长所,但历来注家皆未言游、夏二人长于秉笔为辞章,宋代程颢、程颐的《二程集》里记载有人程子曰:“子游、子夏以文学称,何也?”程子答曰:“汝谓其执简秉笔,从事于词章之技乎?”[15]1187邢昺本人同样也未言及子游、子夏善属文辞。
至于“文章博学”的所指,邢昺也没有详细展开,而前引清人刘宝楠的《正义》似乎正是对邢昺的补充。我请读者特别注意下面这句:
“其后公羊、谷梁二子,皆子夏之门人。盖文章可得而闻者,子夏无不传之。文章传,性与天道亦传,是则子夏之功大矣。由沈、朱二文观之,是子游、子夏为文学之选也。”这里大力表彰了子夏对“先王典文”这些经典文献传承史中的贡献。细玩句意,这里所谓的“文章”实则就是前面所提到的《诗》《书》《礼》《乐》以及公羊、谷梁之学,只有这些经典才是能传“性与天道”的载体,所以刘宝楠最后强调“文章可得而闻者,子夏无不传之。文章传,性与天道亦传,是则子夏之功大矣”,可以说,“文章”在此虽然稍显突兀,但并没有离开《论语》注释的传统,仍然是指“先王典文”。在同样的注释逻辑中,邢昺的“文章博学”也没有偏离《论语》旧注轨道。总之,邢昺及刘宝楠的表述的“文章”,是传“性与天道”的“先王典文”,而非指“飞文染翰”、“善属文章”。
但,邢昺用了“文章”一词,的确容易引起误解,我注意到朱熹在《论语或问》中对“文学”作了说明:“文学者,学于《诗》《书》《礼》《乐》之文,而能言其意者也。……然程子犹以为游、夏所谓文学,固非秉笔学为词章者,学者尤不可以不知也。”[10]787引了程子的观点,批驳将“文学”解为“词章”者,批评的对象似乎正是邢昺。这其实可以作为宋人意见的代表。
一般认为,汉晋旧注较后人新说更为保险可信,就这一章而言,历代注家虽然有不同的注释视角,但对“文学”的理解相去不远。因此从历代笺疏的脉络来看,邢昺的“文章博学”中“文章”并非“善属文章”、“飞文染翰”之意,实则仍然是指“善先王典文”,因此这个“文学”当然没有包括literature的意味,退一步讲,即使宋人邢昺“文章”可以通向literature,也只能说明这是邢昺的个人误解,也不能说明先秦《论语》中的“文学”含有literature的可能。
郭绍虞、兴膳宏等人的理解不成立。因此由此展开的论述,也值得重新思考。如兴膳宏文章因为认为“文学”有“文章”(literature)的阐释空间,进而认定这一阐释到魏、晋之后就确定下来了,并认为《三国志》中出现的几个“文学”已经慢慢接近现今的概念了,换言之,兴膳宏认为现今的“文学”概念可以追溯到撰写《三国志》的时代,其实值得重新讨论。
前文从《论语》注疏的脉络中考定的“文学”并无“文章”(literature)之意。而且王利器《文学古训辨证》一文考察了两汉之前的“文学”用例,发现主要有下面三种意义,一以文学与儒、儒者、儒士、儒墨、俗儒、拘儒、有道之士同时并举;二以文学与《诗》《书》《鲁诗》《尚书》《古文尚书》《春秋》《颜氏春秋》《论语》、经籍、经学、经艺、经术、古文、古义、儒术、先王之术等相提并论;三以文学而举明经,或以明经而为文学。实则所举之术、之人,当与文学之术、文学之人为同义词,即两汉以前文学即经学也,文学与文章,二者固不可混为一谈也[11]126。可以说,《论语》中的“文学”一词,并无分蘖出“文章”(literature)的可能。
[1]程树德.论语集释[M].北京:中华书局,1990.
[2]鲁迅.鲁迅全集(6)[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5.
[3]郭绍虞.中国文学批评史[M].北京:商务印书馆,2010.
[4]兴膳宏.中国文学理论[M].萧燕婉译.台北:联经出版社,2014.
[5]黄怀信.论语汇校集释[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
[6]高尚榘.论语歧解辑录[M].北京:中华书局,2011.
[7]怀德堂纪念会.论语义疏[M].大阪:怀德堂纪念会,1923.
[8]李零.丧家狗——我读论语[M].太原:山西人民出版社,2007.
[9]杨伯峻.论语译注[M].北京:中华书局,1980.
[10]朱熹.朱子全书(6)[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0.
[11]王利器.文学古训辨证[A].见:晓传书斋集[C].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1997.
[12]刘宝楠.论语正义[M].北京:中华书局,1990.
[13]杨树达.论语疏证[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
[14]李泽厚.论语今读[M].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8.
[15]程颢、程颐.二程集[M].北京:中华书局,1981.
责任编辑:罗瑞宁
Interpretation on the Misunderstanding of Conceptual History of Chinese“Wenxue”
PAN De-bao
(College of Humanities,Zhejiang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Zhejiang Hangzhou,310023)
According to Xing Bing's comments on“Wenxue,Zi You,and Zi Xia”in The Analects of Confucius:“Wenxue”refers to"Wenzhang Boxue",Guo Shaoyu and Xing Shanhong consider that classical“Wenxue”contains modern Chinese“Wenxue”with the possibility of the tiller of the“Wenzhang”.In the perspective of conceptual history,this is a misreading.According to the notes of this chapter of The Analects of Confucius that“Wenxue”refers to learning,or the specific knowledge of the six classics, which does not interpret“Wenxue”as literature of a modern sense.In the perspective of the interpretation of history,Xing Bing in Song actually does not separate himself from this tradition.The so-called“Wenzhang Boxue”is still referring to“being good at classics.”
literary concept,conceptual history,Guo Shaoyu,Xing shanhong,Confucius’Thought
I206
A
1674-8891(2016)06-0105-03
2016-11-10
潘德宝(1980—),浙江乐清人,复旦大学文学博士,浙江工业大学人文学院讲师,研究方向:文学观念史、文学地理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