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游业、商业利益冲击下的民居建筑的思与变——以云南大理白族自治州新华村为例

葛胜男 康锦润 陈萍

旅游业、商业利益冲击下的民居建筑的思与变
——以云南大理白族自治州新华村为例

葛胜男 康锦润 陈萍

本文通过对云南大理新华村民居现状与传统白族民居的异同调研分析，深度剖析了新华村民居建筑风格转变的原因，反思了传统文化与现代文化的碰撞对于新华村民居建筑风格转变的利弊。并围绕传统白族民居建筑中蕴含的生态及居住理念对现代民居建筑设计建造的指导意义，反思“舍”与“得”，提出了今后白族民居建筑的发展及保护方法。

白族民居；新华村；变迁；民居保护

一、大理新华村概况

新华村位于云南省西北部，坐落在大理白族自治州鹤庆县城以北四公里的凤凰山下。生活在这里的白族居民占总人口的98.5%，隶属于大理白族自治州的一个古老分支。新华村是一个集传统民居民俗、乡野风光和手工艺品生产加工为一体的典型白族聚居村寨，尤其是倚仗银矿开发而形成“小锤敲过千年”的银都水乡。这里的民居建筑独具地方和民族特色，是具有生态理念的石寨子。

二、云南大理新华村白族民居建筑特色

1.白族民居建筑主要特征

白族民居的建筑美学总体原则是典雅庄重之中又富于变化，明快大方之外又不失雅致，是中国少数民族建筑史上一朵璀璨夺目的奇葩。白族民间建筑多存于云南大理、洱海、剑川及鹤庆等白族聚居地，多为二层楼房、三开间，筒板瓦盖顶，前伸重檐，呈前出廊格局。飞檐、窗头、门头和墙脚等部位常用集合线条和麻点花纹的石块或石条装饰，墙壁常用天然鹅卵石砌筑，墙面多粉刷石灰。山墙屋角大多绘制水墨，又喜用木雕、石雕，显得高雅秀美。白墙青瓦，彩壁画廊，独特的白族民居在彩云之南这片壮美土地上熠熠生辉。

大理盛产大理石，木材资源丰富，决定了白族民居建材取向。故而白族人广泛采用石头垒砌房屋、木材加以装饰。大理民间素有“大理有三宝，石头砌墙墙不倒”的俗语，指的就是建房取材的特点。石材主要是大理石和鹅卵石。大理石石质细腻，是一种极佳的建筑装饰和雕刻材料，被本地人广泛用作民宅室外外墙、柱础、台阶、照壁、围屏等。而鹅卵石一般围绕成蝙蝠图案作铺底材料。木材主要用于门和窗子，走廊的栏档和柱子也都由木头制作。此外，石材和木头也可以混合使用。

白族聚居地大理常年吹强劲的西北风，这使得白族民居必须满足避风这一要求。因而，白族民居多采用合院式住宅。其平面布局和组合形式一般为“一正两耳”“两房一耳”“三坊一照壁”“四合五天井”“六合同春”等。与避风相对应的是防火要求，白族民居外墙无窗密闭，大门多开于东北角，使风不能直接灌入，有利于防止风助火势。形式多样的白族民居，不仅受地理位置、气候因素的制约，也取决于房主人的经济条件、人口多少和审美情趣。

粉墙黛瓦，雕梁画壁也是白族民居建筑装饰的一大特色。白族崇尚白色，故而除墙体的砖柱和贴砖刷灰勾缝，墙心部分一律用石灰粉白。檐口彩画宽窄形式不一，饰有色彩斑斓的装饰带，并以几何图形布置“花空”，上书花鸟鱼虫、山水书法，似文人山水画般意蕴深长，表现出清新雅致的审美趣味。其中，照壁和门楼最能体现“粉墙画壁”这一白族建筑特点。门楼一般采用殿阁造型，飞檐串角，再以泥塑、木雕、彩画、石刻、大理石屏和凸花青砖等组合成丰富多彩的立体图案，显示出富丽堂皇又不失古朴大方的整体建筑风格。除去外在的建筑表现，白族人还喜在天井处种花植树，诸如山茶、缅桂、三角梅等。种花爱花是白族人民的传统美德，也体现了他们对于美化居住环境的情趣以及对生活的智慧和热情。

2.云南大理新华村民居现状

通过对新华村的实地调研，发现新华村的大部分民居建筑契合了白族民居建筑特点，很好地传承了白族历史悠久的民居文化。其中，为迎合旅游景点需要被商业化的店铺和街道，以及在多元文化冲击下产生“变异”的住宅，与传统民居建筑产生了一种不协调的碰撞和冲突。

新华村传统民居建筑仍然采用石块和木材为主要的建筑材料，门窗上饰以雕刻精细的花鸟，房屋装饰为粉白灰墙，局部绘以水墨山水，显得既典雅大方又清丽明快。整体建筑风格在白族原有的传统民居基调上添加了江南民宅的部分精粹，形成了别具一格的建筑艺术风格。非商业用途的民居仍采用合院式建筑格局，门楼的大小高低、精细粗糙很大程度上能够反映户主人的经济情况和地位高低。经济条件越好、地位越高的人家往往在门楼上投入了极大的精力，这些门楼往往形式繁复，线条优美，雕梁画栋，蔚为壮观。村民还惯于装饰照壁，往往观其照壁便知其姓，见其题字便明方向。诸如“赤壁家声”便是苏姓人家，“清白传家”为杨姓，“琴鹤家声”为赵姓，“青莲遗风”为李姓，这便是观其照壁便知其姓的妙处。至于见其题字便明方向，则是因为有些人家会根据壁立方位题写吉祥话语，如南边的照壁会题书“彩云南现”，而东边的照壁则上书“紫气东来”。此外，家家户户还喜植花卉乔木，门前水面上星星点点的洁白的海菜花和艳红的三角梅相映成趣。

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和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传统的白族民居建筑，也开始被无情地卷入现代化的浪潮之中。背枕凤凰山的新华村有着极其丰富的银矿资源，是南方四大水乡银都之一，精湛的手工艺和独特的民风民俗吸引着络绎不绝的游客。身为4A级旅游景区的新华村不可避免地被商业化和现代化，在这里，不仅有古迹遗址和传统民居，还有方便现代化出行需求的大酒店和商业街。一些“追逐时髦”的人家也将自己原有的传统住宅改造得更加现代，诸如添加了更多的西方元素，将木门木窗置换成更加牢固美观的铁门玻璃窗。有些人家的住宅还保留着最为传统和出彩的门楼照壁设计，而有些，则干脆直接做成了仿西式的小洋楼形式。

3.小结

总体而言，新华村民居建筑大致符合白族民居建筑的特点和风格。无论在建筑取材、建筑格局和组合方式，还是细部的木雕石雕及彩画装饰上，新华村民居始终保持着和传统白族民居的统一性与协调性。然而，有部分民居受经济化、多元化浪潮的冲击，舍弃部分传统特色，加入更多的现代化创新元素。不可避免地与村落原始风貌产生了不协调性，也是一次外来多元文化和白族传统文化的冲突和对话。

三、云南白族民居建筑风格转变的内在原因

1.多元文化的冲击

随着人类社会越来越复杂化，信息的流通日益发达，各种文化也在碰撞和融合中开始不断地更新转型。在多元文化占据主流的今天，各式各样的新新文化的兴起开始引领起一阵又一阵的潮流。大理白族民居是先代白族人慢慢摸索出来的智慧结晶，至今在中国民居历史上都闪耀着不可忽视的光芒。然而，在多元文化的冲击下，越来越多的白族人开始追崇“现代风格”新潮。民族文化意识的日益淡薄，使得传统的白族民居文化难以继续在它所根植的这片沃土上继续焕发新机。

2.经济发展的影响

新华村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使得其拥有极其丰富的银矿资源以及锻造银器、制作民族手工艺品的丰富经验。“小锤敲过千年”是新华村“水乡银都”的卖点之一，这也为新华村发展以民族手工艺品为主导的旅游业增添了砝码。丰富的旅游资源加速了当地经济的发展势头，也在无形中加快了人们的生活节奏。相对而言，现代化的建筑比传统白族民居更适应这种改变。

与此同时，建筑用材资源的减少也是一大难题。传统白族民居对于石头和木材的需求量较大。随着生态环保理念的盛行及推广，开山采石以及乱砍滥伐的行为被明令禁止，传统民居便失去了基本的材料来源。即使可以通过采买途径解决，昂贵的价格也会使人望而却步，而相对货源充足、价格低廉的新型建筑材料则受到了人们的一致好评。

3.生活方式及思想的改变

“生产方式和生活习俗是最能影响民居建筑的空间布局、功能组合、风格形式的因素”。传统的白族民居是经过历史的锤炼而一步步传承至今的，它保留了很多令人击节赞叹的建筑之美，却也与如今的现代化生活格格不入。为了方便出行，小汽车、摩托车奔驰在一条条的公路上，不再需要马儿在难行的荆棘和沙砾中前行。家家户户都有了自来水、天然气，越来越多的人离开了农田，转而去城市打工。以上种种都是新时期新华村人民生产方式及生活习俗改变的一个侧面，这些都深刻地影响着传统民居建筑空间布局、功能组合、风格形式的改变。

4.居民审美及科技进步

随着时代的改变，居民的审美也在发生着变化。看腻了细致繁琐的门楼和手工精湛的木雕石雕，人们的目光愈来愈多地放在了简洁现代的“方盒子”上。有别于白族传统民居的粉墙黛瓦，新式的透明玻璃窗加几何线条似乎更符合现在人的审美的生活需求。同理，出现在新华村的个别欧式小建筑亦然。

科技的进步使得新型建筑材料相继涌现，更为先进的建筑技术也开始被普遍运用在民居之中。传统民居建筑所需的石材和木材资源急剧缩水且价格高昂，水泥、钢筋、红砖等建筑材料由于其供应充足、价格低廉迅速占据了市场。由于建筑材料的变化，这场由科技引领起来的建筑现代化浪潮开始了。

5.小结

综上所述，新时期白族民居的现代化并不是偶然的，而是在多元文化的冲击、经济的发展、生活方式及思想的转变、居民审美及科技进步共同作用下的成果。银矿以及旅游业的兴盛逐步影响着新华村村民对于住宅风格的选择倾向，越来越多的白族人走出了传统的民居，转而住进了设备齐全更为便捷的现代化住宅。白族传统文化遭到了现代文化的入侵，新华村的民居建筑风格正是在这两种文化的碰撞和交流中产生了变异。这种情况一方面反映了新时代白族人民物质生活上的富足，另一方面却体现出他们文化意识的淡薄以及精神层面的贫瘠。

四、总结

传统民居的保护是现代社会的一大难题，尤其是对于那些极具特色、已成规模、尚处在动态变迁中的民居建筑群，更是一个值得关注和不断探索的问题。得天独厚的地理环境、历史悠久的文化底蕴和极具特色的民风民俗，共同造就了大理白族自治州的区域特殊性。在漫长的生产实践过程中，白族人的居住条件随着环境的变迁不断演进，最终形成了别具一格、独具特色的白族民居建筑。在建筑材料、平面布局和表现形式上，白族民居都蕴含着白族人民对于居住理念的理解和与自然和谐共生的信仰，而这些优秀的理念对于现代民居建筑的设计建造也具有一定的指导意义。

新时期白族传统民居的现代化不可避免，我们应该积极探索更加有效的应对措施。就新华村而言，应该从文化、经济、社会等方面积极寻求出路。比如，重视白族传统文化的思想建设，扩大建筑材料的来源，积极改进传统民居的不足以适应现代化生活的要求。力求在传统和现代之间找到一个平衡点，使之发生对话、产生共鸣，而不是一味地冲突和碰撞。积极保留新华村民居中传统的具有民族特色的精华，对于弘扬白族民族文化，加快以旅游业为主的经济建设进程，都具有不可忽视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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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单位：淮阴工学院建筑工程学院）

10.16653/j.cnki.32-1034/f.2016.21.0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