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绪敏感性的概念及测量

张娟

（贵州工程应用技术学院师范学院，贵州 毕节 551700）

情绪敏感性的概念及测量

张娟

（贵州工程应用技术学院师范学院，贵州 毕节 551700）

当前，国内外对情绪敏感性的界定不尽一致，笔者认为，情绪敏感性是指个体在认知加工（感知、思维、记忆、决策等）过程中优先对情绪信息进行选择性加工，并倾向于对环境中的所有信息都赋予情绪性意义，主要表现为对情绪相关信息存在认知加工偏向。情绪敏感性与情绪知觉、情绪易感性、情绪感染、共情等有明显的区别。情绪敏感性的测量可以从主观和客观两个维度展开。

情绪敏感性；概念；测量

情绪是一种非常重要的社会刺激，表达和接受情绪信息是人和动物最基本的自适应机制[1]，情绪提供了关于他人的意图、人际关系等诸多信息，如快乐的表情代表着友好，而愤怒则传达出敌意和威胁。因此，对情绪刺激的快速加工，能帮助人们更好地理解环境中所包含的信息，以做出正确的反应，达到趋利避害的目的。但是，不同人群对情绪的敏感性存在很大的差异，已有研究发现，不同性别、不同人格特质、不同年龄等个体的情绪敏感性是不同的，并且，已有研究大多关注焦虑、抑郁、边缘人格障碍等心理健康程度相对较低的特殊群体。虽然研究结论不尽一致，但较倾向于认为心理健康程度低的个体更容易表现出对负性情绪信息的加工偏向。而负性加工偏向又使得个体总是看到消极的一面，反过来进一步维持和发展了个体的消极情绪。[2]对情绪敏感性的研究，国外已有相当丰富的成果，但国内的研究还比较缺乏，且缺乏对情绪敏感性较一致的界定。本文在系统梳理近年来国内外相关研究成果的基础上，对情绪敏感性的概念及测量方法进行阐述，以期为相关领域的研究者提供些许参考。

一、情绪敏感性的概念

对于情绪敏感性，国内的直接研究并不多见，主要散见于具体的焦虑敏感性、拒绝敏感性、威胁敏感性或者情绪智力等的研究中。国外的研究中，sensitivity一词有“易感性”和“敏感性”两种解释，一般将emotionalsensitivity等同于情绪感知或识别能力，如马丁(Martin)等人的研究中将情绪敏感性等同于情绪感知，用速示器向被试呈现不同表情的人脸图片，请被试判断这些表情是快乐还是不快乐的，反应快者情绪敏感性高。[3]卡根（Kagan）和施奈德（Schneider）将其解释为对别人感受的灵敏度，作为共情的维度之一进行研究。[4]弗里德曼（Friedman）等认为情绪敏感性是能准确识别他人情绪的能力。[5]焦维（Jovev）等认为情绪敏感性就是识别情绪的阈值很低。[6]卡彭特（Carpenter）和特鲁尔（Trull）认为情绪敏感性指对环境中的刺激，包括他人的情绪，都具有高度的情绪化反应。[7]聚特芬（Zutphen）等认为情绪敏感性指对情绪刺激进行检测和反应的阈值很低，或者偏向于把感知到的（所有）刺激都理解为具有情绪性。[8]齐默（Zimmer）和达菲（Duffy）的研究中将拒绝敏感性、负面评价恐惧、回避亲密关系作为情绪敏感性的三个指标。[9]

综上可以看出，已有研究对情绪敏感性的界定不尽一致，并且，部分研究中情绪敏感性仅指对负性情绪的敏感性。[10]因此，结合已有对情绪敏感性的界定，以及对情绪敏感性进行研究所使用的方法、手段，本研究认为情绪敏感性是指个体在认知加工（感知、思维、记忆、决策等）过程中优先对情绪信息进行选择性加工，并倾向于对环境中的所有信息都赋予情绪性意义，主要表现为对情绪相关信息存在认知加工偏向。情绪敏感性高的个体对情绪信息的加工速度更快，更容易把非情绪信息理解为情绪性信息。情绪敏感性可分为正性情绪敏感性和负性情绪敏感性，正（负）性情绪敏感性指个体在认知加工过程中倾向于优先加工正（负）性情绪信息，并且偏向于把非情绪信息理解为具有正性（负性）情绪性质。

二、情绪敏感性与相关概念的区分

1.情绪敏感性与情绪知觉

情绪知觉通常被视为情绪智力的因素之一，如沙洛维（Salovey）和梅耶（Mayer）的情绪智力理论，认为情绪知觉是情绪智力的4级能力之一。[11]徐小燕、张进辅认为，情绪智力包含情绪觉知能力等5种因素，其中情绪觉知能力指感受、认识、理解和区分自己、他人和社会的情绪、情感的能力。[12]弗里德曼等认为情绪知觉是能准确识别他人情绪的能力。[13]从以上定义可以看出，情绪知觉强调对情绪信息的辨别和准确识别能力。而情绪敏感性只是对情绪信息比较敏感，反应速度更快，但并不一定准确，甚至经常错误理解情绪信息，带有极大的个人倾向性，是一种人格特质而非能力。

2.情绪敏感性与情绪易感性

情绪敏感性和情绪易感性是两个非常相似的概念，并且在一些研究中也存在混用的现象。但是情绪易感性更强调的是情绪对认知活动的影响，强调身心状况和认知活动容易受情绪事件影响的程度。[14][15]蒋重清认为，情绪易感性专用于指人们在执行认知活动时受其情绪影响的程度特征。在执行认知活动时，情绪易感性高的个体更容易受其情绪影响，情绪易感性低的个体则反之。情绪易感性强调情绪对认知活动影响的程度。在对情绪易感性进行研究时，通常的做法是先启动被试产生某种情绪，然后看该种情绪对被试执行认知活动的影响。[15]而情绪敏感性强调的是在自然状态下，个体在认知加工过程中对情绪性信息的加工特点，是一种认知加工偏向，二者的侧重点是不同的。但二者之间也有一定的联系，情绪敏感性会影响到个体的情绪易感性，情绪敏感性高的个体更容易成为易感者。

3.情绪敏感性与情绪感染

情绪感染一般指无意识也即原始情绪感染，海特菲尔德（Hatfield）定义原始情绪感染为自动化的模仿倾向和对另一个人的表情、声音、姿势和动作的同步化，结果产生情绪会聚（相同情绪）。[16]原始情绪感染的产生包括3个过程：模仿、反馈、感染。这种原始的情绪感染是被传送者情绪展示所激发出来的，故发送者较高程度的情绪展示会导致接收者同样较高程度的情绪感染。它强调觉察者的无意识模仿与生理反馈，最终获得了与情绪诱发者相同的情绪。但原始性情绪感染的本质特点在于情绪感染的无意识性、自动化性，通过感染，使得观察者获得了和被观察者同样的情绪，重在“染”字，并不涉及高级的认知活动过程。而情绪敏感性更重在强调认知加工过程中对情绪信息的优先选择，且包含了自动加工和意识加工两个阶段，涉及记忆、解释等高级认知活动。

4.情绪敏感性与共情

共情指个体感知或想象其他个体的情感，并部分体验到其他个体感受的心理过程。[17]移情在英文中为“empathy”，意思是“将你自己投射到你所观察的事物中去”。可见，移情的原意就是“投射”，即将自己“移”入到他人的情境中，移情重在“移”。移情包含2大成分：情绪共情和认知共情。[18]情绪共情指对他人情绪的情绪性反应，即产生和他人相似的情绪体验。认知共情指理解他人情绪状态产生的原因。可见，移情强调的是和他人认知和情绪的共鸣，是一种能力。而情绪敏感性强调的是个体在认知加工过程中对情绪信息的优先选择，表明个体对情绪信息的关注程度和反应灵敏性，是一种人格特质。情绪敏感性是产生共情的必要但不充分条件，共情还需要运用语言和其他一些方式和他人进行交流以更准确清晰地了解对方的心理过程。

三、情绪敏感性的测量

目前国内还没有专门对情绪敏感性进行测量的一致性工具。国外对情绪敏感性的测量，早期主要是通过问卷的方式进行评定的，不同的定义对应着不同的测量方法。2000年后则主要以实验室研究为主。

（一）情绪敏感性的主观测量

1.情绪敏感性问卷

伍德（Woody）等人发表了第一版的情绪敏感性问卷(Affective Sensitivity Scale,简称ASS)，他将情绪敏感性理解为对他人情绪感受的灵敏度，并将其视为移情的一个维度。[19]题目是一些简短的人际交往的视频片段，如专业人员和客户、心理治疗师和来访者、教师和学生、医生和病人之间的交往，请被试判断每一个情境中来访者的感受是什么，从多项选择中选出一个最合适的答案。该问卷成为测量情绪敏感性的最早工具。但是ASS在题项上过多关注内隐行为的认知方面，其比重大于情绪方面，这是该问卷的一大缺陷。卡根（Kagan）和施奈德（Schneider）对该问卷进行了修订，修改、增删了一些视频片段，形成Affective Sensitivity Scale(E-80 and D-80)。[20]Form D和Form E的a系数分别是0.74和0.58，再测信度是0.64和0.69，Form D和Form E的相关系数是0.56。但是，该量表仍然存在情绪方面题项较少的问题，未来还需要继续提炼以提高其内部一致性信度。

利诺（Guarino）编制的情绪敏感性量表(Emotional Sensitivity Scale,简称ESS)，该量表共有33道题，包含消极的自我中心敏感性(negative egocentric sensitivity,简称NES)和积极的人际关系敏感性(positive interpersonalsensitivity,简称PIPS)两个维度。NES和PIPS的a系数分别是0.895和0.797，6周后的重测系数分别是0.919和0.893，两个维度之间的相关是0.029。[21]该量表的目的是为弥补早期使用神经质测量情绪敏感性的缺陷和不足，因为神经质是一个众所周知的贬义词，主要反应低自尊、焦虑和抑郁，如艾森克量表中神经质所有的条目反应的都是自卑、脆弱、依赖、过度敏感,疑病症、焦虑和抑郁。而利诺的情绪敏感性量表则从积极情绪敏感性和消极情绪敏感性两个维度更全面地解释个体情绪敏感性的程度和方向。研究表明，ESS的PIPS维度与共情和观点采择显著正相关，NES维度与人际困扰、观点采择、社会敏感性和疑病症显著正相关。PIPS上得分高的被试比得分低的被试能更精确地识别快速呈现的情绪刺激。

ASS是把情绪敏感性作为共情的维度之一进行测量。ESS量表编制的目的是为了弥补以往用神经质这一消极维度测量情绪敏感性的不足，从积极和消极两个维度对情绪敏感性进行更全面的解释，但是，NES和PIPS对应的仍是神经质和共情，存在着将情绪敏感性和共情混用的问题。

2.社交技能量表中的情绪敏感性维度

里吉奥（Riggio）编制了一个105道题的社交技能量表(the Social Skills Inventory,简称SSI)，用于测量人们在非语言交流中的技能。社会技能共包括6个维度：情绪表达、情绪敏感性、情绪控制、社会表达、社会敏感性和社会控制，情绪敏感性(Emotional Sensitivity,简称ES)是其中的一个子量表，指对他人非语言信息的感知和编码。[22]ES的a系数是0.78，两周后的再测系数是0.90，具有较好的内部一致性。ES与16PF人格问卷中的乐群性、兴奋性、敢为性、敏感性、忧虑性、实验性和紧张性7个维度有着显著的正相关。布洛伊塞（Bloise）和约翰逊（Johnson）在SSI量表的基础上编制了情绪和人际敏感性量表(The Emotionaland Interpersonal Sensitivity Measure,简称EISM)[23]，该量表共12道题，其中4个题项来自SSI量表中的情绪敏感性子量表(如，我总是能看出一个人真实的情感，不管他怎样竭力隐藏自己的情绪)，4个题项来自SSI量表中的社会敏感性子量表(如，我通常很在意别人对我的印象)，4个题项是新增加的。EISM量表的a系数是0.72，新增4个题项与其它题项存在显著的正相关，r=0.51,p＜0.01,R2=0.26，说明他们测量的是同样的结构，ES维度更强调的是对情绪的觉知能力。

3.人格量表中的敏感性维度

另外，有一些研究使用人格量表中的敏感性或神经质题目测量情绪敏感性。如16PF人格测试中的敏感性维度，艾森克量表中的神经质维度以及大五人格中的神经质维度。博伊斯（Boyce）编制的敏感性人格类型量表(Vulnerable Personality Style Questionnaire,简称VPSQ)，该量表主要用于测量与产后抑郁症相关的人格特征，共包含敏感性等9种人格特质。[24]特勒根（Tellegen）编制的多维人格问卷(The Multidimensional Personality Questionnaire)，共300道题，其中包含有敏感性条目。[25]帕特里克（Patrick）和科廷（Curtin）对该量表进行修订，编制了简明版多维人格问卷(A Brief Form of the Multidimensional Personality Questionnaire,简称MPQ-BF)，删减后有155道题，共11个维度，敏感性在控制维度下。[26]

除了使用直接的情绪敏感性量表和相关量表中的敏感性维度进行测量外，还有一些采用其它量表测量情绪敏感性的。如使用情绪智力中的情绪知觉维度测量情绪敏感性。[27]使用心境量表(Profile of Mood States,简称POMS)测量老年人的情绪敏感性。[28]使用焦虑量表测量焦虑敏感性和压力耐受性之间的关系[29]，等等。众多的测量工具，说明情绪敏感性是一个颇受重视，并被广泛研究的领域，但也显示了情绪敏感性概念界定不够清晰统一而导致的研究工具的杂乱。

（二）情绪敏感性的客观测量

鉴于主观报告的局限性，2000年后对情绪敏感性的研究开始转向以实验室研究为主。在实验室研究中，最常采用的范式是在认知加工过程(注意、记忆、态度、解释等)中了解被试对不同强度、不同效价情绪信息的加工偏向。如焦维等2011年的研究中，使用害怕、悲伤、愤怒等6种情绪的渐变面孔(从中性到100%的某种情绪表达)作为刺激材料，实验中快速呈现面孔图片，请被试评定图片中人物的情绪效价，以正确识别情绪的阈值作为情绪敏感性的指标。[30]该实验主要是从个体对情绪信息的感知和解释偏向的角度进行测量。罗滕伯格（Rottenberg）等研究抑郁个体的情绪敏感性，让抑郁和非抑郁被试观看标准化的中性、悲伤、害怕和幽默电影，记录被试对每一个影片的情绪、行为和生理反应。结果发现，比起控制组，抑郁被试对悲伤和幽默电影的反应较小，对情绪内容相对不敏感。该研究从认知、行为和生理反应多个层面考察了被试对不同情绪的敏感性。[31]已有的研究大多从认知加工的某一过程出发，采用点探测、视觉搜索、加工分离程序、模糊情境等实验范式，考察个体对情绪信息加工的灵敏度和反应偏向。实验材料包括渐变面孔，明确效价情绪图片，包含情绪信息的文字、声音和视频材料，以及模糊情境材料等。虽然有较一致认可的研究范式，但对所使用材料的生态效度和可靠性还存在一些争议。如，所使用的面孔图片有无眉毛、计算机模拟面孔还是真实面孔、嘴巴是张开还是紧闭，都会对实验结果产生不同的影响，带来无关变量的干扰。因此，未来研究中还应进一步提高实验材料的生态效度。

情绪敏感性是一种重要的人格特质，对个体的社会适应乃至身心健康都有非常重要的影响。了解情绪敏感性的内涵和外延，掌握其测量方法，可以使个体对自己的情绪敏感性有更清晰的了解和认知，以更好地适应环境和社会的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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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Conceptualization and M easurementof Em otional Sensitivity

ZHANG Juan
(Guizhou University ofEngineering Science,Bijie,Guizhou551700,China)

Atpresent,domestic and foreign researchersare notconsistentdefinition ofemotionalsensitivity.the author thinks thatemotionalsensitivity refers to the priority selective processing behavior of individual towardsemotional information during the cognitive processing,and the individual tends to give the information in the environmentsome certain emotionalmeaning,mainly showed in cognitive processbias towardsemotional information.There are obvious differences between emotional sensitivity and emotion perception,emotional vulnerability,emotion contagion and empathy.The measurements of emotional sensitivity can be carry out from two aspects:subjectivemeasurementand objectivemeasurement.

Emotional Sensitivity;Conceptualization;Measurement

B84

A

2096-0239（2016）06-0088-06

(责编：谭本龙 责校：明茂修)

2016-09-12

张娟(1979-)，女，河南汝南人，贵州工程应用技术学院师范学院副教授，博士。研究方向：教育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