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集聚、制度创新与浙江区域经济增长研究——基于2003-2013年空间面板数据分析
2016-03-18刘斯敖陈元林浙江科技学院经济与管理学院浙江杭州310023
刘斯敖,陈元林(浙江科技学院经济与管理学院,浙江杭州310023)
空间集聚、制度创新与浙江区域经济增长研究——基于2003-2013年空间面板数据分析
刘斯敖,陈元林
(浙江科技学院经济与管理学院,浙江杭州310023)
摘要:空间集聚和制度创新是浙江区域经济长期高速增长的两大驱动因子,但进入21世纪,不同空间集聚因子和制度对浙江区域经济增长作用呈现分化。文章通过2003-2013年间浙江空间面板数据的实证研究,发现浙江区域经济发展之间存在显著的空间溢出正效应,产业集聚度、企业制度、社会制度和基础设施对浙江区域经济增长存在积极的正效应,而产业集聚质量、人口集聚度和市场集聚度对浙江区域经济增长存在负效应。因此,要促进浙江区域经济增长,需要建立适度产业集聚规模和提升产业集聚质量,推动专业市场集聚创新和合理引导人口集聚,并加强区域合作、制度创新和共享空间溢出效应。
关键词:空间集聚;制度创新;区域经济增长;浙江
[DOI]10.3969/j.issn.1007-5097.2016.02.003
陈元林(1972-),男,湖北荆州人,讲师,经济学博士,研究方向:国际贸易,技术创新。
一、引言
浙江经济是一个以产业集群与专业市场互动发展的空间集聚和以民营经济为主的制度创新相互影响的内生演化发展过程。20世纪80年代费孝通在考察温州过程中首先提出了“小商品、大市场”,开启了空间集聚与浙江区域经济增长关系的研究[1];而后,大量学者深入研究了浙江产业集聚、市场演进、城镇化发展、制度变迁与浙江区域经济发展之间的内生演化过程[2-8],但遗憾的是,这些研究多以定性研究为主,对浙江经济空间集聚多持以正向评价,对空间集聚、制度创新与浙江区域经济增长之间关系的定量研究还比较缺乏,尤其是以县域为单位的定量研究更为缺乏。而近年来,浙江经济发展模式开始呈现出各种弊端,如民营企业发源地温州地区面临过度集聚、民间金融危机、实体经济空心化及中国人口红利消失等系列问题,让民营中小企业生存困难重重,从而引发人们对浙江空间集聚发展模式的再思考。
随着空间计量经济学的发展,空间区位对区域经济增长的影响被引入到计量模型中来[9-11]。Martin、Ottaviano(1999)将新经济地理模型和内生增长模型结合起来研究了空间集聚对区域经济增长的影响[12];Baldwin、Martin(2004)通过模型分析了经济集聚与区域经济增长双向互动关系[13];吴玉鸣(2007)运用An⁃selin模型对县域经济增长集聚与差异进行了空间计量分析,发现2000年中国2 030个县域之间存在较强的空间集聚与空间依赖性,县域经济增长与人力资本、城市化、工业化和信息化等因素紧密相关[14];陈得文、苗建军(2010)建立面板数据联立方程研究了中国省域间的空间集聚与区域经济增长的内生关系[15];汪彩君、唐根年(2011)研究了我国东部沿海地区制造业空间集聚过度与生产要素过度拥挤现象并提出适度集聚识别方法[16];方成等(2014)研究了浙江省创新产出空间相关性及其影响因素[17]。这些空间计量研究把区位因子作为重要变量引入模型,并从不同视野研究了空间集聚与区域经济增长的关系,但忽视了制度因子对区域经济增长的影响。空间集聚与制度创新是浙江经济发展模式最显著的两大特征,虽然近年来浙江经济发展困境引发了理论界对浙江模式的反思,但一直缺乏相应的实证计量研究。本文通过对空间集聚、制度创新代理变量与浙江县域经济增长之间的空间计量研究,可有效分析影响浙江区域经济增长的关键因子,探索促进浙江区域经济增长的发展对策,从而丰富浙江经济发展理论。
浙江县域经济非常发达,空间集聚现象显著,在历年各种百强县排名中,浙江进入百强县总数位列前茅。本文拟在相关研究基础上,以浙江县、县级市、市区为单位,文中统称县(市、区),以2003-2013年空间面板数据来研究空间集聚、制度创新与浙江区域经济增长的关系。
二、浙江产业集聚分布与经济增长现状分析
以浙江各县(市、区)每平方公里工业总产值密度来衡量产业空间集聚分布,利用Geoda2.1软件画出浙江省产业空间集聚分布四分位图,图1和图2分别画出了2003年和产业集聚分布图①。从图1和图2比较中可以看出,浙江产业集聚分布密度总体格局变化不是太大,浙江经济呈现典型的块状式空间分布,以杭、绍、宁为中心,集聚密度向外逐渐递减,集聚度中等程度县(市、区)则主要分布在浙中和沿海地区,集聚度最低的县(市、区)主要分布在衢州、丽水地区、温州南部地区,呈现区域不平衡发展特征。2003-2013年浙江民营经济发源和改革前沿阵地的温州和台州地区,产业集聚分布密度呈下降趋势,符合近10年来浙江温台地区民营经济面临发展瓶颈和现实困境。
图3是浙江各县(市、区)的2003-2013年经济平均增长率四分位图,其中,经济平均增长率采取全要素生产率来衡量②。本文采用Fare等(1994)基于DEA方法基础上构建的Malmquist指数来计算全要素生产率③。要计算全要素生产率,需要固定资本(K)和就业总人数(L)两个重要变量。资本存量估算公式为Kit=Kit-1(1-δ)+Iit,其中,i为县、或县级市(区),t为年份,δ为折旧率,Iit为i县或县级市(区)t年的固定资本投资,并借鉴张军(2003)方法确定δ和基年Ki0值④。L采用全社会就业总人数。
图1 2003年浙江产业集聚分布密度四分位图
图2 2013年浙江产业集聚分布密度四分位图
图3 2003-2013年浙江产业集聚分布密度四分位图
根据图2与图3,画出浙江产业空间集聚与区域经济增长异同分布表见表1所列。通过比较分析表明,浙江产业空间集聚度与经济平均增长率的四分位图相同分布相对较少,异同分布比例较大。总体来看,绍兴市区、绍兴县、宁波、嘉兴、慈溪产业高集聚度地区经济平均增长率依旧较高,一些山区县如庆云、景宁、泰顺、磐安、仙居及沿海三门县产业集聚度和经济平均增长率均较低。而传统产业高集聚度地区如温州、台州等产业集聚度开始下滑,经济平均增长率更是下滑到全省后25%,如苍南、平阳、文成、瑞安、乐清、永嘉、临海;而一些产业中等集聚度地区经济增长率却呈现较高经济平均增长率,如湖州、富阳、永康、宁海、象山、台州、余姚、岱山。同时衢州、金华、丽水等浙江中西部地区的县(市、区)经济增长开始增速,如衢州、义乌、金华、新昌、嵊州、青田、丽水、嵊泗,同时产业集聚度也开始上升。图1和图2同时也显示,县域产业空间集聚分布与区域经济增长存在显著空间临近效应。
表1 产业空间集聚分布与经济平均增长率四分位图分布异同分析
三、空间计量模型构建
(一)空间集聚衡量指标
空间集聚是一个产业集聚、人口集聚、市场集聚的过程,同时也是企业制度、社会制度空间演化和公共基础设施完善的过程。浙江经济空间集聚具有显著特征,表现为:一是以传统产业为主的块状经济高度集聚;二是产业不断转型升级,集聚质量不断提高;三是大量乡镇企业发展推动农村人口向中小城镇集中;四是以专业市场为基础的高度市场化发展。制度创新主要体现为:一是以民营企业为主体的企业制度创新;二是为区域发展创造优势的社会制度创新;三是集聚体内公共基础设施不断完善。
(1)产业集聚度。目前,测度产业集聚方法主要有集中度、区位熵、泰勒指数、赫芬达尔指数、克鲁格曼指数、EG指数等理论与方法,但是这些方法均需要较为详细的行业和地区统计数据,在目前统计年鉴中,省市一级的统计年鉴数据获取相对容易,具体到县(市、区)一级中则很难搜集到齐全的行业数据。本文基于数据的可得性原则,用地区工业总产值密度来代替产业集聚度,即单位为(万元/平方公里),其中i表示县(市、区),t表示年份(以下同);表示产业集聚密度水平,Yit表示规模以上企业工业总产值,Sit表示土地面积。
(2)产业集聚质量。随着产业集聚发展,外部市场压力与内部竞争推动产业集聚体组织结构不断进行创新发展,由最初众多小企业集群发展形成大、中、小并存集群结构,企业规模也在不断优化。因此,本文采取地区规模以上企业平均工业总产值来衡量产业集聚质量,即单位为(万元/个),其中Yit表示规模以上企业工业总产值,Mit表示规模以上企业数量。
(3)人口集聚度。产业集聚的过程也是人口从农村第一产业向城市二、三产业集聚的过程,推动城镇化发展。目前衡量城镇化水平主要有户籍人口和常住人口两种,但事实上这两种衡量方法计算出的城镇化水平与实际都存在较大差距。考虑到第一产业人口主要居住在乡村,二、三产业人口主要居住在城镇,因此,本文人口集聚度为其中Peopit表示人口集聚度水平,分别表示第二、第三产业就业人口,Pit表示就业总人口。
(4)市场集聚度。浙江是制造业大省,也是市场大省,在全省各县市分布了许多在全球、全国都有影响力的专业市场,如义乌中国小商品城、绍兴中国轻纺城、永康五金城、海宁皮革市场等,这些专业市场发展与产业集群多呈良性互动发展,并对周边地区有很强的辐射作用。这些专业市场,既有专门从事生产资料类批发零售的,也有从事生活资料批发零售的。但是,目前统计年鉴中并没有每一个县(市、区)的专业市场销售额,本文采取限额以上批发、零售贸易业商品销售总额除以地区总人口来衡量市场集聚度水平,即Markit=Saleit/PPit,其中Markit表示市场集聚度水平,单位为(万元/人),Saleit表示限额以上批发、零售贸易业商品销售总额,PPit表示地区总人口。
(5)企业制度。与珠三角、苏州等地区以外资、台资集聚为主不同,浙江经济空间集聚主要是中小民营企业的集聚,大多基于区域内部诞生与集聚发展起来的,空间集聚的知识溢出内生演化出了更多的中小民营企业。相对国有企业和外资企业,浙江民营企业产权制度更为清晰,企业管理更为市场化。因此,本文用规模以上民营企业总产值占所有规模以上企业总产值之比来衡量企业制度,即EnStit=Ymit/Yit,其中EnStit表示企业制度水平,Ymit表示规模以上民营企业工业总产值,Yit表示所有规模以上工业总产值。
(6)社会制度。诺斯指出,制度创新是国家或区域经济增长的重要源泉,浙江正是依靠制度创新优势从一个资源小省发展成为经济大省。在税收征收体系与会计制度体系不完善的情况下,税负水平与企业结构、性质、规模等相关,也与地方政府对社会经济的管理理念与制度有很大关系。在20世纪80、90年代,浙江中小民营企业偷税、漏税现象非常普遍,许多地方政府对之持以放水养鱼的放任态度,但却给企业原始资本积累与提高市场竞争力创造了条件。同时,为了政绩和提高GDP,许多地方政府在招商引资中往往会许诺各种税收优惠措施,并积极创造经济发展条件。但随着经济发展,政府开始从税收优惠转向创造公平、公正和规范的经济发展环境。因此,用税负比来衡量浙江各县(市、区)的社会制度,具有较好合理性。因此,本文选取地区财政总收入与地区GDP之比来衡量社会制度,即SOSYit=Taxit/GDPit,其中SOSYit表示社会制度水平,Taxit表示地区财政总收入,GDPit表示国内生产总值。
(7)基础设施。空间集聚优势之一在于企业可以共享集聚区内公共基础设施,如水电设施、道路、共用废气、废水、废物等处理设施、科研院所、公共创新平台等。但是,要量化每个县(市、区)的基础设施水平,一般采用区域内公路密度或人均邮电消费量。本文采用各县域内的高速公路密度来衡量基础设施水平,即Infrit=Roadit/Sit,其中Infrit表示基础设施水平,单位为(公里/平方公里),Roadit表示高速公路长度,Sit表示土地面积。
(二)空间计量模型
传统的横截面数据和面板数据模型处理方法中,常常假设不同地区之间的样本观测值存在空间同质性与独立性,忽略不同区域之间的相互作用与空间结构差异性。Anselin(1988)建立的空间滞后模型(SAR)和空间误差模型(SEM)通过引入空间权重矩阵,将不同地区之间的空间相互关系引入到模型中,有效地将地理因素引入到经济计量模型分析中,为空间集聚与区域经济增长之间关系分析提供强有力的方法。其基本模型为:
其中,y为因变量;x为n×k的自变量矩阵;W 为n×n阶空间权重矩阵,是n个区域之间的相互关系网络结构矩阵,本文采取邻接即0-1原则;ρ为空间自回归系数,用以衡量相邻区域之间的影响程度;ε为随机误差项向量,SEM的空间依赖作用存在于扰动误差项之中;λ为空间误差系数,反映了样本观察值之间空间依赖作用;μ为随机误差项。在空间计量模型中,自变量之间具有较强的内生性,采用OLS对模型进行估计,系数估计值会有偏或无效,Anselin采用了极大似然法来估计空间滞后模型(SAR)和空间误差模型(SEM)。
全要素生产率(TFP)是扣除物质资本与劳动增长所带来的生产率增长之外的增长,是衡量区域经济增长的重要指标,也是衡量区域经济增长质量的重要指标。本文采用Malmquist指数计算的全要素生产率来衡量区域经济增长,而Malmquist指数可以分解为:
即TFP=PECH×SECH×EFFCH×TECH。其中,TFP表示全要素生产率;PECH是纯技术效率变化指数;SECH为规模效率变化指数;EFFCH为技术效率指数;TECH为技术进步指数。
根据空间计量基本模型,本文构建空间集聚与浙江区域经济增长分析的空间面板数据模型,其Sar-Panel和Sem-Panel模型分别为:
本文实证数据以县(市、区)为单位,以2003-2013年为时间跨度,数据来源于历年浙江统计年鉴,个别缺失数据来自相应的县级统计年鉴,相应指标都经过物价指数平滑处理。
四、结果分析
(一)模型选择
判断空间依赖性的重要依据是空间相关指数Moran I指数和基于极大似然估计方法的Wald、LR和LM统计量检验。对于空间面板数据模型,在确定具有空间依赖性后,需要判断其合理空间计量模型,其主要标准是:如果LMLAG比LMERR在统计上更为显著,那么恰当模型是空间滞后模型(SAR);反之,如果LMERR比LMLAG在统计上更为显著,那么恰当模型是空间误差模型(SEM)。
首先运用Moran检验方法进行空间相关性检验,检验结果见表2所列,五种模型的Moran’s I指数均为正值,并通过了1%水平的显著性检验,表明具有显著的空间依赖性。
表2 空间相关性检验
接着对无地区时间固定效应模型、地区固定效应模型、时间固定效应模型、地区时间固定效应四种模型的LMLAG和LMERR进行检验,其检验结果见表3所列。
表3 SAR或SEM模型诊断
表3检验结果显示,全要素生产率(TFP)、技术效率(EFFCH)、技术进步(TECH)、纯技术效率(PECH)、规模效率(SECH)的LMLAG和LMERR均通过了1%水平显著性检验,但R- LMLAG和RLMERR有较多模型没有通过10%水平显著性检验。因此,全要素生产率(TFP)、技术效率(EFFCH)、技术进步(TECH)、纯技术效率(PECH)采用空间滞后模型(SAR)比较合适,而纯规模效率(SECH)只有空间误差模型(SEM)中的模型(2)通过10%水平显著性检验,采取空间误差(SEM)合适。综合起来,全要素生产率(TFP)、技术效率(EFFCH)、技术进步(TECH)、纯技术效率(PECH)选择空间滞后模型(SAR)中的地区固定效应模型,纯规模效率(SECH)选择空间误差模型(SEM)中的地区固定效应模型来进行计量分析。
(二)空间计量估计分析
根据空间计量模型,对浙江空间集聚因子与区域经济增长之间关系进行地区固定效应分析,得出结果见表4所列。从表4空间自回归地区固定效应模型估计结果来看,模型(1)、(2)、(3)、(4)、(5)的λ值分别达到了0.611、0.464、0.792、0.428和0.524,且都通过了1%显著性水平检验,反映浙江县域经济之间具有显著的空间溢出正效应,尤其是全要素生产率(TFP)和技术进步(TECH)。这较好地吻合浙江经济特征,相邻县域经济之间具有强关联性,经济发达和创新能力强的县往往毗邻分布,主要集中分布于浙江中北部和东部平原地区,而经济相对落后和创新能力弱的县主要集中分布在浙西南地区。
从产业集聚度指标来看,模型(1)、(2)、(3)、(4)、(5)均通过了1%水平的显著性检验,系数均为正值,表明高产业集聚度对全要素生产率增长、技术效率、技术进步、纯技术效率和规模效率具有正效应。长期以来,产业集聚空间溢出效应是浙江区域经济崛起的内生动力,为众多中小民营企业和草根创业者带来规模效应与创造集群竞争力。结合产业集聚密度四分图和浙江经济平均增长四分图,可以看出浙江经济平均增长率与产业集聚密度总体呈正相关,但也开始出现一定分化,部分地区高集聚度推高了集聚体的内部要素成本,尤其是土地成本和劳动力成本,从而产生过度集聚拥挤效应;而一些中度集聚水平的地区则呈现更高的增长率水平。
从产业集聚质量指标来看,模型(1)、(2)、(4)分别通过了5%、10%、5%水平的显著性检验,系数分别为-0.015、-0.014、-0.016,模型(3)、(5)没有通过最低10%水平的显著性检验。结果表明企业平均规模提升并没有提升地区全要素生产率、技术效率、技术进步、纯技术效率和规模效率水平。浙江本是一个以中小企业集聚创新而发展的地区,但近年来市场竞争加剧,企业平均规模做大也是一个伴随大量传统中小企业消亡的过程,而新兴中小企业创新发展则面临更加激烈的竞争环境。在鼓励企业做大做强的同时,更加需要创造优良市场环境支持中小微企业的创新发展。
从人口集聚度指标来看,模型(1)、(2)、(5)通过了10%显著性水平检验,系数均为负值,其他模型都没有通过最低10%水平的显著性检验,显示人口集聚对浙江区域经济增长具有负效应。浙江已经进入了工业化中后期,大部分本地人口都已转移到了第二、第三产业,并在城镇生活,从事第一产业人口比例已经非常低了,而随着中国人口红利逐步消减与东部生活成本上升,浙江近几年低经济增长率导致许多中西部农民工开始回流,劳动力紧缺开始成为浙江经济发展重要阻力。
从市场集聚度指标来看,模型(1)、(2)、(4)均通过1%水平的显著性检验,但系数为负值,其他模型没有通过最低10%水平的显著性检验,表明专业市场在浙江经济中地位在弱化。虽然像义乌中国小商品市场、中国轻纺城等专业市场等通过大力发展电子商务,实现“网络市场”与“实体市场”有机融合创新继续推动地区经济发展,但随着浙江经济发展和企业规模扩大,专业市场不再是许多企业主要的销售渠道,企业内部功能开始取代市场功能,许多县市的实体专业市场事实上都已萎缩,甚至完成历史使命而消失。从企业制度来看,模型(2)、(4)通过5%水平的显著性检验,且系数均为正,其他模型没有通过最低10%水平的显著性检验。民营企业是浙江经济的主体,具有内生性与产权清晰等优点,是浙江经济蓬勃发展的基础,这种民营企业为主的产权制度形成浙江长期区域经济增长的制度优势,所以具有更高技术效率水平。
从社会制度角度来看,模型(1)、(3)、(5)分别通过1%、5%、10%水平的显著性检验,模型(2)、(4)没有通过最低10%水平的显著性检验,各模型系数均为正值。结果表明区域经济增长与较高的税负水平呈现了正相关关系,而原始数据表明杭州、宁波等城区税负水平相对其他县(市)较高,而这些地区税赋征收相对规范、公平,并能够提供更好的政府服务和基础设施。结果同时也说明,通过非规范手段来降低税赋水平并不能换取地区经济的长期可持续增长。
从基础设施指标来看,模型(1)、(3)、(4)都通过1%水平的显著性检验,且系数均为正值。总体结果表明良好产业集聚设施对县域经济发展具有显著的正向效应。总体而言,浙江的杭嘉湖地区具有更为完善的交通等基础设施,而浙西南地区因为多为山区,交通基础设施相对较差,从而成为影响经济发展差距的重要因素。
表4 地区固定效应估计结果
五、结论与政策建议
空间集聚发展模式曾经创造了浙江经济的辉煌,但不同集聚因子对浙江不同区域经济增长作用呈现分化,杭州市区、宁波市区等部分传统经济高集聚度地区经济依然保持较高水平经济平均增长速度,但部分经济空间集聚较高的地区如温州、台州地区县市经济下行较快,部分产业中等集聚度地区吸纳高集聚度地区的空间溢出效应并呈现较高的经济增长率,而一些产业基础落后和区位较差的地区难以有效吸收空间溢出效应,经济平均增长速度依旧落后。2003-2013年空间面板数据的实证结果表明,浙江区域经济发展之间存在显著而积极的空间溢出效应。总体而言,这种以传统产业和中小企业集聚为基础、以专业市场为依托、以中小城镇为空间载体、以民营企业为主体的空间集聚模式对浙江地区经济增长的积极和消极效应并存,浙江到了对传统空间集聚发展模式进行反思和改变的时候,否则传统空间集聚竞争优势将进一步成为浙江经济发展的桎梏。因此,本文提出如下政策建议:
一是建立适度产业集聚规模,提升产业集聚质量。产业集聚给浙江带来规模经济效应,促进经济增长和技术创新,在促进产业集聚发展的同时,浙江需要改变传统产业过度集聚状况,建立适度产业集聚规模,削减劳动密集型传统产业,引导产业梯度转移与转型升级,大力发展高新技术和创意产集群,通过信息化和创意经济来改造传统产业,提高产业空间集聚效率,促进技术进步、技术效率和规模效率;同时,鼓励中小微企业创新发展,努力提升产业集聚质量,改善集聚组织结构,形成龙头企业、骨干企业与众多中小微企业合理并存与竞争的集聚格局。
二是推动市场集聚创新,合理引导人口集聚。专业市场发展要与时俱进,通过市场机制淘汰一批低端专业市场,改造与提升一批龙头专业市场,大力发展电子商务,促进有形的“实体市场”与无形的“网络市场”的融合创新,打造“地理网络空间集聚”竞争优势,拓展市场空间。同时,制定浙江合理的城市空间规划、产业规划与人才规划,优化产业空间集聚分布,引导高端制造业与现代服务业集聚,吸引高端人才流入与集聚,促进浙江城镇人口集聚与空间集聚、产业集聚及区域环境的协调发展。
三是加强区域制度创新,完善区域基础设施。加强区域制度环境建设,构建公平、公正的税赋制度和市场竞争环境,提升政府公共服务绩效;优化民营企业治理结构,同时引导民营企业和民间资本参与国企改造、参股等,构建包括民企、国企、外企相互参股融合的多元企业,促进集聚体内不同性质企业之间的相互学习与竞争,进而突破民营企业发展的“天花板”。完善交通设施和城市基础设施建设,尤其是浙西南地区,要通过发展基础设施创造区域经济发展良好环境,吸引更多外来投资。
四是加强区域合作,共享空间溢出效应。加强区域间的交流与合作,促进区域之间合理的产业分工与协作,进一步加强发达县市和与欠发达县市的对接合作,推动产业过度集聚地区的部分企业向低集聚度地区转移发展,避免重复集聚与区域间的恶性竞争。加快浙中和浙西南欠发达地区的发展,充分利用土地、环境和人力资源等后发优势实现跨越式发展。同时,加强共用R&D平台建设与交流,共享空间知识溢出效应。
注释:
①2003-2013年浙江各县(市、区)产业空间集聚分布虽有变化,但四分位图分布变化不大。
②利用Malmquist指数计算出各县(市、区)2003-2011年的平均TFPi,为放大差异性,四分位图根据TFPi×100值画出。
③为避免生产技术参考时期选择的随意性而导致误差,一般以Malmquist指数变化率定义为以t期和以t+1期两个时期技术条件为参考的指数的几何平均值,其公式为:
④目前对于省级的Ki0的确定有张军扩(1991)、贺菊煌(1992)、王小鲁(2000)、张军和章元等(2003)、李斌(2011)、林仁文和杨熠(2013)等比较成熟研究可以借鉴,但是对于浙江省县(市、区)的固定资本存量缺乏研究和可以借鉴的数据。本文借鉴张军的方法,利用张军计算出来的浙江省级固定资本存量数据,将2003年作为基年,用2003年各县(市、区)GDP占浙江省GDP的比例乘以2003年浙江省固定资本存量,计算出来的结果作为浙江省各县(市、区)基年Ki0。然后取δ=9.6%,根据公式计算各县(市、区)的固定资本存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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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余志虎]
A Study of Spatial Agglomeration, Institutional Innovation and Regional Economic Growth in Zhejiang Province —Based on an Analysis of Spatial Panel Data from 2003 to 2013
LIU Si-ao, CHEN Yuan-lin
(School of Economics and Management, Zhijiang University of Science & Technology, Hangzhou, 310023, China)
Abstract:Spatial agglomeration and institutional innovation are two important driving factors for long-term regional economic growth in Zhejiang province. Since the entry to 21st century, the impacts of different spatial agglomeration factors and institu⁃tions on regional economic growth in the province appear to split up. The paper, through an empirical study on spatial panel da⁃ta of the province from 2003 to 2013, finds a significant positive spatial spillover effect on regional economic development. In⁃dustrial agglomeration level, enterprise system, social system and infrastructure have positive impacts on regional economic growth, whereas industrial agglomeration quality, population agglomeration level and market agglomeration level have negative impacts on regional economic growth. Therefore, it is necessary to set up the proper scale of industrial agglomeration and en⁃hance the quality of industrial agglomeration, to drive professional market agglomeration innovation and properly guide popula⁃tion agglomeration, and to strengthen regional cooperation, institutional innovation and sharing spatial spillover effect, in order to promote regional economic growth in the province.
Keywords:spatial agglomeration; institutional innovation; regional economic growth; Zhejiang province
作者简介:刘斯敖(1975-),男,浙江江山人,副教授,管理学博士,研究方向:区域经济,技术创新;
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15BJY039);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基金项目(13YJA790071);浙江省自然科学基金项目(Y6110723)
收稿日期:2015-01-10
中图分类号:F127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7-5097(2016)02-0014-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