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媒介创业教育认知偏差

贺明华

(安庆师范大学，安徽 安庆 246133)



论媒介创业教育认知偏差

贺明华

(安庆师范大学，安徽 安庆 246133)

摘要：媒介创业教育，又称创业新闻教育，被认为是国外目前新闻传播教育发展趋势之一。国内媒介创业教育正在起步，在认识上我们还存在一些偏差。媒介创业教育不限于“为了创业”，并不等于开设几门媒介创业课程；培养媒介创业精神不是对媒介工作者职业价值的放弃；媒介创业教育不是急功近利的教育，也并非西方的专利。

关键词：创业新闻学；新闻传播教育；创业教育；媒介创业

媒介创业教育(Media Entrepreneurship Education)，又称创业新闻教育(Entrepreneurial Journalism Education)，它是国外新闻传播教育者为适应21世纪新媒介生态发展的需要，解决新闻传播教育毕业生就业压力，提高学生创新创业素养而提出的一种新的新闻传播教育范式。其主张新闻传播院系应该成为学生创业的孵化器，强调商务管理知识的学习和多媒体数字技能训练，特别是媒介创新创业能力的培养。媒介创业教育往往开设数字媒体创业、媒体创业、创业新闻学、新媒体企业等课程[1]。目前，媒介创业教育已经成为国外比较清晰的新闻传播教育发展趋势之一[2]。

虽然媒介创业教育受到国外学者和业界的重视，但国内媒介创业教育仍然面临众多的质疑和困境。本文拟从媒介创业的目标、理念、教学、效果和可行性等五个方面，分析国内媒介创业教育存在的主观上的认知偏差，以提高对媒介创业教育的认识。

一、媒介创业教育不限于“为了创业”

什么是媒介创业教育，媒介创业教育的目标是什么，通常容易将媒介创业教育误解成 “为了媒介创业”的教育。

媒介创业教育是创业教育的一个部分，创业教育理论是其理论依据和基础。吉布认为，创业教育内涵应该包含三个范畴，即“为了创业的教育”(Education forEnterprise)，“经由创业的教育”(Education through Enterprise)和“关于创业的教育”(Education about Enterprise)。这三个范畴所包含的教育内容各有侧重，从而构成了创业教育的理论[3]。

“为了创业的教育”是指一切教育活动的目的都为了使个人最终能够创建自己的企业或事业。在这个范畴中，个人的自我雇佣作为职业生涯的选择被强调。“经由创业的教育”是指一切教育活动都是为了发展个人的就业创业胜任能力(Enterprise Competencies)。在这个范畴中，教育者可以在教育环境中模拟建立和运营微型的企业。“关于创业的教育”是指一切有关普及与创业或中小企业的知识的教育。在这个范畴中，知识的教授方式一般是描述性的事实陈述，一般包含相关实习经历。吉布关于“Enterprise Education”三个范畴的建构得到了很多学者的认同和发展。

当然，媒介创业教育最直接的目的就是“为了创业的教育”。培养学生创建媒介公司的能力是媒介创业教育的主要目标之一。如美国著名新闻教育机构波特大学明确指出，他们媒介创业教育的目标就是让你“成为一名创业记者，将想法变为现实。”

但是媒介创业教育并不限于“为了创业的教育”，“经由创业的教育”也是其题中之意。如美国纽约城市大学(CUNY)围绕发展学生就业创业胜任能力出发，从创业知识、创业技能、创业能力与素养等方面要求学生：把握创业机遇；掌握市场、财会、基金、权值、风险和预算等商务知识；掌握企业规划、组织领导、目标管理、谈判等技能；理解成功的媒介公司的价值判断；学会撰写可持续发展的创业计划；学会与技术人员、合作者、商务团队合作；通过创办自己的企业和学习新媒体学徒(New media apprenticeship)课程获得创业实践经验；理解技术对媒介的影响和技术在新闻产业发展中所扮演的角色；学会处理新闻、商务和技术交叉中出现的伦理和隐私问题等[4]。

另外，媒介创业教育还是“关于创业的教育”。不论在美国还是欧洲国家，创业教育与媒介创业教育开始普及。美国几乎所有大学均开设了创业课程[5](P21-25)；开设媒介创业相关课程的新闻院系达到了34.9%左右。欧洲新闻教育者把媒介创业素养作为构建媒介工作者职业能力工具箱中的一个部分。

二、媒介创业教育不等于开设几门媒介创业课程

在媒介创业教育的内容上，通常容易将媒介创业教育理解成开设几门媒介创业课程。实际上，媒介创业教育要求教育教学理念、教学内容和教学方法的整体变革。

一直以来，新闻传播教育要么是为新闻事业服务，要么是为媒介产业服务，要么是两者兼备。不管为谁服务，在一定程度上均忽视了学生自身发展的需要。媒介创业教育以学生为中心，培养面向未来的创新创业的新闻传播人才。

在教学理念上，媒介创业教育体现了四个方面的转变：一是从“供应方”向“需求方”的转变。媒介创业教育重视受众的新闻消费与参与需要，强调使用者的体验，预测人们的需要；二是从媒介组织网络向社会网络的拓展。媒介创业教育除了重视媒介组织内部网络与媒介组织之间网络的联系以外，还特别重视与合伙人、支持者、客户之间的深度社会网络的建构；三是从惯例向灵活性的转变。媒介创业教育质疑新闻工作中的惯常做法，强调灵活地适应变化万端的环境；强调从体验和反馈中学习；为学生提供反思性的新闻实践，提倡不同想法和创新。四是从实践向实验转变。媒介创业教育让学生尝试担当各种角色，从翻译者、辅助商、出版商到参与者，作为客观的观察者的记者角色彻底地受到批评；创新创业思维贯穿媒介生产的每一个环节[6]。概括地说，媒介创业教育体现了以客户为中心、开放、反思、创新的教学理念。

媒介创业教育不等于开设几门创业课程。媒介创业教育课程是一个有机的体系，需要与其他课程深入地融合。美国纽约城市大学的创业新闻课程由5门核心课程构成：新闻的新商业模式(New Business Models for News)、商务基础(Fundamentals of Business)、新商务的孵化(New Business Incubation)、技术浸入(Technology Immersion)、媒体学徒(Media Apprenticeship)[4]。在一些美国新闻学院，创业新闻学课程和媒介经济管理课程正在走向相互补充，相互融合。如美国孟菲斯大学(the University of Memphis)，创业新闻学课程实际上是媒介管理课程的重新设计，课程融合了媒介管理和创业的内容[7]。

媒介创业教育教学理念的变化和教学内容的特性决定了教学方式也必须进行变革。媒介创业教育重视个性化教学、案例教学，注重在做中学，在学中做；它强调跨学科的学习，跨越产学的界限，对我们的教育和教学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三、培养企业家精神不是对媒介工作者职业精神的放弃

培养企业家精神是媒介创业教育的重要内容之一。媒介工作者一直以来把媒介职业精神作为坚守的立身之本。由于企业的盈利目的和媒介的社会事业特性相悖，人们容易将两者对立起来。实际上，企业家精神和媒介职业精神两者是对立统一的。

媒介创业教育培养学生企业家精神，但并不意味着放弃媒介工作者的职业精神或专业精神。米勒认为企业家精神基本内涵包括五个方面：诚信守法、创新与创造、社会责任感、合作进取[8]。一般认为，媒介工作者的职业精神或专业精神体现在五个方面：提供公共服务(providing a public service)、客观(objectivity)、自治(autonomy)、时效(immediacy)、伦理(ethics)[9]。企业家精神和记者职业精神虽是两个不同的概念，但两者之间还是存在交集。

创新是企业家精神的核心。创新既是企业家精神的核心，也是媒介工作的新要求。在新媒介生态环境下，媒介工作者需要观念、技术、内容、产品、服务、管理、经营、人才的创新，可以说创新贯穿于媒介活动的每个环节，创新赋予了媒介勃勃的生机。

企业家精神中的“社会责任”与媒介职业精神中的“提供公共服务”是一个硬币的两面。企业家和媒介工作者在社会角色和功能上是一致的：从社会角色来看，企业家与只想赚钱的普通商人和投机者不同，个人致富充其量只是他的部分动机，而最突出的动机是“个人实现”[10]。研究显示，大多数媒介创业者将自己定位于“传教士”角色，而不是“商人”角色[11]。只有少数创业者将自己定位于商人角色，因为满足人们信息和娱乐的需要与其获利的动机同样重要。从功能上看，媒介创业者创办的中小企业潜在地为社会提供了多样化、差异化的新闻信息服务。培养媒介创业者有益于构建一个更加多元、多样的新闻企业群落，以服务于社会更广泛的需要，形成更大的创意和创新[12]。

企业家诚信守法与媒介独立自治是一致的。媒介创业者是自己的老板，更需要自治精神，在媒介创业过程中必须保持独立，因为他们将受到来自伦理和法律规范的约束，那比他们仅仅当一个媒介工作者所面临的压力更大。迈克尔·戴梅西认为，记者选择成为一个企业主，并不需要牺牲独立、真实、公正的核心价值[13]。国内学者也发现，从传播政治经济学的视角来看，媒体专业精神是一种媒体企业经营管理的理念与方式，但为了掩盖其高度功利性的实际功能，它通常被标榜为传媒业的职业操守和最高信仰[14]。

四、媒介创业教育不是急功近利的教育

企业家是培养出来的吗？一直以来，质疑创业教育效果的声音不断。作为媒介创业，则更难。一万个媒介创业者中，有一两个成功就不错了。实际上，媒介创业教育和媒介创业成功之间有一些联系，但创业成功受到诸多因素的影响和制约，不能将创业的失败完全归因于媒介创业教育的无效。

媒介创业教育效果可以分为短期效果和长期效果。在效果评价过程中，不能急功近利地重视短期效果的评价，而忽视长期效果的评价；我们应该将短期效果评价和长期效果评价结合起来考察，才能有效衡量媒介创业教育的效果。

媒介创业教育在短期内，能提高学生的创业兴趣，丰富学生的创业知识，培养学生的创业技能，提高学生创业信心和创业自我效能感(entrepreneurship self-efficacy)。西班牙马拉加大学传播科学学院三位学者通过对学生的直接观察和网上调查发现，他们开设的《新媒体公司创建与管理》(Creation and Management of News Media Companies)课程受到了大多数学生的肯定评价，效果显著。调查显示，课程结束后，希望成为自由记者、有创办自己的新媒体公司想法的学生，由开课前的39%上升到91%，尽管学生也承认商务和经济知识上尚有欠缺[15]。

媒介创业教育的短期效果并不能反映创业教育的真正效果，因为创业教育有“时滞效应”。所谓创业教育的时滞效应，是指从接受创业教育，到实际创业之间，有一个相当长的时间延滞[16]。网站Storify创办者波特·赫尔曼(Burt Herman)说，不光记者，每个人都可以从调动自己的创业冲动中获益，但他承认“你内心必须有某种意志”，有了这种意志，你就能在机会来临的黄金时期开创一条生路[17]。

对待媒介创业教育不能急功近利。清华大学副校长杨斌说：“推动创业教育所带来的实际效果，绝非缓解就业压力这么简单、直接、短期。创业教育的目标不是帮助学生开办公司，而是着力于培养具有开创性的人，培养首创精神、冒险精神、独立意识、创业能力以及挑战现状并创造性地解决问题、满足需求的本领。”[18]

五、媒介创业教育并非西方的专利

一般认为，媒介创业教育只有在西方传媒私有化体制下才能实现，媒介创业教育是以西方自由竞争的媒介市场为前提。在政府控制媒体的国家，新闻教育范式的这种转变不能成功或没有需要[19]。

经过30多年的改革和发展，我国传媒体制发生了巨大变化。在体制内部，上世纪80年代，中国传媒业对传播功能做出了重大调整：从单一的宣传功能转向以信息沟通为主的多功能；90年代对传媒业的性质进行了重新定位：从单一的意识形态功能转为双重属性，让传媒业理直气壮地走向了市场；90年代后期到新世纪，对传媒业结构实行了整合：建立了从中央到地方各级传媒集团[20]。在体制外部，民营传媒公司获得了发展的空间。2005年《国务院关于非公有资本进入文化产业的若干决定》颁布，鼓励和支持非公有资本进入动漫和网络游戏、广告、电影电视剧制作发行、电影院和电影院线、书报刊分销、音像制品分销等领域，并允许非公有资本投资参股国有文化企业领域：出版物印刷、发行，新闻出版单位的广告、发行，广播电台和电视台的音乐、科技、体育、娱乐方面的节目制作，电影制作发行放映等，上述文化企业国有资本必须控股51%以上[21]。

媒介创业既指现存媒介内部的创业，又包括新创媒介。随着大数据、云计算、移动互联网技术的发展，我国传统主流媒体面临着前所未有的挑战，传统主流媒体内部需要再创业的压力山大。作为既有主流媒体的媒介工作者或组织者，面对未来新闻传播的发展，具有创新创业能力和素养尤为重要。新兴媒介技术的发展，使网络与新媒体创业的门槛变得很低，为传统媒体人和传媒毕业生媒介创业提供了广阔的舞台和发展空间。

我们相信，“在我们这个社会中正在出现一些最有力的力量，它们是与我们的直观相反的一些趋势，这些趋势正在塑造着马上就要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明天。”[22]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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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16-03-12

作者简介：贺明华(1971-)，男，安徽宿松人，副教授，硕士，研究方向：新闻传播教育和新闻传播实务。

中图分类号：G21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9735(2016)03-0139-04

The Cognitive Bias of Media Entrepreneurship Education

HE Minghua

(AnqingNormalUniversity,Anqing246133,China)

Abstract:Media entrepreneurship education, also called entrepreneurial journalism education, is considered to be one of the developing trends of journalism and communication education. Since domestic entrepreneurial journalism education has just started, some deviations can be found in people’s conceptions: entrepreneurship journalism education is not just designed for “starting a business”; it is beyond opening several media entrepreneurship courses; it does not means the professional value of journalists will be abandoned; entrepreneurship journalism education is not utilitarian education, and it is not exclusive to the West.

Key words:entrepreneurial journalism education; journalism and communication education; entrepreneurship education; media entrepreneursh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