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论丁玲文学作品中的新型社会组织民俗建构

2016-03-16李云安

武陵学刊 2016年4期
关键词:丁玲民俗

李云安,张 瑞

(湖南文理学院 文史学院,湖南 常德 415000)

论丁玲文学作品中的新型社会组织民俗建构

李云安,张瑞

(湖南文理学院 文史学院,湖南 常德 415000)

丁玲擅长以灵性之笔诗意呈现民众生活化的传统组织民俗。这些社会组织民俗包括宗族、结拜兄弟、屯、生产互助小组、合作社等。丁玲笔下的人物形象,不仅是从作家心灵中成长出来的,更是从这些民俗生活中成长并突围出来的。丁玲在作品中控诉宗族组织民俗“礼数”的吃人、揭露传统社会组织民俗的无形杀人,历数传统社会组织民俗的“恶之花”;描写解放区的各种现代社会组织民俗以及新型社会组织民俗对传统旧俗束缚的冲破,倡导平等、互助的“同志”式日常生活观,播撒新型社会组织民俗火种。丁玲文学作品中社会组织民俗的生活呈现,反映了丁玲对腐朽旧俗的批判和对新型社会组织民俗的礼赞及其建构的意义。

丁玲文学作品;社会组织民俗;新型社会组织民俗建构

“冰之是飞蛾扑火,非死不止。”瞿秋白对丁玲的评点准确地概括了丁玲文学革命的一生。纵观丁玲的一生我们发现,丁玲总以文学精神砥砺心灵深处的革命激情,又以革命痴情激荡灵魂深处的人文关怀,从而将其政治心与文学情浑融,萃取出在特定社会组织民俗中生成的文学形象。丁玲笔下的这些形象,不仅是从作家心灵中成长出来的,更是从中国当时的社会组织民俗中滋生出来的。细读丁玲的文学作品,我们发现,早期作品中的人物,其关系网锁定在个人生活圈子里,很少与民间社会组织交往,到了“左联”时期,丁玲才有意识地打破此种局面,使之融入特有的社会组织民俗。为此,我们就从丁玲“左联”之后的作品入手分析其新型社会组织的民俗建构。

社会组织民俗指由“民众建立并沿袭群体内的互动关系,以推动群体事件的时候所形成的习俗惯制”,既包括传统社会中的基本民间组织即宗族,又包括按照个人意愿结成的民间社团,如传统互助组、结拜兄弟姐妹,按照地缘形成的社区组织,如村落组织、屯、堡,还包括新民主主义革命所催生的业缘型民间组织,如生产互助小组、合作社等[1]。在日常生活中,文学家观察的多为传统组织民俗规矩的自然生活呈现,而民俗学者则透过生活表象从其组织行为、组织程序和组织功能等要素对普通民众的制约和强势者的顺势操控进行理性思考。丁玲侧重以灵性之笔诗意呈现民众生活化的传统组织民俗图像,我们透过这些生活图像对其作品中的社会组织民俗意义进行理性探讨。

一、历数传统社会组织民俗的“恶之花”

(一)控诉宗族组织民俗“礼数”的吃人

在传统社会里,宗族是同聚落居住的父系血亲按照传统伦理纲常建立起来的基层社会组织。它由若干个父系小家庭按照特有的宗法人伦及其居家“礼数”聚合而成。丁玲在许多谈话里面,流露出对这些居家“礼数”的反感、厌恶、愤恨。“我对我出生的那个大家庭深感厌恶”,因为“这种家庭虚伪,专横,腐朽,堕落”,“对于人一点好处都没有”。“我就是背负着旧时代遗留下来的深重的伤痕和对新的革命生活的憧憬,一天天的向上生长”[2]。的确,她从没落腐朽的大家庭中,目睹了封建家族的残酷腐朽、堕落。《过年》《母亲》就是以丁玲所生活的两大家庭为个案来揭露宗族组织民俗的“恶之花”。

《过年》通过一系列的细节描写反映了旧的宗族组织民俗的种种陋习。先看吃正餐时的种种规矩。珍贵菜,家长优先吃,小孩的夹菜权根据年龄大小决定。时值腊月,辣椒已成稀罕菜,且“香油”在当地少有,故“香油辣椒”自是美味佳肴,舅舅是家长,拥有先吃、多吃的优先权。表姐11岁,才稍稍有点自由夹菜的权利;小菡8岁,不能由自己夹腊肉,只能靠表姐来代劳。再看祭祀时的内外有别。按照宗族组织民俗规矩,过年的祭神、敬祖仪式,由家长主持、本家庭所有男丁参与,出阁的和没有出阁的女性只能旁观。小说先特地强调,堂屋打开的红毡只是“强哥和毛弟在毡上大显好身手”的地方,那是于家男丁祭神敬祖的场所:当老余把所有的祭神、敬祖物品都预备好后,“舅舅就做了一个手式给强哥,强哥和毛弟就排排站在红毡前,连同在前面的舅舅刚成品字”,“舅妈款步走到香儿旁边,去举起黄杨木的磐锤击打铜罄”[3]198,老余负责放鞭炮。舅舅是于家家长,强哥和毛弟是本家男丁,都有资格站在红毡上,而舅妈,作为于家媳妇,负责击打铜罄,共同参与祭神敬祖,其他的人只能旁观。这是典型的内外有别,难怪小菡悄悄地离去!最后看居家时的主仆分明。在于家,舅舅经常不在家,大小事情由舅妈做主。舅妈、强哥和毛弟三个主人,给如意“吃蓝竹笋子炒肉丝”(用竹篾打手掌心的雅称)是家常便饭;腊月二十三的晚上,毛弟看见顺香、荷花、如意三个丫环到厨房里推牌九,不仅给予大骂,而且扬言告状,要舅妈捶她们。其实,舅舅每天都到别人家打牌。当全部主人新年都站在堂屋的红毡上,想赢舅舅坐庄的喜钱时,所有的厨子、听差只能“蹲在炊前开单双去了”!由此看来,主仆分明自是传统大家庭的常态,主人总是高贵,仆人总低人一等。

《母亲》则以衰败的蒋家为原型控诉传统宗族组织民俗之恶。在江家,宗法制度严格,长幼序齿鲜明,兄弟妯娌之间尔虞我诈。爷爷辈一共七兄弟,四爷爷在七兄弟中心胸狭窄,三爷爷死后,他就成了家里最有权威的人,他在兄弟中受了气,常常找小辈发泄,不仅如此,还纵容自己的姨太太四处找小辈的麻烦。在父辈中,大老爷已死,大奶奶健在,但整天受大少爷的气;二少爷已婚,他的媳妇整天找婆婆和嫂子吵架,闹得家里不安宁,大奶奶因此受到婆婆的指责。三老爷早逝,留下遗孀曼贞苦撑,孤立无援的曼贞时时受到族房的欺凌:“他们大家心里都明白,就看着孤儿寡母好欺”,“伯伯叔叔都像狼一样的凶狠,爷爷们不做主,大家都在冷眼看她”,“亲戚妯娌太多,都等着错处抓经呢”[4]142。小说中的“错处抓经”无情,现实生活中临澧蒋家的“逼债”更绝情。据丁玲晚年回忆,她父亲病逝后,族人恃强凌弱、趁火打劫、欺负孤儿寡母的情景,给童年的丁玲留下深深的印记:“我从小就对姓蒋的人没有好感,普通人对人的感情都不可能有,你们是有钱的,我是穷的,我们没有共同语言。”[5]传统于家的等级森严,江家日常生活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腐朽堕落,无不在向丁玲昭示传统宗族组织“礼数”的吃人,也正因为如此,丁玲抓住“废姓”的机会,毫不犹豫地废掉“蒋”姓,抛弃封建的社会组织民俗。

(二)揭露传统社会组织民俗的“无形”杀人

如果说《过年》《母亲》展示的是童年生活记忆中的宗族组织民俗之恶,那么《太阳照在桑干河上》则全方位地展示了成人世界里的宗族组织民俗之恶[6]。在《太阳照在桑干河上》里,地主与农民因土地依附而共生共存,“大家都是一个村子长大的,不是亲戚,就是邻里”,“不是大伯子,就是小叔子”[7]356。这种由血缘、婚姻构成的血缘型社会组织家庭、家族和宗族以及亲族,与由地缘构成的地缘型社会组织村落共同构筑起“乡里共同体”,成为夺民财、害民命的无形之刀。

在这种“乡里共同体”中,小说中的钱文贵是传统社会组织的最大赢家。在家中,他是绝对的权威。老婆“是一个应声虫”,“永远附和着她”;媳妇“怕她”,“就像老鼠怕见到猫”;大儿子“怕他”;侄女黑妮也“怕他”。在家族中,同胞兄弟钱文富因恐惧被算计而至死不与他往来;在宗族中,远房兄弟文虎给他打过短工,时常受其盘剥;在亲族中,欺负二亲家,又将大女儿嫁给村治安委员张正典;积极地送儿子去当兵以求“抗属”名份,这样“村干部就不好把他怎样”[7]257。钱文贵不仅充分利用传统社会组织民俗加紧盘剥、欺侮亲戚,而且处心积虑地安排家庭成员与政治结缘,尽量使他们成为自己的保护伞。

地主侯殿魁则利用家族观念榨干侯忠全身上的血,并俘虏其灵魂。侯忠全与侯殿魁的家可谓不共戴天:忠全的叔爷鼎臣(殿魁父亲)借给他三石粮食度荒,第二年没还清,就要他妻子做点针线,叔爷的大儿子(殿魁的哥哥殿财)强占了她,惹得其妻羞愧跳井自杀。殿财乘机唆使妻子娘家与忠全打官司,害得他坐牢、赔地、父亲被气死,最终家破人亡,土地全被抵给殿魁。后来,殿魁当家,殿魁把忠全找去,说:“咱们还是叔侄,咱哥哥做的事,也就算了。如今你的地在老人手上就顶了债,只怪你时运不好,你总得养活你娘你儿子,你原来那块地,还是由你种吧,一年随你给我几石租子。”[7]352殿魁的这段话包含了丰富的内涵:借事过人迁和家门之名,消除深仇;澄清上辈之间的土地所有权变更原因,强调不是剥夺来的,而是忠全运气不好;为忠全家考虑,把原属于忠全家的地租给忠全,租子随意给。此外,殿魁还“看在一家人面上没要钱”,把两间破屋借给忠全,又“总让他欠点租子,还给他们几件破烂衣服”,这样,一言、一租、几让,温情地将租佣关系宗族化,最终彻底把忠全俘虏。

更有甚者,钱文贵还充分利用传统社会组织民俗中的“情面观念”,软化农民的斗志。这正如张正国在党员批斗会上所说:“谁心里也明白咱村子上杀人不用刀的是谁,都碍着干部里面有他的兄弟又有他的女婿,不是怕得罪他的,就是想同他拉点关系的!”[7]451“杀人不用刀”道出了传统社会组织民俗“恶之花”的本质。

二、展现新型社会组织民俗建构历程

马克思主义认为,任何一种新事物的产生并不是从天而降,而是有其深厚的历史根基和厚实的现实基础。这些新事物,往往在旧事物走向僵化、腐朽、崩溃之时,寻找合适机会对其进行分裂进而获得新生,在这一历程中,新事物的催生者、创造者们往往会从腐朽的旧事物中寻觅对接点,以便尽快地让它们早日落地生根、茁壮成长。社会组织民俗的演变离不开这种规律。丁玲是新旧社会的见证人和亲历者,受母亲的熏陶、“五四”时代精神和左翼革命思想的激励,她用女性特有的心性和智慧烛照世界,广泛摄取各种现代组织民俗入其文学作品,以此烛照自由、平等、互助的“同志”式人际观,播撒新型的充满“爱心”的“同志”式人际关系火种。

(一)真情倡导新型社会组织民俗建构

小说《田家冲》是丁玲首次以无产阶级革命者——三小姐开导自家佃户赵得胜反对她父亲剥削为描写内容的一部短篇普罗文学作品。它以粉红色记忆撕裂了“地主/佃户”所存在的社会组织民俗网,以全新理念点燃了新型社会组织民俗的熊熊“圣火”。小说先写三小姐到赵家之前社会组织民俗所弥漫的“主/仆”难以跨越的等级民俗文化。三小姐是姊姊和大哥儿时的朋友,但这种关系很容易为现实生活中土地依附关系而形成的身份差异所粉碎:“也许她不再理我们了,她是小姐……我也不想同一个小姐做朋友。”[8]324由于现实生活中的身份落差,成人的姊姊接受了“不想同一个小姐做朋友”这一无奈的通识;更有甚者,大哥因“粗野得怕人,不懂理”,“怕小姐不喜欢”,被取消了与三小姐一同吃饭的机会,并且“以后都不要他们进来吃饭”。这种由业缘型社会关系所积淀的封建“主/仆”关系的鸿沟横亘在他们之间。但三小姐以解放区新型的“同志”式日常生活理念对封建“主/仆”关系予以消解。她“不拿身份”,同他们一家人玩得像亲兄弟姊妹一般亲热:不准他们在厨房吃饭;吃饭时讲点使人笑的故事和道理,使人忘倦;常常帮他们做事,譬如打谷、填鞋底、看猪、放牛、采摘蔬菜、给菜施肥等;闲暇时,倾听他们可怜的喜乐。春风细雨润无声,三小姐的这些表现,赢回了儿时朋友的信任,点燃了他们心中向往、追求新生活的希望。

也就在此时,趁监督者兼陪护者幺妹不注意,三小姐利用放牛的机会,溜出去和她的“同志”联络。这又让老赵的心崩得紧紧的。因为老赵知道,三小姐是革命者,是个“危险”的“可怕的人”:“你应该知道你的危险,他们要你呢!而这干系,也太重了,我们一家人老老小小吃饭都在这上面,你是懂得的,只要你们家里有一个主子喊我们滚,我们就死无葬身之地了!”[8]342老赵从保护小姐的生命安全和自家生计安危两个层面来劝说。三小姐却对老赵数落自家的腐朽、堕落:大老爷成天躺在烟灯边,百事不管;家中兄长都是公子少爷,都不干好事,整天压制、禁锢她。她还趁放牛时,揭批自家人是“虎狼”,“吃人”,因为“惟有虎狼才住在高大的房子”里,并给幺妹解释,幺妹则原话转述给姊姊、大哥等家人听,老赵家人因此逐渐认清了传统宗族组织民俗剥削、残酷的本质,明白了三小姐所说的“我们现在更接近了,我们是‘同志’”的话,开始参与阶级友爱的新型社会组织民俗建构。

丁玲认为,重构新型社会组织民俗,既要运用新型的“同志”友谊、平等意识来讴歌农家生活中的田园牧歌情调,同时又要对传统居家“礼数”的龌龊、腐朽、堕落进行猛烈批判与揭露,进而开启建构新型社会组织民俗的接地气之门。就此看来,这篇普罗文学作品是作家“对生活在农村的人物,真正农村的思想、感情、要求,还只是一些抽象的表面的理解”[9]的情况之下创作出来的,其中有许多核心情节还没有展开,不过新型社会组织民俗建构之心已露端倪。

在《母亲》中,丁玲对新型社会组织民俗建构的内容进行了具体细致的描写。作者使用母亲的真名以母亲的生活经历为原型,讲述“以曼贞为代表的我们前一代女性,怎样挣扎着从封建思想和封建势力的重围中闯出来,怎样憧憬着光明和未来”[10]64。作为“从封建思想和封建势力的重围中闯出来”的新女性,曼珍打碎了宗族社会民俗的种种枷锁,“从一个旧式的、三从四德的地主阶级的寄生虫变成了一个自食其力的知识分子,一个具有民主思想,向往革命、热情教学的教育工作者”[10]64。

《母亲》浓墨重彩地书写曼贞用超越血缘关系和地缘关系的结拜形式将这种平等互助的精神予以固化:“杜淑贞特意同曼贞和夏真仁说道:‘我以为我们再邀几个人结拜一下也好,都要志同道合,大家一条心,将来有帮手。’”“曼贞又叫了腊梅来帮忙,一家人都晓得这天姑太太请酒,结拜姐妹……交换蓝谱,蓝谱上仿了流行的那一套,只加了一些‘共同努力互助,如有违约,人神共弃’”[4]217-218的话。小说中“志同道合”“共同努力互助”等誓言,是有其现实生活根据的。《向警予同志给我的影响》一文详细记述了丁玲母亲与向警予等七姐妹结拜的仪式,他们本着“共同努力互助”“互相帮助、互相提携”的原则结拜姊妹:她们“在那里向天礼拜分发蓝谱,蓝谱上印着烫金的花边和名字,上面写着洁白的誓言”。誓词是“同心协力,振奋女子志气立志读书,在男女平等中,达到教育救国的目的”[11]。这些誓言,成为丁玲母亲求学、日常生活、教育实践的精神武器。小说接着展现了几个结拜姐妹共同学习、共同商讨国家大事的画面。在《我的中学生活的片段》中,丁玲记叙了母亲在中学教书时,将“共同努力互助”化为自己教育思想的细节。如母亲在1918年夏天,与“数友风雨无阻四处奔走,筹备组织妇女团体‘妇女俭德会’”;“联合几位贫苦女孩办了一个小小的‘工读互助团’,学生可以不交费学文化,学手艺,还可以得店工资以补家庭”[10]64,结果办学效果特别好,学生越来越多。丁玲母亲就是这样充分享受新型社会组织民俗的惠泽,一步步蜕去少奶奶习气,“变成了一个自食其力的知识分子”,一个尽自己绵薄之力回报社会的新时代女性。丁玲母亲的这种精神内化为丁玲新型社会组织民俗建构的精神食粮。

(二)真实描写新型社会组织民俗的艰难启程

1.切身感受新型社会组织民俗魅力,自觉接受新型社会组织民俗的洗礼。1936年11月,丁玲历经千难万险,抵达陕北,找到了“回家”的归宿感。丁玲到后,中宣部举行欢迎晚会,毛泽东、周恩来、张闻天等党中央领导人出席。据丁玲回忆:“这是我有生以来,也是一生中最幸福最光荣的时刻吧。……我就像从远方回到家里的一个孩子,在向父亲、母亲那么亲昵的喋喋不休的饶舌。”[9]之后,丁玲先后拜访毛泽东、周恩来等领导人,切身体会到共产党内人与人之间同志般的温暖。11月24日随前方总政治部北上,之后随军南下。在这些优秀的指挥员中间,丁玲深切体会到红军将士政治平等、团结友爱的同志真情。1937年7月至来年7月,丁玲受命组建、领导“西战团”,成员之间互称同志,分工合作,平等无间。总之,“我们骄傲地称呼同志,这个称呼比什么都亲切”。在这新型社会组织民俗土壤里,如浴春风的丁玲将体认的新风尚反映到文学作品《杨伍成》中。

《杨伍成》通过丁玲培养勤务兵杨伍成平等意识的几个画面描写,正面展现“西战团”成员内部的平等、坦诚、团结进步。作品首先描述了勤务员杨伍成对丁玲的“忠实”画面,如每次都要坐着等到丁玲回到窑洞,给丁玲端茶送水侍奉后,才安心去睡觉等等。对这种近乎“奴隶性的忠实”,丁玲非常不满意。为此,丁玲采取多种办法,如同他亲近、给他糖果吃、跟他聊天、教他识字等,用“西战团”的“亲爱精神,团结互助”团规启发他,希望他“对我用平等同志的态度,而不是把我当成是主人”[12]175。因此,“西战团”“几十个人像一个人那样,不分高低,抢着干活,成天乐呵呵的”[13]。

“近朱者赤。”“乐者,乐也,人情所不能免也。”(《礼记·乐记》)“人心之动,物使之然也。”(《乐记·乐本》)每天生活在这种民俗氛围中,丁玲感受到了散发着平等互助芳香的新气息,她为之激动、兴奋、感染,昔日感情细腻的“文小姐”变成了豪放粗犷的“武将军”。“情动于中而形于言。”(《毛诗大序》)欢悦的心情促使丁玲谱写着时代的颂歌,而酝酿这些欢悦心情的社会组织民俗则成为其歌颂的重点。《秋收的一天》展现了新型社会组织民俗——“生产小组”。

1939年起,国民党颁布“限制异党活动办法”,对陕甘宁边区实行军事、经济封锁,使边区军民的生活难上加难。为了回击国民党的经济封锁,增强抗战的经济实力,减轻人民的负担,党中央召开了发动大生产运动的干部动员会,马列学院的全体教职员工响应党中央的号召并积极投入到这场运动中去。马列学院党总支决定,在每个教学班成立一个“生产分会”(每个分会有分队长一名),再将该班级分成几个学习小组,把每个学习小组编组为“生产小组”(每个小组由一名组长负责)。学习之余,由分队长和组长组织学员开荒、播种和收割。置身这种新型社会组织民俗的青年,关系亲密无间,他们互相帮助、共同进步。现实的美好催生出了丁玲《秋收的一天》,作品真实地反映了“生产小组”的劳动场景和劳动之后的心灵对话:

(背糜子的苦力)腿骨酸疼了,下山时都有些站不住,却还坚持着。他们不愿意换掉工作,他们心里想:“要是我们不能做,他们不是更不行么?”[14]121

“小鬼,请你注意,我们是集体行动,不是个人逞强,把镰刀给我。”

“李同志,镰刀要斜着上来,腿分开,不然要割着腿的。”[14]120

休息的时候,大家把四肢摊在地上……风拂在炎热的面孔上,感到一阵异样的舒服的微凉。

饭后一点钟的休息里,散开了躺着的人都拿起一本书来了,大家都记得生产与学习的结合,谁也不愿意做一个落伍者。[14]122

“人是应该明朗的,阴暗是不可爱的。”“愉悦是一种美德。”这种愉悦来自于这种亲密无间的民俗生活环境:

你以为我以前是这样的吗?我以前忧郁得很呢,是一个不快乐的人呢。自从来到这里,精神得到解放,学习工作都能有我发展,我不必怕什么人,敢说敢为,集体的生活于我很适意。[14]123

在这种“精神能得到解放”、能随时“感到我的生存价值”的生活氛围里,人与人之间“不必怕什么,敢说敢为”,坦诚相待,共同“改造”,每个参与者都从精神和肉体上迅速融入这个大集体,“别的一切的事,都不在她们心上”。集体大生产,既改造了延安马列学院周边的自然环境,更磨砺了参与者的精神世界,浸融其中的知识分子们,尤其是从上海亭子间里逃出来的知识分子们,自觉接受着新型社会组织民俗的洗礼。

2.切除新型社会组织民俗的“肿瘤”,推动新型社会组织民俗的良性建构。据江帆《一瓣心香——怀念马列学院逝世的师友》回忆,1939年开展大生产运动时,支部决定把丁玲同志留在家里办生产墙报,让江帆作助手,可丁玲只在这里工作三天就调往《解放日报》担任副主编[15]。为此,她怀揣建设新生活的热情,多次深入边区生活。此间,边区生活的某些消极面不断刺激、拍打着作家求真求善的心灵,促发了她“给社会一个解释”的创作欲。丁玲认为“文章是要在熟练中进步的,而文章不是为着荣誉,只是为着真理。”[16]383这一时期,丁玲创作的“为着真理”的典型作品有《干部衣服》《“三八节”有感》和《在医院中》。

《在医院中》以小说形式,借受过现代文明熏陶的青年共产党员陆萍的生活经历和感受,真实、客观地再现了弥散于边区医院中缺乏真诚、平等与友爱的人际关系。这种人际关系,存在于医院上下级之间,也表现于同事之间。诚如小说中所描写的:医院院长接见陆萍时,“象看一张买草料的收据那样懒洋洋的神气读了她的介绍信”;有着“一幅八路军里青年队队长神气的”指导员,竟将工作负责的医生划归为“不好对付”的对象;化验室里的林莎,看人时眼光里总含着“敌意”,语调“显得很傲慢”;还有那“总用着白种人看有色人种的眼光来看一切”的冷冰冰的王太太,颇有对上溜须拍马、对下敷衍塞责“本事”的行政科科长。生活在这样的民俗环境中,陆萍感到不适应,于是她以“足够的热情,和很少的世故”,在会上毫无顾忌地提出自己的意见,“倾吐着她成天所见到的一些不合理的事,她不懂得观察别人的眼色,把很多人不敢讲的、不愿意讲的都讲出来了”[17]236。她常出于公心,为病员们的生活管理和医疗改善与一些人发生冲突;病员们和一些医生、护士拥护她、支持她、同情她,可另外一些人却用异样的眼光,把她视为“小小的怪人”,甚至被支部领导“批评”、遭指导员“责问”、受院长“说了一顿”,闹到最后,“连病人们也对他开始冷淡了,说她浪漫”。陆萍置身的民俗环境,折射出新型社会组织民俗还残存封建主义、官僚主义、教条主义和宗派主义的毒菌,确实需要清理。

《干部衣服》对新型社会群体中的陋俗进行批评。作品描述了如下画面:××同志在夏天要么选择穿破旧的棉大衣,要么用“一件破到遮住衬衫的洗白了的灰衣裹住身体”,要么把这件破衣服送到“女大”定做一件,就是不愿意穿刚发下的新灰色衣服,尽管“定制”会遭受如下罪过:被别人经常性的催还债、被别人骂;下个月不抽烟、把津贴和稿费一并还账。这位同志认为,他是仿“干部衣服”样式定制的。丁玲询问其原因,其回答是:“因为我穿这身衣服不管走到什么地方,都要被人看得起些,可以少受些气,因为这是干部服。”[18]236原来,“这身衣服”的样式恰如孔乙己所穿的那件长衫,具有浓厚的政治身份和文化属性。这位同志看准了这点。他那“神经质的”“得意的笑”恰好是孔乙己式的假老爷心思流露。丁玲抓住这些,联想到延安的一位女同志穿衣时的种种心机:把一段很漂亮的藏青色的布换成蓝不蓝、绿不绿的灰布做衣服,因为在延安军事机关里,许多首长穿着的就是这种颜色的衣服。如果说上述某位同志穿的是“干部服”,那么这位女同志穿的就是“首长服”。其实,“干部服”“首长服”,不仅仅是一段经历,更“重要的是可以改变对自己的观感”[18]236。这种“观感”,是一种狐假虎威式的虚荣、虚伪,与丁玲心中的新型社会组织民俗格格不入。有鉴于此,丁玲在《我们需要杂文》中如此写道:“即使在进步的地方,有了初步的民主,然而这里更需要督促、监视,中国几千年来的根深蒂固的封建恶习,是不容易铲除的,而所谓进步的地方,又非从天而降,它与中国的旧社会是相连结着的。”[16]384

丁玲的这种批判,并非出于对新生社会组织的恶意攻击,而是激励在新环境中“生为现代的有觉悟的女人”应养成如下品性:下定决心,牺牲一切蔷薇色的温柔,真正为全人类的幸福而奋斗!因为丁玲坚信:“明天将有一个晴天。我为着明天的胜利而微笑,为着永生而休息。”[19]“新的生活虽要开始,然而还有新的荆棘。人是要经过千锤百炼而不消融才能真正有用,人是要在艰苦中生长!”[17]251

三、礼赞新型社会组织民俗的精神与力量

(一)放声歌唱“合作社”的互助精神

延安文艺座谈会召开之后,丁玲积极响应毛泽东同志“长期地、无条件地、全心全意地深入工农兵”的号召,以高昂的政治热情扎根边区的各种社会组织民俗,深入工农兵群众生活,和他们同甘苦、共呼吸,写出了《田保霖》《三日杂记》《袁广发》等一系列作品。在深入工农兵民俗生活的过程中,丁玲熟悉催生这些英雄人物的新民俗组织之活力,对其丰富多彩的生活细节和错综复杂的社会关系变迁如数家珍,为创作《太阳照在桑干河上》奠定了坚实的基础。1946年,对晋察冀一带的政治形势及风土人情有初步了解的丁玲,主动请求参加晋察冀土地改革工作团。她在深入访贫问苦、全面调查研究和实际土改斗争中,与身上长着虱子的老大娘睡在一个炕头,走家串户,访贫问苦,兴致勃勃地和他们交谈。逢到老乡分浮财时,她帮助老太太们挑;村里分房子,往往一下子分不合适,她在旁边马上就能说出来,某处还有几间什么样的房子,分给什么人住合适。丁玲在土改工作中认识百姓、熟悉百姓,洞悉他们在新民俗环境中的“翻心”历程,对人民群众关系演变的动因及其脉络有丰富、翔实的了解。“由于我同他们一起生活过,共同战斗过,我爱这群人,爱这段生活,我要把他们真实地留在纸上。”[20]彻底工农兵化的丁玲完全融入新型社会组织民俗,将自己的一片丹心凝铸成一朵朵眩目的“谢春花”。

典范作品如报告文学《田保霖》。该作品展现了昔日流浪汉田宝霖在边区经济合作社这一新的社会组织民俗氛围中的成长历程,这也是丁玲自己对该社会组织民俗强劲活力的现场体认。1944年初,丁玲为从事文学创作,深入延安二乡麻塔村体验生活,被当地火热的斗争生活中丰富的创作素材所深深打动。同年6月,延安召开边区合作社会议,丁玲出席会议,广泛接触互助合作中的先进人物和了解他们的模范事迹。新的人物在新的社会组织民俗氛围里发生的翻天覆地的变化,呼唤出新型文学作品《田保霖》。合作社是劳动人民为改善生产生活条件,获取共同的经济、社会利益,以资金、劳力、技术或生产资料入股的方式,自愿联合建立的业缘性社会组织。它具有如下优点:合作者是包括体力劳动者在内的劳动人民,他们是合作社的主人,内部实行民主管理;自愿联合,入社自由,退社自由;运用社员股金做合作社集体资本,以公平交易、互助互利的原则,从事生产、加工、供销和运输等经济活动,赚取的利润为社员所共有。《田保霖》以鲜活的事例和具体的数字展现了新的社会组织——合作社的经营方式和所焕发的活力。作品既有对办合作社发展潜力的展望,“春天一匹布才卖八百元,秋后就卖八千元”,二者如此大的利润差,充分说明其巨大的发展空间;又有办合作社的人力支持,“人多不怯力气重”,“人心同一起,黄土变成金”;还有政府帮助,民众也以实际行动支持办社,十余天内就收到“七十四万零四百元”的股金。民众入社的方式多样,既有“二百四十一户都把公盐代金入了股”,也有赶牲口入股、拿麻子(当地经济作物“胡麻”的俗称)粮食入股、将人工打成“分子”(当地“工分”的俗称)入股等等。经营的方式由单一走向多元。最初是单一的运输队,走盐池到延安贩盐,一个牲口驮1 321元钱的盐,到延安就能卖到20 000元,除去运费,净赚万元;返回时,牲口驮布匹,又赚10 000元,一个来回就能赚20 000,半年时间赚了96万多,效益颇丰。之后,由单一的运输队扩展到开油坊榨油。该油坊共榨64榨,出油15 740斤,净赚230多万元。透过这一串串具体的数字,人们看到了新型民俗组织的潜力、活力和效力,也使丁玲真正实践了毛泽东提出的文学为工农兵服务的创作方针。文章发表的第二天,毛泽东就在家里款待丁玲,并给予该作品较高评价:“这是你写工农兵的开始……为你走上新的文学道路而庆祝。”[21]不久,毛泽东在延安干部会议上,公开称赞“丁玲写了《田保霖》很好嘛”!受主席的激励和鼓励,丁玲迈开大步,以一片丹心,继续谱写着边区新的社会组织民俗新篇章,笔耕不辍地以文学为大众服务。

《袁广发》是《田保霖》的续篇。如果说《田保霖》主要是以合作社发展为线索来展示新社会组织的魅力,那么《袁广发》则侧重于以该组织的具体运行来描绘其丰姿;如果说前者重在新组织的正面、稳步发展,后者则详于新组织观念对旧行会观念的步步战胜。传统行会组织之间,“同行是冤家”。同行间的技术活,相互保密、互不外传,并且越是关键性的技术越是如此。浆纱、漂染以及对织机的维修,在传统织布行业中属于关键性的技术,掌握者是不会外传的。传统的熟练工人老崔就是这样:“老崔织布不愿意有人在旁观看,假如袁广发在旁边,他就用一只脚踩机子,一只脚跷起来,洋洋地唱着河南调。”[22]参加合作社的袁广发则克服老崔式的落后观念,用打仗的精神,日夜加班,暗地留心老崔的一举一动,虚心地向朱技师学习,终于掌握了织布的关键性技术;又向朱技师学习装修机子,与老工人王凤仁研究浆纱;最后,将自己掌握的技术手把手地传教给同行。《田保霖》里的纺纱能手是自觉、主动地把自己掌握的技术手把手地教给别人,《袁广发》里的纺纱新手则对纺纱技术自觉学习和推广,展现了新的社会组织民俗的新理念、新风尚。

(二)高声欢呼传统社会组织民俗的重生

强调社会民俗组织中新旧观念斗争且以新观念最终取胜的书写理念,是丁玲延安文学的主旋律。《太阳照在桑干河上》是代表作。小说生动地展现了乡村社会宗法网络的撕裂与农民宗法意识的消解。暖水屯是我国典型的乡村共同体,可就是这样一个看似牢不可破的宗法关系网络,在经历过初步的土改斗争后开始松散,家庭和亲族内的宗法关系结构开始裂变。作品主要描写侯忠全家、钱文贵家宗法观念的消解。侯忠全是典型的宗法农民,思想很顽固,连老伴儿也逐渐与之分化。开始侄媳董桂花劝侯忠全老伴儿开会,她害怕丈夫而不敢去,尽管内心对丈夫的所作所为相当不满;后来这个“平日拗不过老头子”的老太婆当着侄儿李之祥的面,“发起牢骚来”,还提起当年被迫害的旧事,与侯忠全发生了争执,要李子祥“少理他姑丈”。儿子侯清槐早就与他决裂。当年父亲把分的地退给侯殿魁时,清槐“气得跳脚,骂他老顽固”;后来清槐又被他父亲锁在屋里,不准参加村里的土改活动,但“这次不像以前了,他决不妥协”,以放火烧房子相威胁,后来在母亲、妹妹的支持下逃出来了。在家中,侯忠全是十分孤立的,他家的封建宗法关系结构发生了大裂变。

钱文贵家的封建宗法关系也在分化瓦解。顾二姑娘回娘家被兄弟所疏远,“回来后,大哭着要分家”,还撺掇大嫂子闹。这一闹虽未拿到地契,倒是分灶另居了。对此钱文贵恼怒地说:“如今村子上闹共产,你们就先嚷起来,先从家里杀起,谁知道当先锋,打头阵,倒是你们。”[7]398“从家里杀起”是钱文贵所未料到的。钱文贵要利用侄女黑妮去拉拢程仁,叫女儿大妮劝说,叫老婆哀求,可是黑妮不为所动。在大伯钱文富的警告下,黑妮坚决不去找程仁,干脆地答复了二伯父钱文贵:“你们要再逼咱,咱就去告张裕民。”黑妮已经敢抗拒钱文贵了。斗倒钱文贵,黑妮获得解放,她高兴地加入了群众庆祝土改胜利的游行队伍。这使她的伯母钱文贵老婆感到惊恐不解:“她忽然发现了什么稀奇物件一样,她惊讶地摇着头,手打哆嗦,她朝队伍里面颤声叫道:妮!黑妮!但没有人应她……她觉得这世界真是变了。”[7]561狡猾的钱文贵从前利用宗法武器逃避斗争曾获得一定程度的成功,但这一次他失算了,黑妮不就范,程仁不上当,媳妇们内哄,亲戚家决裂。他操持的宗法武器不灵了,众叛亲离。钱文贵的失算,真正标志着以封建宗法为核心的传统社会民俗观念的被冲破、被消解。这种观念的被消解,意义重大。“这些自给自足的公社不断地按照同一形式把自己再生产出来,当他们偶然遭到破坏时,会在同一地点,以同一名称再建立起来,这种公社的简单的生产机体,为揭示下面这个秘密提供了一把钥匙:亚洲各国不断瓦解,不断重建和经常改朝换代,与此截然相反,亚洲的社会却没有变化。”[23]这种不为政治领域中的风暴所触动的,就是乡里共同体中以封建宗法观念为核心的社会组织民俗。《太阳照在桑干河上》依据共产党将马克思主义理论与中国革命实践相结合的新理念,以鲜活的事实表明:只要割断地主与农民共生的基础,打破地主与农民的租佣关系和宗法关系,消除宗法意识形态,最终一定会触动“这种社会的基本经济要素的结构”。

岁月悠悠,情亦悠悠。经历了血雨腥风洗礼之后的丁玲,逐渐与工农兵同呼吸共命运。正如丁玲所言:“我曾经经历过很多的自我纠正的痛苦,我在这里开始认识自己,正视自己,纠正自己,改造自己。这种经历不是用简单的几句话就可以说得清楚的。我在这里又曾经获得了最大的愉快。我觉得我完全是从无知到有些明白,从一些感性到稍稍有了些理论,从不稳定到安稳,从脆弱到刚强,从沉重到轻松……走过来的这条路,不是容易的,我以为凡是走过同样道路的人是懂得这条路的崎岖和平坦的。”[24]丁玲在漫长的人生道路上,不仅亲历了旧社会人伦之恶,也感受到了新社会民俗组织所焕发的活力,更触摸到了置身其间的民众心跳。此间,作家一路风风雨雨,拾级而上,留下了靓丽的身影,也留下了意味深长的民俗文学作品,从而积淀生成具有丁玲特色的社会组织民俗叙事模式。

[1]钟敬文.民俗学概论[M].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1998:91.

[2]丁玲.《丁玲短篇小说选》后记[M]//丁玲.丁玲文集:第五卷.长沙:湖南人民出版社,1984.

[3]丁玲.过年[M]//丁玲.丁玲文集:第二卷.长沙:湖南人民出版社,1984.

[4]丁玲.母亲[M]//丁玲.丁玲文集:第二卷.长沙:湖南人民出版社,1984.

[5]丁玲.丁玲在临澧县的讲话[M]//孙伟,彭其芳.丁玲在故乡.北京:中国文联出版公司,1989:76.

[6]万直纯.冲破封建宗法罗网[M]//第七次全国丁玲学术研讨会组委会.丁玲与中国女性文学.长沙:湖南文艺出版社,2000:332.

[7]丁玲.太阳照在桑干河上[M]//丁玲.丁玲文集:第一卷.长沙:湖南人民出版社,1984.

[8]丁玲.田家冲[M]//丁玲.丁玲文集:第二卷.长沙:湖南人民出版社,1984.

[9]丁玲.写在《到前线去》的前边[J].汾水,1979(11).

[10]丁玲.我母亲的生平[M]//张炯.丁玲全集:第五卷.石家庄:河北人民出版社,2001.

[11]丁玲.向警予同志留给我的影响[M]//张炯.丁玲全集:第六卷.石家庄:河北人民出版社,2001:26.

[12]丁玲.杨伍成[M]//陈明.丁玲延安作品集——我在霞村的时候.西安:陕西人民教育出版社,2000:175.

[13]丁玲.易俗社与西北战地服务团[M]//陈明.丁玲延安作品集——我在霞村的时候.西安:陕西人民教育出版社,2000:178.

[14]丁玲.秋收的一天[M]//丁玲.丁玲文集:第二卷.长沙:湖南人民出版社,1984.

[15]吴介民,江帆,等.延安马列学院回忆录[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1:53.

[16]丁玲.我们需要杂文[M]//丁玲.丁玲文集:第四卷.长沙:湖南人民出版社,1984.

[17]丁玲.在医院中[M]//陈明.丁玲延安作品集——我在霞村的时候,西安:陕西人民教育出版社,2000.

[18]丁玲.干部衣服[M]//陈明.丁玲延安作品集——我在霞村的时候,西安:陕西人民教育出版社,2000.

[19]丁玲.风雨中忆萧红[M]//陈明.丁玲延安作品集——我在霞村的时候,陕西人民教育出版社,2000:262.

[20]丁玲.《太阳照桑干河上》重印前言[M]//丁玲.丁玲文集:第六卷.长沙:湖南人民出版社,1984:600.

[21]丁玲.毛主席给我们的一封信[M]//张炯.丁玲全集:第五卷.石家庄:河北人民出版社,2001:285.

[22]丁玲.袁广发[M]//张炯.丁玲全集:第四卷.石家庄:河北人民出版社,2001:237.

[23]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3卷[M].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1986:396-397.

[24]陈明.丁玲在延安——她不是主张暴露黑暗派的代表人物[J].新文学史料,1993(2):33-37.

(责任编辑:田皓)

I206.6

A

1674-9014(2016)04-0079-08

2016-05-05

湖南省洞庭湖生态经济区建设与发展协同创新中心“人文洞庭”项目(湘教通[2015]351号);湖南省社会科学评审委员会项目“文化名城建设中的民间传说保护研究”(湘社评[2011]1号);湖南省哲学社会科学研究创新平台“湘西北文化与文艺发展研究中心创新平台”项目“湘西北民间传说传承研究”(13K051)。

李云安,男,湖南石门人,湖南文理学院文史学院讲师,博士,研究方向为文艺民俗学;
张瑞,女,湖南益阳人,湖南文理学院文史学院汉语言文学专业2013级本科生,研究方向为中国现当代文学。

猜你喜欢

丁玲民俗
冬季民俗节
清远非遗民俗日历
民俗中的“牛”
丁玲 沈从文 从挚友到绝交
丁玲的幸福婚姻
民俗节
丁玲的主要作品
丁玲噩梦一场
“还有你”
她同时与两个男人同居,一生经历四个男人,最终找到了自己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