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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海传统宗祠装饰风格的时代演变特征及成因初探

2016-03-16滕雪慧

台州学院学报 2016年5期
关键词:临海梁端卷曲

滕雪慧

(临海市博物馆,浙江 临海 317000)

临海传统宗祠装饰风格的时代演变特征及成因初探

滕雪慧

(临海市博物馆,浙江 临海 317000)

临海保存有大量作为宗族物化象征的宗祠建筑。梁架与檐柱是临海传统宗祠的重点装饰部位,集中体现出临海传统宗祠时代风格的递嬗演变。临海传统宗祠无论梁端刻饰,还是柱头雀替、柱础都存在一个由稳重、朴实到浮华、简陋的变化趋势,折射出区域社会的兴衰和变迁。

临海;宗祠;梁架;雀替;柱础

临海是东南沿海的一个小城市,明清间宗族社会发育成熟,至今临海乡间尚保存有大量作为宗族物化象征的传统宗祠建筑。在本世纪初的全国第三次不可移动文物普查中,临海市调查统计现存传统宗祠80余座。这些宗祠建筑汇聚了当时当地最考究的工艺,最华美的装饰,代表了历史时期乡里公共建筑的最高水平。梁架与檐柱是宗祠中最重要的装饰部位,本文尝试从宗祠正厅明间梁架两端刻饰与檐柱装饰两个方面考察临海传统宗祠装饰风格的时代演变特征,并分析其社会成因。

一、临海传统宗祠装饰风格演变的考察

(一)梁端刻饰

临海传统宗祠属于我国古代木构建筑体系,梁架是其主要组成部分。明间一般采用五架抬梁或插梁结构。作为主梁的五架梁梁端刻饰保持了时间上的延续性,具有系统考察时代特征的价值,且同一宗祠内部的梁端刻饰通常是相同的,故本文以明间五架梁梁端刻饰为代表进行分析。

五架梁梁端通常处理成圆弧形,美观庄重。其梁端刻饰最基本的元素是两叶向下卷草的外侧草叶沿梁端圆弧延伸构成的圆形图案。

清代前中期,五架梁梁端加以刻饰的宗祠较少。张岙蔡氏宗祠五架梁端刻饰的卷草纹下部伸展出两片子叶,顶端刻画一个小圆,形似豆芽。

嘉庆、道光时期临海宗祠五架梁梁端加以刻饰的比例大大增加。从形态上来讲,大部分的梁端卷草呈豆芽形,如牌门朱氏宗祠、芙蓉黄氏宗祠、汾川李氏宗祠等。少数梁端卷草出现一些变化,如下八年项氏宗祠梁端圆形卷草装饰整体上较扁,草叶散开卷曲的幅度较大,两叶卷草之间增加了一叶,外侧草叶独立刻画卷叶,不再是简单顺沿梁端弧圆。新楼金氏宗祠五架梁端亦为较扁的圆形装饰图案,卷草三叶,外侧卷草呈花瓣状,卷草几近首尾相连。

下八年项氏宗祠与新楼金氏宗祠梁端卷草的发展趋势在咸丰、同治时期得到了进一步的深入。卷草内侧草叶散开的方式多样化,中间增加草叶,外侧花瓣式草叶的刻画更加向上延伸,与弯曲的卷草根部呼应。这种装饰图案可以称为三叶花瓣式卷草纹。能够确定为这一时期的宗祠中,绝大部分的五架梁端刻饰为这种图案,如嵩浦李氏宗祠、后杨杨氏宗祠、开井金氏宗祠、穿山七年金氏宗祠、北涧罗氏宗祠、西庄朱氏宗祠等。

光绪时期除了一小部分三叶花瓣式卷草外,出现了倒卷草,草叶由下向上延伸,如方家岙何氏宗祠,这也许是刻画时没有注意方向造成的。这一时期,卷草形态最重要的变化是内侧增加了更多的细弱草叶,以石佛洋徐氏宗祠、龙里杨氏宗祠最具代表性,可以称为卷须花瓣式草叶纹。

进入民国后,宗祠梁端刻饰多样化,除少量三叶花瓣式卷草外,卷草纹形态出现各种变化,有的已经超出了两叶卷草的基本形态,这些梁端刻饰可以称为花样卷草纹。如下高高氏宗祠梁端上方卷草根部卷曲成圆,与外侧花瓣草叶相对称;陈婆岙王氏宗祠梁端卷草根部卷曲,与外侧草叶形成同心圆形态;龙泉陈氏宗祠梁端卷草根部在下方,草叶肥厚,外侧草叶呈花瓣式,外端还刻饰蝙蝠图案;小芝何氏宗祠梁端卷草被压缩到一角,卷草根部在下方,外侧草叶顺时针方向卷曲成同心圆;前塘朱氏宗祠两端刻饰是两束不同形态卷草的结合,完全脱离了两叶卷草的形态;庙西金氏宗祠梁端卷草根部卷曲呈同心圆,内侧增添了更多细弱草叶;包山包氏宗祠五架梁端处理成鱼嘴形,整体装饰图案形态已发生质的变化,卷草根部卷曲为同心圆,内侧草叶增多,一部分卷曲成同心圆,亦可视为两束卷草的结合。

从清前中期较为简单的豆芽式卷草纹,到咸丰、同治时期三叶花瓣式卷草的发展,再到光绪时期的卷须花瓣式草叶纹的出现,可以看出五架梁端刻饰存在一个花化、细化的趋势。这种趋势到民国时期发展到极致,出现了各式花样卷草纹。

表1 上文所引宗祠梁端刻饰统计表

(二)檐柱柱头装饰及柱础

1、柱头装饰

由于存在大量无法确定明确年代的清代晚期宗祠,同时也由于柱头装饰的延续性,我们无法得知柱头装饰风格转变的具体年代。不过,我们仍可以依据年代比较确切的宗祠,考察其中大的变化趋势。

临海传统宗祠的檐柱前经常设有牛腿支撑挑檐枋,两侧设有雀替连接檐柱与檐檩。牛腿造型变化较小,这里主要讨论雀替。

从统计看,清代前中期,檐柱柱侧全部采用双直或单直斜撑。康熙末年的张岙蔡氏宗祠,雀替位置施双直斜撑,直撑无刻画,其下丁字为正常曲,直撑之间的插板仅端头刻较小卷曲纹。檐柱前牛腿位置亦施双直斜撑,结构与雀替位置的双直斜撑相似,只是直撑上部不再承托平行的子雀替,而是直接承托固定挑檐枋的托木。乾隆时期宗祠数量也不多。这一时期檐柱雀替位置往往设有直木斜撑,但形式上有些变化。如下周周氏宗祠明间檐柱与檐檩之间的双直斜撑,下面的丁字外观上变得直而斜,直撑上刻平行直线。直撑之间的插板刻饰较深。后田金氏宗祠檐柱两侧为单直斜撑,下部丁字上承二升,直撑上又承子雀替,檐柱前为单直斜撑支撑挑檐枋,形制与檐柱两侧斜撑基本相同。

结合民居看,临海康熙以前的民居有明更铺巷蒋氏民居和康熙时期傅濂故居两处,柱头皆使用直木斜撑。可以看出乾隆以前,直木斜撑应是包括宗祠、民居在内的临海木构古建筑比较普遍的檐柱支撑形式。

图1 张岙蔡氏宗祠檐柱柱头装饰

图2 下周周氏宗祠檐柱柱头装饰

嘉庆时期的隔溪吴氏宗祠明间檐柱雀替与之前的直木斜撑有了很大的不同,下部丁字斜直,上为卷曲花草纹承子雀替。楼下郑氏宗祠檐柱雀替丁字上以莲花托粗大“S”形兽纹,上再承雀替。牌门朱氏宗祠明间檐柱两侧为方折回纹雀替,下部雕刻站立人物。

道光时期,坦头吕氏宗祠明间两侧为“S”形雀替,面积较大,中间部分或为盘曲夔龙,或为盘曲龙,或为卷曲枝叶,上部的子边线斜直,刻划平行直线。水岙王氏宗祠、下八年项氏宗祠檐柱两侧为大面积的“S”形卷曲花纹雀替。岭下刘氏宗祠檐柱设龙纹斜撑雀替,下面部分为三重龙头斗,其上有大朵牡丹花托子雀替。汾川李氏与杜桥新楼金氏宗祠檐柱两侧为“S”形卷曲龙纹雀替。芙蓉黄氏宗祠檐柱设有夔龙雀替。

这一时期也有少量其它形式的雀替。下湾叶氏宗祠檐柱两侧雀替为两重子,上承卷云纹、方折回纹雀替,缺少了一般雀替的中间部分。王山头王氏宗祠设弧形回纹雀替。北涧王氏宗祠明间檐柱设双直斜撑,直撑上刻平行直线。

从嘉庆、道光两朝宗祠柱头装饰可以看出,直木斜撑逐渐减少,占主要地位的是面积较大的各式“S”形卷曲纹雀替,并开始出现一些小面积的回纹雀替。

图3 隔溪吴氏宗祠檐柱柱头装饰

图4 楼下郑氏宗祠檐柱柱头装饰

图5 坦头吕氏宗祠檐柱柱头装饰

图6 水岙王氏宗祠檐柱柱头装饰

咸丰、同治时期的檐柱雀替发生了变化。此时依然有一定数量的“S”形卷曲纹雀替,如开井金氏宗祠、穿山七年金氏宗祠、北涧罗氏宗祠明间檐柱两侧依然为“S”形卷曲龙纹雀替。另一方面,体量较小的雀替逐渐增多。后杨杨氏宗祠雀替为卷花小雀替。大泛汤氏宗祠檐柱设有曲回纹雀替。偶尔还会有直木斜撑雀替出现,如娄村李氏宗祠明间檐柱设双直斜撑雀替,但与清早中期的直木斜撑风格差异较大,装饰性极强,体现在下部丁字以及上部的子雀替中的栱子发生变形,中部插板的刻饰细而花巧。

光绪时期承袭了咸丰、同治的发展趋势,“S”形卷曲雀替仍占有一席之地,如殿前陈氏宗祠、方家岙何氏宗祠、横路董氏宗祠、石鼓胡氏宗祠。弧形回纹雀替继续增加,如岭里钱氏宗祠、山头何氏宗祠、大路章氏宗祠。此外,龙里杨氏宗祠檐柱两侧为较小的曲回纹雀替;石佛洋徐氏宗祠檐柱两侧为斜撑式曲回纹雀替。

图7 后杨杨氏宗祠檐柱柱头装饰

图8 龙里杨氏宗祠檐柱柱头装饰

进入民国,宗祠檐柱不设雀替的情况大量增加,简化的斜撑式雀替依然存在,如洋高山李氏宗祠。“S”形卷曲纹雀替数量大减,但依然有少量宗祠采用极为复杂华丽的三层结构雀替,如小芝何氏宗祠檐柱雀替下部为站立人物,中部为“S”形卷曲龙纹雀替,上部则是流畅的卷草纹雀替。这一时期雀替形制以小型回纹雀替为主,如陈婆岙王氏宗祠、高庄田李氏宗祠、三份李氏宗祠、上宅李氏宗祠、上庄章章氏宗祠、龙泉陈氏宗祠、前塘朱氏宗祠、包山包氏宗祠、下庄朱氏宗祠等。

图9 小芝何氏宗祠檐柱柱头装饰

图10 陈婆岙王氏宗祠檐柱柱头装饰

从以上对不同时期柱头装饰的考察,可以看出直木斜撑的使用主要在清早中期,以后呈现减少的趋势,嘉庆、道光时期的柱头雀替以“S”形卷曲纹雀替为主,装饰上呈现出繁复、巨丽的审美特征。咸丰、同治时期出现了曲折回纹雀替,这种面积相对较小、结构简单的雀替形式在光绪至民国初年被大量采用,“S”形卷曲纹雀替已较为少见。至民国晚期出现了一缕“S”形卷曲纹雀替的回潮,不过已是最后的回响。

2、柱础

除了柱头,柱础也是檐柱装饰的重要部分。柱础即柱下的基础,其主要功用在于将柱身所承荷载扩散于地面。柱础一般为石质,可以阻隔地面潮气,保护木质檐柱。“柱础大约可分两部:其上直接承柱压地者为础;在柱与础之间所加之板状圆盘为。其用法有二,有有础无者,有两者并用者。”[1]

对于柱础的统计表明,清代前中期,除了罐式以外,也会见到袋式、鼓式柱础。如张岙蔡氏宗祠、蒋家山蒋氏宗祠均既有袋式也有鼓式柱础。隔溪吴氏宗祠有鼓式、罐式柱础。结合临海较早时期的民居看,明代更铺巷蒋氏民居、太平天国台门内民居以及清康熙时期的傅濂故居柱础均为腹部居中的鼓式。此后无论是宗祠,还是民居,基本不再有袋式柱础出现,鼓式柱础也较少。据此推测,袋式、鼓式为相对较早的柱础形制。

从嘉庆至同治时期,绝大部分柱础为罐式,出现两例灯笼式柱础,即道光五年大田岭下刘氏宗祠、咸丰六年后杨杨氏宗祠柱础,其腹部上下向内直收,呈灯笼状。光绪至民国,出现了以下吴吴氏宗祠、包山包氏宗祠柱础为代表的六例灯笼式柱础,二例鼓式柱础,其他均为罐式,表明光绪以后灯笼式柱础数量有一定增加。

综上可知,袋式、鼓式柱础是较早期的柱础形式,而灯笼式柱础则是清末民国时期的柱础形式。这为临海古建筑断代提供了一个参照标准。袋式柱础由于重心偏下,呈现沉稳、重拙的审美特点;腹部在中间的鼓式柱础则展示出端正、大方的风格特征;而灯笼式柱础由于重心偏上显得头重脚轻,不够稳重,反映出求新求异的审美取向。

图11 张岙蔡氏宗祠柱础

图12 蒋家山蒋氏宗祠柱础

图13 岭下刘氏宗祠柱础

图14 下吴吴氏宗祠柱础

图15 包山包氏宗祠柱础

通过以上对临海传统宗祠建筑构件装饰风格的分析,可以看出无论是梁端刻饰,还是柱头雀替、柱础都存在一个由稳重、朴实到浮华、简陋的趋势。

二、社会成因分析

临海传统平民宗祠开端于南宋,至明,随着嘉靖朝准许民间得联宗立庙,从此各省州县纷纷建立祠堂家庙,“宗祠遍天下”,临海的宗祠也得到较大发展。明末鲁王朱以海据临海监国,临海成为浙东抗清斗争的政治中心,是罹受兵燹的重灾区。清初的“迁海”也给临海带来了巨大灾难,“拆毁民房木料,沿边造作木城。临邑迁弃十有九图。”[2]康熙十三年又有“甲寅之乱”,耿精忠据闽叛乱,浙江提督塞白理率兵援温,经台,大掠台城。《临海郡城林氏宗谱·重修大宗祠记》描述甲寅之乱时临海社会状况:“逆藩跋扈,侵凌我疆,王师徂遏,以斗大之区集百万之旅,民居不足容,住及公廨。时米珠薪桂,卸屋材以爨。向来几筵之地,竟成瓦砾之场。”明末清初改朝换代的兵火毁坏了绝大部分的宗祠建筑。临海现已无清以前宗祠实物,所见传统宗祠皆为清早中期至民国遗存,其装饰风格的演变与这一时期社会政治、经济、文化的发展密不可分。

随着东南沿海反清复明斗争渐歇,耿精忠等藩王叛乱的平定,清廷统治日渐稳固。朝廷采取了一系列休养生息、恢复民生的措施。康熙二十二年解除海禁,以后又相继出台免除杂役赋税的政策。撰于康熙四十九年的《义城金氏大宗祠记》谓:“比年以来,恩诏频颁,今年而蠲免其全,明岁而减征其七,湛恩汪,有加无已。固终纲目以来,未有之运会也。”至此,临海又迎来了相对平静的发展时期,社会经济逐渐恢复。经雍正、乾隆朝的进一步发展,社会呈现出政治稳定、经济繁荣的景象。

在这种大背景下,宗族社会得到恢复和发展。清廷认识到扶植宗族对稳定社会秩序的重要意义,大力支持宗族发展。康熙九年颁布了《上谕十六条》,确定了宗族在基层行政与司法上的具体功能,使宗族发展日益政治化,普及化。临海也不例外,整个区域社会被纳入宗族管理体系,作为宗族象征的宗祠也得到空前发展。撰于康熙五十四年的《临海大石殿前朱氏本支谱·大宗祠义》谓:“宋虽有景堂之建,而作者尚宽。迨今而家有大小宗祠矣。”可见其时临海宗族社会蓬勃向上的态势。此时,在经济实力上,宗族有足够的能力建造富丽堂皇的宗祠。在政治势力上,宗族对区域社会的控制是强而有力的,这导致其对区域主流文化控制需求的增强,而能宣扬宗法精神的宗祠装饰正是这种文化控制的重要环节。在这个层面上,宗族对宗祠装饰文化影响力的需求是强烈的。此时宗族在政治、经济与文化精神上的强势与自信正是造成宗祠装饰稳重、朴实的关键原因。此外,盛世之下,包括临海在内的广大民众在心理亦是自信而稳定的,形成了社会群体华丽但不失稳重的时代审美倾向,这也是形成宗祠装饰风格时代特征的重要因素。

社会发展相对好转的状态至嘉庆时开始逆转。咸丰年间,社会混乱日益严重,民变兵乱不绝于书,社会混乱不断加剧,土匪横行跋扈,普通民众失去了社会秩序的凭依。面对外界的压力和冲击,宗族团结御敌自保变得重要。此外,清代晚期临海资源与人口失调的压力也是前所未有的。临海本身可耕地就不多,人多地少的矛盾日渐突出。社会的混乱以及人口增加带来的激烈生存竞争,促进了清晚期宗族社会的继续发展。但随着整体国势的衰颓,宗族经济实力已大不如前,在宗法文化上无力进取,仅追求维持基本的社会控制。

从嘉庆、道光时期至光绪、宣统年间,临海传统宗祠梁端卷草刻饰从规整到松散、夸张、变形的演变十分明显,檐柱装饰也趋向细小、花巧。这正是清晚期国运日渐式微,地域宗族社会走向没落,民众心理出现浮躁焦虑状态的体现。

民国是一个混乱无序、充满苦难的从传统向现代转型的时代。宗族、宗祠存在的基础被动摇,传统宗族社会趋向瓦解。在制度层面,民国政府于1929年至1930年颁布了新的律法,“废除了传统的宗祧继承制度,同时规定一夫一妻制、男女经济地位平等,否定了几千年中国家庭社会以父权为中心的宗法观念,使宗族制度失去了旧有的法律保护和政府庇护。”[3]在思想层面,自由、平等、人权思想被人们接受,民主共和观念深入人心。宗族、宗祠被受新思潮影响的人们视作封建毒瘤,是中国走向解放的阻碍。大量宗谱材料记载了当时社会变革给宗族、宗法所带来的巨大冲击。《临海埠头朱氏宗谱》载有民国八年所撰《景山公派下串合辈分序》,谓:“当今无长无幼,概云平等,嚣然创不经之说,而宗族大防几为之溃。”《台西潢水叶氏宗谱序》载当时人“方习于海外无人伦之说,咸谓人须自立。逮其成长,即当离其父祖兄弟以快其情欲之私。由说将其家之不存,族于何有?于是逆乱纷然,禽而聚,兽而散,见有反古复始为敬宗合族之举者,则群起而哗笑之。”

宗族势力衰退,经济实力有限,宗祠建筑整体上趋向简单粗陋是不可避免的。同时,宗族的文化控制力大大减弱,在通过宗祠装饰强化宗法精神方面也力不从心。这是大量民国宗祠梁柱无装饰或装饰极简的主要原因。另一方面,由于社会处于全面变革时期,民众出现否定既定秩序,求新求异的心理需求。此时宗祠装饰中出现的求新求异审美追求正是建立在这种社会文化心理基础之上的。

综上所述,作为人们智慧与情感的结晶,临海传统宗祠建筑装饰风格的演变是区域社会兴衰与变迁的折射,也是我们认识理解地方宗族社会的重要途径。

[1]梁思成.中国建筑艺术图集[M].北京:百花文艺出版社,2007:245.

[3]杨婉蓉.试论民国时期农村宗族的变迁[J].广东社会科学,2002 (2):83-88.

On Times Evolution Characteristics of Traditional Ancestral Halls’Decorations Style in Linhai City and its Causes

Teng Xuehui

(Linhai Museum,Linhai,Zhejiang 317000)

Many traditional ancestral halls and its decorations are preserved in Linhai city.The decorative style of beam and peripheral column reflects times evolution of traditional ancestral halls. The style evolution from steady,plain,flashy to simple consisted in the developing process of beam decorations,sparrow brace and plinth reflects the weakness of architectural spirit and the rise and de⁃cline of regional society.

Linhai;ancestral halls;beam structures;sparrow brace;plinth

10.13853/j.cnki.issn.1672-3708.2016.05.006

2016-06-30

滕雪慧(1981- ),女,江苏铜山人,文博副研究员,历史学博士,主要研究方向:临海区域社会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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