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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性诗意栖居的幻灭
——《夜色温柔》中女性的沉沦

2016-03-15陈昕昕

淮阴工学院学报 2016年2期
关键词:美国梦

陈昕昕

(江苏经贸职业技术学院 国际教育学院,南京 211168)



女性诗意栖居的幻灭
——《夜色温柔》中女性的沉沦

陈昕昕

(江苏经贸职业技术学院 国际教育学院,南京 211168)

摘要:《夜色温柔》是一部带有自传体色彩的小说,其从与小说主人公关系密切的两位重要女性人物着手分析,通过对两位女性由原来的纯洁、明净走向沉沦的过程及原因的探索,指出所谓的“美国梦”不仅是美国社会的沉沦,其实也是女性诗意栖居的幻灭。

关键词:美国梦;诗意栖息;人性沉沦

1纸醉金迷时代的作者及其作品

菲茨杰拉德是二十世纪二三十年代美国文坛的重要人物,他是“迷惘的一代”(Lost Generation)的代表作家,是“爵士乐时代”(Jazz Age)的桂冠诗人。他曾爱上一位名叫泽尔达(Zelda)的富家小姐,但因贫寒而无力迎娶。他发愤写作,终于在1920年因发表长篇小说《人间天堂》(This Side of Paradise)而一举成名,同泽尔达的婚事也如愿以偿。婚后,他们生活阔绰,纵情享受,常常宾客盈门,觥筹交错,并长年侨居欧洲。但由于挥霍无度,终致入不敷出,生活便从极度欢乐转入悲惨困顿。泽尔达因精神病多次发作被送进精神病院,菲茨杰拉德也沾上酗酒的恶习,意志日趋消沉,于1940年心脏病猝发去世。

《夜色温柔》叙述的是一个失败和沉沦的故事。“它是菲氏在其家庭、经济生活、事业受阻等多重重压下所做的一次痛苦抉择,是一部融个人生活经历中的不幸而演化为整个人类社会的悲剧,并把浸透于小说字里行间的悲剧情感物化为一种审美情趣的佳作。”[1]失败的是男人,而沉沦的却是女人。

故事发生在欧洲,但小说展现的仍是美国“爵士乐时代”的社会生活。美国历史上,“爵士乐时代”是一个浮华享乐的年代,又是人们尤其是年轻人普遍感到迷惘失落的年代,“一切神明统统死光,一切仗都已打完,以往关于人的一切信念完全动摇。”[2]就在深沉幽静的夜幕下,充斥着西方世界上流社会的腐朽和堕落:社会秩序混乱,凶杀暴力,男盗女娼,父亲奸淫女儿,妻子遗弃丈夫,另觅新欢……[3]。女性作为一个非常敏感的群体深受其影响。书中主人公迪克·戴弗是一个来自美国中西部的年轻有为的精神医生,在瑞士的苏黎世进行精神病的病理研究。他参与了对富家女尼科尔·沃伦的治疗,尼科尔是因百万富翁的父亲与她乱伦而患上精神病的。在治疗过程中尼科尔爱上了迪克,迪克不顾他人的劝阻娶了尼科尔。婚后,他将全部的精力花在照顾有病的妻子上,自己的事业则逐渐荒疏。尼科尔在迪克的悉心照料下慢慢康复,过上了正常的生活,而迪克却身心疲惫、不堪重负,日趋消沉下去。出于苦闷和无聊,迪克与一个名叫罗斯玛丽的女孩产生了爱情纠葛,而尼科尔则同阔少爷汤米寻欢作乐。最后,尼科尔同迪克离婚,嫁给汤米;迪克孑然一身返回美国,在他家乡的无名小镇以一个普通医生的身份行医了结余生。

《夜色温柔》展示了“爵士乐时代”纸醉金迷的表象下“美国梦”的虚无缥缈和不堪一击,菲次杰拉德的另一部重要的作品《了不起的盖茨比》表现了“理想难以实现的幻灭和痛苦的”创作主题。“在这两部作品中作者以细腻的笔触反映了中小资产阶级对于这个时代的感受,尤其是对上层资产阶级的不满。他对上层社会辉煌、绚丽的欢乐描写之中渗透着浓厚的哀伤情调,埋藏着深深的幻灭感。”[4]而《夜色温柔》则揭示出更大的幻灭和痛苦:实现的未必是理想,指出了在那个充斥金钱、权力的时代,女性诗意地栖居之梦的不可能性,小说的两位女性尼科尔和罗斯玛丽成为这曲女性哀歌的两大乐音。

2女性的哀曲

2.1尼科尔

“尼科尔是一个来自茫茫夜色中的迷路者,在丈夫迪克的帮助下恢复了自我的家园,而作为医生和丈夫的迪克则被其遗忘在茫茫夜色中。”[5]一路走来,尼科尔明净的精神家园先遭其龌龊父亲的污染,后经医生丈夫的洗涤,创伤逐渐愈合。然而在这个丧失了女性诗意栖居的社会,尼科尔在遭到丈夫的冷淡后,终于回归到这个社会给女性安置的一个轮回,从一个依附的目标转换到下一个目标。

尼科尔正值豆蔻年华却遭受亲生父亲强奸而导致精神分裂,但她的世界还是明净、一尘不染的。作品前一部分的她影射了人类在卸去文明面具后流露的自然形态和生命本原:病中的尼科尔依然有着天使般圣母的面庞,酷似丘比特之弓的嘴,文静,敏感,会说四五种语言,懂音乐和绘画,并创造性地设计了诊所里的装饰和家具。“作为菲氏塑造的众多的‘金姑娘’之一,尼科尔集中体现了作者对于女性的理解和感悟:女人是‘美杜莎的微笑’——她既给人以希望和梦想,又残忍地让美梦幻灭。”[6]在一个男性占主导地位的社会中,女性如果不做到贤良、温顺,那么她的美貌与智慧对于男性来说都是致命的诱惑与毒药。殊不知,正是这个物欲横流、暴力充斥的社会导致女性的精神如孤魂野鬼般无所依托。对于尼科尔这个精神分裂症患者而言,其意识活动是很难为人所了解的。

迪克从病理上治好了尼科尔,但他不能救治整个社会精神的溃败; 一旦尼科尔恢复正常,便不可避免地患上了这个时代的通病,以一种新的形式“旧病复发”。随着身心的逐渐康复,她恢复了理智,对迪克的精神依恋也渐次减弱。

当尼科尔与汤米偷情后,看到的是一艘正启航的主力舰:一条代表物欲和放纵意象的肉色内裤与代表着理念、爱国、责任感意象的星条旗交相争辉。整个社会的精神就是这种颓废的病态,在男人梦想幻灭的同时,女性的精神家园也同样幻灭了。尼科尔虽然归入上流社会,然而她从迪克的怀抱转向汤米只不过是在父权社会下,从一个牢笼走向另一个牢笼而已。

2.2罗斯玛丽

在小说的第一部中,作者以罗斯玛丽热情纯朴的眼光投向海滩上的人物及其生活方式:奢华、闲适、炫目耀眼。在这里,她开始领略到了财富的魅力,并被海滩上旅居欧洲大陆的美国人的生活方式深深地打动———永不散席的宴会,纵情的游乐,这是她过去在学校里,在摄影棚里从未看到的。她以初涉繁华的旁观者身份来透视迪克夫妇的世界,不由得被他们的老练成熟与温柔的情感完全折服,她大胆热情、不顾一切地向迪克频送秋波,并主动要求委身于他;然而此时的迪克正处在自制、自尊和自重的巅峰,他要维系他的家庭,维系他父辈传下来的传统道德观,他拒绝了罗斯玛丽。这段令双方都遗憾的浪漫邂逅随着假期的结束而告一段落。

四年后,当罗斯玛丽再次出场,已经脱胎换骨,她依然年轻漂亮的躯壳下包藏着一个世故、唯利是图的灵魂。与迪克第二次邂逅时,罗斯玛丽已变得世故老练、玩世不恭了,天真浪漫的少女情怀早已荡然无存。

罗斯玛丽纯真的丧失是现代社会沉沦的象征,尼科尔理智的恢复则是对这个社会中金钱力量的证明。无论是出生于上流社会的尼科尔还是希望跻身上流社会的罗斯玛丽,都受到了上流社会的诱惑,尽管在物质上应有尽有,但其精神家园都被上流社会所毁。

3沉沦的推手

无论是年轻貌美、天真浪漫却又缺少教养的罗斯玛丽,还是富贵炫目却患精神分裂症的尼科尔,她们各自意识的发展“成熟”都有赖于迪克这位现世的“上帝”,“她们都幸福地生存在一个男人的世界里——她们利用男人而不是同男人们作对来维护她们的个性。[7]”而迪克正是她们所共同企盼的菲茨杰拉德化的典型男主角,在整部小说中,他常常以父亲和牧师的双重身份出现。在尼科尔面前,他以父亲的言语举止引导她、抚慰她;在罗斯玛丽面前,他是天神,是“一贯正确的典范”,又有父亲般的仁慈和宽容,有时又像牧师一样训导她的行为。也许这一切都是他强装的,但女人们确乎已将他视为一位救人出水火的长者。尼科尔要求他的爱情和忠诚,要他把自己从疯狂中拯救出来;罗斯玛丽要求他满足她对爱情的渴求。这里我们不得不详述下男主人公迪克。

迪克:1919年春,瑞士,那时的迪克血气方刚,精干结实,能干潇洒的迪克出于医生的责任感以及部分真情,加之中下层青年对金钱地位的向往,接纳了尼科尔。而沃伦家庭则因迪克是个颇有前途的精神病医生,与尼科尔生活在一起能使他们放心而“买”下了这桩婚姻。这种结合的本身就是病态的,在随后的日子里,迪克出于责任感和传统道德观,不得不竭力去维系这个摇摇欲坠的家庭。与此同时,他还竭力保持着经济和人格上的独立。但在沃伦家族的金钱高压下,内心矛盾的加剧导致他经常酗酒,以致于影响他正常行医,他逐渐堕落了。以往温文尔雅、遇事冷静、处事妥当的迪克,喝了几杯酒后,为了一点点车费,破口大骂,大打出手,最后竟锒铛入狱。那时,迪克已不再是气质典雅、风度洒脱、前程远大的精神病医生,他已由尼科尔的庇护所衍化成了苟且于沃伦家族钱势之下的可怜堕落者。

将迪克的最后堕落归结于罗斯玛丽或尼科尔身上都是极不公平的,正如将十年之久的“特洛伊”战争归因于“海伦”一个女性身上一样不公平,她也没有这样的份量。迪克的堕落是美国阶级社会的利欲熏心及父权社会的虚伪自大共同作用造成的。菲茨杰拉德在其作品中不像意识流作家那样一味潜入人物隐微的精神世界,而是从各个角度揭示主人公不断受到压制却一再冒出来的绝望情绪。《夜色温柔》反映男主人公对于内心梦想的孜孜追求以及这些幻梦的最后破灭,却试图将部分责任归于两位女性身上,这也是作家焦灼探索导致其现实生活的腐化堕落的心结所在。菲茨杰拉德笔下的女性形象正是他对女性感到既可爱又可怕矛盾心理的真实反映。事实上,男主人公试图自我奋斗、实现梦想的幻想破灭证实了“美国梦”的不可实现,也证实了所谓的“美国梦”的破碎也是女性在这个父权社会下诗意栖居的幻灭。

小说的标题为全文奠定了独特的基调。这得益于英国十九世纪著名浪漫派诗人济慈那首脍炙人口的《夜莺颂》,夜莺所代表的幻想世界和诗人所处的现实世界的矛盾:前者是音乐美酒,歌舞升平,朦胧月光下的宁静;后者是一片纷扰、病痛及使人身心交瘁的焦虑。诗人在夜莺的歌声中步入到了想象中的仙境,但在他最陶醉最神往的时刻,一声凄凉的“钟声”(想象中的钟声)将他驱赶回了现实世界。小说中原本纯洁的尼科尔和罗斯玛丽在现实的世界中一步一步走向了沉沦,天使堕落,一切幻灭。

参考文献:

[1] 张勤,熊荣斌.逃离理想的王国 走向本体的回归——评<夜色温柔>的悲剧审美意义[J].四川外国语学院学报,1999(10):36-40.

[2][7] 弗·司各特·菲茨杰拉德.夜色温柔[M].巫宁坤,唐建清,译.南京:译林出版社,1998.

[3] 郭章容.<夜色温柔>的象征意义[J].安庆师范学院学报, 2002(5):61-64.

[4] 籍晓红.菲茨杰拉德的“美国梦”主题——小说<了不起的盖茨比>和<夜色温柔>之比较[J].晋东南师范专科学校学报,2002(8):44-46.

[5] 张勤,熊荣斌.<夜色温柔>的结构意识化透视[J].四川外语学院学报,1998(3):40-45.

[6] 陈光亚.天使到魔鬼的膻变——对尼科尔形象的精神分析学研究[J].广东外语外语大学学报,2003(3):73-79.

[7] 蒋承勇.西方文学“人”的母题研究[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5.

(责任编辑:郑孝芬)

Disillusion of Ladies' Dreaming——Depravity of the Female Image in Tender Is the Night

Chen Xinxin

(School of International Education, Jiangsu Institute of Commerce, Nanjing 211168,China)

Abstract:Tender Is the Night is one of Francis Scott Key Fitzgerald's masterpieces and also his autobiographical novel. This article analyzes two females who have close relationship with the hero of the novel. Through discovering the causes of the two females' depravity, this article points out that the so-called American Dream is not only the depravity of the whole American society, but also the disillusion of lady's dreaming.

Key Words:american dream; dreaming; depravity; disillusion

中图分类号:I1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7961(2016)02-0042-03

作者简介:陈昕昕(1981-),女,浙江三门人,讲师,硕士,主要从事英语语言文学及英语教学研究。

收稿日期:2016-0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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