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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什迪出版在中国:现状与问题

2016-03-15刘苏周

关键词:印巴译介文学

刘苏周

(淮北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安徽淮北235000)

拉什迪出版在中国:现状与问题

刘苏周

(淮北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安徽淮北235000)

近年来,中国的拉什迪作品译介出版明显滞后,这在很大程度上制约了其在中国的传播与接受。文章回顾了国内的拉什迪作品译介出版现状,重点分析了当前存在的问题及相关原因,并提出了进一步改进措施,以期更快走出拉什迪译介出版的困境。

拉什迪;翻译;出版;问题;建议

印度裔英语作家萨尔曼·拉什迪(Salman Rushdie,1947-)和奈保尔、石黑一雄,被并称为“英国移民文学三杰”。其中,拉什迪是近30年来世界文坛上最有影响、最具争议,同时也是最有新闻价值的文学大师。截至目前,拉什迪共创作12部长篇小说、3部短篇小说集、5部非小说以及大量的散评、影评、杂论,并先后荣获包括布克奖(Booker Prize)在内的众多国际文学大奖。曾有评论称“没有布克奖,少了拉什迪,80年代英国小说肯定会留下巨大遗憾”。[1]与此同时,西方学界对这位来自东方的移民作家充满了浓厚的兴趣,并将其主要作品翻译成数十种文字,在众多国家和地区出版,从而掀起阅读和研究拉什迪的热潮。而在中国引起学界和出版机构的普遍关注,则是在新世纪以来。

2000年之前,中国读者和学界对拉什迪及其作品还较为陌生。张中载的论文《婆罗室伐底女神式的丰采多姿——〈子夜出生的孩子〉》(1986)是国内拉什迪研究的滥觞,并引起学界的极大兴趣。进入二十一世纪,国内的拉什迪研究开始渐入佳境,在学术论文、文学史教材和基金项目等各个层面,也取得了不错的成绩。据不完全统计,国内近三十年来对拉什迪及其作品的研究文章约为190余篇(含硕士论文35篇和博士论文1篇);同时,越来越多的文学史教材开始介绍拉什迪,内容也从早期的简单介绍扩展到作品的多角度分析。更值得一提的是,国内的拉什迪研究先后获得多层次基金项目的资助,如张晓红的“拉什迪的童话诗学和文本政治研究”,获得2012年国家社科基金项目资助。但令人遗憾的是,与评论界方兴未艾的拉什迪研究不同,拉什迪作品在中国的译介、出版却陷入了困境,并在很大程度上阻碍了国内拉什迪接受和研究的进一步深入。

一、中国拉什迪译介出版现状

国内对于拉什迪作品的翻译出版可谓是一波三折。拉什迪作品最早是由《译文》和《世界文学》等杂志选译介绍给国内读者的。1990年,译林出版社出版的短篇小说集《幽灵夜访》,收录了拉什迪的短篇小说《金色的饭碗》(TheGolden Bowl)。1992年,北京少年儿童出版社出版了田工翻译的《哈伦与故事海》(HarounandtheSeaofStories,1990),这是中国大陆首次完整翻译拉什迪作品。不巧的是,由于当年中国加入世界版权公约组织,且出版社并未获得拉什迪本人的授权,因此该书很快就被下架停止销售。国内读者和学界与这位“后殖民文学教父”[2]失之交臂。2000年,上海译文出版社邀请厦门大学的刘凯芳翻译《午夜之子》(Midnight’s Children, 1981),但又由于各种原因未能付梓,部分译文只能刊发在杂志上。[3]这之后的近十年时间,国内的拉什迪译介出版一直毫无进展。直到2009年,凤凰出版传媒集团才高调宣布,将在两年内陆续译介出版除《撒旦诗篇》(The Satanic Verses,1988)之外的拉什迪所有作品。自此,国内拉什迪作品的译介出版真正开始了它的破冰之旅。是年,江苏人民出版社出版了黄灿然翻译、莫言校注的《羞耻》(Shame,1983)一书,获得读者、学界和市场的一致认可。遗憾的是,因种种原因,凤凰出版传媒集团这个“雷声大雨点小”的出版计划再次被搁浅。相比之下,台湾地区对于拉什迪的翻译出版一直比较顺利,目前已先后译介拉什迪的7部作品,计有《羞耻》(2002)、《摩尔人的最后叹息》(2003)、《愤怒》(2005)、《午夜之子》(2012)、《撒旦诗篇》(2013)、《哈伦与故事之海》(2014)等。这在很大程度上推动了拉什迪作品在中国的传播、接受和研究。

二、中国拉什迪出版的困境成因

首先,拉什迪作品中对印巴社会政治和宗教的讽刺和批评态度,影响了其在中国大陆的译介出版。作为一个定居西方的印度裔作家,拉什迪“横跨于两种文化”[4]之间,其创作视角总是具有复杂的双重性:一方面,他对已经脱离殖民统治的印巴怀有割舍不断的文化情结;另一方面,他所接受的英国教育又使他濡染了西方的意识形态和思维方式。因此,在审视前英国殖民统治下的印巴社会时,拉什迪经常采用一种以西方文化为主的混杂文化视角。这使得他的作品在获得西方评论界好评的同时,却因为讽刺和批评了印巴社会的政治和宗教,而招致抵制和查禁。《午夜之子》因抨击甘地夫人及其执政时的印度社会,遭到官方限制;《羞耻》则因涉嫌影射巴基斯坦动荡不安的近代史并中伤前总统齐亚·哈克及布托家族,一度被列为禁书,而且他本人也被指控犯有诽谤罪。《撒旦诗篇》则被指责亵渎伊斯兰教先知和《古兰经》,遭到伊斯兰世界的强烈抵制。该书不仅被大量焚烧,就连该书的译者和出版机构也频频遭到袭击。伊斯兰教精神领袖霍梅尼更是宣布判处拉什迪死刑,并在全球发出追杀令。拉什迪为何冒着生命危险对印巴社会的政治和宗教频频“发难”呢?他辩解说:“描写(文学)本就是一种政治行为……重新描述一个世界显然是使它改变的必要步骤。作家和政治人物是天生的死对头。他们试图以不同的意象创造世界;他们为同一块领土而斗争。小说就是否定官方、政客关于事实说法的一种方式。”[4]拉什迪事件凸显了当今世界不同文化和价值观念的冲突。一方面是西方文化对言论自由、创作自由的推崇,另一发面是伊斯兰文化对宗教信仰的维护。究竟孰是孰非,一时间难以明辨。但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在推行各民族平等政策、尊重各民族宗教信仰自由的中国内地,因为顾虑“拉什迪事件”可能引发的各种问题,故而在其译介出版时显得格外谨慎。

其次,拉什迪作品中的混杂的语言与文化,是翻译出版的一大难题。与拉什迪的“杂交”文化身份相类似,拉什迪的小说语言也是混杂的,这给其作品翻译带来了不小的难度。他在小说中除使用传统的标准英语以外,还频繁将印巴各民族语言,如乌尔都语、印地语、孟加拉语、泰米尔语、古吉拉特语等杂糅进来,甚至还不时混杂着古英语、汉语、法语、德语、拉丁语等各种语言。此外,拉什迪的作品中不时会涉及印度、巴基斯坦、孟加拉等国的名人典故、寓言神话、山川河流、歌曲电影甚至食材食谱等,这些对译者来说实在是个极大的挑战。如果没有充足的知识储备和勇攀高峰的勇气,恐怕很难译出让读者满意的译作。

再次,拉什迪作品在印巴社会的接受情况,也是影响其在中国译介出版的重要因素。拉什迪选择“殖民者的语言”——英语——进行创作是他成功的关键。一方面,英语丰富的表现力和使用范围比印巴本土语言文学传播更广,影响更大;另一方面,他还将印度各民族的语言“杂糅”进英语,不仅“创造了新的文学语言,还创造了新的文学形式”。[5]然而,浸淫于西方文化中的拉什迪无法摆脱西方文学传统,这难免使其作品中带有西方“强势文化”的印记。他通过“魔幻现实主义”以及带有“后现代”文化色彩的西方文学表现手法,描述带有异域情调的印巴社会复杂的民族、宗教、种姓、阶级、文化等问题时,虽然消解了西方固有的一些价值观念,却也不自觉地迎合了西方世界的猎奇心理和对东方世界的想象性偏见,因而“遭到具有母语综合症和本土主义情结的印度学者的唾弃与辱骂”。[6]世所周知,中国和印度、巴基斯坦等睦邻友好国家,向来关系密切,印巴学者和舆论对拉什迪的批评、质疑,是否可能在一定程度上影响拉什迪作品在中国的译介、出版?应有讨论的余地。

此外,中国知识界的“诺奖情结”,及出版机构对商业利益的追逐、考量,或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拉什迪作品译介出版,在此不赘。

三、如何走出拉什迪出版困境

中国内地在拉什迪出版过程中所遭遇的困境,在很大程度上制约了拉什迪作品的传播和接受,也阻碍了拉什迪研究的进一步拓展和深入。那么,如何突破这一困境,就成了我们必须要面对的问题。

第一是“译什么”的问题。我们要树立正确的翻译理念和原则,选取优秀的小说文本。我国是一个多民族国家,各民族之间文化平等,并享有宗教信仰的自由。因此,在译介出版拉什迪的作品时,首先充分尊重各民族的文化平等和宗教信仰自由权利,精心选取优秀的文本。对作品中涉及的政治和宗教问题,给予正确的认识和客观的评价。对那些容易引起误解,普遍受到穆斯林社会强烈反对的作品,应尽量避其锋芒。

第二是“谁来译”的问题。有关方面应该邀请一批资深文学翻译家来从事拉什迪作品的中译工作。拉什迪混杂的语言和文体风格,给作品的译介增添了不小的困难,这要求担任翻译任务的专业人员,不仅要有扎实的双语功底、广博的印巴文化知识、丰富的翻译技巧与翻译经验,还要有强烈的责任心。唯有如此,方能译出优秀的译作。

第三是“由谁出版”的问题。应由敢于担当、精益求精的出版机构来推动拉什迪中译作品的面世。因“拉什迪事件”曾经波及翻译出版界,一定的谨慎和对相关政策的把握是必要的。比较专业、优秀的出版社可以让译作能更快地进入主流发行渠道,得到有效的传播,并能实事求是地进行客观、有正确舆论导向的宣传,有利于国内读者对拉什迪作品形成较为客观的认识和评价。

正如评论界所说,“尽管拉什迪有向西方表现自己的嫌疑,也有‘东方化’的倾向,但其作品很少夹带着西方文学中惯有的‘白人优越感’,而且很明显地对殖民和被殖民关系作出了批判性的思考和揭露”。[1]作为“后殖民”文化的优秀书写者,拉什迪及其作品在中国“落地”愈晚,中国学界“损失”愈大。我们期盼能尽快走出拉什迪译介出版困境,愈快愈好!

(注:本文系2016年安徽省高校人文社科基金项目“印度移民作家的家园书写与身份建构——以萨尔曼·拉什迪为中心”的阶段性成果,项目编号:SK201620)

[1]张和龙.战后英国小说[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4. 141,168.

[2]瞿世镜,任一鸣.当代英国小说史[M].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08.457.

[3]萨尔曼·拉什迪.午夜的孩子[J].刘凯芳,译.世界文学,2001,(5):82-169.

[4]Rushdie,Salman.Imaginary Homelands:Essays and Criticism 1981-1991[M].London:Granta Books,1991.15,13-14.

[5]Teverson,Andrew.Salman Rushdie[M].Manchester:Manchester University Press,2007.37.

[6]黄芝.跨界的缪斯[D].苏州:苏州大学,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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